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青花藝術的“裝飾性”與“繪畫性”研究

余勇 高相坤

摘要：現代青花藝術是傳統青花的文脈延伸、歷史演進與時代表達?，F代青花藝術在表達方式的探索上具備了多種可能性，體現在對傳統青花藝術的延續與創新，也體現在現代青花藝術全新的圖式轉化與作品表達。對于現代青花藝術中“裝飾性”與“繪畫性”的對立統一、交互融合探索是研究現代青花的重要課題。實現“繪畫性”與“裝飾性”在現代青花中的圖式表達、技法創新和觀念表現，即為現代青花藝術的創新性表達。本文從“裝飾性”與“繪畫性”的角度展開對現代青花藝術的研究，從這兩方面的探尋與創新實踐中展示了進一步探索現代青花的可能性。通過現代青花作品案例探討現代青花藝術中新藝術形態與圖式語言的表達，進一步構建現代青花藝術創作的“裝飾性”與“繪畫性”理論方法，從而對現代青花藝術全新的裝飾圖示、工藝技法與審美形態做出進一步推進，為現代青花藝術創作做出新的理論貢獻。

關鍵詞：現代青花藝術;裝飾性;繪畫性

中國分類號：JO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碼：1672-7053（2018）07-0038-04

1 傳統青花藝術與現代青花藝術

青花藝術作為陶瓷裝飾藝術中的一項重要門類，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青花瓷元素也成為了可以代表中華文化的經典視覺符號，是中國傳統陶瓷藝術的瑰寶。傳統青花藝術凝結了歷代陶瓷巧匠的智慧，是中華民族的集體創造。而青花藝術的生命力正在于傳承與創新。

傳統青花藝術在當今時代如何得到更好的傳承與創新發展，是當代中國陶瓷藝術，甚至是當下中國工藝美術發展的重要課題。新時代的青花藝術創作理應對傳統經典青花藝術進行傳承與發揚，深入挖掘傳統青花藝術中的深厚養分，以新的表現方式與創作技法表達新時代的審美特征與藝術追求。

傳統青花藝術作為一種美術語言存在的同時，也作為一種社會文化語言而存在。有形的傳統青花作品中傳遞出傳統文化“無形的觀念”，被后人所認識、理解、從而進行進一步發展?，F存于世的傳統青花作品對現代青花創作者來說不僅僅是一種經典的美術語言與文化符號，也是中國傳統文化與人文精神在文脈上的反映，顯示著古人對“真、善、美”的理解和追求?，F代青花藝術正是在這種文脈的影響下，在歷史的傳承中，進一步發展了青花藝術的新面貌，使青花藝術出現了新的時代特征[1]。而對于這種新特征的探索即為現代青花創作重要的理論依據。

2 現代青花藝術的相關概念界定

2.1 現代青花藝術

現代青花藝術的概念是相對于傳統青花藝術的概念而言的，兩者共屬于青花藝術的范疇。在明確現代青花藝術概念時，需先對青花瓷的定義有所明確。

“青花瓷”的定義歷來學術界有不同的解釋，但權衡各家對青花瓷概念的定義，可以總結為：青花瓷是指用氧化鈷作為呈色劑，在瓷胎上直接描繪圖案紋飾，再罩以透明釉，之后入窯以1300℃左右高溫一次燒成的釉下彩瓷。因釉下鈷料在高溫燒成后呈現出藍色，故習慣上稱其為“青花”[2]。單從青花瓷的工藝而言，青花瓷應具備的基本要素有三個：運用鈷料、釉下彩繪、高溫燒成。若符合此三點就可以說是青花瓷。

對于“現代”這一概念的界定，《現代漢語規范字典》中以1919年5月4日的五四運動為分界點，五四運動之前的時代被稱為古代（鴉片戰爭前）或近代（鴉片戰爭后），五四運動之后被稱為現代，如“現代白話文運動”。與“現代”相對的另一個時間概念為“當代”，《現代漢語規范字典》中的“當代”是指1949年以后的時代。

而由于藝術的特殊性，“現代藝術”的所指主要可以概括為形式藝術的范疇（以景德鎮陶瓷大學為代表的學院派陶瓷藝術大都屬于“現代藝術”的范疇）。而“當代藝術”的所指主要可以概括為觀念藝術的范疇（觀念藝術、概念藝術、行為藝術等）。所以本文所討論的“現代青花藝術”屬于“現代藝術”的范疇。同時，“現代藝術”與“當代藝術”的時間界定也存在許多爭議，和“現代”與“當代”的概念不盡相同。一般我們把“現代藝術”發生的時間定為20世紀以來至今，“當代藝術”的發生時間定為1983年即國際當代主義藝術運動以來的新型藝術?！艾F代藝術”與“當代藝術”在時間上是并存的，只是概念、范疇不一致。

