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習慣用“周到”，“差錯”一般指“行為”

摘要：“萬無一失”的“失”只能是“失誤，差錯”的意思，不能是“丟失”的意思，其搭配習慣一般是與行為或事情搭配，如果把“失”當成“丟失”使用，則是望文生義。“服務”的搭配習慣是“周到”，強行讓它與“萬無一失”搭配，則“失”擺脫不了“丟失”的嫌疑，那么這時“萬無一失”的使用也就擺脫不了望文生義的嫌疑，所以說它的使用有點勉強，可以視為使用不當。

關鍵詞：萬無一失；服務；周到；搭配習慣

2017年高考語文全國Ⅰ卷第17題是這么出的：

17.下列各句中加點成語的使用，全都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①比賽過后，教練希望大家重整旗鼓，繼續以高昂的士氣、振奮的精神、最佳的競技狀態，在下一屆賽事中再創佳績。

②今年，公司加大公益廣告創新力度，制作出一批畫面清晰、意味深長的精品，有效發揮了公益廣告引領社會風尚的積極作用。

③世界各國正大力研制實用的智能機器人，技術不斷升級，創新產品層出不窮，未來有望在多領域、多行業發揮更大的作用。

④趙老師學的是冷門專業，當年畢業時，不少同學離開了該領域，而他守正不阿，堅持致力于該專業的教研工作，最后碩果累累。

⑤國家“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給古絲綢之路的沿線城市帶來了活力，很多城市對未來躊躇滿志，躍躍欲試。

⑥目前，快遞業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行業，快遞服務雖不能說萬無一失，但的確為百姓生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A.①③⑥ B.①④⑤ C.②③⑤ D.②④⑥

6個成語，前5個的使用，基本沒有什么分歧，第6個“萬無一失”則有點麻煩。《語文學習》2017年增刊第12頁上是這么解說的：“⑥萬無一失：失，差錯。成語的意思是指非常有把握，絕對不會出差錯，常與易丟失或者易出錯的事物搭配使用。此處形容快遞服務不當?！倍墩Z文月刊》2017年第9期第16頁上則這么解說：“第⑥句成語‘萬無一失，意思是一萬次中不出一次差錯，指十分準確，絕對有把握，用來形容快遞服務質量是恰當的?！蓖粋€成語，有說用錯了的，有說用對了的，那么其中應該有一個解說有問題。在有充足時間、充足資料保證的前提下，老師的理解都有問題，那么，對高考考生來說，實在有點勉為其難了。

平心而論，“萬無一失”雖然是一個使用頻繁的成語，但要對它進行準確解說，還真有點難度，真不那么容易做到“萬無一失”。

我傾向于《語文學習》增刊的意見，此處“萬無一失”的使用有點勉強，可以視為使用不當。

查商務印書館第6版《現代漢語詞典》，其中對“萬無一失”的解釋是“絕對不會出差錯”（第1343頁），所提供的信息量并不豐富，到底是什么“絕對不會出差錯”呢，并不明確。揣摩釋義，“萬”當指“一萬次”，“一”當指“一次”，“失”當指“失誤，差錯”而不是“丟失”，“萬無一失”意即做一萬次（言其多，并非確指）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差錯（或：也不會出現一次差錯）。這樣看來，“萬無一失”當是“行為”或“事情（‘事情其實就是用來做的）”，或者說“萬無一失”就是要求與“行為”或“事情”相搭配。

