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房之戰

張華

五月，路邊的一棟破舊二層小樓掩隱在高大的梧桐樹下，石灰粉刷的墻面不少地方早已脫落，露出紅色的墻磚。

在這無人打擾的地方，爬山虎長得倒是很茂盛，它張開翠綠的雙臂，把小樓緊緊擁在自己懷中。一只大黃貓瞇著眼睛，懶洋洋地在走廊的水泥地上打著瞌睡。

午后格外安靜，時間的腳步在這里仿佛也慢了下來，斑駁的小樓中，依稀能尋到它慢慢行走后留下的痕跡。就在走廊盡頭的屋檐下，有一個用泥巴筑成的燕巢。土黃色的泥巴早已失去了水分，出現細細的裂紋。

沒有人知道，燕子什么時候把家安在了這里，或許只有那慵懶的大黃貓知道這荒廢已久的燕巢里今年住了一對正在熱戀中的麻雀。

每年的這個季節，夏候鳥燕子會長途跋涉數千千米，從遙遠的南方飛來，筑巢安家，生兒育女。

它們的遷徙大軍不分晝夜飛翔在數百米的高空，循著祖輩開辟的那條古老的空中通道，一路向著北方。

有的燕子會在沿途尋找合適的地點筑巢安家，有的則會再次回到去年它們生兒育女的家。

一個中午，大黃貓如平時一樣在樹蔭下睡著午覺，突然它的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鳴叫聲。“啾唧、啾唧”，兩只燕子站在屋檐邊的電線上，沖著燕巢的方向叫個不停。

燕巢里的兩只麻雀似乎意識到了危險，也發出一陣陣急促尖銳的“喳喳”聲，雙方各不相讓。

相信此時此刻，長途跋涉的燕子夫婦一定感到很憤怒，它們萬萬不曾想到自己的家竟然被麻雀占了。

憑著快如閃電的飛行速度，燕子首先開始了攻擊，它們不停地向麻雀俯沖迂回，把翅膀拍得“啪啪”響，試圖用這個辦法嚇走對手。

五分鐘過去了，“閃電戰”顯然沒有達到燕子預想的效果，麻雀擺出一副決不退讓的架勢，用翅膀、爪子、嘴巴頑強地抵擋著燕子一輪一輪的俯沖攻擊。

旅途的疲憊和戰斗的消耗，讓燕子很快體力不支，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站在電線上大口喘著粗氣。吵鬧聲吸引了許多圍觀者，附近的十余只麻雀聚了過來，沖著燕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乎是在埋怨，更像是給自己的“鄰居”鼓勁助威。

燕子夫婦如紳士一般優雅地整理著有些凌亂的“燕尾服”，“啾唧、啾唧”小聲地交流著。它們知道，已經沒有必要再在這里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要抓緊時間找到合適的處所筑巢安家，留給它們的時間不多了。

夫妻倆張開翅膀，如離弦之箭扎進空中，很快便消失不見，身后留下一群瞠目結舌的麻雀，熱鬧的小樓重新安靜了下來。

對于麻雀夫婦來說，它們贏了一場保衛家園的戰斗。而燕子看似吃了大虧，但也許它們已經找到了更美好的家園。

大自然如慈祥的長者，它不分貴與賤、對與錯、美或丑。在它眼中，每一個小生命都是珍貴且不可替代的。

（摘自《七彩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