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恒
【摘 要】 社會價值最大化的財務管理目標要求企業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也要積極承擔社會責任,而承擔社會責任是否必然導致企業績效的降低,這是企業普遍關注的問題。圍繞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問題,學者們展開了一系列研究,并取得了豐富的研究成果。為了梳理相關研究成果,本文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內涵、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度量、基本關系、作用途徑以及異質性研究等內容進行綜述,同時對未來研究方向進行展望。
【關鍵詞】 企業社會責任 企業績效 綜述
20世紀70年代以來,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一直是學者們關注的問題。隨著研究的深入,學者們不僅揭示了二者的關系,還對其中的作用路徑等問題進行了探討。這些研究對于明確企業社會責任的作用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現實意義。
一、企業社會責任的內涵
20世紀初,隨著資本的發展,西方出現許多社會矛盾,企業社會責任(CSR)據此提出。盡管人們對該概念有較直觀的認識,但其確切定義至今尚無定論。Bowen(1953)認為CSR指商人按照社會目的和價值觀進行決策與行動的義務;英國董事學會(2002)則認為CSR是指企業和其他組織超越法律義務管理他們對環境和社會影響的行為。
在國內,袁家方(1990)提出CSR是企業為維護國家、社會和人類的根本利益所必須承擔的義務;高尚全(2004)將CSR分成基礎責任與其他責任,前者指能使企業良性發展,為社會創造財富和提供就業崗位的責任,后者指解決企業外部性的責任;沈維濤等(2005)則認為CSR是企業因影響到他人、社會、環境所應承擔的義務,是企業社會契約的核心內容。
由此可見,企業社會責任可認為是企業的一種責任與義務,這種責任與義務符合制度基礎觀與企業合法性要求,有助于實現社會價值最大化目標。
二、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度量
(一)企業社會責任的度量
企業社會責任的度量是進行實證分析首要解決的問題,不同學者使用的度量方式不盡相同。目前國際通用的CSR評價標準主要有SA8000和ISO26000。而在國內,肖海林等(2014)在參考 1995 年我國財政部提出的考核企業對社會和國家所做貢獻計算方法以及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修正的CSR貢獻率為“客戶責任貢獻率 + 供應商責任貢獻率 + 員工責任貢獻率 + 政府責任貢獻率 + 股東責任貢獻率”;王文成等(2014)選取了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CSR發展指數進行研究;杜小艷(2016)將CSR分為戰略性CSR(SSD)和利他性CSR(ASD),其中SSD包括企業對消費者、供應鏈與員工承擔的社會責任,ASD包括企業對環境、社區承擔的社會責任。在此分類基礎上,結合Beresford(1979)創立的內容分析法與KLD指數法來對CSR進行度量。具體做法為通過統計財務報表、網頁等方式查找企業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并對每一條企業積極履行SSD或ASD的記錄賦值1分,從而得到SSD與ASD的總分;董淑蘭(2017)在研究制度環境對CSR與FP關系的調節作用時,參考了上交所發布的對于每股社會貢獻值的定義以及相關研究,提出了CSR評價指標計算公式為“企業社會貢獻值=每股收益+(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的現金+支付給職工以及為職工支付的現金+支付的稅費-收到的稅費返還+捐贈支出+環保支出+分配股利、利潤或嘗付利息支付的現金)/平均總資產”。顯然,該公式中的指標多為現金流量指標。
除上述提及的CSR度量方式以外,其他研究還有眾多不同的度量方式。由此可見,不同學者對于CSR的度量方式存在一定差異,因而在進行研究時,應根據具體問題選擇恰當的CSR度量指標。
(二)企業績效的度量
企業績效(FP)的度量指標有很多,而多數研究使用總資產報酬率(ROA)或凈資產收益率(ROE),還有研究采用托賓Q或經濟增加值率(EVAR)來計量。馮貞(2013)認為ROA內涵廣泛,概括性強,能對企業銷售效率、財務杠桿等進行有效衡量,因而采用ROA來度量企業績效;肖海林和薛瓊(2014)則同時采用ROA與ROE對企業績效進行計量;張完定等(2014)在對企業績效與企業社會責任關系進行實證研究時,采用托賓Q來度量企業績效;王文成和王詩卉(2014)認為,ROE和銷售利潤率等指標只是單純地反映企業創造的利潤,因此他們提出能同時反映企業利潤與市場價值的經濟增加值率(EVAR)來度量企業績效,其中EVAR等于經濟增加值(EVA)除以投入資本;陳西嬋(2018)則選擇ROA來度量企業績效,同時選擇ROE與托賓Q進行穩健性檢驗。
盡管不同研究選擇的企業績效度量指標不盡相同,但總體而言,在研究企業績效與企業社會責任時,學者們對其爭議不大。
三、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
(一)基本關系
