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支出對城市群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機制分析

曾 鵬，蔡悅靈

（1.桂林理工大學 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2.對外經濟貿易大學 國際商學院，北京 100029；3.中國社會科學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0 引言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步入新常態，經濟增長方式由主要依靠投資和出口驅動向消費、投資和出口協調驅動轉變[1]。因此，擺脫經濟增長對出口驅動和投資驅動的過度依賴，保證強勁的消費驅動力，擴大內需成為我國今后很長一段時期的重要任務[2]。隨著政府公共支出的進一步增加，居民用于基礎教育，基本醫療等方面的投入逐漸減少，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以及預防性儲蓄減少，為居民消費能力的上升提供了可能[3]。隨著我國的經濟發展重心逐漸向高新科技領域遷移，新形勢下，高質量人力資本的開發變得尤為重要[4]。此外，隨著人們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收入水平會越來越高，對新鮮事物、新觀念的接受能力也逐步增強，即人力資本的積累有助于消費水平的提高。政府公共支出不僅對居民消費水平有著重要影響，而且當中的公共教育支出又是人力資本積累最基礎、最重要的途徑[5]。

已有研究表明，收入、物價和利率水平等是影響居民消費水平最直觀的因素[6]。然而隨著研究的深入，對消費問題的分析已不僅僅局限于簡單的影響因素，從公共支出、人力資本等視角來研究逐漸成為了學者們關注的焦點。因此，公共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重大。有些學者從擠入效應和擠出效應的角度分析兩者之間的關系，也有些學者從替代關系和互補關系的角度分析。已有的研究結果表明：教育、科技文化、社會保障等領域的公共支出與居民的日常消費密切相關[7]。因此，作為促進消費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研究公共支出對消費水平的影響顯得尤為重要。除此之外，人力資本作為所有資本類型中最核心、最重要的資本，具有巨大的開發潛力[8]。隨著城市經濟的發展，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輻射區域不斷接近，經濟聯系也越來越密切，構成了一系列的城市群[9]?；谏鲜龇治?，將公共支出、人力資本和消費水平放入中國城市群體系進行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1 理論模型

前提1：在新凱恩斯的收入決定模型中，公共支出主要通過其收入效應對居民消費產生擠入效應。如：政府的基礎設施投資，一方面增加了大量就業機會，從而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另一方面，政府通過教育和醫療方面公共支出，可以減少居民這方面的必要支出，以此來提高居民的消費能力。基于以上前提，建立消費者效用最大化的效用函數如下：

其中，Ct表示t期總消費，r為無風險利率，Gt為t期公共支出，At表示t期末的財富，Yt表示t期收入。

根據約束條件，建立拉格朗日函數，λt為拉格朗日乘數。

對式（3）求偏導得：

采用柯布-道格拉斯有效型消費函數，即而對于效用函數，則采用CRRA形式，即

再通過式（4），可以解出：

由(1+r)λt+1=λt，代入式（5）求得：

式（6）中，，并且稱之為消費水平對公共支出的反應系數，即反應系數為正。

結論1：公共支出額度的增加，有利于刺激消費，提高消費水平。

接著，構建個體效用函數：

其中，nt、Ct+1、Kt+1分別表示個體閑暇，消費和儲蓄（即財富積累）。

前提2：人力資本的積累不但與上期的人力資本等要素相關，而且與公共支出中教育支出，以及對人力資本積累所投入的時間和資本等要素相關。得到人力資本積累方程如下：

其中，μ＞0，1＞α，β＞0，且α+β＜1。Ht表示人力資本積累水平，Gt表示公共支出，ω為公共支出中教育支出所占的比例。而人力資本積累方程取決于公共支出中教育支出、上一代人力資本積累、資金以及所投入學習時間比率四個變量。μ表示人力資本生產函數中全要素生產率，α是公共教育產出彈性，β是人力資本和資金成本的產出彈性。

結論2：公共支出的增加，促進人力資本水平提高。

前提3：模型假定政府利用稅收收入為社會提供一個公平的公共教育，而政府對居民的收入按比例征稅。

其中，ωGt=Et，Et表示公共支出中教育支出，Et將全部投入到公共教育中，為全體社會成員提供一個機會均等，無任何差異的公共教育水平。

參照凱恩斯消費函數，建立模型：

其中，a為自發消費，下標t表示時期，Yt表示總收入。

聯立式（8）至式（10），得：

對式（11）兩邊取對數，得：

由式（12）可知人力資本積累水平與消費成正相關。

結論3：人力資本投資增加，能夠促進消費水平的提高。

由此，可以得到以下假設：

假設1：公共支出份額增加，有利于刺激消費，提高消費水平。

假設2：公共支出份額增加，促進人力資本水平提高。

假設3：人力資本投資增加，能夠有效促進消費消費水平的提高。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

