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記憶

顧靜怡

人類有記憶，相信所有的人都不會有異議。但如果說植物也有記憶，很多人會覺得匪夷所思。而事實上，植物確實有記憶。

一次偶然的發呆，我發現了墻角那一株康沃爾錦葵的秘密。那平時被我稱為雜草的小野花，桃色的花瓣和寬闊、扁平的葉子居然一整天都在追隨著日光移動。我心中詫異：難不成這小野花成精了？它居然有記憶！為了弄明白這個問題，我把原本一點也不起眼的錦葵推到了科學家的聚光燈下。

在黎明來臨之前的幾個小時，錦葵便開始行動。它將自己的葉子對準預測中太陽會升起的方向，似乎能記住前幾天日出的時間和方位，并以行動確保它在每天早晨能收集到盡量多的光能。科學家們在實驗室里試圖通過改變光源位置來迷惑錦葵，然而，他們驚訝地發現，這種植物輕易地就掌握了新的光源方向。小小的錦葵居然學會記住了日出的方位，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錦葵雖然沒大腦，但有記憶、有智慧。

事實上，植物有記憶，錦葵并不是個例。植物可以認出“親戚”、識別“敵人”，甚至可以辨別出附近的植物是否和它有親緣關系，從而相應地調整攝食策略。

北美水金鳳就是擁有這種策略的植物之一。當它和其他陌生植物生長在一起時，它傾向于將資源留給葉子而不是根——這一策略明顯是為了在光能競爭中搶占先機；當它和“親戚”在一起生長的時候，這種傾向就會消失。

研究中，科學家們還發現植物不僅有策略記憶，還有防御行為。有一種小小的有花植物叫做擬南芥，它就能探測到身上毛毛蟲咀嚼造成的振動，從而分泌出油和化學物來驅趕昆蟲。讓人驚訝的是，植物還可以學習并運用記憶來進行預測和決策。還值得一提的是，控制植物開花的記憶“開關”有兩個，一個是正調控，另一個是負調控。如果負調控打開，植物就不會開花，只有把負調控關掉，才能實現正調控。為什么大多數美麗的花兒都會在春天綻放？原因就是植物的“冬日記憶”。植物有了低溫記憶，就是相當于在負調控上做了標記，所以不會開花。只有等到春暖大地，氣溫回升，日照變長，植物的正調控打開了，花兒才會綻放。

當然，花開一季，當植物的生命進入下一個輪回，其開花時間又是如何調控的呢？最新的科學研究表明，在植物開花后的胚胎發育早期，曾經的低溫記憶會被擦掉，因此在胚胎發育時期，負調控再一次被激活打開，使下一代又需經歷冬季低溫才能在春季開花。這一“胎性”激活狀態會傳遞給幼苗，這樣就形成了幼苗期的“胎性記憶”，好比成年人的幼時記憶。而正是負調控在秋季的幼苗中處于激活狀態，從而防止植物在過冬前或過冬時開花。

隨著科學家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有關植物有記憶的證據越來越多。相信當再次看到陽光下的錦葵時，我們會為它駐足，因為這種不起眼的小雜草為人類認識植物的非凡認知能力打開了一個新窗口。

（田龍華 摘自《知識窗》2018年第4期 圖/瘋子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