傳統青花藝術指自青花瓷出現以來至“現代藝術”出現，在青花瓷器上的裝飾藝術。傳統青花藝術是元、明、清至民國以來中國傳統陶瓷藝術的精髓，是現代青花藝術誕生的必備條件與滋生土壤。

現代青花藝術是指20世紀以來，隨著“現代藝術”的誕生，發生在青花藝術中的青花現代藝術形態?，F代青花藝術在藝術思維方面、藝術表達方面、藝術語言方面、圖示傳達與表現等方面均產生了重大的變化。

2.2 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裝飾性”

裝飾，《辭源》解釋為：“裝者，藏也，飾者，物既成加以文采也?！敝傅氖菍ζ魑锉砻嫣砑蛹y飾、色彩以達到美化的目的。顧名思義，青花裝飾就指的是以青花顏料在陶瓷器物上進行裝飾。

而“裝飾性”指裝飾形式的功能與狀態，“裝飾性”的具體內涵決定了裝飾的意義?！把b飾性”則成為青花瓷繪中一種重要的形式狀態，是體現出其紋飾本身的功能內涵。“裝飾性”或為了以青花圖示裝點器皿而存在，或為加強圖案的形式表現而產生?！把b飾性”是現代青花藝術中的一項重要屬性。

2.3 現代青花藝術中的“繪畫性”

“繪畫”在廣義上是指在二維平面上以手工方式臨摹自然或表達情感的藝術。繪畫在藝術層面上，是指以二維平面（如紙面、畫布、木板、陶瓷器、漆器等）作為支撐面，再在其上以顏色涂繪的行為。

而青花的“繪畫性”是特指青花瓷繪中以繪畫藝術層面為主導的青花裝飾。青花的“繪畫性”注重筆墨的表達、形象的描繪等方面。現代青花藝術的“繪畫性”大致可表現為兩種，一為偏向中國繪畫的“繪畫性”表達：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等;另一種為偏向西方繪畫的“繪畫性”表達：具象描繪、光影處理、空間表達、質感塑造、抽象表現等。“繪畫性”是現代青花藝術中的另一項重要屬性。

3 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裝飾性表達

青花裝飾藝術在陶瓷裝飾藝術中自成體系，并沿著本身的規律發展。自青花裝飾出現以來，就不斷從其它繪畫藝術與工藝美術中吸取營養，如中國畫的筆墨、木版畫的表現方式、年畫的圖案化處理等，這些因素在與青花材料和青花工藝結合的過程中，對藝術效果、表現形式、筆墨語言出現了新的嬗變，形成了獨具品格的青花裝飾語言。正如鄧白先生所說：“瓷器的彩繪裝飾，自從吸收了繪畫的技法以來，使它得到了驚人的發展，不論青花、五彩等彩瓷，出現了繪畫風的裝飾之后，便發生了嶄新的面貌”[3]。而在現代青花藝術中，裝飾性的表現則尤為重要。

“裝飾性”則成為青花瓷繪中一種重要的形式狀態，是體現出其紋飾本身的功能內涵。“裝飾性”或為了以青花圖示裝點器皿而存在，或為加強圖案的形式表現而產生。“裝飾性”是現代青花藝術中的一項重要屬性。

3.1 畫面構成與布局設計

畫面構成與布局設計作為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裝飾性表達，體現在現代藝術對于圖示的形式化與抽象性表現。自西方現代主義設計運動發源地德國的包豪斯設計學院開始，平面構成、立體構成、色彩構成就成為了主導現代藝術與設計發展的基礎性工具與創作設計方法。同時，現代主義藝術中的立體主義、野獸派、幾何形式主義、抽象表現主義等也影響到了現代陶瓷藝術的發展。

因此，受西方現代主義設計影響，點、線、面在畫面中的安排、青花色調的色階設計與明度對比、畫面的聚散與分割等處理形式成為了構成一件現代青花作品的重要形式法則。

現代青花藝術的畫面構成體現在點、線、面在畫面設計中的處理，體現在以面積分割、形式對比的處理方式來安排點線面的組合，或以純抽象的點線面組構畫面，或把具象的事物打散重構，以一種全新的形態組合在畫面中，同時使畫面充滿點、現、面的形式感。

