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凝
摘要:在分析奧涅金的性格前,我們應看到其所處的社會大環境。奧涅金生活在上世紀19世紀20年代,當時的俄國正處于新舊交替的邊緣時代,各種新的思想觀念、生活方式等沖擊著俄國社會生活。上流社會不能幸免,處于民族性的保留和喪失的矛盾邊緣境地,而奧涅金的矛盾性格正是在這一時代環境下形成的。
關鍵詞:多余人;雙重性;矛盾;俄國文學;邊緣性
中圖分類號:151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8)03-0037-02
一、引言
俄國文學中有多種多樣的文學形象,而“多余人”的形象相比來說最為典型。奧涅金出自普希金的長篇詩體小說《葉普蓋尼·奧涅金》,身為貴族的他不滿足現狀但也碌碌無為。但是,本文將不以多數文章的觀點為主,奧涅金并非就只是“自私自利、虛偽、一事無成”的負面形象,其“多余人”的形象中,依舊有進步之處。將對該人物形象做作為俄國文學的第一個“多余人”,具有著重要研究價值和意義。這是世界文學中的珍品,同時也給后世帶來思考和啟示。
二、綜述
“多余人”,該名詞出自屠格涅夫的《多余人日記》,意指“有一定教養,自命清高,不愿與上流社會同流合污,想過有意義的生活。但受時代和階級的局限,缺乏生活目的,遠離人民,精神空虛,性格憂郁、彷徨,無所作為”,這在俄國文學上被稱為‘多余人”。
“多余人”的形象在俄國文學史上占據著重要地位,同時也是世界藝術中的重要作品。在普希金的作品《葉普蓋尼·奧涅金》中,奧涅金“多余人”的形象則被展現得淋漓盡致,而他也是俄國文學畫廊中的第一位“多余人”。本文將結合書中內容,對奧涅金的性格特征進行進一步分析。
三、分析
(一)情感的矛盾性:積極消極因素并重
分析奧涅金的性格前,應看到其所處的社會大環境。奧涅金生活在上世紀19世紀20年代,當時的俄國正處于新舊交替的邊緣時代,各種新的思想觀念、生活方式等沖擊著俄國社會生活。上流社會不能幸免,處于民族性的保留和喪失的矛盾邊緣境地,而奧涅金的矛盾性格正是在這一時代環境下形成的。
在文中,奧涅金起初選擇大膽改革、銳意創新,在來到鄉下后試圖改變徭役制度,但他在一開始便遭到傳統觀念的一致反對,最后不得不改為地租,這種不成功的改革使他被當時的地主看作“怪物”。在生活上,奧涅金執著于俄國的民族性,堅持用俄文寫作,然而他已經習慣了俄國上流社會邊緣性的生活方式,這使他的意識在無意中被歐化,以及今后遇到的不少挫折,讓他的性格夾雜著“積極”和“消極”兩種因素。
在親情上,奧涅金的伯父病危,留下一大筆財產。生活不如意和負債的奧涅金來到鄉下,說著“為了敷衍那半死不活的人還低聲下氣,裝模作樣”的話,在嘆氣中詛咒伯父被“小鬼”帶走,其目標便是繼承財產。但是,奧涅金在事后承認了自己的“虛偽”,告訴朋友自己為“性格中的虛情假意”感到無聊,在伯父去世后感到高興,而身邊人則假惺惺地哀悼,這些又體現出奧涅金在虛偽中所流露的真誠。奧涅金對待親情時,這種不加掩飾的“虛偽”,其實是種不做作的真實,這是一種處于真實和虛偽之間的邊緣性和多余性。
在對待愛情上,這種矛盾的“多余性和邊緣性“性格體現得更加明顯。在奧涅金還伸出上流社會時,他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愛隋中,這讓貴族小姐們為他感到著迷,但貴族小姐們的虛偽和忸怩又讓他感到厭惡,他選擇離開上流社會,去了俄國的鄉村。在那里,奧涅金結識了地主家的長女達吉雅娜,達吉雅娜初次遇上他便對他產生了狂熱的愛情,給他寫了一份表達自己深深愛意的情書,但在文章中奧涅金認為“不愿欺騙這少女/那純潔的心對他多么信靠”并拒絕了她的求愛。當奧涅金在鄉下生活幾年后感到厭倦,并重新回到上流社會后,他在一次宴會上再次遇上了達吉雅娜。在鄉下的矛盾思想以及回顧達吉雅娜曾對他的熱情、他在生活中遇到的種種事情的長期積淀,一種爆發式的情感席卷了他的大腦,這讓他狂熱愛上了自己曾狠心拒絕的達吉雅娜。然而,后者選擇了拒絕,奧涅金對愛情的嘗試和邁出的第一步以悲劇告終。達吉雅娜已經成為上流社會光彩照人的角色,看透上流社會的種種現象且要忠于自己的丈夫,認為奧涅金是虛榮之人。從奧涅金的愛情悲劇來看,其根源依舊在他始終所處在一種難辨真偽的邊緣環境,這也決定了他性格中的矛盾性和邊緣性,也因此被不少人認定為“虛偽、冷漠、自私”。
在親情上,奧涅金同樣表現其矛盾的態度。在鄉下時,他最期盼的是朋友連斯基的到來,和他的交談來往是當時他的最大樂趣。當朋友連斯基到來時,他和朋友飲酒暢談。當連斯基和奧麗迦訂婚時,奧涅金通過自己曾經的經驗認為奧麗迦是風流之人,決意阻擾兩人婚姻,并選擇邀請奧麗迦跳舞以激怒和阻止連斯基。憤怒的連斯基多次送來挑戰書,奧涅金同意戰斗并殺了連斯基,這也讓他失去了自己生活中的最大寄托,奧涅金開始痛苦地流浪和后悔。在這種行為上,若通過現實的眼光看待則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對待友情的態度有些超出常人理解范圍。這種他對待友情的邊緣性態度,是重視虛榮卻又重視友情的重要性的矛盾心態所決定。
