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奔驍
摘 要:作為外交史和國際關系史中繞不開的人物,俾斯麥及其外交活動一直受到中國大陸研究者的關注。1979年以來,我國的俾斯麥外交活動研究穩步向前,逐漸形成了雙邊關系、殖民政策和整體研究等三個方向。研究方法上,以文獻為基礎的傳統歷史學寫作之外,政治學等社會科學也相繼投入該領域。近四十年來,我國的俾斯麥外交活動研究,已經走過了初創階段,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總體水平還有待提高。
關鍵詞:俾斯麥;外交;聯盟;均勢
俾斯麥以外交家知名于世,緊張復雜的外交活動貫穿他的整個政治生涯。以1871年德意志帝國建立為界,俾斯麥的外交活動可分為前后兩期。自1862年俾斯麥出任普魯士首相至1871年德意志帝國成立,是為前期。在此期間,俾斯麥盡可能屏蔽了第三方大國勢力的介入,為三次王朝戰爭創造了有利的國際環境,最終促成了普魯士霸權和德意志帝國,徹底改變了歐洲的政治版圖和各國間的實力對比。1871年至1890年俾斯麥辭職,則為后期。此一時期,俾斯麥在歐洲大國相互博弈之中,逐步建立了以德意志帝國為核心的、極其復雜的大陸聯盟體系,并為德意志帝國的海外殖民擴張跨出了有限的第一步。大陸研究者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俾斯麥1871年后的外交活動,并沿著雙邊關系、殖民政策、整體研究三個方向交錯推進。
一 雙邊關系研究
二十世紀八十、九十年代,研究內容聚焦德俄、德奧雙邊關系或德、奧、俄三角關系,研究視角關注外交活動本身,方法上排比羅列史實,梳理事件與事件之間的演進脈絡,實際上是對德俄、德奧雙邊關系或德奧俄三角關系作定性研究。這一研究范式必然會產生這樣一個問題,即在俾斯麥的外交布局中,德俄關系和德奧關系兩者,孰輕孰重,誰居于優先地位。受這一模式的牽引,研究者的立場勢必會地劃分為重俄、重奧或居中調和這三派,或明或暗地形成觀點的對立,這種對立既刺激了學術爭論,卻成為了這一范式難以克服的瓶頸。
重俄派的極端代表當屬王鵬飛先生,他于1982年發表《俾斯麥是怎樣充當俄國外交奴仆的》,舉出了一系列他認為是俾斯麥“迎合”、“討好”、“拉攏”俄國的行為,俾斯麥組織兩次三皇同盟、在兩次巴爾干危機當中的行動和《再保險條約》當中對俄國的承諾,都被作者認為全然具有親俄媚俄的性質。對于俾斯麥聯俄政策的效果,作者持鮮明的負面態度,認為其“惟一成就”就是隔離俄法、推遲了俄法的接近或同盟,其輕蔑不屑,溢于言表。1982年,邱凱淇先生發表《俾斯麥外交再論——兼與王鵬飛同志商榷》,提出了與王鵬飛先生截然相反的重奧觀點。邱文認為,自普法戰爭以后,在俾斯麥的外交政策中,德奧關系逐步優先于德俄關系,俾斯麥是從德國自身的需要決定對俄關系,執行的是一種既拉攏又假手他人打擊的羈縻政策。邱文進而跳出德、奧、俄三角,概述了德英關系的變化,認為在兩大陣營對壘的情況下,俾斯麥均勢體系的成敗關鍵在于英國,資本主義發展不平衡規律是造成德國兩面受敵,一朝覆亡的根本原因,顯示了比王鵬飛先生更為寬廣的視野。與王鵬飛先生激烈的論述相比,邱凱淇先生的論證中正平和,有理有據,具有更強的學術生命力。