例如白明的作品是現代青花藝術中體現畫面構成裝飾性表達極好的詮釋（如圖1、圖2）。無論是以純線條為主的構成表達，還是線與點組合密集組合成灰面的形式，或是線與面組成帶狀其間夾雜了白點的構成形式，無不體現出作者對于現代青花藝術中畫面構成設計的深刻思考。他的圖示不是表達具體的客觀物象，而是以構成的語言呈現出一種帶有設計性的形式感。作者用現代藝術與設計中裝飾的構成感，把青花裝飾符號化，運用打散、重構的方式，把點、線、面組成的抽象形態在作品中以自己的方式組合，這些作品體現出現代青花藝術作品中布局設計與裝飾形態間的關系，是一種抽象形式美感的傳達。

現代青花藝術的布局設計體現在畫面或器皿的疏密安排、聚散處理等方面。布局在中國傳統繪畫中就顯得極為重要，體現在中國繪畫的“計白當黑”、“疏可跑馬，密不透風”等方面，中國繪畫中有很多程式化的布局方式，如“之”字形構圖、“三段式”構圖等，而這些繪畫中的布局方式也對現代青花藝術產生了深刻影響。疏與密、青與白、聚與散的處理成為了現代青花藝術中形式感表現的重要因素。同時，青花裝飾除了表現在平面的瓷板上，更多的則存在于器皿的裝飾中，因此在三維空間的器皿上對青花裝飾依照立體器皿進行設計，則成為現代陶瓷藝術中區別于中國繪畫的一項重要內容。而現代青花藝術中的布局設計是與現代青花藝術的畫面構成分不開的，常常是為了表現出現代青花藝術中獨有的形式感而設計新的布局方式。

例如施于人的現代青花作品（圖3），以一種全新的布局方式對傳統經典的圖案進行““置換”、拼貼”與“重組”，實現了青花裝飾符號語言的重構。以青花傳統圖示為符號，運用許多藝術的拼接組合、打散重構等藝術方式，對經典青花紋飾進行變形、夸張、分割與重組，既體現了青花藝術的傳統經典性，又體現了新時代的青花藝術風貌[4]。秦錫麟的現代青花作品《蘆蕩深處》（圖4），器型以現代陶藝的形態呈現，造型在不規則中尋求統一感，在裝飾布局方面，以風中蘆葦的形式作層層裝飾，畫面形式感極強，藍色的“條帶”與白色的“條帶”形成一種布局設計的秩序感，層層傾斜的蘆葉加強了畫面的動勢，更顯出布局之美。

3.2 物象的圖案化提煉與圖式表達

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裝飾形象區別于傳統青花中的題材表現與形象表達。受西方現代藝術與設計影響，現代青花藝術在表現物象時，往往在物象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概括、提煉、簡化或抽象化表現，是一種從具象或意象形象中進行概括提煉的過程。或夸張物象的個性化特點，或簡化圖像的次要細節，突出物象的主要特征與主題表現。在提煉圖像的過程中形成新圖式化的新型圖案，增強了圖像的形式感與符號性。

例如楊冰的現代青花藝術作品《青花向日葵系列》（圖5），畫面中向日葵形成了一種個性化、特有的圖式符號。抓住了向日葵的本質特征，在充滿圖式設計感的同時，又不失筆墨性與繪畫性。新的向日葵圖示豐富更加充滿了生命蓬勃與張力，作品中獨特的形式與圖式變幻均隱合在了青花幽深的色調中，表現出現代青花藝術獨有的魅力，產生了新時代的藝術美感。畫面虛與實變幻交融，干、濕、濃、淡的變化加之點、線、面的巧妙構成，體現出獨特的裝飾感與節奏感，畫面產生出一種張力與獨特的韻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現代青花裝飾語言?，F代青花藝術中所提煉的新圖案形式與新圖式表達可以體現出現代青花藝術的時代風貌，同時也可以傳達出青花藝術在新時代鮮活的生命力。

3.3 裝飾器皿的設計體現

現代青花藝術中，裝飾器皿的設計體現為二維空間的平面裝飾對三維空間陶瓷器皿的妝點與呼應。在陶瓷藝術設計中，裝飾的表達是適應于器型而存在的。陶瓷器物上的繪畫性裝飾，不同于單獨存在的繪畫形式，而是對器物造型有一定的從屬性，是在三維空間的立體造型上加以描繪的，不同于在平面的瓷板上繪畫，還要考慮適應造型的起伏變化，應選擇最佳的裝飾部位，設計在立體造型上多視角的藝術表現效果[4]。所以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裝飾要根據不同的陶瓷造型形態而設計。而現代陶瓷藝術中的器型并非完全是傳統陶瓷藝術中的傳統器型，這就決定了現代青花裝飾表達應適應新時代的陶瓷器皿造型設計，然而現代青花裝飾設計在新時代陶瓷藝術中應運而生了。

