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狗覆滅記

人物：阿貴、招娣夫妻倆。

[農家院子，有桌椅、桌上有茶具。

[一陣垂死掙扎般的雞哀鳴傳來，緊接著驅狗打罵聲混合著狗的狂吠聲。狗吠聲漸遠……

[幕啟·農家婦女招娣提著一只血淋淋的雞邊罵邊上。

娣 （把雞高舉，氣憤地）剩下這最后兩只雞也被咬了，這日子怎么過啊！ （咬牙）阿貴！阿貴！

[阿貴神情凝重地上。

貴 怎么樣，這是……

娣 （氣不打一處來）怎么樣！還不是村主任那條惡狗，咱家最后兩只雞，又被它咬死吃了。

貴 惡人！惡狗！

娣 算？咱家一窩雞，一只一只被它吃光了，我找它主人算賬去。（欲走）

貴 （攔）你要和他算賬？全村兩三千人，誰找他論理有個好結果的？還是忍一忍吧。

娣 忍？忍到什么時候？ 我去鎮上告他。

貴 這更不行。你知道不？朱鎮長是他的把兄弟，憑你一張嘴（搖頭）……

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一個大男人成了個軟殼蟹啦！你呀，看看（指后面墻），墻裂成這個樣，這家還能住幾天？

貴 我知，這不是他在河里抽沙抽裂的嗎？兩三分鐘抽一方，一方沙就賣到百多元。眼看河沙轟隆轟隆流出，鈔票就嘩啦嘩啦流入他的口袋……

娣 黑！太黑了！你爸病床睡了三年窮成這個樣，也從未沾半點腥。

貴 你只看到咱一家，你不知道，光征地款一項他就獨吞了百二萬，村委會的款項，十年沒公布過賬目。

娣 為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作惡多端，卻一個個裝聾作啞，不敢告他呢？

貴 放心. 會有人的！

[外面傳來狗咳嗽、喘大氣的呻吟聲。

貴 （向側后臺張望）咦！招娣，快來看，這狗口吐白沫，好像中毒了。

娣 哈哈！站不穩了（高興得跳起來），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你也有今天！

貴 （自語）這狗還不能死。（故意對招娣）唉！這狗哪都不去，偏偏死在我家門前……

娣 （一拍腦袋） 對啊！不近死牛邊，不欠死牛錢。偏偏死在我家門口。不行，讓我打電話告訴他（拿起電話按號）喂！是主任嗎？……你的寶貝旺財被人下毒了，在我門口掙扎著，現在向你報告，不關我的事，將來別賴我呀！（掛機）

[機聲又響，招娣接。

娣 喂！哦，系，主任，……喔……喔……喔我們不能……喔……用仙人掌……喔……喔……喔……（呆了）

貴 怎么了？招娣！

娣 （才清醒過來，把話筒放下）啊！這趟是木匠戴枷自已造的了。他說要我們用仙人掌汁救惡狗。如能救活就把我家過去提出的要求全部解決，如不去救，有好果子你吃。

貴 夠霸道。（自語）不過我也舍不得今天打死它。（對招娣） 你說該怎么樣？

娣 有什么好說的，救吧。

貴 好呀，你既然說出了，你去拿把禾叉來。

娣 禾叉？ （入室拿出禾叉，遞給阿貴） 我……不……敢……

貴 （拿起菜刀，接過禾叉）放心，用不著你，我一個人干行了。（下）

娣 你要小心啊？（集中精神看著外）啊！原來先用禾叉卡住它的脖子。咦，仙人掌一割開汁就流出來了……哎呀，腳動了，嘔了……

（大聲）阿貴，它活了，快走，快走！

[ 阿貴拿叉、刀和一葉仙人掌上。狗發出喘氣聲，一會，吠聲遠去。

貴 今天算是便宜了它。

娣 （為阿貴抹汗）辛苦了，以后救濟扶貧款有得領了，建屋也批了，你為家里立了一大功，值得獎，賞你……（一吻）

貴 你你你，得點小利，救生那個惡狗，全村又要遭殃啰！你坐下（拉招娣坐下，表情嚴肅）我們說個事。

娣 說呀， 我聽。

貴 我們離婚吧。

娣（愕然）你說什么？

貴 我們離婚吧。

娣 （愣，半響）你——要離婚？

貴 （移開視線）孩子我已經送回你媽家了（掏出協議書）離婚協議書我都擬好了，財產全歸你，你簽個字就行了。

娣 你——你發什么瘋啊！（傷心，指著阿貴，怒火）行啊，陳阿貴，你這慫貨，當年我不嫌你窮，不嫌你過得寒磣，鐵了心嫁給你，風風雨雨這么多年，我都沒想過離婚，你！今天不說出個子丑寅卯，我和你沒完！