1.正相關論。目前多數研究發現,CSR對FP具有正向效應。馮貞(2013)通過研究國內1000家上市公司發現,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有利于優化其財務績效;張完定等(2014)發現企業內外部社會責任對企業績效均有顯著影響,且內部責任比外部責任更大程度地影響FP;王文成等(2014)通過研究國企發現國企CSR與FP具有聯動效應,且二者相互促進;陳西嬋(2018)亦發現CSR信息披露正向影響FP。
2.負相關論與無關聯論。提出CSR對FP影響 “負相關論”或“無關聯論”的研究較少,但仍有部分研究持此結論。Davidson和Worrell(1988)研究發現CSR與FP之間具有負向影響作用,McWilliams 和Siegel(2000)等研究發現CSR與FP無顯著相關性;鄭海東(2007)亦提出CSR對FP并無顯著影響。
3. 其他關系。部分學者研究發現,CSR與FP之間并非總是呈現簡單的正相關或負相關關系,還會呈現其他關系。溫素彬和方苑(2008)從利益相關者的視角進行研究,發現CSR對當期FP的影響為負,但長期來看影響為正;朱乃平、朱麗等(2014)提出,CSR能直接促進企業長期FP,但短期來看CSR對FP無顯著影響。此外他們還發現,技術創新投入與CSR在正向影響企業長期績效上具有協同效應。
另外,CSR還可能作為中介變量或調節變量來對FP產生影響。吳蓓蓓(2017)基于“高管異質性-行為-經濟后果”的研究范式,實證發現CSR信息披露是高管團隊綜合異質性與FP之間的部分中介變量,且當采用ROA與托賓Q來分別衡量企業的短期和長期FP時,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分別為11.34%與38.21%;盧正文等(2017)則以滬深兩市2350家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發現CSR作為調節變量,其履行水平越高,慈善捐贈與財務績效的正向相關關系越顯著。
(二)作用途徑
CSR對FP的影響途徑是什么?學者們對此進行了探索。鄧啟穩(2009)提出CSR對FP的影響路徑為“社會責任→企業目標→企業戰略→企業經營行為→企業財務績效”;蔡月祥等(2015)在問卷調研基礎上提出:CSR對企業聲譽資本(知名度和美譽度)的形成影響重大,而企業聲譽對FP有重要影響,因為企業聲譽會顯著降低企業經營成本;李高泰等(2015)通過實證研究發現CSR 不僅對 FP 產生直接正向影響,還可以通過顧客滿意度和員工離職率產生間接正向影響,其中CSR對顧客滿意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對員工離職率則有顯著負向影響;陳西嬋(2018)提出,媒體關注是CSR信息披露對FP產生正向影響的傳導路徑,因為媒體可以幫助企業利益相關者了解企業,從而降低企業與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
(三)異質性研究
關于CSR對FP影響的異質性問題,學者們分別從行業異質性、企業異質性、CSR異質性以及FP異質性等角度展開研究。
具體而言,對于行業異質性,張完定等(2014)發現農、林、牧、漁業,電力、煤氣、水的生產和供應業,房地產業,社會服務業,其CSR對托賓Q的影響顯著,其他行業不顯著。對于企業異質性,李建林(2017)在研究不同企業性質下CSR對FP的影響時發現,民營企業與外資參股企業履行CSR能正向影響其財務績效,而國有控股企業履行CSR則無顯著正向效應。對于CSR異質性,王懷明和宋濤(2007)將CSR分為企業對國家、投資者、公益事業以及員工的社會責任,并在對上證180指數上市公司進行實證研究后提出,企業對國家、投資者和公益事業承擔CSR與FP呈正相關關系,而對員工承擔CSR則與FP呈負相關關系;田虹和王漢瑛(2014)發現,技術性CSR和制度性CSR均對FP有促進作用,且二者具有協同效應。所謂技術性CSR,是指針對股東、雇員、客戶、供應商等主要利益相關者的CSR活動,而制度性CSR則指針對次要利益相關者的CSR活動,比如慈善捐款。而對于FP異質性,李乾杰和侯玉曦(2017)發現CSR能直接促進企業的經營績效,而對企業的財務績效無顯著影響。
四、總結與展望
綜上可見,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是一種符合社會價值最大化財務管理目標的行為,它不僅有助于社會發展,還與企業績效關系密切。目前,針對CSR與FP關系的研究較為成熟,但仍需進行更多的探索。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展望:
1.注重CSR作用機制的揭示。目前多數研究著重揭示CSR與FP的關系,而對其作用機制的揭示相對較少,因此未來應更加重視CSR對FP影響機理與路徑的研究。
2.注重CSR對企業短期與長期績效影響的差異研究。CSR對企業短期與長期績效的影響有無差異,差異的程度以及存在差異的原因等問題,目前的研究相對較少涉及,因而未來可進行該方向的深入探究。
3.注重異質性CSR的研究。目前許多研究將CSR看成一個整體,而企業承擔的異質性CSR涉及不同的利益相關群體,這些群體對FP的貢獻率不完全相同,因此應對異質性CSR加以區別研究。
此外,學者們還可以深入探究不同國家或地區之間CSR對FP影響的差異性,同時在理論探索與實踐中應不斷完善CSR指標評價體系,以更好地開展進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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