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
摘要:卡施尼茨的小說《一根稻草》從女主人公的視角出發,運用大量的反諷、對比手法,表現了她在發現一封別人寫給自己丈夫的情書后復雜多變的心理。作者對女主人公的思想做了極其細膩的描寫,非常符合一個家庭主婦在發現丈夫出軌之后的一系列心理變化。
關鍵詞:《一根稻草》;語言反諷
反諷是“一種用來傳達與文字表面意義迥然不同的內在含義的說話方式”①。羅吉·福勒認為反諷的形式大致可以分為由情景而生的反諷和由語言而生的反諷,論文試圖對文章中語言反諷手法的運用進行分析。
可以確定的是女主人公是不可靠的敘述者,她的不可靠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首先,她想掩飾自己的窘境,不想得到別人的同情;其次,她想暗示自己在面對婚姻的挫敗時應該堅強,丈夫出軌沒什么大不了的;而最主要的是她想掩飾自己早在發現情書之前就對丈夫有所懷疑。這些都通過女主人公在文中的反語表現了出來,如文中多次出現了她對自己的心理暗示甚至自我催眠,她告訴自己不要懦弱,不要哭泣,不需要被別人同情。從這幾處描寫中可以明顯看出女主人公說了很多反話,并且使用了大量的否定詞,用這種貌似堅定的否定話語,表現出她復雜矛盾的心理。
“不,我不愿意承認。”
女主人公說她不愿意承認丈夫出軌,但實際上她后來的各種想象都是建立在承認丈夫出軌的基礎上的,此時她已經“承認”了,接下來她開始“把肉放進鍋里煎了起來”,視線也落在排骨上,這是對注意力的轉移,用這些動作來掩飾她的窘境和痛苦。同樣地,下文中還出現了:
“不,我不能難過。”
在暗示自己不能難過時,將注意力轉移到削土豆上,而實際上她恰恰十分難過痛苦。
“不能讓人看出來,絕不能讓費利克斯有所覺察。我絕不提那封信……”
從后文中我們知道她不想讓費利克斯察覺的愿望落空了,她在接電話的時候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被費利克斯覺察出不對勁。接下來又是以“解下圍裙”去臥室梳理作為逃避的方式。更加明顯的反諷效果是她在想象接費利克斯電話時的表現,明明精心為丈夫準備了一個多小時午餐,卻想說:
“不,我沒有特地準備什么菜。我還沒開始做飯呢!”
另外,文中也有很多故作輕松的話語,也造成了強烈的反諷效果。在女主人公發現這封情信明白上面寫了什么時,“憋不住直想笑”,在得知丈夫出軌時,怎么會有人想笑呢?而她在聯想到婦女雜志的人出的主意時,想如同他們建議的那樣:
“把飯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再換上一件最新的連衣裙,把卷發梳服帖了。最親愛的,我今天高興得像過節似的。”
在接電話時要“輕松而自如”,很明顯后文中不但沒有輕松而自如,反而用了“叫人害怕的,受了委屈的聲調。”當她對這些想象感覺到厭煩時,說得卻是“這出喜劇何時才能了結?”這些故作輕松的話語表現出了女主人公內心的氣憤、恐懼、委屈等心理。
通過這些語言反諷,我們不難發現女主人公其實早已懷疑其丈夫已經出軌。
在文章開頭,女主人公強調了她“沒有特意去尋找”那封信,接下來具體描述了信的位置,它“不是放在費利克斯的床頭柜上,而是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而“那張桌上總是堆著報紙,誰都可以拿”。作者用了一定筆墨對女主人公發現信時的想法進行描寫,用意何在呢?如果真的是無意間發現的,那大可一筆帶過,但是女主人公卻反復強調自己是“無意”發現的,這就帶上了某種刻意的成分。當我們確定她是不可靠的敘述者回過頭來再讀開頭時,可以知道她的這段敘述是不可靠的,那么,她就非常有可能在家里尋找丈夫出軌的證據。
我們知道,一封信的開頭通常是收信人的稱呼的,可是女主人公卻在“沒有把信讀完,只看了開頭幾句”的情況下就確定了這是寫給他丈夫的信。如果只看了開頭,那么第一眼看見的應該是收信人的名字,按照下文的意思,應該是“弗朗茨·科普夫”,這樣就確定了這封信不是寫給他丈夫的,那么為什么她會以為這封信是寫給她丈夫的呢?那是因為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懷疑的種子,在有一點能證明其心中想法的“證據”下,她不會深想,不會求證。在匆匆瞥了信的第一頁內容后,就馬上確定下來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在文章的最后,當女主人公發現一切只是誤會,她為什么感到心情異常沉重呢?可以說在前面她還可以通過各種反語來掩飾自己懷疑丈夫,可是當事情有了巨大反轉時,女主人公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她無法再掩飾自己的早就懷疑丈夫的想法了。因此她說著這件事情與費利克斯毫不相干,可是自己卻能夠感受到自己“說得異常沉重”,她“坐在那一動不動,目光呆滯”。而她的實際想法就是早已懷疑丈夫出軌,若沒有懷疑,在得知一切是誤會時應該十分高興,可是她的心情卻非常沉重痛苦,這就驗證了其早已懷疑丈夫出軌的想法。
這根并非真正稻草的“稻草”,恰恰是女主人公復雜情感的承載物。文章通過結構反諷、語言反諷所造成的強烈反差效果,將女主人公的情感一點一滴匯集在這根“稻草”上,表現出一種普遍的情感趨向。
注釋:
①[英]羅吉·福勒:《現代西方文學批評術語》,袁德成譯,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44頁。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