本文將研究對象定為中國23大城市群（見表1），其中包含144個城市?？紤]到地區發展的不均衡性，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因此分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樣本進行檢驗。其中東部地區城市群7個，中部地區城市群8個，西部地區城市群8個。

表1 中國23大城市群及其包含城市

2.2 變量選取

可以分為核心變量和控制變量。其中，核心變量為公共支出（G）、人力資本積累水平（HC）、消費水平（XF）。控制變量包括城市化率（UR）、經濟發展水平（PGDP）、就業情況（EMP）以及居民收入水平（INC）。各經濟變量的解釋含義如下：

公共支出（G）。指的是政府為了維持社會平穩運行，促進社會公平的實現所支出的財政收入。選取地方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中教育支出和科學支出的總和作為衡量公共支出的兩項指標。

人力資本積累水平（HC）。出于對人力資本的累積考慮，主要采用教育年限法對人力資本進行估算，即將不同學歷層次在校生人數分別乘以相應的受教育年限。將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受教育年限分別設定為6年、9年、12年以及16年。

消費水平（XF）。消費水平從宏觀意義上是指居民在一定時間內享用消費產品或者勞務的數量以及質量，在一定意義上反映某個地區的經濟實力[10]。

城市化率（UR）的計算采用市轄區人口比上年末總人口；經濟發展水平（PGDP）用人均GDP來衡量；就業情況（EMP）用全市單位從業人員數來代表；居民收入水平（INC）用在崗職工工資總額表示。

2.3 數據來源和預處理

本文數據絕大部分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并經過計算得出。為了保證數據的嚴密和精確，其中，有兩類數據需要特別說明。第一，有少部分縣級市的數據在《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缺乏，需要在各個省的統計年鑒中找尋。如濟源市的數據來源于《河南省統計年鑒》，仙桃市、潛江市和天門市的數據來源于《湖北省統計年鑒》，楚雄市的數據來源于《云南省統計年鑒》，都勻市、凱里市的數據來源于《貴州省統計年鑒》，臨夏市、玉門市的數據來源于《甘肅省統計年鑒》。第二，有少部分縣級市的數據包含在其所屬地級市的統計數據中，如陜西省韓城市、華陰市的數據包含在渭南市數據內，故需要將該縣級市的數據剔除；興平市數據包含在咸陽市數據內，故將其剔除；寧夏自治區青銅峽市的數據包含在吳中市數據內，故將其剔除?？紤]到數據的可得性和樣本的一致性，最終采用1995—2015年期間的面板數據。

實證檢驗前，首先對各變量進行取對數處理，以消除異方差所帶來的影響。表2給出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變量的統計性描述

2.4 模型建立

選取消費水平為被解釋變量，公共支出、人力資本為主要解釋變量，經濟增長、就業情況、居民收入水平和城市化率四個變量為控制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為驗證理論模型的推導結論，構建如下實證計量模型：

式（13）中，下標i和t分別表示第i個城市群和t第年；?0表示城市群特定的截面效應；?1、?2、?3、?4、?5、?6分別表示各變量的系數；City是城市群地區的啞變量，Year是年度虛擬變量，以此來控制地區和年度的影響；μit表示隨機變量。

3 實證檢驗

考慮到中國地域廣闊，東部、中部、西部地區在地理位置、資源稟賦、歷史文化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各地區公共支出、人力資本積累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也可能不盡相同。因此，在實證檢驗過程中將樣本數據分為全國層面和東、中、西部層面。全國層面城市群的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全國層面城市群回歸結果（1996—2015）

由表3可知，將政府公共支出作為解釋變量，同時引入城市化率、經濟增長、居民收入水平和就業情況四個控制變量進行回歸，系數估計值為0.2450，通過了顯著性為1%的檢驗。結果表明隨著政府公共支出的增加，居民的消費水平逐步提高。在我國城市群中，政府的公共支出減少居民消費支出，從而促進了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模型2顯示了人力資本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回歸結果。人力資本的估計系數值為0.1896，并且通過顯著性為1%的檢驗，即人力資本的積累有助于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在我國城市群中，居民人力資本積累越高，居民對未來生活預期越高，居民的消費意識也明顯增強。模型3是關于公共支出、人力資本共同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回歸結果。從各個變量的估計系數來看，政府公共支出對消費水平的影響顯著為正，表明隨著公共支出的增加，居民消費水平顯著提升。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也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即人力資本的積累能積極地促進消費。控制變量中，經濟增長、就業情況和居民收入水平對消費都有顯著的推動作用，城市化率的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加入四個控制變量后，模型的擬合優度有所提高，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影響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水平均保持不變，表明回歸結果具有穩健型。

