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類世界遺產的基本特征及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申遺策略

吳宇輝，肖時珍,2，狄永寧,2，肖 華,2

（1. 貴州師范大學喀斯特研究院，貴州 貴陽 550001；2. 國家喀斯特石漠化防治工程技術研究中心，貴州貴陽 550001）

化石是在地質歷史時期生物的生命活動在沉積物或其他物質中留下的痕跡[1]。化石作為生物行為最直接和最生動的證據，可以反映造跡生物的生活習性和生存環境，在生物地層、沉積環境分析、層序地層學研究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海生脊椎動物化石、化石序列和地層及化石點是研究動物群面貌、生物多樣性組成、早期演化特點、古地理分布和全球對比及其遷移等問題的重要基礎，因其重要的科學研究價值，而具有成為世界自然遺產的潛力和重要的保護意義。

古生物地質遺產包含著不同地質歷史時期生物進化的重要信息，對于建立全球或區域地層層序有突出價值[3]，而目前我國僅云南澄江化石群一處早寒武世早期古生物地質遺產。并且，由于古生物化石群研究的復雜性、專業性以及古生物化石等遺跡資源探查的困難性，國內外對古生物化石群的研究相對較少。Ian G. Percival[4]對澳大利亞的古生物化石遺產價值進行了詮釋，并從法律法規的角度提出了古生物化石遺產保護的有效措施。Maria Helena Henriques & Rui Pena dos Reis[5]認為化石是地球多樣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遺產價值，因此，需要從綜合的視野去構建地質遺產內的古生物遺產，并且實現古生物遺產的有效保護。María Luz Endere & José Luis Prado[6]以阿根廷古生物化石遺跡為例，提出了一種評估古生物化石遺產價值的方法，并提出應當將古生物化石遺跡納入國家和地區的土地規劃。貴州三疊紀化石群是由貴州盤縣中三疊世海生生物類群、貴州興義和關嶺晚三疊世海生生物類群[7-10]構成的一處沉寂—復蘇—輻射—穩定古海洋生物完整演變[13]的縱向演替序列較為完整的典型三疊世古生物地質遺產。袁周偉[11]、向廷杰[12]等分別從古地理和古生態以及物種多樣性等角度入手，運用全球對比分析的方法，探究了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的潛在世界遺產價值以及全球唯一性。為了進一步研究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的遺產價值及申遺策略，對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的基本特征進行研究，進而對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的價值進行分析，并提出相應的申遺策略。

1 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的基本特征

截至2018年3月，全球共有1 073處世界遺產地，其中文化遺產832處、自然遺產206處，文化與自然雙遺產35處。分析發現，在206處世界自然遺產和35處混合遺產中，以化石為突出普遍價值的一部分而列入世界自然遺產名錄的一共21處（表1），分布于全球6個大洲的14個國家；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時間從首批締約國簽署《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后的第3年開始直到現在，平均每兩年有一處化石類遺產地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全部21處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均以單獨或者同時滿足世界遺產第8條評價標準：代表地球歷史重要階段，包括生命記錄、地形演變過程中所進行的重要地質過程或具有地貌或地形特征的突出范例，而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表1 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名錄

1.1 全球分布特征

世界遺產分為自然遺產、文化遺產、混合遺產3大類，相較于文化遺產，自然遺產和混合遺產的數量較少，分別僅占目前全球1 073處世界遺產地的19.2%和3.3%。因此，世界自然遺產的全球分布呈現出組團狀、條帶狀的特征，且分布不均衡[13]。總體來看，全球21處化石類世界遺產分布于除南極洲外的14個國家，空間分布極不均衡。從緯度看，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主要分布于北緯10°緯線以北，共16處，占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總數的76.2%。從經度看，全球化石類遺產地主要分布于120°W向東至40°E之間，共17處，占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總數的80.9%。從洲際分布角度看，北美洲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最多，共8處；第2位為歐洲，共5處；第3位為亞洲，共3處；第4位為非洲和大洋洲，均為2處；最后為南美洲，共1處。從國家分布來看，最多的為加拿大，共6處；其次為澳大利亞、美國、意大利（與瑞士共有1處），均為兩處；中國、俄羅斯、肯尼亞、丹麥、德國、埃及、阿根廷、印度尼西亞、英國等國均為1處。