查商務印書館2002年7月第1版縮印本的《新華成語詞典》，它不僅有釋義，還給了用例：[萬無一失]失：失誤，差錯。指絕對不會出差錯?！顿Y治通鑒·后漢高祖天福十二年》：‘近者陜、晉二鎮，相繼款附，引兵從之，萬無一失，不出兩旬，洛、汴定矣。《二刻拍案驚奇》卷二四：‘但請足下封記停當，安放舍下，只管放心自去，萬無一失?！豆賵霈F形記》三五回：‘你老哥想出來的法子就不錯，保舉的人亦是萬無一失的。錢鐘書《圍城》七：‘工友為萬無一失起見，把辛楣桌上六七本中西文書全搬下來了，居然沒漏掉那兩本話劇。梁斌《紅旗譜》三六：‘朱老忠張開帶胡子的嘴，呵呵笑著說：“不緊，孩子！大伯保著你們的鏢，萬無一失。”” 《新華成語詞典》對“萬無一失”的解說，與《現代漢語詞典》基本一致，且例句也印證了釋義。也就是說，在“萬無一失”中，“萬”當指“一萬次”，“一”當指“一次”，“失”當指“失誤，差錯”而不是“丟失”，“萬無一失”意即做一萬次（言其多，并非確指）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差錯（或：也不會出現一次差錯）。 “萬無一失”當是指“行為”或“事情（“事情”其實就是用來做的）”“絕對不會出差錯”。換句話說，它的搭配習慣就是要求與“行為”或“事情”相搭配?！豆賵霈F形記》三五回的用例似乎有點不合規范，“保舉的人亦是萬無一失的”中的“萬無一失”似乎是具體的事物（“人”），而不是“行為”或“事情”。但從句子語義上仔細辨析，“保舉的人亦是萬無一失的” ，其中的“失”還只能是“失誤，差錯”而不是“丟失”的意思，因而，“保舉的人”其實是指“保舉”這個行為或這件事情。從語用實踐來看，“萬無一失”前頭其實都可以加進“做到”或“做得”的，這樣其用于行為或事情就更明顯了，盡管它前頭不總是有“做到”或“做得”。《官場現形記》三五回的用例也是這樣，從語義上講，它其實是這樣的：“你老哥想出來的法子就不錯，（你老哥）保舉的人（你）亦是（做得）萬無一失的?！?/p>

現在回到2017年的高考題上來。這道題之所以說“萬無一失”的使用有點勉強，可以視為使用不當，就在于“服務”的搭配習慣一般是“周到”。查《現代漢語詞典》，“周到”指“各方面都照顧到；不疏忽”，詞典舉的用例就是“服務周到”（第6版第1693頁）。語言是約定俗成的，破壞了搭配習慣，有時便會產生歧義。在“目前，快遞業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行業，快遞服務雖不能說萬無一失，但的確為百姓生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語境下，因為強行改變了“萬無一失”的搭配習慣（語用習慣），其“失”的意思倒最有可能是“丟失”，而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失誤，差錯”，這樣，這里的“萬無一失”就擺脫不了“送一萬件快遞不丟失一件快遞”的嫌疑，也就擺脫不了成語使用望文生義的嫌疑。因為通常意義上，“萬無一失”的“失”是“失誤，差錯”的意思，不是“丟失”的意思。當然，這個句子如果說成“目前，快遞業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行業，快遞服務雖不能說（“已做到”或“能做得”）萬無一失，但的確為百姓生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那么，就沒有什么問題了。因為“做到”或“做得”就是一種行為，從搭配習慣上講，它能與“萬無一失”搭配。這就是這道題的難點所在，所以說，“萬無一失”雖然是一個使用頻繁的成語，但要對它進行準確解說，還真有點難度，還真不那么容易。

綜上所述，“萬無一失”的“失”只能是“失誤，差錯”的意思，不能是“丟失”的意思，其搭配習慣一般是與行為或事情搭配，如果把“失”當成“丟失”使用，則是望文生義。“服務”的搭配習慣是“周到”，強行讓它與“萬無一失”搭配，則“失”擺脫不了“丟失”的嫌疑，那么這時“萬無一失”的使用也就擺脫不了望文生義的嫌疑，所以說它的使用有點勉強，可以視為使用不當。

作者簡介：張怡春（1968—），男，廣東省深圳市平岡中學高級教師，特級教師，主研方向為現代漢語、中學語文教材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