為了反映我國2007年頒布《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對城市群的影響，特在本文實證部分設計了兩期截面檢驗，以2007年為時間節點，模型4為1996—2007年回歸結果，模型5為2007—2015年回歸結果。從檢驗結果可以看出規劃頒布之后全國層面城市群公共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大于頒布之前；同樣，規劃頒布之后人力資本對城市群居民消費水平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說明我國2007年頒布主體功能區規劃實施效果明顯，促進了功能區內消費水平的有效提高。

東部地區城市群的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東部地區城市群回歸結果（1996—2015）

由表4可知，在東部城市群地區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都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有著顯著地促進作用。人力資本的回歸系數絕對值大于公共支出的回歸系數絕對值，說明在東部城市群地區人力資本的積累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大于公共支出。還說明在東部城市群地區提高人力資本積累水平是提升居民消費水平的重要途徑。在加入四個控制變量后，模型的擬合優度有所提高，且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影響系數符號保持不變，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回歸結果具有穩健型。

從兩期截面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規劃頒布后對東部城市群產生了重要影響，一方面人力資本對居民消費水平的促進作用更明顯，另一方面，公共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作用雖然增大，但是顯著性降低，說明東部城市群地區應加強公共支出的針對性，使其對居民消費水平提高的影響進一步增強。

由表5可知，政府公共支出對消費水平的影響顯著為正，表明政府公共支出的增加明顯地促進居民消費。控制變量引入后，經濟的增長和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顯著促進了消費。就業情況的影響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能是由于中部地區就業崗位競爭人數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勞動力成本，物價水平的上漲減少了人們的消費需求，而且初期基本的就業僅能滿足人們對基本生活用品的開銷，因此，就業人數的上升并不能有效地拉動居民消費。以上回歸結果表明，隨著公共支出的增加和人力資本的積累，居民的消費水平顯著提高。同時，通過與全國層面城市群各變量回歸系數相比較，中部地區城市群公共支出以及人力資本積累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要小于全國層面。中部地區應擴大公共支出以及人力資本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通過消費來帶動經濟的增長。

表5 中部地區城市群回歸結果（1996—2015）

同樣，通過兩期截面回歸結果表明，規劃頒布后對中部城市群產生了一定影響，增強了政府性公共支出以及人力資本積累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

表6 西部地區城市群回歸結果（1996—2015）

表6是西部城市群的回歸結果。西部地區城市群政府公共支出對消費水平的影響顯著為正，即政府公共支出的增加明顯地促進居民消費?？刂谱兞恐校己玫木蜆I情況、較高的收入水平和城市化率的提高都能有效地促進居民消費。經濟增長對消費水平的影響不顯著，可能是由于西部地區城市群的經濟發展水平較為落后，經濟發展還不能起到顯著帶動居民消費的作用。人力資本的積累和消費水平之間有正相關關系，并且通過了顯著性為1%的檢驗，即人力資本的積累有助于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控制變量中，收入水平和城市化率的提高都能顯著促進居民消費，經濟增長和就業情況對消費水平的影響不顯著。隨著公共支出的增加和人力資本的積累，居民的消費水平顯著提高。控制變量中，城市化率的提高和居民收入的增加對消費都有顯著的推動作用，就業情況和經濟增長的影響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加入四個控制變量后，模型的擬合優度有所提高，且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影響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水平均保持不變，表明回歸結果具有穩健型。同樣，對西部地區城市群做兩期截面回歸，顯示出規劃對西部地區也產生了影響，提高了西部地區消費水平。

通過以上的實證檢驗，得到了如表7所示的假設關系檢驗情況表。

表7 假設關系檢驗表

4 結束語

通過以上分析得出以下結論：從整體上看，在中國城市群經驗分析基礎上，公共支出的提高和人力資本的積累都對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來說，全國層面城市群中公共支出對消費水平的拉動效應為0.2699，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正向效應為0.1725。此外，還分別估計了東、中、西三大地帶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對消費水平的影響函數。估計結果顯示，三大地帶政府公共支出的增加和人力資本的積累都對居民消費有明顯的拉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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