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較晚清,“五四”時期的英譯詩大多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英語詩歌的語言風格和句法特征。而且,在“五四”英譯詩的浸潤下,中國早期新詩在創作上也沾染了濃厚的歐化色彩。以“五四”時期的英譯詩為藍本,從語言學的角度分析了英漢兩種語言不同的特質對詩歌翻譯和創作在詞匯、語法、句法三個層面上產生的影響。“五四”時期的英詩譯者大多也是新詩的創作者,他們譯介和創作背后的歐化特質實際上是知識和權力對話語的操縱。
關鍵詞:英譯詩;新詩;歐化;權力話語
中圖分類號:I206.6;I207.25 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2
收稿日期:20161220
作者簡介:劉茹斐(1973-),女,四川三臺人,武漢理工大學外語學院副教授,武漢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博士生,主要從事英語語言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基金項目: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劉茹斐:“五四”英譯詩對早期新詩語言的塑造
成仿吾在《論譯詩》中談到:“每當我們討論譯詩的時候,我們每不由得要碰著一個重大的先決文體,就是:詩到底能不能翻譯?”[1]。從理論上講,在各類文學體式中,詩歌的“形”與“神”之間的關系密切,因此,要充分體現原詩的神韻,就必須保證形式的完美移植。然而具體到翻譯實踐中,英漢兩種語言迥異的表意機制則使理論上的必要性受到了極大程度的限制,就譯詩而言,比如英語的輕重音節奏和韻式與漢語的字組節奏韻式之間根本談不上理想的移譯。英詩漢譯過程中的譯詩之難往往超出人們想象。
中國的英語詩歌譯介開始于晚清,到“五四”時期尤其受到重視。翻譯是塑造,譯詩從語言和內容上都直接參與了中國早期新詩的塑造;翻譯也是背叛,譯詩和新文化運動一樣,直接對大眾文學審美觀念進行了改造。那么與晚清相比,“五四”英譯詩經歷了哪些翻譯觀念上的變遷?譯者作為知識的傳播者在譯介的過程中采取了怎樣的翻譯策略?而這些譯詩又是怎樣具體從語言的層面上對中國早期新詩進行了塑造?“五四”時期,英美由于在中國現代文壇屬于文學輸出大國而備受矚目。因此,本文將從考察“五四”時期的英譯詩出發對以上問題進行分析。
一、譯詩中的觀念變遷:從晚清到五四
翻譯首先遇到的就是語言處理能力問題,一個譯者首先要解決的是如何將源語譯成目的語,因此,翻譯說到底是一種很強的主體行為。在語言的轉換過程中,譯者決定翻譯的技巧及用詞造句。譯者的雙語的語感大多是不匹配的,多半是母語優于外語。當譯者在雙語語感不能匹配時,他們往往多半采取不成文的“母語優先”制[2]。也就是翻譯的目的語一定是母語,因為作為最終的語言成品只有寫成了母語才是合乎語感的,才有可讀性。
中國晚清的詩歌譯者大多遵循著這樣的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的翻譯原則。馬君武、蘇曼殊等人作為其中的杰出代表,盡管在譯詩上實現了文體的獨立,但其形式較之中國古詩而言并沒有太大變化,譯詩均采用中國傳統的古體詩形式,或五言古體,或四言《詩經》體,或帶“兮”字的《楚辭》體。王克非曾在《翻譯文化史論》一書中以拜倫的英譯詩《哀希臘》為例[3]對此加以討論,馬君武、蘇曼殊甚至胡適都曾對拜倫此詩有譯文發表。《哀希臘》原文如下:
The isles of Greece, the isles of Greece!
Where burning Spapho loved and sung,
Where grew the arts of war and peace,
Where Delos rose , and Phoebus sprung,
Eternal summer gilds them yet.
馬君武譯文為(七言詩體):
希臘島,希臘島,詩人沙孚安在哉,愛國之詩傳最早。戰爭和平萬千術,其術皆自希臘出。德婁飛布兩英雄。溯源皆是希臘族,吁磋乎!漫說年年夏日長,萬般消歇剩斜陽。
蘇曼殊譯文為(五言詩體):
巍巍希臘都,生長奢浮好。情文何斐憻,茶福思靈保。征伐和親策,陵夷不自葆。長夏尚滔滔,頹陽照空島。
胡適的譯文為(離騷體):
惟希臘之群島兮,實文教武術之所肇始,詩媛沙浮詠歌于斯兮,亦羲和素娥之故里,今唯長夏之驕陽兮,紛燦爛其如初,我徘徊以憂傷兮,哀舊烈之無余!
從上面幾位譯者對拜倫《哀希臘》的不同翻譯可以看到,當時的翻譯者們的語言是古代漢語式的,詩歌理念是傳統的,審美也是中國化的,胡適的翻譯中居然將Delos 和 Phoebus用中國神話中的主日月之神羲和與嫦娥加以替代,如果不看原詩作者的名字,誰又能想到這是拜倫的大作呢?
而就是這個1916 年還醉心于用離騷體翻譯《哀希臘》的胡適,1917 年,卻在《新青年》上率先發表了用白話翻譯的蒂斯代爾的詩《關不住了》[4]。文言和白話兩種語言自然代表著兩種完全不同的詩學觀念,表達了詩人同過去的舊體詩歌的決裂,宣稱了“新詩成立的新紀元”。“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后,隨著文學社團的成立和文學刊物的創辦,出現了專門的翻譯隊伍。《新青年》的外國詩歌譯者如胡適等人大都也是早期新詩的實驗者, 他們將譯詩活動看作為新詩探索的重要環節, 翻譯與創作彼此滲透而且相互促進[5]。在《新青年》的帶動下,翻譯活動的規模和聲勢超過近代任何時期。沈雁冰、鄭振鐸、周作人等發起的文學研究會,郭沫若、郁達夫、成仿吾、張資平等發起的創造社,胡適、梁實秋、徐志摩、聞一多等組織的新月社等,既是新文學社團,又是翻譯文學社團。文學研究會則以《小說月報》為中心,翻譯介紹了大量的外國詩歌作品,上面的譯詩幾乎完全采用了“新詩”形式,除了自由體,還采用了外國格律體、十四行體和散文體等新的詩歌形式。“《小說月報》上的譯詩較之《新青年》而言最大的變化就是英國詩歌的翻譯增多了”[6]。比如朱湘是《小說月報》上發表英國譯詩最多的一位,徐志摩也常在《小說月報》發表譯詩,哈代、濟慈、雪萊、布萊克等都是徐志摩所崇拜并對其影響很大的詩人,而他后來的創作主要也是從模仿英國浪漫派詩人開始的。創造社自《創造》創刊開始,就將翻譯批評作為自己追求的一項重大文學事業。編輯們幾乎每期都會以專文或書信或小說等進行翻譯批評,或談及自己的翻譯理想,或指責現代翻譯的瑕病[7]。