在這兩種針鋒對立的觀點之外,其他的學者試圖擱置非俄即奧的爭論,通過更為細致地厘清德俄、德奧關系的演化進程,準確地指出其中的轉折關鍵之處,以解開這一死結。1986年,孫炳輝、賈廣民先后發表論文,提出了與王鵬飛、邱凱淇先生不同的觀點。孫炳輝先生在其《俾斯麥在東方問題上的“現實政策”》中強調,俾斯麥不過是從德國的自身利益出發,利用“東方問題”對俄、奧兩國分而治之,以達到其鞏固德意志帝國在中歐的地位的目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孫文提出了一種偏向俾斯麥的“非罪化”觀點,認為既不能將俾斯麥成為“非殖民主義者”,也不能將俾斯麥視為破壞歐洲和平的罪人。孫文認為,德國沒有卷入東方問題是俾斯麥的明智之舉,避免了德國過早地與其他大國發生沖突,為自身爭取到了鞏固的時間和國際環境,同時德國的調停活動,客觀上起了維持東方均勢、穩定歐洲局勢的作用。賈廣民先生在其《也談德國統一后俾斯麥的外交政策》則開始嘗試分段、分期地討論俾斯麥的外交政策。賈文認為,應將俾斯麥時期的德國外交分為前后兩期,前期的主線是聯俄聯奧,建立“三皇同盟”,后期的主線則是聯奧抑俄,德奧同盟,而這一轉折始于1875年德法戰爭危機中俄國反對德國進攻法國,中間經歷了東方危機和柏林會議前后的德俄摩擦,以1879年德奧結盟告終。賈文認為俾斯麥的外交是總體失敗,局部勝利。總體失敗在于,德奧結盟預示著法俄結盟的前景,“德國在未來的戰爭中必將處于兩線作戰的困境”。局部勝利在于,俄法在俾斯麥任內未能實現接近。
1993年,邢來順先生發表了《俾斯麥時期德奧同盟的性質》和《德國的統一與俾斯麥政府對俄政策》兩篇論文,則代表了一種更為具體詳盡的折中平衡觀點,甚至具有很強的修正、顛覆色彩。在《在俾斯麥時期德奧同盟的性質》中,作者認為1879年德奧同盟具有和平防御的性質,是迫于俄國外交和軍事壓力而采取的防范措施,還是促使俄國重返三皇同盟的外交策略,俾斯麥從未想過要與俄國永久斷絕關系,也不允許奧匈帝國將德奧同盟作為向巴爾干擴張的保護傘。在《德國的統一與俾斯麥政府對俄政策》中,作者將俾斯麥政府的對俄政策分為反仆為主、遏制脅從和羈縻籠絡三個時期,其核心主旨是使俄國服從德國的外交安排、防止法俄接近、以期孤立法國。至于俾斯麥對俄政策的成效,作者持公開肯定的態度,認為“基本上是成功的”。與之前的論文相比,這兩篇論文對德奧、德俄關系作出了清晰明確而又不自相矛盾的定性結論,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隨著研究視角和方法的轉向,雙邊關系研究失去了以往獨領風騷的地位,但是在新方法的刺激下,舊題目的寫作業呈現出新的氣象,“地緣政治”這一術語和概念在分析論證過程廣為流行,俾斯麥外交政策審慎自制的觀點被普遍接受,具體到單篇論文上則各具特色。以德語能力而言,張翼的《論沙皇俄國在俾斯麥外交體系中的重要性》一文,正文全部用德語撰寫,其德語素養在一般研究者中可謂佼佼。在新方法上,靳艷的三篇論文《從地緣戰略視角評析俾斯麥的對俄外交政策》、《試析俾斯麥對俄外交的基礎》、《俾斯麥對俄政策再評析》文,從地緣政治入手分析俾斯麥的對俄政策,相繼將歷史、俾斯麥的外交哲學思想等因素納入討論的范圍,形成了一個逐次上升、完整豐富的研究序列。靳文始終保持鮮明的地緣政治分析色彩,將地理因素視作決定性的因素,并認為基于德國自身的地緣政治特點和俄國在其中的關鍵地位,俾斯麥奉行了聯合俄國的政策以規避可能的戰略包圍。以新內容論,馬龍的《俾斯麥時期的德意關系》以過往為人所忽略的德意關系為切入點,試圖重新審視意大利在俾斯麥外交棋局中的地位,這提醒其他研究者,現有的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中,還存在許多盲點和死角,有待發掘和清理。