例如呂金泉的現代青花作品（圖6），于現代陶藝的蓋罐器型上作青花裝飾。在青花裝飾方面創造性地應用傳統圖式形式，將開光技法局部地設計在作品上。瓶身上開光的片段裝飾，恰好完美地結合了器型所傳達出的意境，這種片段的裝飾表達與造型上偏離周正的體貌在形式上是吻合的，在作品內涵上也顯得十分默契。他的系列蓋罐造型恰到好處地找到了傳統與現代的聯結點，結合以開光青花嬰戲紋飾，表現出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傳達出濃濃的生活氣息。整件作品最終成為一個立體與平面融合、視覺與觸覺相混合的藝術世界。

從以上對現代青花藝術“裝飾性”的研究可以看到，現代青花裝飾藝術的發展趨勢可表現為四大特點：（1）傳統裝飾形式和風格得到傳承與發展;（2）裝飾風格的多元化趨勢更加明顯;（3）裝飾表現形式的個性化更加突出;（4）反映時代精神風貌成為主流。而新時代的現代青花藝術理應體現出新時代的藝術風貌與時代精神。

4 現代青花藝術中的繪畫性表達

現代青花藝術除了體現出“裝飾性”的特征之外，“繪畫性”表達在現代青花藝術中也占據了重要的位置?，F代青花藝術的“繪畫性”體現在以繪畫形態融入到青花裝飾之中，是以繪畫藝術層面為主導的青花裝飾?，F代青花藝術的“繪畫性”體現在注重筆墨的表達、注重意境的營造、形象的描繪、工寫的處理、空間的表達、光影的營造、質感的塑造等方面。現代青花藝術的“繪畫性”形態大致可分為兩大層面：一為偏向中國繪畫的“繪畫性”表達，體現在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等（六法），注重筆墨、意境、形神、工寫;另一種為偏向西方繪畫的“繪畫性”表達，體現在具象描繪、光影處理、空間表達、質感塑造、抽象表現等。“繪畫性”是現代青花藝術區別于“飾”的另外一個“繪”的層面。

4.1 中國繪畫的“繪畫性”在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表達

中國畫是中國藝術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歷朝歷代工藝美術生產均受到中國畫模式的極大影響。中國繪畫的“繪畫性”體現在了歷代中國畫作品所積淀出的創作總結與技法程式，也體現在了歷代中國畫論的理論基礎與品評標準。中國繪畫的“繪畫性”具體體現在筆墨技法、意境營造、形神傳達、工寫處理等方面?，F代青花藝術中均體現出了與之相關的“繪畫性”特征。

中國繪畫的“繪畫性”之筆墨技法，在現代青花藝術中體現為對國畫用筆及用墨方式的繼承與發展。青花藝術與國畫藝術的繪畫工具均是以毛筆為主，調色媒介均為水，因此水墨畫與青花有著材料上的相似性。在傳達國畫筆墨技法上有了其先天性的工藝優勢。然而，青花材料畢竟與國畫材料不同，青花藝術本身也存在很大的工藝性（表現在青花料在燒制前后不同的工藝特性、工藝操作流程與工藝限制），因此在表現國畫筆墨技法特征的同時，青花藝術對國畫的筆墨進行了工藝上的處理，從而產生了青花瓷繪的筆墨特征。青花藝術的筆墨技法體現在用筆上正如黃賓虹先生對國畫筆法的總結：“平、圓、留、重、變”，體現在青花線條游走在坯體上的中鋒順暢、圓轉力度、筆斷意連、點筆如啄、陰陽頓挫和輕重緩急。而用墨則如同康熙青花分水技法的“康青五色”，潤致、自然，過度均勻，體現出弄淡相間、干濕相宜的水色效果。

例如李磊穎的青花作品，融合了國畫藝術的用筆、用墨，追求水墨寫意的書法用筆、工筆人物的靈巧韻致及文人畫空靈的意境表現，作品注重筆墨意象的表達。在技法上，作者對青花料性的運用駕輕就熟，對寫意水墨至青花瓷畫的轉換得心應手。作為中國繪畫的重要語言模式，“以書入畫”的線條表達是作者藝術造詣與創作能力的高度體現。李磊穎作品中，那些圓潤流暢的線條所傳達出的筆墨效果與瓷畫語言，以獨特形態表現出了青花瓷畫的藝術魅力。作品《清夏》（圖7）青花發色柔和清麗，荷葉的青花筆觸氤氳朦朧，蘆草用筆出鋒老辣而筆筆精到，畫面童子用筆灑脫飄逸，表情、手足、衣紋的勾勒筆筆精準，收放自如而又輕松活潑，構圖疏密有致，意境空靈清雅。背景的荷塘與花鳥無不體現出書法般的用線特征和水墨般的用墨效果。是中國繪畫的“繪畫性”在現代青花藝術中表達的經典體現。