正是這些文學社團和報刊雜志的興起使中國現代譯詩擁有了一個龐大的翻譯隊伍和試驗園地,譯詩同近代相比出現了嶄新的局面。譯詩范圍擴大了,世界各地的詩歌被大量翻譯介紹到了中國,各類文藝期刊上相應擁有自己的專輯[8]。就文類而言,詩歌翻譯專號10個,其中9個歸英國所有,英詩對“五四”早期新詩的影響和塑造可想而知。中國文壇對英國文學及作家贊許有加,“英國文學最好的是詩。”[9]英國詩歌傳統悠久,技藝成熟,名篇眾多,從莎士比亞到彌爾頓,從華茲華斯到濟慈無不享有極高的世界聲譽。而對于美國詩歌而言,惠特曼譯介的熱度僅次于泰戈爾和拜倫,1919年10月5日的《新潮》雜志里書報評論專欄評價了惠特曼對詩歌創新做出的貢獻,其中包括“有勇猛的魄力打破舊詩的形式,應用新的語言文字對詩歌語言和形式變革所作的貢獻”等等[10]98。“五四”新詩想突破舊體制,探索新的形式,成熟的英語詩歌正好可以拿來借鑒,這便直接促成了詩歌的引入和譯介。不同于中國晚清的詩歌翻譯中“母語優先”策略,這時期的詩歌翻譯者們大規模地以英語詩歌作為藍本和參照,采用現代白話文而不再采用古詩體的句法和文法,更多地保留了英語詩歌的語言風格和句法特征,使中國早期新詩的語言也染上了些許歐化的色彩。
二、“五四”英譯詩對早期新詩的語言塑造
下面我們將從語言學的角度入手,從詞匯、語法和句法上探討“五四”英譯詩給早期新詩創作中帶來的歐化特質。
(一)外來詞匯中的拿來主義
“五四”時期的新詩詩人,如胡適、郭沫若、徐志摩等,很多本身就是在大量譯介詩歌的過程中汲取了英文詩歌的精髓的,為他們自己的詩歌創作提供了寶貴的資源,他們一邊譯詩,一邊寫詩,因此20世紀初在英譯詩歌中引入或產生的詞匯,幾乎是伴隨著中國現代漢語的產生而同時出現的,而且它已經成了中國新詩語言的有機組成部分。英語屬于印歐語系,印歐語系是世界上分布區域最廣的語系,使用者幾乎遍及整個歐洲、美洲、澳洲,還有亞洲和非洲的部分地區。英語天生的優勢、島國的地理位置,加上長期的對外殖民侵入孕育了英國人兼容并蓄的文化心理,他們對外來文化具有很強的包容性,因此英語也就成為擁有借用詞最多的語言。英詩中夾雜著外來詞的現象比比皆是,尤其是夾雜著優雅的法語,如濟慈的《夜鶯頌》“Adieu! adieu! thy plaintive anthem fades”[11]漢語屬于漢藏語系,使用者局限于東亞大陸,中華民族的大陸文化帶有自我中心特質,閉關自守的文化心理使得漢語的外來借用詞較少,尤其是傳統的詩歌中幾乎是難得一見。
本著對外來文化積極接受的態度,“五四”時期的譯者們對待這些詞匯是一種類似于拿來主義式的照單全收,中國早期新詩引進的英語新詞匯主要有直接借用、音譯后借用、翻譯后借用等幾種類型。不管是早年留洋、學貫中西的胡適、郭沫若,還是青春年少的湖畔詩人潘漠華,作為新文學運動初期的吶喊者,他們都以在詩作中使用這些帶有異域色彩的新詞匯為榮。如潘謨華的《戀詩篇一》中的“愛者底淚綿綿在相合流,cuddle! cuddle! cuddle!”[12],我們注意到這首詩中的英文“cuddle”的發音和上文“流”字構成了尾韻的一致,而且用英文表達了“擁抱”的含義,不僅音美,而且含蓄。音譯后借用作為對原語采取音譯的形式,在詩句中也大量存在。胡適的《你莫忘記》中“你莫忘記:你老子臨死時只指望快快亡國:亡給“哥薩克”,亡給“普魯士”[13],其中的“哥薩克”和“普魯士”就是音譯后的借用。翻譯后的借用也可以稱作意譯的英譯詞,如“negro”意譯為“黑奴”,它出現在郭沫若的自由詩《爐中煤》中:“你該不嫌我黑奴鹵莽?/要我這黑奴的胸中,/才有火一樣的心腸。”[14]“黑奴”一詞經過意譯沉淀在現代漢語里,又變成了一個新的漢語表達詞匯。
翻譯為中國新詩的語言表達提供了大量的英語詞匯,而這些詞匯也從某種程度上參與了早期新詩的構建,并逐漸成為中國早期新詩語言系統中的有機組成部分,使早期新詩的歐化特質得以彰顯。
(二)語法轉換中的“形合”濫觴
從語言類型學方面來考察,英語富于形態,注重形式,借助顯性標記表達,各種語法意義或邏輯關系是一種形合的常態。漢語缺少嚴格意義的形態,不用顯性形式,而是讓語法意義或邏輯關系隱含即所謂“意合”,也是一種不爭的事實[15]46。中國傳統的格律詩強調句式的整齊和押韻的嚴謹,各種語法意義或邏輯關系是講究意合的。在中國傳統的格律詩中,代名詞如“你”“我”“他(她)”“你們”“我們”的缺席不但不會損害情感的表達和指示,反而會使個人的經驗成為具有普遍性的情境。比如胡適的舊體詩《秋柳》:“但見蕭颼萬葉摧,尚余垂柳拂人來,西風莫笑長條弱,也向西風舞一回。”[16]詩中表達了作者雖然覺得當時國家羸弱,仍然對國家充滿信心的情感,全詩不見“它”,“我們”等代名詞。在“五四”英譯詩的過程中,譯者為了追求文字和形式上的最大對等,紛紛在翻譯的過程中追求與英語語形上對等的表達,在英語這樣的形合語言中,主語和相應的代名詞也是不可缺席的,所以,“五四”譯詩中,譯者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代名詞,幾乎不對譯詩進行代名詞的省略,如胡適的《關不住了》“這時候愛情有點醉了,他說,我是關不住的,我要把你的心打碎了!”[4]。以至于后來的新詩中代名詞被肆意使用,雖然詩歌的敘述文體特征得以彰顯,而詩情的指示范圍卻被淡化了。比如,郭沫若在《天狗》一詩中使用了39個“我”,每行至少使用了1個,有人說這是詩人主體情感全面爆發和表達的方式,但從側面可以看出當時代名詞使用的泛濫。
另外,作為形合的語言,英語在性和數上都有屈折的變化,都要通過語言中的指稱表達出來,但是漢語本身是沒有屈折變化的,不需要在名詞后加“們”來構成復數,然而為了追求詞法上的對等,“五四”英譯詩中名詞加“們”的表達隨處可見。而且,因為英語中的形容詞一般都是以“able”“tive”“ous”“ical”等結尾,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為了表示出其詞性的變化而在漢字譯語加上“的”的現象隨處可見[17]。譯詩中出現了很多傳統漢語詞法看來可有可無的“的”。有了這樣的譯例,我們就不難理解周作人的《蒼蠅》一詩中“中國人的好朋友的蒼蠅們啊!/我詛咒你的全滅”[18]詩句的語法上的歐化特質了。
語言是思維方式的體現,兩種不同語種中的顯性和隱性特質在翻譯中發生了碰撞,新文化運動的知識傳播者刻意向顯性的語言靠攏,片面地追求詩歌翻譯中的形合特征,讓五四時期的詩歌作品在語法的表達上增添了歐化的特質。但是,因為受到了譯文的過多影響,一些被封為經典作品的早期新詩創作中充斥著代名詞的濫用、名詞復數“們”、形容詞后加“的”等語言現象,其在文字上顯得是不成熟的。
(三)句法語序中的“陌生化”表達
英語和漢語的基本語序大同小異,同的是,二者主謂賓的位置基本相同,異的是,在分句之內,作為修飾語的狀語和定語的位置不同,英語是向右分支發展,而漢語的修飾成分是向左分支發展的。而且,從表達信息焦點的角度來看,英文是喜歡將要強調的信息焦點置前的,它的表達常常會根據句型或側重點的需要而將語序作適當調整,倒裝和從句就是其中慣用的手段。饒有意味的是,為了保持與原詩語序的一致,“五四”時期的英詩譯者常常刻意保留源語文本中修飾成分的語序,并不按照通順的漢語語序進行調整,于是令原本簡單的句法顯得異常累贅。他們的如此做法表面上看似不合情理,其結果卻是延長了翻譯主體和審美接受者的關注時間和感受難度,從而增加了審美的快感和新奇感。如徐志摩翻譯濟慈的《夜鶯頌》一詩[19] 98:
除了有一線天光,被微風帶過,
蔥綠的幽暗,和苔蘚的曲徑。
我看不出是哪種花草在腳旁,
什么清香的花掛在樹枝上
這首譯詩中的第二句完全是一種歐化的表達,因為在英語中,句法語序中的修飾成分是向右擴展的,表地點的狀語放在句末,其英詩原句是:
