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秦飛
摘 要:1936年9月16日至18日,中共中央西北局在甘肅岷州三十里鋪召開會議,會上張國燾和陳昌浩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論,雙方就北上戰略問題發生巨大分歧。陳、張自共事以來一直親密無間,為何此時突發爭論?本文就此次爭論所發生的原因及其影響做一些探討。
關鍵詞:陳昌浩;張國燾;爭論;影響
1936年9月16日至18日,中共中央西北局在甘肅岷州三十里鋪召開會議,會上張國燾和陳昌浩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論。關于這場爭論的起因及影響,學界探討較少。本文將對此做一個梳理和評論。
一、關于這場爭論的由來
徐向前在其回憶錄《歷史的回顧》中寫道,正當他們調動隊伍北進時,張國燾從岷縣匆匆趕來漳縣。他一進門就把周純全、李特、李先念等同志找來,發牢騷說:“我這個主席干不了啦,讓昌浩干吧!”[1]在場的人大吃一驚。問了問情況,才知道剛開完岷縣會議,會上張國燾和陳昌浩意見大相徑庭,雙方爭論得很激烈。陳昌浩主張立即北上靜寧、會寧以便會同紅一方面軍與敵決戰;張國燾則主張西渡黃河,進據古浪、紅城子一帶,伺機策應紅一方面軍渡河并奪取寧夏,繼而實現冬季打通蘇聯的計劃,會上大多數人支持陳昌浩而否定了張國燾的意見。張國燾因“另立中央”一事受了嚴厲批評也有思想包袱,所以情緒很激動,說著說著竟掉了淚,并說:“我是不行了,到陜北準備坐監獄,開除黨籍。四方面軍的事情,中央會交給陳昌浩搞的。”[2]徐向前說,他覺得陳昌浩當時有點“取而代之”的味道,于時于事也不太合適。大家都勸了一陣張國燾,說還可以再商量。張見大家勸他又來了勁,指著地圖邊比劃邊高談闊論了一通,大意是在靜、會地區與敵決戰對我軍不利,隴中和陜北地瘠民窮,不便大部隊解決就糧問題,且難以發展,應該轉移到河西及蘭州以北方好。次日凌晨陳昌浩從岷縣趕來漳縣,相談之下,見在這里的幾個負責同志都同意張國燾的方案,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朱德同志來了后明確反對張國燾的方案,提出應報告中央。張國燾一面起草電報向中央報告,一面未等中央復電即命令部隊開始行動。至此,張國燾和陳昌浩之間的激烈爭論方告結束。
二、關于這場爭論的原因
這場被張國燾稱為:“這是我與陳昌浩共事以來第一次發生的意見沖突,而且發生在這個緊急關頭”[3]的爭論,究竟因何發生,筆者認為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共產國際及其派回的代表林育英對陳昌浩的深刻影響。陳昌浩曾于1926年留學蘇聯,于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30年11月回國后,加入中國共產黨。他與王明、博古、凱豐等由于持相近的理念,是二十八個布爾什維克之一,即一些1927年底時在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中國留學生組成的松散團體的成員,他們自稱是共產國際最堅定的支持者和當時中國共產黨瞿秋白路線的堅決反對者。1935 年 12 月 16 日和 1936 年 1月 24 日,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成員林育英兩次從陜北致電張國燾,說明是共產國際派他來解決一、四方面軍問題的,明確指出:“共產國際完全同意中國黨中央的政治路線”,這對自稱是共產國際最堅定支持者的陳昌浩無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當時中國共產黨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共產國際的態度對共產黨的領導同志尤其是曾經留蘇的同志具有相當的約束作用。據張國燾《我的回憶》記載:“他的心情顯得矛盾,他一面很敬重我,并且非常珍視我們這些年來無間的合作,另一方面覺得我有不滿共產國際的表示,而他則正想避免這一點。他指出我以往預先見到蘇維埃政策的錯誤,這雖是正確的見解,但在莫斯科看來,不免是對共產國際的信仰不夠堅定,這會影響四方面軍的前途。”[4]
第二、朱德、任弼時等對紅四方面軍做持續的思想政治工作的結果。