他對三種情感的邊緣性態度,體現了一個多余人在邊緣環境中的矛盾而復雜的心態,但他同時也帶著在“虛偽中的真誠”,這與俄國文學批評家別林斯基的評價相似:“奧涅金身上沒有上流社會人士那種粗暴愚蠢而又心地善良的虛偽做作。”
(二)對現實的思考和批判
奧涅金在小時候接觸的是法國式的資產階級教育,喜歡閱讀歐洲資產階級作家的作品,受到一定的資產階級進步影響。在少年時被看作“狂士”的他,眼光比比周圍人物高出一頭,對現實的人事用“冷靜睿智的頭腦”以及批判性的眼光看待在,這是奧涅金青年時代的重要標志,同時也體現了他的進步而又矛盾的性格。奧涅金對現實的批評態度,是他和現實發生種種沖突的根本原因。
在對待自己所處的上流社會環境中,奧涅金持著“敵對態度”,厭惡上流社會的醉生夢死、庸俗和虛偽。奧涅金剛到鄉下時,鄉間的地主階層起初全部要去拜訪他,當奧涅金看到門前的是鄉下馬車時,便到后門騎上馬離開,讓地主們吃了閉門羹。對于奧涅金的行為,周圍的地主們開始非難和反對他,稱他是“無知之徒;為人狂妄”,這與奧涅金想為農民們減輕徭役時,地主們認為他是個“怪物”是同樣的道理,以上可看出奧涅金對現實的批判性性格和態度。
奧涅金的批判性格也體現在對現世制度的不滿上,在他和朋友連斯基的相處中,兩人對一些現象、社會問題等進行爭論。在當時的俄國,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民約論》很流行,該書抨擊封建等級及制度且全書貫穿“天賦人權”思想。奧涅金和連斯基對該書中的“過去的人類的契約”進行爭論,力圖用知識補充當時內心的空虛和無聊。盡管奧涅金研究書目的動機并非完全為了提升自我思想境界,或是向該書致敬,但至少能說明奧涅金對當時的政治制度持堅定的批判態度,俄國當時的社會現實問題引起他的思考。
此外,奧涅金在讀書時,曾經表示:“這里是無聊,那里是騙人的胡說;在這里不講良心,在那里沒有意思,全都有各種不同的鐐銬。”和連斯基爭論時,他也對科學的成果、善惡以及自古以來的成見進行批判,對現世的種種現象擁有獨立思考得出的觀點和看法。他的這種對現實制度、流行思想、傳統觀念的思考和批判的表現,正是當時時代先進知識分子的特點,也是奧涅金批判性和矛盾性格的反映。
可以看到的是,在十九世紀二十年代,俄國資本主義因素雖然有所發展,但當時尚未進行農奴制改革,封建農奴勢力依舊強大。奧涅金對現實的批判盡管是以資本主義的個人解放為基礎,但他在當時不求上流社會浮華、拒絕同流合污的表現,相對于同時代的貴族青年來說已經顯得難得可貴,他的立場也顯示了他的“多余人”邊緣化角色特點。
(三)青年人的“進步”與“多余人”的性格兩重性
奧涅金既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貴族青年進步者的代表,又是“多余人”中的典型。他對現實不滿,想要為國家尋找出路,但因為自身的階級局限性,遠離了人民,這便體現出他的“多余人”身份。
作為貴族進步青年的代表,奧涅金在上流社會能夠獲得成功。他穿著講究,每天在鏡子前面至少要花三個鐘頭。他有著豐富的情場經驗,加上優越的家庭背景和自己的儀表才華,他在上流社會成功了。但是也在此時,情感在他心中的火焰已經熄滅,社交讓他感到厭煩。他認為自己和周圍格格不入,對一切事物冷漠無情,提不起興趣,對現實感到不滿,而這些并非出自對生活的無聊。
普希金在談到奧涅金和連斯基的談話時寫道:“他們之間老是進行爭論,并且引起他們思考。”這些并不是貴族青年們的話題,這里所說的“過去的民族的約法”是指盧梭的《社會契約論》,他也說說:“人生來自由,可是他到處都帶著枷鎖。”這同樣反映了奧涅金和連斯基作為貴族進步青年對社會政治問題的關注。
奧涅金在來到鄉下時,“首先想起了創立一種新的制度”“用輕的地租來代替農民徭役的重負”,這種農事改革受到農民們的歡迎。然而,改革也受到地主的抵抗和反對,并稱奧涅金是“最危險的怪物”,結果奧涅金沒有堅持下去。在鄉下,他結識了達吉雅娜,面對對方的熱情告白選擇了拒絕,理由是“不愿欺騙這個少女”,這也揭示了奧涅金矛盾的性格和特點。
俄國文藝批評家杜勃羅留波夫曾說:“這是可能的,在別的生活條件下,在別的社會中,奧涅金可能成為一個真正善良的青年。”奧涅金作為貴族進步青年,但同時也是多余人的身份、性格等特點,深刻揭示了貴族革命前景的局限性。
四、結語
普希金筆下的奧涅金開創了19世紀俄國文學“多余人”系列的先河。在奧涅金這一些列多余人的形象中,真實反映了俄國的現實問題,促進了俄國人民的思想意識的覺醒,警醒人們對現實反思。這樣獨特的文學人物,值得我們挖掘和探索,對于我們進一步研究世界文學有著重要價值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