I cannot see what flowers are at my feet,
Nor what soft incense hangs upon the boughs,
如果按照漢語的表達習慣,應該是修飾成分向左擴展來翻譯,譯為“腳旁哪種花草,在樹枝上掛著的是什么清香的花”;作為詩人的譯者,他遵循了英語的表達習慣,沒有改動原詩的語序,將詩人濟慈最想強調的信息焦點“花草”、“清香的花”在讀者的腦海里得以強化和呈現。
徐志摩作為早期新詩詩人兼西詩譯者,在翻譯中,他展露了操縱文本的勇氣和自由,使其譯詩產生諸多出其不意的新特征,通過句法語序上的歐化保留,制造出語言的新奇感和審美的快感。而他的《再別康橋》[19]123之所以成為詩中的經典,除音樂美外,還得益于運用英文的特有句式。例如,“輕輕的我走了”,潛在的是英文的倒裝句法,“Quietly I went away”。按現代漢語的表達應當是“我輕輕地走了”,可是如果這樣寫,詩意和詩情就會大打折扣。又如“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借用的仍然是英文的倒裝句法中將表語提前的結構“Silent is tonight’s Cambridge.”。如果按照漢語正常的語序應該是:“今晚的康橋是沉默的。”但是如果這樣表達,語言顯得過于直白,信息焦點“沉默”也沒有得到強化。
“英語形合的特點,能讓豐富的連接詞語像句內各成分掛鉤在主謂語兩個主干成分前后,并由此形成層次繁復的樹狀結構的長句。”[15]46漢語的意合特點,使得其句子主要采用平列式的結構而不能有過多的層次。如果說英語的句子是一架葡萄藤,那么漢語的句子就是一串珠子。豐富的長句似乎可以無限擴展,獨立的短句也可以字字珠璣。按理說,在表達上兩種句法本無優劣之分,但“五四”時期的譯者和新詩創作者們無不醉心于將英語詩歌中繁復的句法經過翻譯和閱讀滲透進中國新詩的創作中,更為重要的是,語序的改變有時也會引起詩歌語言的排列形式的改變,新詩初期分節、分行的形式,幾乎是以英語詩歌為代表的橫向移植,它打破了古代重“詩律”輕“詩形”的詩體規范,有助于詩情的跳躍。而且譯詩擯棄了傳統的斷句方式,代之以西方的標點符號的斷句方法,使新詩的詩句較古典詩歌更加復雜。譯者們和創作者們“為陌生化而歐化”的決心可見一斑。
三、“五四”英譯詩背后的知識、權力和話語
當時新文化運動的知識傳播者為什么在翻譯中采取以源語國家文化為歸宿的翻譯原則,并盡量向英語的詞匯、語法、語序等表達習慣靠近?難道僅僅是他們發自內心的對英文和英美文學的崇拜?當然不全是,因為翻譯永遠都不只是單純語言轉換的游戲,譯者既可以通過翻譯引進的新思想和新知識,支持譯入語文化的社會秩序與意識形態,又能破壞以至顛覆譯入語文化中現行的權力架構及意識形態,在政治、社會、文化等方面造成重大的沖擊,從而建立新的權力關系。“所有的文學翻譯都是源語國文學為了某種目的而對譯語國文學的一種操縱(Manipulation)”。[10]141正如魯迅先生在《玩笑只當它玩笑》中早已經指出過的,“歐化文法的侵入中國白話中的大原因,并非因為好奇,乃是為了必要。”[20]所以,在這種歐化特質的背后,其實隱藏著的更多的是知識、權力對話語的操縱。
(一) 知識、話語、權力和翻譯
福柯(Foucault)的權力話語理論是20世紀后半葉至今最具影響力、最具廣泛意義的思想理論。他分析社會性制度(文化、思想、政治、語言等)同話語實踐在歷史中形成的關系,并強調前者對話語存在的影響。在福柯看來,人類科學產生的知識和真理在某種層次上是與權力聯系在一起的,知識在某種意義上批準了權力的行使,并使其合法化,這一過程是通過話語實現的。“知識通過話語實踐形成,話語實踐通過知識得到描述,因此知識是與權力控制分不開的,任何時期的知識型同時就是一種權力機制。知識的話語決定了人不能在它之外進行思想。另外,語言也限制了認識主體。對人來說,語言是認識手段,對外部世界的表述都是由用于思想的語言決定的。人們發現,主體原來深陷語言之中,語言限制了人,限制了認識的自由。”[21]
語言本來是無階級性的,但作為言語乃至話語,卻無不關系著人的主觀情感與認識水平,因而與社會政治、權力機構、意識形態交織在一起。在福柯權力話語影響之下,翻譯已經不再是單純語言轉換的游戲,而已經開始強調翻譯文本的權力與政治功能。“從福柯那里,我們學到:語言之間透明地互譯是不可能的,文化以語言為媒介來進行透明的交流也是不可能的。翻譯已不是中性的、遠離政治及意識形態斗爭和其它社會、經濟因素制約的行為,相反,翻譯是政治性十分強烈的活動。我們必須正視翻譯實踐中隱含的知識、權力關系,這些關系在將某些認知方式權威化的同時,壓抑其它認知方式。”[10]141
回顧晚清譯詩中大規模地以源語表達為歸宿的翻譯策略,我們發現,譯詩在內容上主要以宣揚愛國主義、人道主義和民主主義為主,譯詩的形式較之中國古詩而言并沒有太大變化,古奧、晦澀而且給讀者閱讀和欣賞帶來了困難。這種話語背后隱藏的是知識者們沒有克服文化中心主義,一切以中國自身的詩歌理念為準繩的自大心理,其目的更多的是為清末的政治改革服務。
(二)“五四”英譯詩背后的知識、權力和話語
“五四”時期,很多詩人同時也是出色的翻譯家,他們一邊翻譯英語詩歌,一邊從事新詩創作,英語詩歌的藝術技巧和形式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們的詩歌創作。許多新詩運動的先行者則明確地提出要以翻譯詩歌作為中國新詩創作的榜樣和發展方向。在其倡導異質特色背后的知識、權力和話語的彰顯,主要反映在以下幾個方面:
1.選材與時代的契合:譯介推動詩體變更。
首先,在選材上,屬于18世紀浪漫主義流派、主張語言變革的彭斯、華茲華斯等受到譯者們的格外青睞,因為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背叛了之前的新古典主義的詩歌風格中嚴整的形式和韻律,而在語言和韻式上向民謠靠近。彭斯善于用最樸實的民歌式的語言表現勞動人民的情感,華茲華斯的詩歌不像蒲伯等新古典主義者的詩作那樣有很濃的人工雕琢氣味,他主張詩歌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應該用平實的語言歌頌自然的和諧。他們的一大共同特征就是對詩歌和詩歌形式的改正,所以其作品在新文化運動初期尤其受到譯者的重視而得以重點譯介和傳播。譯者們大力介紹彭斯、華茲華斯、雪萊、惠特曼等詩人,主要是因為這些具有語言反叛精神的詩人的作品在形式上具有反叛性和革命性,與“五四”文學變革時代人們希望打破詩的形式和音韻上的一切清規戒律,用純粹的白話作詩的時代要求不謀而合。郭沫若曾經翻譯過彭斯的《一朵紅紅的玫瑰》和雪萊的《偶成》;朱湘曾翻譯過雪萊的《懇求》;徐志摩也曾經翻譯過惠特曼的詩歌,還譯過華茲華斯的《葛露水》,并宣稱其詩歌創作深受華茲華斯的影響。徐志摩創作的《云游》無疑是受到了華茲華斯《水仙花》這個潛在譯本的影響,而他筆下的《朝霧里的小草花》幾乎是華氏的《我們是七個》的翻版,因為兩首詩都通過寫景抒情,表達出對貧民的同情和憐憫。王敏等[22]還努力地挖掘了英國湖畔派詩歌譯介對中國湖畔派詩歌風格形成的影響。首先,中國湖畔派的命名靈感是來自于英國湖畔派,因為汪靜之等在杭州浙江一師讀書時,深受華茲華斯詩歌影響的葉紹鈞、朱自清等人恰好在此任教,而在此之前,英國湖畔詩人華茲華斯等人的作品已經部分譯介到了中國。另外,中國湖畔詩人創作的湖畔詩也具有浪漫主義色彩,他們受英國湖畔派詩人主張詩體自由的影響,完全打破了中國古典詩歌的窠臼,作品天真率直、質樸明快,為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體,其詩作音節和諧、一氣呵成,呈現出一種獨特的藝術魅力。