二 俾斯麥殖民政策研究
由于俾斯麥只短時間地推行過大規模的殖民冒險,大陸研究者對俾斯麥殖民政策的關注度并不高。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直接以俾斯麥殖民政策為研究對象的論文僅有5篇,數量上遠遠無法與俾斯麥歐陸博弈研究相比。盡管研究不是很活躍,但是有限的研究者還是盡可能地搜集材料,展開了有益的探索。
首先以單篇論文形式專門探討俾斯麥殖民政策的當屬陳曉春先生,他于1993年發表了《俾斯麥和德國的早期殖民擴張》,從俾斯麥拒絕殖民政策的原因、推行殖民擴張的動機、殖民擴張的具體措施三個方面全面地探討了俾斯麥的殖民政策。陳文認為俾斯麥的殖民政策始終是歐洲的形勢變化為轉移,但是內政因素在推動俾斯麥推行殖民政策上起來很大的作用,并將其分為四點加以論述,分別是經濟危機引發了政治社會動蕩、社會矛盾加劇和工人運動高漲、急遽膨脹的民族心理和凝聚人心的民族政治以及利用殖民擴張在議會選舉中打擊反對黨。
但是,陳曉春先生的論文發表之后,反應寥寥,未能引發相關問題研究的熱潮。邢來順先生曾于1996年發表《論德國殖民帝國的創立》一文,對推動俾斯麥執行殖民政策的內政、外交原因給出了自己的解釋,并簡要敘述了俾斯麥在海外獵取殖民地的具體過程。在內政因素上,邢來順先生追溯了廣泛存在于普魯士官方、民間商人、傳教士和探險家之中的殖民傳統,強調迅速發展的資本主義對殖民地的需求。在外交因素上,邢來順先生在陳曉春先生已論及的英國因英法、英俄矛盾而陷于孤立之外,又補充了德國通過復雜的聯盟體系鞏固了其在歐洲的地位和法德關系緩和這兩個有利條件。邢來順先生的論文雖然為日后的研究者所參考借鑒,卻無力扭轉俾斯麥殖民政策研究冷落蕭條的局面。直到2004年,陳從陽先生發表《俾斯麥非洲殖民原因探析》,才在陳曉春、邢來順先生已有的基礎上,對俾斯麥推行殖民政策的原因作了更為細致的闡述。陳從陽先生論文的最大新意在于加深了對內政因素中經濟危機和選舉這兩點的認識。在經濟危機方面,除了開拓市場克服經濟危機的論述外,還強調了經濟危機改變了德國階級力量的組合,即重工業資本家和容克貴族結成了新的保護主義聯盟。在選舉方面,則是梳理了階級力量重組后德國國內復雜微妙的政治形勢,既有政黨勢力的重新組合、可預見的皇位更迭對俾斯麥的潛在不利,也有俾斯麥自己的應對之策,明晰了1884年帝國議會選舉對俾斯麥的重大意義和俾斯麥借殖民政策攻擊政敵的緣由。在國際環境上,陳從陽先生延續了邢來順先生已有的論述。2005年,陳從陽先生又發表了《國外關于俾斯麥海外殖民原因研究撮要》,試著進行一次簡單的學術史回顧,為今后的研究提供借鑒和啟示。《撮要》分別介紹了國外從外交和內政這兩個不同角度研究俾斯麥海外殖民原因的代表人物及其代表觀點,梳理了“外交優先”和“內政優先”這兩種不同視角在研究活動中的消長升降,隨后提出了自己對研究視角的看法,即“外交優先”與“內政優先”并非相互排斥,而是可以相互結合、相得益彰的。
相較陳從陽先生深化俾斯麥殖民政策的原因分析,周麗軍先生于2005年發表的《淺析俾斯麥對外海殖民擴張的態度轉變及其影響》另辟蹊徑,就邢來順先生對俾斯麥獵取殖民地過程的敘述,進一步加以拓展延伸,詳細介紹了俾斯麥指派外交官、探險家前往非洲、建立殖民地的經過,為之后研究俾斯麥時期的殖民政策和殖民活動提供了清晰的時間線索和豐富的人物線索,有助于展開、細化下一步的研究。
三 俾斯麥外交政策的整體研究
