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紅
這幾年忽然興起了“國學”熱,于是全國各地一陣風似的辦起了各種讀經班,在這些班里,小孩子們就讀《孝經》,培養淑女的就讀《女誡》,講女德,仿佛幾千年的傳統文化都濃縮成了這么幾本小書。當孩子們將這些內容倒背如流時,舍得在教育上高投入的家長們,往往喜不自禁。不過,試想一下,假如這就是所謂的經典國粹的話,那“汗牛充棟”這個成語就失去了意義,自然也就用不著歷代先賢“皓首窮經”、也不勞煩民國時期的國學大師們“整理國故,再造文明”了。不知道家長們想沒想過,您的孩子讀的是經典嗎?
其實,讓孩子們打小就知道“孝悌乃為仁之本”沒什么不好,若能養成“溫良恭儉讓”的德行,那可比做個熊孩子好多了,假如女人們都談吐優雅舉止端莊,更是勝過出口成臟使性撒潑者不知凡幾。然而,這并非國學或曰經典之全部。撇開入門的《論語》、《孟子》、《大學》、《中庸》這“四書”不談,僅我們耳熟能詳、世所公認的“五經”,就包括了重文藝的《詩》、重哲學的《易》、重禮儀的《禮》、重歷史的《春秋》及重政治法律的《書》。在這些“正經”書中,既有修身、齊家之法,更有治國、平天下之道。
如果我們放寬視界的話會發現,經典中更著意講述的是仁君賢臣的修養,否則也就不會有“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俱”的斷喝了。所以,假如真要讀經的話,也須從成年人讀起,尤其須從各級領導干部讀起,從《尚書》讀起,這倒不是要難為讀經人,而是因為它集中討論了治國理政的問題,簡直是專門談“領導干部修養”的書呢!
《尚書》記載其在選人用人方面,是知人善任而非任人唯親。比如,舜在執政期間,就能夠做到“詢于四岳,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即征求四方諸侯的意見,廣開言路,使自己耳聰目明,對全國的情況都有所了解。在用人方面則能發揮各人特長,如由“禹”來總攬宰相之職,命“棄”擔任農業大臣,讓“契”主抓教育,至于“皋陶”則被任命為司法大臣,“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允克”,即要求他正確地運用五刑;按照規定的三種行刑場所執行刑罰;由五刑改判流放的人,應在流放地點定居下來,流放還應分作三等,總的來說,司法工作必須做到明察秋毫,公正無私。
在《尚書》中,對官吏還有很多要求,對他們的管理也比較嚴格。比如立法上要制定“祥刑”,此乃實現“善治”之前提;司法官要“哀敬折獄”,即對法律持敬重之心,對罪犯懷憐憫之情;司法官員的貪贓枉法無非出于“惟官,惟反,惟內,惟貨,惟來”,即官官相衛、打擊報復、三親六戚、收受賄賂及人情請托等原由,因此而故意出入人罪的,“則以人之所犯坐之”,也就是要反坐司法官。
總起來看,如果我們真正講求國學的話,就不應該只去傳授《女誡》這些內容,而應研究那些包含有“治國平天下”之“道”的“正經書”。古代對“仁君賢臣”的要求,無非“愛民”“養民”之意。轉換為今天的話語,也就是要求政府保障每個人過一種衣食無憂而又有尊嚴的生活,這也是各級領導干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所系。古今同理,換個說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