2.論爭與啟蒙的并行:歐化滲透新詩創作。
傅斯年在1919《新潮》第二期上刊文《怎樣做白話文》中說到:“歐化的白話文就是直用西洋文的款式、方法、詞法、句法、章法、詞枝……一切修辭學上的方法,造成一種超于現在的國語,歐化的國語,因而成就一種歐化國語的文學。”[23]這些具有前瞻性意義的言論對于白話文研究的貢獻不言而喻,當然也在當時為胡適所大力稱贊。胡適曾認為傅斯年所提觀點也是他自己意見之所在:“歐化的白話文就是充分吸收西洋語言的細密的結構,使我們的文字能夠傳達復雜的思想,曲折的理論。”[24]他們的言論為1921—1922年間在《文學旬刊》(1921年第7期)和《小說月報》(第2-4期)上一場關于《語體文歐化的討論》開了先河。首先在《文學旬刊》上,沈雁冰和鄭振鐸、劍三等人參與了討論,沈雁冰說:“現在努力創作語體文學的人,應當有兩個責任,一是改正一般人對于文學的觀念以改良中國幾千年來習慣沿用的文法。我們應當問歐化的文法是否較本國舊有的文法好些,如果確是好些,便當用盡力量去傳播。”[25]鄭振鐸說:“中國的舊文體太陳舊而且成濫調了,我極贊成語體文的歐化,不過,語體文的歐化卻有一個程度,就是它不像中國人向來寫的語體文,卻也非中國人所看不懂的。”[26]緊接著,在《小說月報》上,沈雁冰又以記者的身份回答讀者的形式,對讀者們提出的對歐化問題和文學主義,歐化問題和翻譯句法等一一作了回答,有一次他回答呂一鳴先生提出的翻譯“what a pretty flower! Said the woman”應該完全按照英文原來的語序翻成“多美的一朵花啊!那女人說。”而不應該調整成符合漢語表達習慣的“那女人說,多美的一朵花啊!”[26]因為他認為本句英文強調的信息焦點在于“多美的一朵花”。
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不管是極力主張語言歐化的胡適、傅斯年,還是強調語體文的歐化應該有一點度的鄭振鐸等文學研究會諸君,他們對中國新文學語言歐化的闡述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歐化的語言更細密,更能傳達復雜的、變化的、曲折的思想感情,語言的歐化會令我們的詞匯豐富化和句法嚴密化。
就早期新詩而言,新詩中的歐化包括形式的變化,語言排列順序的變化等等。“五四”時期的英譯詩的翻譯者們除了注意選材與時代的契合,除了在英詩譯介對詩人的取舍上有所側重以外,他們還紛紛發文闡明自己在對待新詩創作中語言上的歐化趨向。梁實秋曾經在《新詩的格調及其他》中說:“要明目張膽地模仿外國詩……取材的選擇,全篇內容的結構,韻腳的排列,都不妨斟酌采用。”[27]梁宗岱也曾經指出:“試看英國詩是歐洲近代史中最光榮的一頁,可是英國現行的詩體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從外國——法國或者意大利移植過去的,翻譯,一個不獨傳達原作的神韻而且在可能之內按照詩的韻律和格調翻譯,正是移植外國詩體的一個最可靠的辦法。”[28]這一系列的討論或論爭,雖然各人觀點有所差異,態度或激烈或溫和,但大的趨勢就是,歐化代表著同舊文學舊文化的決裂,代表著新文化新文學的進步。同時,論爭早已不僅僅是囿于學術上的探討,而已然成為一種思想的啟蒙,在大眾心目中造成的最直接的影響就是,中國早期新詩的歐化語言在當時也是符合語感的,有可讀性和被接受性。
四、結語
為了大力倡導使用現代白話文,“五四”時期的英語詩歌翻譯者不再像晚清的譯者那樣采用古詩體的句法和文法對詩歌進行翻譯。他們普遍采取了以源語文化為歸宿的翻譯策略,試圖以大量的英詩譯介來傳播外國文化,借以豐富本國的語言表達方式。同時,譯者們作為創作者,又大規模地對英譯詩進行模仿創作,英語詩歌中歐化的特質就像特洛伊木馬那樣潛入了中國早期現代詩歌的語言,而在經歷了具有歐化特質的語言形式的塑造背后,其實是知識和權力對話語的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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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文格)
English Poetry Translation and the Chinese Early
New Poetry in May Fourth Period
LIU Rufei1,2
(1.School of Literature,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Hubei, China;
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WUT, Wuhan 430070, Hubei, China)
Abstract:Compared with the late Qing dynasty, translation for English poetry maximizes the retention of the language style and syntactic features in English poetry during May Fourth Period. Besid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translation of English poetry style, Chinese early new poetry also is colored with Europeanization. This essay analyses the influence of translation of English poetry on Chinese early new poetry with linguistic perspective, covering vocabulary, grammar and syntax aspects. Most of the translators are also poets at that time, the Europeanization behind their translation and writing is their manipulation of power discourse.
