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陸文夫蘇州書寫的文化特色

牛旭鴿

摘要：蘇州是江南小城的代表地域，以精巧細致著稱。陸文夫是書寫蘇州的佼佼者，其筆下的小說以“小巷小說”成名。陸文夫其人其文在蘇州文化的浸染中沾染了小城的文化意蘊，蘇州也在陸文夫的筆下無處不在。本文將從蘇州文化的特點入手，探尋其對陸文夫獨特精巧的蘇州書寫的影響和體現。

關鍵詞：陸文夫；蘇州文化；書寫；特色

地域與作家的書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地域本身的地理位置、生活習慣，以及在漫長的歷史演變過程中積累下來的文化底蘊，不僅影響著作家個人性格的養成，也點滴滲透在他筆下的文字書寫中。陸文夫與蘇州就是這樣的融合關系。蘇州文化歷史頗為悠久，有二千五百年之久。作為江蘇泰興人，蘇州雖然只是他的第二故鄉，但是對于陸文夫來說，這第二故鄉的記憶和影響仍然是刻骨銘心的。“我也曾到過許多地方，可那夢中的天地卻往往是蘇州的小巷，我在這些小巷中走過千百遍，度過了漫長的時光”。①滄浪亭、水碼頭，還有那曲曲折折的小巷，是陸文夫小說中人物生活的環境。而在這小城中穿梭著的，是學識豐富實在知足，還說著吳儂軟語的蘇州人。他們在小巷中生活，欣賞別有洞天的古典園林，品嘗城內精細新鮮的各色美食，聆聽幽默風趣的蘇州評彈。艾煊說：“世界這么大，陸文夫只寫蘇州……陸文夫是蘇州的，蘇州也是陸文夫的，陸文夫是文學上的‘陸蘇州。”②接下來本文將從展示蘇州文化入手，更加細致地描繪姑蘇文化影響下作家的蘇州書寫特色。

陸文夫的小說格局精巧，意蘊婉轉，于小巧多姿的布局中帶讀者領略背后的意思。因此，他的小說多被稱為“小巷小說”，其筆下的人物也被稱為“小巷人物”。但是，蘇州文化的特色不僅僅是精巧，還有園林方寸之間容納萬千的講究，有美食精細之間追求卓越的品質。在陸文夫的“盆景”之作中，他往往從大處著眼，從小處落筆。范小青認為，蘇州只是陸文夫觀察世界的窗口，只是他通向更廣大境界的出發地，在吳越美食和市井小巷背后，他寫出了蘇州深厚的歷史，寫出了吳文化的“骨”。③

陸文夫的寫作始于特殊的五十年代，寫作過程也經歷了六七十年代的變遷。這條特殊的歷史線不是虛妄無用的，而是反映在了他的小說創作中。在小人物的生長之中，陸文夫看到了背后的歷史印跡，勾勒出了中國幾十年的變遷史。《小巷深處》寫的是徐文霞的愛情故事，然而背后的意蘊則是社會弱勢群體在新時代的尷尬處境。《小販世家》講述了朱源達的小販歷史，也據此為線寫出了弱勢群體在時代潮流中的命運和知識分子“我”的人生軌跡變化。這是對那個年代的忠實記錄。不僅如此，陸文夫還經常在小說中探討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的碰撞沖擊，比如《人之窩》中的童養媳阿妹和畫家朱一品之間荒唐的感情，以及許達偉“大庇天下寒士”的心情在殘酷現實面前的完敗等。另外，蘇州文化的烙印還顯現在陸文夫小說的結構和敘事藝術、敘事內容之中。蘇州園林講求隱而不露，在曲徑通幽中展現景物的精巧。它還善于通過漏窗、假山等將風景剪裁組合，給人身在其中的自然之感。陸文夫的小說就吸取了園林技術的精巧。《小販世家》取材于凡人小事，結構精巧，通過時間線的穿插將人物一步步帶出，讓他自己踏著命運的足跡。不僅如此，他還善于在環境氣氛的烘托中表現主人公細膩的內心情感，讓讀者不禁覺得深入其中，有了共同的情感和訴求。《介紹》中，一對男女正處在相知相親的甜蜜階段，而這時候滄浪亭的美好景色正好起了襯托作用。此外，評彈藝術也對陸文夫的小說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曾說：“我向蘇州評彈抄過不少東西：它的敘事方法、布局結構、細致入微、幽默風趣以及吳語特有的語式語氣，都使我得到了很大的教益。”④在他的小說中，文字句式一般都較為整齊，頗有評彈說書的氣勢，另外他還常常站在主人公的角度抒發細膩情感，跳出內心世界從而更好地看清事物的本質。《葛師傅》中，“我”還專門編學評彈傳頌葛師傅的事跡。這都是文化的印跡。陸文夫的小說有一種獨特的風格，被稱為“糖醋現實主義”，這是蘇州地域文化精神與作家個人精神氣質的審美方式交互作用的結晶。他不去直接揭露筆下小人物的劣根性，而是通過日常的小事，讓讀者自己在閱讀的過程中體會出來。這其中微甜微酸的風格也是水性蘇州文化的體現。

蒙說，“陸文夫因蘇州而更加陸文夫，蘇州也因他而更加蘇州。一方水土養一方作家，一方作家的作品使得這一方水土更加凸顯特色。”⑤陸文夫筆下的蘇州，飽蘸了他對這個第二故鄉的真摯深情。“蘇州城，一顆東方的明珠，一個江南的美人，嫻靜、高雅、有很深厚的文化教養，又是那么多才多藝，歷兩千五百年而不衰老，閱盡滄桑后又煥發青春，實在有點不可思議。”[5]這是陸文夫對蘇州深厚的情感，也體現了蘇州文化的獨特內蘊。

注釋：

①陸文夫.陸文夫文集[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06.

②宋桂友.古城小巷的文化意蘊——論陸文夫小說的蘇州書寫[J].文藝爭鳴，2013（07）.

③⑤代莉萍.蘇州文化與陸文夫的文學世界[J].蘇州：東吳學術，2010（01）.

④陸文夫.向評彈學習[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06.

（作者單位：南昌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