果汁與咖啡——故事里的人

蘇鳳婷

當杯子里的果汁變成了咖啡，人生就有了故事。

不會有人生來就喜歡咖啡，那份苦澀自然比不上甜美的果汁叫人喜愛，然而，苦卻往往能讓人銘記在心。就如喝果汁與咖啡的方式，甜如果汁，十分爽口，又令人愉悅，不一會兒就下肚了，那份甜也就只有在入口的瞬間被我們的味蕾感知。咖啡不同，它需要你去細細品嘗，才能感受那細膩的芳香。輕抿一口，苦澀便迅速地充滿整個口腔，縱使囫圇吞下，舌苔上依舊存留著咖啡的苦澀，從舌頭蔓延至整個口腔，以至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記住了這個味道。同樣的，痛苦總比愉快叫人難以忘記。不論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是心靈上的痛苦，一旦劃下傷口，縱使結痂，疤也還在，每每看著那道疤痕，便不由的記起當時的疼痛感，甚至還會感覺有歷歷在目之感。沒有人會喜歡傷痛，也沒有人喜歡苦澀。

如果問一個人是因為什么原因開始喝咖啡的，理由會是各種各樣的。或許他會回答，覺得新奇，又或許只是偶然的喝了。若是追問下去，回答也許就不只是喜歡這么簡單的理由了，多數人為的是在車水馬龍的城市里品嘗著那份苦澀帶來的片刻安靜。以咖啡為伴的人，都有一段難以割舍的牽絆，深深埋在內心深處，不容任何人觸碰。

是否都有過，年少時，為了趕時髦，為了裝大人，攢了好幾個星期的零花錢，在某個休息日，邀上幾個小伙伴，在安靜、閑適、昏暗的咖啡廳里，有模有樣地喝著那杯“昂貴”的咖啡。盡管苦得難以下咽，但卻能故作淡定，若無其事地喝完，然后在朋友面前略帶得意的淡淡地說上一句：“咖啡不錯呢。”此時，小小的膨脹的心在羨慕的眼光中得到滿足。

隨著年齡的增長，總覺得時間飛逝，稍不注意，太陽便從東邊一溜煙的跑到了西邊，然而我們身邊卻還堆著忙不完的事情。不得已，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休息時間折疊，終于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熬夜，咖啡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我們精神的興奮劑，而果汁卻漸漸的從我們桌上消失了蹤跡。我們變得已經無所謂咖啡的苦或是香濃，只在乎它能刺激我們的中樞神經，使我們的大腦保持興奮的作用。在夜深人靜里，或是在電腦上“啪嗒啪嗒”地敲下一連串字，又或是在紙上“唰唰”地寫下一個又一個方案。人成了機器，機械的運轉，而咖啡就成了機器運轉必不可少的燃料。再后來，我們在歲月里丟失了清眸，在光陰里泛起了褶皺。努力了，放棄過；開心了，傷心過；得到了，失去過……經歷了太多太多，我們也成了故事的講述者。也許我們更喜歡的是，在難得的閑暇里，在安靜的咖啡廳中，忘卻窗外的行走匆匆的人們，忘卻川流不息的車輛，忘卻周圍所有的事物，呼吸著彌漫在空氣中甜蜜的香味，細品手中那杯濃濃的咖啡，伴著若隱若現的音樂，思緒回到十二歲那年，十七歲那年，二十歲那年……那只有自己記得的那一年。小小的一杯咖啡，宛如一葉小舟，載著每一個人，飄過潺潺流水，沖破滾滾江河，最終行到寧靜的大海里，一切都歸于靜，唯有靜才能給心靈騰出一個私有的空間。

當你的心開始承載了一些苦澀，你的心也就會與咖啡產生了共鳴，你需要它的苦澀來麻痹自己的心，用味蕾上感知到的苦澀掩蓋內心的苦澀。在品嘗咖啡帶來的那份安靜中，時間也放慢了腳步，于是你開始慢慢的梳理心中那令人煩惱的事，哪怕問題沒能解決，只是片刻的放空自己，也是為內心辟出一塊新空地，承載心中以超載的煩惱。

當你杯子里的果汁換成了咖啡，少了童年的稚嫩與純真，多了穩重與秘密；當你杯子里的咖啡換成了果汁，你的青春已不在，但卻看盡人生百態，看淡了功名利率，卸下心頭的所有牽掛，回歸童真，怡然自樂，生活也就變得跟果汁一樣，甜而清爽。

一杯杯咖啡中承載了一個又一個故事，在歲月里沉淀，在時光中升華，待到大徹大悟時，苦亦成甜，每一個感悟都成了人生的真理。而果汁，是我們的起點，也是最后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