Key words:translation of English poetry; early new poetry; Europeanization; power discourse 第31卷第3期2018年5月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1No.3May 2018
開拓新詩研究的新領域
——“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高端論壇”會議綜述
陳柏彤
(武漢大學 文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摘要:2018年4月26日在武漢大學主辦的“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高端論壇” 主要圍繞“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展開,來自全國各高校及學術機構的40余位現當代文學研究專家學者對如何突破新詩研究舊范式、新詩傳播接受文獻搶救的難度與對策、新詩接受史研究的有效途徑、新詩與舊詩的傳播空間與共時性等具體問題進行了深入研討,并反思了百年新詩研究過程的思路與局限,試圖指出中國未來新詩研究的可能向度。
關鍵詞:《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新詩研究范式;新詩文獻資料;新詩接受史研究途徑
中圖分類號:I207.2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3
收稿日期:20180508
作者簡介:陳柏彤(1993-),女,甘肅慶陽人,武漢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博士生,主要從事中國新詩研究。
*基金項目: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陳柏彤:開拓新詩研究的新領域
新詩誕生百年之際,為進一步推進百年新詩研究,2018年4月26日,由武漢大學文學院主辦,湖北現代人文資源調查與研究中心、武漢大學中國新詩研究中心、“中國新詩傳播接受文獻集成、研究及數據庫建設(1917-1949)”重大項目課題組協辦的“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高端論壇,在武漢大學成功舉行。武漢大學資深教授於可訓先生主持開幕式,武漢大學人文社科院院長王培剛教授、文學院院長涂險峰教授分別致辭。
在圓桌討論環節,來自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南京師范大學、四川大學、東南大學、中山大學、中南大學、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華中師范大學、湖北大學等高校以及《江漢論壇》、《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等學術期刊的四十余位學者參與發言。會議由中國人民大學高旭東教授主持,南京師范大學譚桂林教授評議,主要圍繞“中國新詩接受史研究(1917-1949)”展開,對如何突破新詩研究舊范式、新詩傳播接受文獻搶救的難度與對策、新詩接受史研究的有效途徑、新詩與舊詩的傳播空間與共時性等具體問題進行了深入研討,反思了百年新詩研究過程的思路與局限,并試圖指出未來新詩研究的可能向度。
一、傳播與接受:突破新詩研究舊范式
近些年來,現代文學研究包括新詩研究資源匱乏問題日益凸顯,許多人感嘆難覓新的學術生長點,創新、突破遇阻。慶幸的是,武漢大學文學院方長安教授領銜的中國新詩傳播接受研究課題組從讀者接受角度反觀新詩創作、詩學建構與經典塑造,拓展了新詩的研究空間。
突破既有研究范式,開辟新的研究空間,是中國新詩傳播接受研究的重要學術價值所在。來自北京大學中文系的謝冕教授認為,從傳播接受的角度顯示中國百年新詩發展的歷程,為新詩研究提供了新思路。南開大學文學院的羅振亞教授指出,這項研究以自覺的學科意識和強烈的問題意識找準了新詩研究的裂隙,從讀者的視角在現代時段的新詩歷史中抽取個案來探討中國新詩的傳播接受問題,在選題上具有拓荒性,為現當代文學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學術生長點。湖南科技大學人文學院的吳投文教授認為,以大量史實為基礎,從讀者接受角度還原新詩發展的復雜語境,不僅為探求新詩合法性問題提供了別致有效的方法,也為中國新詩史的書寫提供了獨特的詩歌史觀。東南大學中文系的王珂教授則以學科發展的眼光評價這項研究,認為它名副其實地填補了新詩研究的一大空白。
從傳播方式對詩歌本體形式的直接影響來看,傳播與接受的角度亦具有合理性與重要性。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的李怡教授提出新詩在發生初期首先進入大眾傳媒視野,經過大范圍傳播后逐漸被經典化,這樣的傳播形式決定了詩歌的內在形式,因此他認為傳播方式的改變從根本上決定了詩歌面貌,傳播問題實質上是詩歌本身的問題。而這種內在的研究過去并未系統展開,武漢大學方長安教授的著作《中國新詩(1917-1949)接受史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年版)以及其正在主持的重大項目“中國新詩傳播接受文獻集成、研究及數據庫建設(1917-1949)”為新詩研究開辟了新方向。
武漢大學文學院的陳國恩教授則在承傳關系中闡明新詩傳播接受研究在武漢大學新詩研究傳統中的創新與突破:陸耀東先生的《二十年代中國各流派詩人論》和《中國新詩史》開辟了新詩史研究的獨特范式,在學界廣有影響;龍泉明先生的《中國新詩流變論》側重于對新詩流變關系的梳理和對新詩現象的綜合性研究;方長安教授則將傳播接受之學納入新詩研究中,凸顯了武大新詩研究的新特點,在國內新詩研究領域中具有開拓性價值與意義。
二、難度與對策:新詩傳播接受文獻資料的搶救
文學史研究的每次突破固然與方法的革新有關,文獻資料的重新發現、搜集、整理和解讀也十分重要。就新詩傳播接受研究而言,現有的顯性資料大都是附著于傳統新詩史觀的文學史料,呈現讀者反應的隱性資料相當分散,因此,研究的焦點與難度首先在于對資料的重新挖掘和整理。各位學者基于對新詩傳播與接受研究的濃厚興趣,以及對方長安教授擔任首席專家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國新詩傳播接受文獻集成、研究及數據庫建設(1917-1949)”給予的熱切期待,重點關注到新詩傳播與接受文獻資料的搜集問題,并對此進行了充分研討。