[阿貴低頭不語。

娣 咋啦，平時大道理不說得挺溜么？這會兒咋不吭聲啦？

貴 （認真）是的，我承認是個慫貨……爸長病沒錢醫，我不敢哼聲；家沒低保，我不敢吭聲；田被淹了，房子裂了，都不敢吭聲……

娣 （氣急）偏偏對我硬了起來！你說，在外面遇上了哪個妖精！ 我哪兒對不起你了？

貴 你沒對不起我，更沒遇到什么女妖糈， 只是我怕——

娣 怕啥？

貴 你說二牛是怎么死的？

娣 不是說他失足在河灣淹死的嗎？

貴 他從小在江里泡大，鴨子淹死也輪不到他。我細看了他的尸體，肋骨和腳骨都被打斷了。

娣 （吐舌）誰這么兇？

貴 除了村霸，還有誰這么喪良？買——兇——殺人！

娣 你怎么知道他買兇殺人？

貴 鄰村那個白粉仔酒后吐真言，說得了村官一萬元。

娣 好好的二牛，得罪了他？

貴 還不又是因為他那條心肝寶貝狗！二牛要從沙場挑兩箕沙，旺財來咬他，被他掃了一棍，狗跛了，村主任要他賠二千元湯藥費。二牛和他爭辯，當眾揭了他貪腐臭屎，他惱羞成怒，就……

娣 二牛是好人，他死得冤枉呀！

貴 （哭） 二牛是我的好兄弟，他的枉死，我再也吞不下這口氣，收集魔頭為非作歹的證據……

娣 你要告他？！

貴 實——名——舉——報！

娣 嚇！ （大驚） 剛剛才說二牛被暗害，你明知他上面有后臺，下面有黑社會，你……你……（哭腔）你怎敢伸頭出去？你知道還有個家嗎？

貴 所以我就要你先簽字離婚。我干的一切與你無關。

娣 （哭）你不能這樣啊！ 阿貴……

貴 我這輩子忍氣吞聲，屎盆扣在我頭上拿開就算，但今天，我已忍無可忍，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娣 （哭）你不能丟下我和娃啊！如果你確要死，我也不活了。（伏在貴的肩上哭）

貴 （抱著招娣坐下）招娣，對不起！是我沒用，自你嫁入我這家門，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人家笑我慫，欺負我，還是你幫我跟人家吵架，我知道，你是真心向著我。你就原諒我吧，我忍不下去了。要知道有他把持水邊村，兩三千人就不得安寧。他肥得流油，我們永遠不會脫貧。為咱家，為全村人，我死也值！

[電話鈴響好久招娣才去接。

娣 喂！主任……你要給我一個新任務？……噢……噢？……啊……

貴 誰打來的，說了啥？

娣 （放下話筒，清醒過來）剛剛才救生，現在又叫打死，也不知他葫蘆買什么藥！（對貴大聲地）村霸叫我們把他的心肝寶貝狗打死埋了，并且不能讓人知道。完成任務獎一千元。

[靜場。

貴 啊……莫非我燒的香到了天上？

娣 阿貴！你一肚墨水，分析分析他又耍什么陰謀。一千元獎金，天上不會掉下個餡餅吧。

貴 （頓悟） 他對二牛，殺人滅口；對惡狗，想殺狗滅跡！ 哼！這狗偏偏今天不能死。你想，黨中央反貪腐的的態勢，多少高級的大老虎都一個一個抽出來了。打虎拍蠅，難道能讓這只屎蠅逍遙法外？讓我打個電話問問……

貴 （拿過電話，撥號）喂！ 王叔嗎？ 我是陳阿貴，鎮上有什么動靜？……哦……哦……哦……好的，一定一定。

娣 誰？說什么？

貴 （把招娣抱起）剛才我問了老伙計，鎮上的炊事員老王，他說朱鎮長已經被雙規，我們那個村霸， 也被叫去談話，明天還有干部到我們水邊村來調研取證！

娣（大喜） 這么說，包龍圖來了，王朝馬漢也帶著狗頭鍘來了！我老公成英雄了！我要賞你——（吻）

貴 謝謝老婆鼓勵。今天的紀委，就是觀眾心里的包龍圖！我們的法律，比狗頭鍘還犀利！（入屋拿出一條鐵鏈）剛才我不愿他的寶貝死，就是留下明天用！我去叫宰狗六把它鎖住，拴在村辦公樓前示眾！

娣 我要告訴各家各戶，包公的狗頭鍘來了，明天看鍘狗！走！

貴 狗頭鍘來了！我們一齊用力——

齊 （有力地） 鍘！ （二人造型）

——幕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