與關注細節和具體經過的雙邊關系研究不同,有關俾斯麥外交政策的整體研究,或站在歐洲格局變動的背景下探討俾斯麥外交政策對歐洲格局的重塑作用,或貫通俾斯麥的整個外交生涯,歸納概括其外交政策中某些一以貫之的特征和原則。在視角、方法和觀點上,這類研究深受歐美國際關系研究的影響,舶來的“地緣政治”、“均勢外交”、“現實主義”等術語是其分析論證中必不可少的術語和概念。
這類研究的起步很早,“均勢”一詞很早就為大陸的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所運用。1986,孔慶榛先生在《俾斯麥的均勢外交探析》中便使用了“均勢”一詞,但孔文是圍繞俾斯麥分化拉攏歐洲各大國的具體經過展開的,并沒有言及俾斯麥縱橫捭闔背后歐洲各國勢力的消長及其利益動向。
楊國順先生于1990年發表的《論俾斯麥“大陸政策”外交的客觀環境》一文,是較早地真正在全歐格局下分析俾斯麥外交政策的論文。楊文的顯著特點,是給出了“大陸政策”和“客觀環境”明確定義。在作者文中,“大陸政策”是指俾斯麥把戰略重點放在歐洲大陸,針對歐洲列強包括法、英、俄、奧等國的不同情況和突出矛盾采取不同的策略,建立了一系列旨在使德國占據優勢的同盟體系。“客觀環境”則是指普法戰爭后歐洲總的形勢和國際關系的基本格局以及德國所處的地理政治位置。全文圍繞著這兩個概念展開,條分縷析地探討歐洲各大國不同的利益取向和俾斯麥縱橫捭闔、維持歐洲均勢的對策,指出俾斯麥如此的目的在于維持歐洲現狀、維護德國的安全。楊文對俾斯麥“大陸政策”的總體評價較高,認為是適應德國的實際情況的,但也批評俾斯麥在維持歐洲均勢和平的表面下包藏者建立德國霸權的意圖,創造了新的不平衡。
1998年,基辛格《大外交》的漢譯本出版,其中有關俾斯麥外交政策總體特征及其缺陷的論述,持續地作用于大陸的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大外交》成為大陸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的必備參考書,研究者在論及俾斯麥外交政策的總體特征及其缺陷時,無不帶有基辛格論述的影子。由此而言,大陸的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在《大外交》的誘導下出現了新的面貌。與此同時,俾斯麥外交政策總體研究也水漲船高,逐步成為了大陸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的主流。
王開明和陳勤是這一新浪潮的前導和代表。2002和2003年,王開明和陳勤各自發表了《評德意志的對外戰略——從俾斯麥到威廉二世》和《無法維持的平衡——從俾斯麥外交成功到新路線的失敗》兩文,對比俾斯麥外交政策和威廉二世外交政策,揭示其中的轉折變化及其成敗得失。兩人均認為俾斯麥在德意志統一后奉行審慎克制的外交政策,力圖維持對德國有利的歐洲均勢。但是在俾斯麥外交的缺陷上,兩人的觀點卻有所差異。王文批評的矛頭指向俾斯麥造就的“帝國政制”,認為德國當時非民主的政治體制使外交決策缺乏剛性的制約和監督,為一小部分人掌握的外交決策過分依賴個人能力,人亡政息的危險在威廉二世這位才能平庸的后繼者身上得到了印證。相較王文批評火力的集中,陳文的批評更為廣泛。陳文同樣注意到了德意志帝國政治體制下外交決策的執行依賴于宰相和皇帝間的信任,但是更多地批評了俾斯麥外交對整個歐洲國際關系的不利影響,比如法國成為德國的宿敵,均勢外交可以制約卻無法解決矛盾,未能建立協調歐洲各國關系的新制度。王文、陳文觀點有異,其對比研究背后宏大深遠的時間、空間視野卻是一致的。2009年,王紫娟發表《英國均勢模式與俾斯麥均勢之比較》,從時間上的縱向比較擴展到了空間上的橫向比較,分析了英國均勢模式和俾斯麥均勢模式各自的特點和作用。