隨著現當代文學學科歷史的發展,文獻的數量、門類、品種越來越多,性質也趨向專門化,文獻來源的可靠性問題逐漸成為學術研究資料搜集中的突出矛盾。大家認為,應該重視對第一手資料的整理。羅振亞教授強調,重視第一手資料的搜集是研究走向科學化的基本保證,對接受資料的發掘本身不僅呈現了歷史事實的豐富和復雜,也為將來同類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長沙理工大學文法學院的易彬教授針對文獻資料自身的版本問題與歷史變遷,認為應對文獻予以充分地辨別和整理。
同時,新詩傳播與接受研究展現了詩歌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種力量消長中的動態發展過程,鑒于傳播場域的交叉與變動,為保證研究過程的客觀性,必須重視史料搜集的系統性。來自北京大學中文系的洪子誠教授認為,新詩闡釋與文本之間的關系十分復雜,因此在論述中所涉及的面相要包括政治文化、外來影響、學校教育以及媒介方式和特點等。這種在共時與歷時線索中對文獻資料的全面涉獵不僅有助于還原新詩傳播接受的復雜過程,同時也構成了言說框架的話語邏輯基礎。中山大學中文系的張均教授在發言中就談到《中國新詩(1917—1949)接受史研究》以經典化為主要內容,在共時的維度上清理了選本、批評、文學史三種力量與經典形成的原因,在歷時的維度中展現了啟蒙、左翼、革命、新啟蒙等話語變遷與經典變動的歷史,認為這兩部分共同構成了每篇文章的內在邏輯。
湖北大學文學院的劉川鄂教授提出新詩接受過程中的讀者對象具有審美能力分層的特點,因此對新詩傳播與接受文獻資料的搜集在專業學者的批評之外,也要關注邊緣性的材料。於可訓教授表示,新詩接受的對象既包括專業讀者,又包含普通讀者,而普通讀者的感受大都落腳于人心,并未留下固定文本,因此對其接受信息的把握有很大困難。據此,張均、王珂和劉保昌(《江漢論壇》)三位學者分別提供了能夠擴大讀者接受文獻搜集來源的渠道,比如報刊中的普通讀者來信、普通讀者的日記、民間刊物及手抄本、部分文人的日記(如《郭小川日記》)和口述史(如《黃藥眠口述自傳》),以及活躍于當下網絡平臺中的新媒介、舊書網應用程序,等等。此外,部分專家還關注到對海外資料的搜集問題,大大擴展了新詩傳播與接受文獻資料搜集的視域。
三、問題與方法:新詩接受史研究的有效途徑
一部文學接受史不僅要史料詳實,描述清晰,而且也要求有研究方法和理論思考上的創新。因而,在占有大量文獻資料的基礎上,如何分析材料、如何有效地進入新詩接受史研究成為備受關注的焦點話題,與會學者共同討論了研究新詩接受史的有效途徑。
首先,面對浩如煙海的新詩傳播接受文獻資料,如何對其進行有效地擇取和使用?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的劉為欽教授認為,單獨一本《女神》或一位詩人都能匯集成一本厚重的接受研究之書,要有效提取現代時段重要詩人和作品的接受現象,主要在于對海量信息的審慎提煉,實證性的技術分析是實現精準提煉的重要路徑。劉保昌研究員表示,使用統計學的方法整合文獻資料從而獲得精準數據的手段,對中國新詩和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均具有方法論意味。洪子誠教授則提到選本的地位是體現學術與權力的關系中最分明的一種等級,哪個選本起到主要作用也是分析文獻時需要關注的關鍵問題。由此可見,審慎的取舍態度是基本條件,精準的統計是重要手段,對文獻的分級是要緊方法。
在對單獨案例資料的擇取與整合之上,怎樣使新詩接受史范疇中的個案接受現象落腳于歷史視野中,也是各位學者關注的重要問題。一方面,新詩史的研究應該具有探索、發現、總結新詩發展規律的特質,對典型個案的選擇應遵循新詩發展的歷史特點。謝冕教授認為,在新詩接受史研究中所選取的詩人和作品應該是具有代表性并且能讓論者有話可說的案例,比如何其芳、卞之琳、馮至、李金發、戴望舒、徐志摩等詩人,《嘗試集》、《鳳凰涅槃》和《女神》等作品,要求研究者有精準的眼光和深厚學養。另一方面,更關鍵的是要以鮮明的問題意識統籌個案研究,達到新詩史的述史要求。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的王澤龍教授認為,《中國新詩(1917-1949)接受史研究》一書為解決由點及面的問題提供了模式和方法:這部著作問題意識鮮明,邏輯勾連嚴密,作者對每一個經典對象的研究采取不同思路,例如對胡適的研究側重于對新詩發生期的合法性求證,對郭沫若的研究側重于自由體詩歌的角度,對李金發的探討側重于現代主義審美意識在傳播接受過程中的生成,這些問題重要且突出,同時又避免了交叉重復,達到了互證的效果。易彬教授也認為作者無意由單個個案研究解決所有問題,而從不同問題展開的研究方法對同類學術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新詩接受史研究不應該僅僅是大量詩人、詩派、文本等接受現象的鋪排和還原,還應成為超越于詩歌接受現象之上的邏輯規律的認知與提升。那么,在接受史的研究中如何處理材料與理論的關系?如何實現理論的創新?首先,要堅持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堅守論從史出的研究方法。謝冕先生談及方長安教授在論證經典化問題時引用了自己在編選新詩選本時的三處講話,并從三處講話中發現矛盾之處,他認為這種細節比對體現了作者治學的嚴肅性以及武漢大學嚴謹務實的學風傳統。于扎實的材料中得出自己的論說觀點,懷抱此種研究態度就會具有“歷史意識”的自信,也會更加強化論說的可信度。其次,也要重視理論層面的創新思考。新詩傳播與接受研究所涉及的理論方法極為豐富,武漢大學文學院的張潔教授認為,這項研究涉及接受美學、讀者反應批評、現象學等多種理論背景,在對西方理論批判借鑒的同時又生發出許多獨特思考。羅振亞教授指出方長安教授的研究深入考辨了傳播與新詩生成、新詩現代化特別是經典化之間的關系,全面把握了批評、選本、文學史著在新詩經典化過程中合作又分離的形態,并認為非文學因素參與經典化歷程致使經典不純正,這些都屬于獨特思考的結果,對詩歌史的改寫也不無沖擊。
四、啟發與創新:新詩研究中的老問題與新思路
新詩傳播與接受研究的難度與其開拓性的意義同步發生,也為以后的新詩研究開啟了一扇闡釋之門,與會學者在對新詩接受史問題的討論中生發出許多精彩的學術創新話題,包括新詩理論研究、接受范圍的擴容、新舊詩歌研究思維模式轉換等幾個方面。