4.2 西方繪畫的“繪畫性”在現代青花藝術中的表達

現代青花藝術誕生以來，受到了西方繪畫的極大影響，體現在現代青花作品中偏向西方繪畫的“繪畫性”表達。西方繪畫的表現力豐富多彩，體現在油畫、版畫、水彩等不同的繪畫領域。

西方繪畫對現代青花的影響表現為在具象描繪、光影處理、空間表達、質感塑造、抽象表現等方面?！袄L畫性”是現代青花藝術區別于“飾”的另外一個“繪”的層面。西方繪畫不同于中國繪畫，古典的西方繪畫注重物象的具象表現，注重對體積、結構、光影、質感的寫實性表達，以素描的方式體現畫面的真實感。這一點影響到了現代青花繪畫性表現?，F代青花藝術以自身材料的優勢可以表現出素描與水彩畫的效果，同時西方繪畫的刷筆、排刷也適用于青花繪畫的創作中，結合青花藝術自身的工藝特點，表現出其獨特的藝術風格。現代西方繪畫注重表現性的繪畫形式，注重浪漫主義、表現主義、印象主義、抽象主義等多元化的表現方式，反叛以往的寫實性古典繪畫表現，以色彩與形體的抽象性表達表現畫面的構成感、分割感，追求形象的變形化與抽象化表達。現代青花也受到了新的西方繪畫的表現形式，體現在青花筆觸表現、畫面抽象表達、青花繪制工具的多元化選擇等方面。

例如趙傳玉的青花作品《牯牛降小溪》（圖8），運用西方寫實技法表達出一種細膩、真實的青花風景畫，以青花料表現的光影效果更加顯出了環境的幽深與夢幻，素描化的具象描繪與獨特的青花染色工藝結合，表現出現代青花藝術靜謐的意蘊與獨有的空靈。畫面濃淡變幻巧妙、深淺過度處理自然，表現出了青花藝術獨特的光影與質感，又仿佛水彩繪畫般柔和細致。

干道甫的青花作品是現代西方繪畫與青花藝術結合的典范。他全新的青花技法與繪畫語言，展現出一種繪畫的自由度，突破了青花瓷的傳統范式。其作品從表現形式到內容題材方面均對傳統青花進行了突破，作品注重肌理的變化與抽象的效果表達，他的青花作品不拘泥于傳統的青花工具。刀具、毛筆、竹片、排筆、海綿、抹布等皆可作為他的創作工具。因此他的作品表現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青花效果，傳達出一種全新的現代青花美學。如作品《谷》（圖9），仿佛展現出了在不同空間、維度、光影中的獨特質感，其光影的變幻淋漓、藍白的自由轉化，技法的全新表達均給人一種非凡視覺體驗，展現出了現代青花藝術的獨有魅力。

5 結論

現代青花藝術的發展在于三個方面：創新性、融合性與時代性?，F代青花藝術的創新性表現在裝飾構成、技法探索、意象表達、觀念傳達等不同層面，現代青花藝術是對于畫面構成、表現形式與裝飾技法的新型探索，是對于傳統青花既定圖式與技法表達的創新與發展?，F代青花的融合性是對于青花藝術的重新思考，是對于裝飾表達的多角度體現，這體現在以青花裝飾自身語言為主，同時對多元化藝術效果的吸收與融合。現代青花的時代性則表現為青花藝術在新時代的審美與思想中，體現在新時代的創作者對于藝術表現與設計理念的重新認識與思考。

對現代青花的研究與實踐探索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為對繪畫性表現形式的探索;二為對裝飾性表現形式的探索。繪畫性表現形式的探索主要表現在兩點：（1）對于圖式形象的繪畫性把握，體現在了繪畫形象具象的表達上，也體現在了意象、抽象的表達中;（2）對于繪畫表現技法上的探索，主要體現在傳統筆墨技法及青花工藝技法：傳統筆墨技法體現在對于勾線時線條的處理，對于借鑒書法用筆及皴法、點法等運用，而對于青花工藝技法的探究表現在如何對“用水”的把握，包含了傳統分水技法與實驗性水紋肌理技法。對裝飾性表現形式的探索主要表現在對平面圖示的概括提煉、對畫面形象的圖案化處理、對點線面聚散與畫面分割的構成安排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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