從表2可以看出，絕大多數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分布于發達國家，且分布較為集中，其分布明顯優于發展中國家。形成這一分布特征的原因可能存在以下幾點：①發達國家經濟發達，化石產地勘測以及化石修復等技術相較于發展中國家存在較大優勢，為發現化石產地以及申報世界遺產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撐；②發達國家開展與化石研究有關的科研工作時間早于發展中國家，形成了完整的學科技術體系，相較于發展中國家擁有一大批專業的古生物化石等方面的專家。

圖1 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全球分布圖（來源：作者自繪）

表2 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的國家分布特征

1.2 關鍵生物事件

生物種群的類別、數量、代表性等特征是決定一個化石產地能否列入世界自然遺產名錄的重要因素。全球21處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包含著豐富的生物種群，既包括陸生生物也包括海生生物；也包含著豐富的地質歷史時期生物種群演化的關鍵事件信息。每一個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所包含的關鍵的生物演化事件也存在差異。

由表3可以看出，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所記錄的生物關鍵事件信息從震旦紀一直到第四紀早期，覆蓋元古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等4個地質年代，其中缺失志留紀、古近紀時期的生物信息記錄。其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理由均單獨或者同時滿足世界遺產評價的第8條標準。

表3 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地關鍵生物事件

續表3

2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申遺策略

2.1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概況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位于中國西南部貴州省，由4個片區組成，分別是興義頂效片區、興義烏沙片區、盤縣片區、關嶺片區。

興義片區分為頂效片區和烏沙片區，分別位于貴州省興義市頂效鎮和烏沙鎮。片區內化石群主要埋藏于中三疊統晚期法郎組竹桿坡段底部，是以胡氏貴州龍為主的海生爬行動物及魚類、雙殼類、菊石、陸生植物等的多門類生物共生的化石群。盤縣片區位于貴州省盤州市新民鄉。目前盤縣片區是烏蒙山國家地質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三疊世安尼期化石群的典型代表。關嶺片區位于貴州省關嶺縣新鋪鎮。保存在黑色泥巖和頁巖之中，形成于距今2億2000萬年前的海灣或陸間殘留盆地環境。

2.2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潛在的突出普遍價值

通過對全球化石類世界自然遺產的分析發現，與貴州三疊紀化石群同屬一個時期的僅有伊沙瓜拉斯托－塔拉姆佩雅自然公園、圣喬治山和多米蒂山脈。在生物種群方面，貴州三疊紀化石群屬于海生爬行動物種群，在全球僅有的3處三疊紀時期的世界自然遺產中，僅有圣喬治山屬于海生爬行動物種群。圣喬治山出土的三疊紀海洋生物化石僅包括較小的一個時段，距今245萬—230萬年前；而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的時間跨度更長。圣喬治山動物群反映了海生爬行動物演化的一個中間階段，即中三疊世時海生爬行動物的面貌；而貴州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群則反映了海生爬行動物及伴生的魚及其他動物的演化歷史，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演化鏈條。更重要的是，貴州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群反映了海生爬行動物從近岸向遠洋的重大演化轉折事件。

2.2.1 生物種群價值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是一個由豐富而精美的海生爬行動物、海百合、菊石、雙殼等化石組成的異常保存的化石寶庫。貴州三疊紀化石群作為全球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種群的重要產地，其生物種群類別非常豐富、數量巨大。僅關嶺片區動物群自1999年發現以來，被報道的動物種類已有10余屬20余種左右，其中包括周氏黔魚龍、黃果樹安順龍、新鋪中國豆齒龍、多板礫甲龜龍、孫氏新鋪龍和巴毛林新鋪龍等新屬種，也包括大量其他幻龍類、魚龍類、海龍類以及楯齒龍類化石[14-16]。盤縣片區動物群從發現到2006年為止，被報道的動物種類已有5屬5種，擁有了大量古老的混魚龍科分子、鷗龍屬分子、較老的幻龍屬分子和真正適應水生生活的原龍類以及諸多未描述的類群[7]。興義片區動物群迄今為止已命名9個屬種，包括鰭龍類6屬6種、海龍類1屬1種、原龍類2屬2種；此外還包括貴州魚龍和黔魚龍等魚龍類分子的化石[8]。

