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進便是春來處

慶 年

40年前，也就是1978年的初春，是有生以來記憶最深的一個春天。這不只是因為，在那個春天，我走進了大學，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學生。更是因為，在那個春天，改革開放的種子破土而出。1978年3月18日，全國科學大會召開。鄧小平在講話中作出了“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的重要論斷，開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先聲。時任中國科學院院長的郭沫若先生，在閉幕式上發表書面講話，宣告了“春天”的到來：“這是革命的春天，這是人民的春天，這是科學的春天！讓我們張開雙臂，熱烈地擁抱這個春天吧！”那擁抱春天的激情，即爾化成了批判“讀書無用論”、破除“兩個估計”的子彈，化成了大學生們如饑似渴、你追我趕的學習熱潮，化成了教師們撥亂反正、把損失的時間搶回來的沖天干勁。中國高等教育的改革春潮，從此一浪高過一浪。

40年過去了，回首走過的歷程，改革是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最強勁的動力。從1985年《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到1993年《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到1998年《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199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再到201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與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可以清晰地看到改革一脈相承。無論是破除管理體制機制的束縛、激發高等學校自主辦學的活力，還是形塑更加符合人才培養規律的體系、催生中國特色的現代大學制度，無不體現出奮進革新的精神。每一項改革的提出，都是對已有觀念和體制的突破；每一次改革的推進，都會給事業發展帶來一次飛躍。正是這一項項改革、一次次的飛躍，構成了中國高等教育發展的華彩樂章。可以肯定地說，沒有改革的攻堅克難，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高等教育大國。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始自于那個春天。

40年后，中國高等教育已經站在了新的起點上。“雙一流”建設，正在驅動著我們朝高等教育強國的新目標進發。然而，“雙一流”究竟能否實現，人們則有不同的看法。不久前，廈門大學的鄔大光教授訪問了一些國際知名的教授，把他們的觀點分為“悲觀論”和“樂觀論”，或者介于兩者之間的“騎墻論”。觀點分歧的實質在于是以什么標準來看待一流。“悲觀論”被認為是西方中心主義的，以西方現代大學模式為標準的。“樂觀論”被認為是多中心主義的，認為可以創造出有別于西方現代大學模式的其他模式。不管持論如何，這些國際知名教授都是善意的，期望中國高等教育現代化的道路走得更好。對我們而言，卻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未來的改革，我們的目標指向在哪，與此相關。鄔大光教授在一次國內的研討會上，做了一個現場小調查。發現與會者贊成“悲觀論”的要大大多于贊成“樂觀論”。令人不解的是，中國知網的高等教育研究文獻中，卻只有持“樂觀論”的，而沒有持“悲觀論”的，更沒有“騎墻論”的。筆者以為，這里的“樂觀論”并非自覺、理性思考的結果。這倒是最需要反思的。今天的改革不能再“摸著石頭過河”，應當更加具有自覺和理性。坦率地說，我們的高等教育研究還不能滿足改革的這個要求。如何建立強烈的具有時代和現實感的問題意識，如何更加專業化地展開真問題的研究，是高等教育研究的真命題。

解放思想是改革的火車頭，也是高等教育研究創新的引擎。走進新時代，再寫春天的故事，需要我們共同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