在新詩接受這一思考維度的啟發下,與會學者首先注意到新詩研究中一些理論觀念的含糊性與空白性問題。洪子誠教授講到,新詩有很多被廣泛認可的觀念,但是在使用過程中則呈現出不同意義,需要從接受史的角度對觀念史進行清理;就接受史研究本身而言,華中科技大學人文學院的何錫章教授期待從文獻梳理深入到對新詩發生、傳播、接受等種種基本理論方法的研究,為新領域的拓展提供更為堅實的理論支撐,也為當代詩歌的發展提供啟示意義;張潔教授提出如果能夠將后現代的述史觀納入研究視野或許也能擴展對新詩接受的描述范圍。同時,部分專家學者還根據自己的研究興趣對接受史研究對象和接受范圍的擴容進行了討論。謝冕教授和洪子誠教授認為,對接受史的研究在選取經典詩歌現象的同時,也應對一些在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影響的詩人予以關注,比如蔣光慈、殷夫、臧克家等等。易彬、劉為欽等學者則對將當代詩歌的接受納入更宏觀的接受研究視野表達了殷切期待。
自20世紀初期新詩誕生以后,把舊詩與新詩加以比較,或以舊詩的標準非難新詩,或以新詩的尺度否定舊詩,一直是詩歌理論批評中的突出現象。在討論過程中,部分與會學者針對新舊詩歌傳播方式、文化功能、審美慣性等問題,提出應該突破新詩與舊詩的線性對立模式,以共時與融合的角度探索新舊詩歌的發生與發展。北京大學中文系的姜濤副教授認為,新舊詩歌的社會位置、傳播空間、文體性格均有不同,應該將新詩與舊詩置于共時的空間中進行研究;陳國恩教授表示可以從融合的角度關注新詩與舊詩共通的表現技巧、思維空間等詩美問題;王澤龍教授則側重從晚唐詩風對中國現代派詩人的影響,古代白話傳統對現代詩歌語言生成的影響等方面,談論古代詩歌傳統對新詩發展的作用。三位學者不約而同地提出應該重新思考新舊詩歌在傳統闡釋中的論辯關系和替代關系,探尋對新舊詩歌關系研究從對立到統一的思維模式轉換。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的李遇春教授作了精彩發言,并認為方長安教授的新詩傳播接受研究思路、方法對自己所從事的舊體詩詞研究啟發很大。
會議最后,譚桂林教授作總結發言。他指出,各位與會學者作為新詩研究前沿領域的代表性專家,對問題的討論集中深入,不僅包括對新詩研究現狀的分析,還飽含對新詩發展未來前景的思考,拓展了新詩研究的思維空間,是中國新詩研究史上的精彩一頁。
[參考文獻]
[1]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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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
作者
單位
Abstract:
Key words:第31卷第3期2018年5月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1No.3May 2018
澳大利亞土著文學的發軔和發展
張雯
(上海海洋大學 外國語學院,上海 201306)
摘要:澳大利亞土著人民據說是世界上最古老文化的持有者,他們的世界觀聚焦在人和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還有他們之間的紐帶上。他們也是澳大利亞歷史構成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澳大利亞這個國家中方方面面的了解都不能脫離它的土著人民和文化。“夢創時代”所關注的是永恒的持續性,它闡釋了生活的兩個重要方面,精神的和物質的,而且這一思想貫穿土著文學的整體;土著文學中一個最主要的主題是對圖騰的崇拜。同時在新時期,澳大利亞土著作家十分珍惜自己所繼承的土著血脈,立志要在白人的世界里通過文字展現出黑人的風采,視此為改變身份和改寫歷史的渠道和機會,其主要表現在身份認同、歸屬感和血統問題三個范疇上。
關鍵詞:土著人民;“夢創時代”;圖騰;身份認同;歸屬感;血統
中圖分類號:I611.079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4
收稿日期:20171112
作者簡介:張雯 (1983-),女,安徽舒城人,上海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
*基金項目: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張雯:澳大利亞土著文學的發軔和發展
我們若回顧澳大利亞的歷史,其源頭毫無疑問是來自于歐洲文化。而在遠早于第一批歐洲人踏上澳洲這片紅色土地時,這片土地上就已經建構了屬于自身類型的文學形式,其實澳大利亞文學的源頭在這一意義上應該是呈現出雜糅的性質,即通過本土和外來文化的影響,這些文學作品有的彰顯出原汁原味的澳洲體驗、原始的思維類型;有的作為歐洲文明特質的代表,呈現出澳大利亞式的表述;而有的承載了厚重的對人類整體生命體驗的思考,具有世界性的文學思想特征。本文借助澳大利亞土著文學這一切入點,將澳大利亞土著文學作品放置在當時的歷史語境和社會背景之下,追溯其發軔和發展的重要節點,思考其在澳洲文學整體性形成過程中扮演的角色。
一、澳大利亞土著文學的文化累積
“土著”一詞是歐洲入侵者站在自身角度杜撰的術語,殖民者們利用拉丁語“Aborigines”表示原始居住者的意思,還有一個經常使用的術語是“indigenous”,同樣來自于拉丁語,意指土生土長的。澳大利亞土著人民據說是世界上最古老文化的持有者,他們的世界觀聚焦在人和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還有他們之間的紐帶上。他們也是澳大利亞歷史構成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對澳大利亞這個國家中方方面面的了解都不能脫離它的土著人民和文化。當英國人抵達澳洲大陸之時,澳洲已經擁有500多個土著部落,總人口達到了三十萬,并且已經繁衍生息了超過6萬年之久。1788年英國人抵達澳洲大陸,這一歷史事實對土著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時間里,殖民地不斷擴大,土著居民被迫顛沛流離,遠離家鄉,這影響了他們進行傳統儀式的能力。但是土著文化力量巨大,即使面對這樣劇烈的變化,他們仍然將自身的傳統保存下來。