隨后,2006-2008這三年間先后發表了三篇研究俾斯麥總體外交思想和外交政策的碩士學位論文,分別是王存勝的《俾斯麥外交思想析論》、王丁冉的《俾斯麥外交思想研究》、周尚文的《論俾斯麥的外交政策》。前三篇論文在篇幅長短上各不相同,在結構和核心觀點上卻高度一致。這三篇論文在結構上均是按背景、內涵和評價三個部分逐次展開,核心觀點上都不約而同地使用“現實主義”、“強權政治”、“均勢外交”和“自制”等詞匯歸納概括俾斯麥外交思想和外交政策的特征。《俾斯麥外交思想研究》和《論俾斯麥的外交政策》還強調俾斯麥外交經驗的現實意義,認為俾斯麥外交中充分運用外交手段、審慎自制、保有余地等經驗對當下的中國外交具有借鑒意義。相較而言,2013年白若萌發表的《俾斯麥外交體系的內在邏輯——兼論對中國和平崛起的啟示》,其研究的出發點類似,結構和內容則有所不同。白文拋開了長篇大論的背景分析和面面俱到的特征歸納,“矛盾”一詞成為白文的核心和線索。德意志統一以后矛盾重重的外部環境是俾斯麥外交的背景,俾斯麥外交的成功之處在于在以矛盾制衡矛盾,其內在局限性也在于壓抑舊矛盾、制造新矛盾。至于俾斯麥外交對中國的啟示,白文則總結出更為具體的三點,分為為妥善處理同周邊國家的關系、將核心利益控制在亞太地區、處理好與美國的關系。受此影響,2015年姜爰晟在其碩士學問論文《俾斯麥外交模式及其啟示》中,利用政治學方法,對俾斯麥的外交模式作了新的解讀。姜文把俾斯麥的外交模式歸納為“低姿態、大結盟、絕對孤立、矛盾制衡”,尤其在“矛盾制衡”上更進一步,將俾斯麥的均勢模式與梅特涅的均勢模式相互比較,提出俾斯麥均勢模式與梅特涅均勢模式的不同和發展之處,在于改變了梅特涅所奉行的人口、領土均勢,改行以“聯盟”為基礎的結盟均勢,將原本并不具備凝聚力的國家強行聯系在一起。在對俾斯麥及其外交模式的評價上,姜文著重認為,俾斯麥是外交活動中才能出眾的“先知”,但沒有擔負好“教育家”的職責,沒有把自己對國際局勢的理解傳遞給國內各階層和歐洲社會,容易造成國內輿論、國際輿論的雙重誤解和誤判。
四 結語
俾斯麥外交活動千變萬化,但是其以自身實力為依托、以自身利益為旨歸的現實主義原則卻是一以貫之,始終不變的。這一原則既是俾斯麥外交政策的標志,更是俾斯麥外交政策富于爭議性的癥結所在,有人認為他一貫地玩弄他國、制造沖突,有人認為他精心地維持均勢、竭力地維持和平,兩種觀點涇渭分明,莫衷一是,大陸研究者概莫能外。縱觀三十多年大陸的俾斯麥外交政策研究,從視野和方法來說,國際關系視野下的宏觀概括取代了傳統歷史學下的梳理排比,成為主流。對俾斯麥的評價,也由激憤的道德評價變為功利的現實主義解讀,俾斯麥的形象不再是可憐的“俄國外交的奴仆”,而是為了德國的利益、竭力維持歐洲均勢和歐洲和平的杰出外交家。但是,不是所有的變化都意味著水平的提升。至少在研究的觸角上來說,大陸的俾斯麥外交研究還存在著許多空白,比如說,由于與德國統一研究有所重疊,鮮見有單篇論文專門探討俾斯麥在王朝戰爭時期的外交政策,具體事件的研究也很少見。由此可見,俾斯麥外交研究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其水準的提升還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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