自1936年9月一、四方面軍分裂后,朱德顧全大局,維護紅軍的團結,他沒有率領左路軍中的原一方面軍部隊北上,而是作為紅軍總司令留在了四方面軍,并運用正確的斗爭策略,對紅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作深入細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反復向他們闡明黨的北上抗日方針的正確性,說明張國燾另立中央的危害性,澄清了紅四方面軍的混亂思想, 提高了紅四軍指戰員的政治覺悟, 也消除了紅一和紅四方面軍之間的隔閡,增強了兩軍的團結。
1936年,任弼時、賀龍率領的紅二軍團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據《任弼時年譜》記載,為做紅四方面軍干部的工作,任弼時接受朱德的提議,和朱德、張國燾一起隨紅四方面軍從甘孜出發北上。
由于朱德、任弼時、賀龍等同志的思想政治工作,使廣大四方面軍同志(包括陳昌浩)進一步認識到團結與北上的重要意義,為陳昌浩抵制張國燾錯誤路線奠定了思想基礎。
第三、紅四方面軍南下失利使陳昌浩對張國燾南下路線有了清醒認識,四方面軍指戰員認識到只有北上會寧、靜寧,與一、二方面軍會合,才能實現紅軍的大團結,才有利于中國革命的發展。紅軍南下失敗,是陳昌浩轉變的一個重要原因。南下的失敗和北上的勝利形成鮮明對比,使廣大紅四方面軍指戰員越來越多地表示了北上抗日與黨中央會合的愿望,同時也表現出了對張國燾錯誤的不滿情緒。對此,張國燾在回憶中說: “當時我們在西康,目光所在主要自然是西南方面的實力派。我們曾多方設法,經過康定,向四川和云南一帶的軍人活動,要求他們一致抗日,共御外侮。但我們的努力,不是落空,便是毫無反應。反之,陜北方面,卻找著了一個軍事巨頭張學良。這種事態的發展,使我自己在黨內的地位開始轉居劣勢。”[5]1935年11月,四方面軍在百丈決戰中失利,部隊損失上萬人,經此一役,部隊由戰略進攻轉入戰略防御,全軍撤至天全、蘆山、寶興、丹巴地區與敵相峙準備過冬,但這年冬季卻下了大雪,部隊補給非常困難,糧食、藥物、棉衣缺乏,處境日益艱難,張國燾的南下之路遇到了嚴重挫折,對此張國燾自己回憶說: “我們的南下計劃,顯然沒有甚么收獲,不到一個月便結束了”[6]。1936年2月,紅軍被迫撤離天全、蘆山、寶興地區,經達維、懋功向西北轉移,3月間先后占領了道孚、爐霍、甘孜、瞻化等地。此時,部隊已由南下時的約八萬人減少到四萬人,損失過半。這種局面與北進的毛澤東領導的部隊局面形成鮮明對比,因此,以陳昌浩為代表的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要求北上抗日,與黨中央會合的情緒日益增長。再加上紅二、六軍團即將到來,所以,張國燾在內外夾逼下被迫做出了放棄第二中央,與二方面軍共同北上的決定。
三、這場爭論帶來的深遠影響
陳張之爭雖然最后以張國燾取得多數人的支持,陳昌浩放棄北上而結局,但是對陳、張,乃至四方面軍最后的結局都產生了及其重要的影響。
第一,張國燾在四方面軍至高無上的地位遭到挑戰,是其日后失去對四方面軍領導的先兆。
第二,奠定了陳昌浩日后升任西路軍軍政委員會主席的基礎,但同時,也埋下了西路軍失敗的種子。在四方面軍的諸多領導同志中,陳昌浩在北上會師問題上堅決的支持了朱德,與張國燾進行了激烈的爭論,這些奠定了陳昌浩日后升任西路軍軍政委員會主席的基礎。但與此同時,陳昌浩深知自己曾經支持過張國燾分裂紅軍的錯誤,他為此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所以在中央任命他為西路軍軍政委員會主席之后,不顧及戰爭發展的實際情況,機械執行中央的命令,這為西路軍的失敗埋下了種子[7]。
[參考文獻]
[1]徐向前.《歷史的回顧》[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5,164.
[2]徐向前.《歷史的回顧》[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5,165.
[3][4]張國燾.《我的回憶》[M].北京:現代史料編刊社,1981,307.
[5]張國燾.《我的回憶》[M].北京:現代史料編刊社,1981,297.
[6]張國燾.《我的回憶》[M].北京:現代史料編刊社,1981,279.
[7]董漢河:陳昌浩與西路軍[J].歷史研究,1998,6月.
(作者單位:延安大學政法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