2.2.2 生物演化歷史價值

首先，貴州三疊紀化石群是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演化的大轉折的典型代表。通過對三疊紀海生爬行動物的地層分布和生態位分布分析，可以看出，貴州三疊紀海生脊椎動物化石群系列反映了從以中三疊世安尼期貴州盤縣動物群代表的對近岸淺水臺地生活的適應，轉變為以中三疊世拉丁期晚期貴州興義動物群和晚三疊世關嶺生物群代表的游向遠洋生活，出現了擁有遠洋巡游能力的大型魚龍薩斯特魚龍類型、真魚龍黔魚龍類、蛇頸龍類的親近類群純信龍類等；其次，貴州三疊紀海生脊椎動物化石群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演變序列，顯示了這一演變事件的全過程。

其次，貴州三疊紀化石群反映了大絕滅后生物圈復蘇的歷程。基于與我國現有三疊紀海生脊椎動物群的研究對比，將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置入二疊紀末期生物大絕滅后三疊紀生物圈復蘇的背景中，發現其演化歷史反映了生物圈復蘇的歷程，是生物圈復蘇各個階段的實證代表。中三疊世安尼期的貴州盤縣動物群和云南羅平動物群反映了二疊紀末期生物大絕滅后生物沉寂期結束，海洋生態系統中已經出現了以四足動物為頂端捕食者的新生態系統，海生爬行動物和魚類開始輻射并已有較高的分異度，生態分異明顯，代表海生爬行動物和魚類處于演化輻射高潮期；中三疊世拉丁期貴州興義動物群則代表著輻射期結束，關嶺生物群則代表著在穩定的環境中遠洋型海生爬行動物開始演化，生物圈徹底復蘇。

2.3 貴州三疊紀化石群申遺策略

第一，建議按照系列遺產申報的模式進行申報。貴州省三疊紀化石群的價值并非一個點就能體現出來，而是包括多個點，既包括了關嶺生物群、興義動物群和盤縣動物群，還跨越了貴州省界，延伸至云南羅平和安徽巢湖，每個點分別講述了三疊紀不同時期動物的演化故事，而整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演變序列。因此，將這些點整合起來系列申報是最佳申報模式，一方面增強了該遺產提名地的突出普遍價值；另一方面也能更好的確保該提名地能滿足《世界遺產公約操作指南》關于完整性的要求，提高遺產申報成功的幾率。

第二，建議按照世界自然遺產屬性選擇第8條評價標準申報。世界遺產共有10條評價標準，其中第1條至第6條為文化遺產的評價標準，第7條至第10條為自然遺產的評價標準。貴州省三疊紀化石群的價值體現在自然遺產方面，文化方面的價值不突出，因此，建議按照自然遺產的屬性來申報。在4條自然遺產評價標準中，該提名地最有潛力滿足的是第8條，因為提名地記錄了地球演化歷史在三疊紀時期的重要故事，是三疊紀時期地球生命記錄的突出例證。而其余的3條標準中，美學標準、生態過程標準和生物多樣性標準都不適用于該提名地。

第三，建議加強提名地的保護與管理。世界遺產申報必須滿足3方面的條件：滿足世界遺產評價標準、滿足完整性和真實性(如適用)需求和滿足保護管理的要求。因此，建議加強提名地的保護。貴州三疊紀生物群盤縣片區、興義片區與關嶺片區分別于2005年、2004年、2004年經國務院批準成為國家地質公園，受到一系列國家和地方相關法律法規保護。但還需有針對性高的編制相關保護管理規劃，加強古生物化石研究與保護管理的人才隊伍建設。作為系列提名，還需構建包括所有提名地在內的協同共管機制。化石群的完整性與真實性得到真正有效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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