1788年澳洲大約聚居了30萬名土著居民,形成了500個界限清晰的族群,各自擁有不同的風俗習慣。人們的慣性思維會認為,作為土著人,他們應該在本質上是完全相同的,然而無論從體貌特征還是文化標識上,他們都是有很大的不同。在與歐洲入侵者的接觸中,這種變化更為凸顯。一般情況下,澳大利亞土著居民擁有巧克力灰色的膚色,十分接近黑色,卷發,額頭向后塌靠,眼睛通常是深陷在臉頰上,頭顱蓋很長。這一群體人類身高通常是165到168公分之間。最初抵達澳洲的土著人群繼承了他們祖輩的生活方式,依靠狩獵和食物采集為生。他們并沒有發展農業生產,只是偶爾會種植一些甘薯。在艱苦的自然環境中生存要求他們對生存環境中的動植物種群十分了解,社會的教育方式也是通過口口相授的形式一代代予以傳承。對于早期的歐洲入侵者,他們從土著人群那里學會了很多寶貴的生活經驗,并且有篩選性地將其在歷史長河中保存下來。對于各個不同種族的土著人,他們由于居住地之間相隔遙遠,其生活方式也呈現差異。每個家庭都是單獨照料自己的生活,他們的穿著主要依靠動物毛皮。勞動分工很是清晰,婦女一般會留守家園,照顧孩子,料理家事,而男人們去野外狩獵,為生計奔波。同時待在家中的婦女們還有一個社會責任——采集者,每天她們攜帶木質的挖掘棒,編織好的網袋以及盛水盆,去挖甘薯,采集水果、種子、蔬菜、昆蟲、鳥類以及任何有價值的經濟供給物。由此可以看出,在這樣一個通過狩獵和食物采集為主要生活來源的社會,婦女們和男性們其實貢獻了均等的力量,女性的地位也尤為重要。土著社會的價值是建立在狩獵和食物采集的生活來源基礎之上的,同時土著人對這種生活方式具有虔誠的尊敬,因為他們懼怕沒有遵守這一體系,就會被某種神秘精神力量所傷害。土著語言中存在大量的心理學和宗教術語,并且從神話、傳說和歌謠等藝術形式里汲取了很多養分。值得一提的是,土著語言中的代詞形式是比英語更加復雜和多樣化。一個語言群體的成員中擁有相似的風俗習慣和信仰,居住在固定的地理區域。總體而言,澳大利亞土著的生活方式是半游牧性質的,雖然他們遷徙的次數較多,但是基本上是前往一片固定的區域,同時在每年確定的時間回到相同的地方,有一定的規律可循。
除了經濟生活中生產和維持生計的物質部分,土著人的精神生活也是十分豐富的。澳大利亞土著文化對傳統土地擁有強烈的情感。他們依賴土地供給生存所需的一切事物——食物、房屋、工具以及藥物。通過復雜的圖騰系統,土著人民時刻意識到自己和自然以及他們祖先之間的聯系。他們也堅信對國家需要持有敬重和責任感,并且要對年長者的權威和智慧致以敬意。“圖騰崇拜”是指澳洲人將自然物種與各種族群人類之間通過特殊的紐帶進行銜接,這些紐帶同時也確保了宗教的禮制。這種信仰給予他們勇氣和膽識,幫助其解釋了自然界的一切令人恐懼的現象的發生,例如干旱、洪水、疾病、地震等等自然災害,這是一種精神鼓舞。同時圖騰的表征是動物、植物或者自然元素,在神秘世界和人類之間建構起中介的作用,將人類和超自然世界進行銜接。通過宗教和圖騰的紐帶聯系,土著人民對土地有無限的信任,集體意識強烈。每一個區域的族群都是和土地財產以及區域范圍相聯系。土著人和土地的關系可以簡單理解為他們屬于土地,而不是和歐洲殖民者認同的一樣,是土地屬于他們。拜訪鄰近的部落是傳統土著人民生活中最愉快的部分,然而不同部落之間的相互往來也是需要遵循一系列規章制度的,其設置了一些不能逾越的界限。
二、澳大利亞土著文學的發軔:“夢創時代”的土著文學
“夢創時代在澳洲土著文明中被認為是世界的伊始,天地萬物皆生于此。后來這世上有了第一批生物,它們出現后便開始創建地球。它們四處活動,走了很長時間,到過很多地方,最后終于令這個世界有了雛形。這批生物可以變幻形態,最后其中一些變成了人類,樹木等其他生物。當它們做完這一切之后便回到建在云端或海洋的島上,或是回到地下休眠。今天,地球上所有自然存在及自然生物都見證了這些人類祖先的活動——山洞是它們進入這個世界的入口;山脈與河流則是它們在地球上游蕩時留下的足跡。大地,或‘土地’是澳洲土著文化的核心內容;澳洲土著認為,土地和人一樣有著各種感覺,可以聽到響聲,聞到各種氣味,也會感到恐懼。大自然不斷地提醒人類不要忘記祖先。”[1] 夢創時代所關注的是永恒的持續性,它闡釋了生活的兩個重要方面,精神的和物質的,而且這一思想貫穿土著宗教的整體,在全社會人類之間彌漫開來。夢創一般是指針對青少年男孩,通過一系列由全能天父實施的儀式,具體形式包括割禮、脫毛、 結瘢以及敲掉牙齒。通過這些儀式,這些新人就成為了這個特定社會的一部分,并且也成為了這一神圣神話和儀式的監護者。除了對土地的看法,土著人和歐洲殖民者還有一個方面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對人與人間的關系,尤其是親緣關系的重視程度。在各種各樣小規模或者分散的團體,社會和經濟依賴是很嚴重的,如果違反了規定就會遭受團體的制裁和懲罰。傳統土著社會的地理構成大部分在澳洲北部和澳洲中部,他們重視人與人之間的聯系,無論是同一族群還是不同族群之間都是緊密相連的。同時他們對現實情況很了解,對過去的回顧是對現在和未來的一個指導。另外在這個宗教性質強烈的社會,它承認自身與土地之間的精神紐帶。
A.P.艾爾科在為羅蘭·羅賓遜的著作《傳奇和夢創》所作前言中談到:“土著神話和儀式,表達出信條和哲學意味,將夢創時代的意義最大化擴充。它包含創造和形成的思想;關于通過英雄崇拜的活動來創造生命、自然和人類;而且關于過去,而過去通過儀式在當今得到再現;還有關于未來,儀式同樣確保了未來的實現。夢創時代是無所不在的。每個人都是它的一種表達,盡管他可能需要等待,并且變得有一些年老之時才可能實現關于夢創時代的暗示。我們也要一直等到我們出現在偉大的偶像儀式之中,記錄下圣歌文本,并且理解了語言和學說,掌握了他們神秘的意義后才能開始理解它。”[2]四萬年前,澳洲歷史上第一批居住在紅土地上的一群黑色皮膚的人種“古利人”,他們篤信神靈的庇佑,認為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天空、海洋以及湖泊山脈都是神靈的功德,包括他們自身也是其中一員。如此理解之下,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的故事、傳說、歌謠、儀式禮制,作為一種民間文化的口頭或筆頭傳承,是對自身藝術和風景的記錄,同時也是神靈和自然的饋贈之禮。在這些土著文學作品中傳達出人們對土地的無限熱愛和依賴之情,在這片富饒豐碩之地,當人類的情感意志與自然規律發生沖突和碰撞,必定是自然和諧的介入重新建構平衡。
由于歷史年代久遠,這一時期的作品大多遺失,有一些雖然保存下來,后被白種作家收集,進行了整理和再敘述。受其影響最大的還是普通民眾,時代的口傳言授,家庭教育的影響,對這些文學作品中闡釋的主體觀念反復敘述,思維傳承,最終完成和諧的重建。
土著文學中一個最主要的主題是對圖騰的崇拜。常見的圖騰代表是一個英雄形象,他居住在美好的天堂,他的力量無窮無盡,無可比擬,地球上的人們只有通過完成特殊的儀式禮制才能接近他,以資分享他的智慧和魔力。另一個常見的是地球母親圖騰形象,彩虹蛇經常與她相伴,是她的化身和代言人。旨在將生殖儀式融入其中,彰顯地球母親的無限創造力和繁衍生息的能量。對于這些圖騰主旨的文學作品,后來的普通讀者需要明白,作者創作它們的初衷大多不是為了寫作的愉悅,將有趣的傳說故事用文字記錄下來,而更多的是對信仰的記錄,有些不乏錯誤的對神靈的迷信,一些是對現代社會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的大加渲染,其目的是將世界萬物、人類、現世和來生與永恒二字相聯系。這一時期的文學由于這些神圣的因素而自身變得莊嚴。
土著文學雖然歷史悠久,但是其真正意義上的身份建立卻是在20世紀60年代。凱思·沃克是澳大利亞歷史上第一位公開發表作品的土著詩人,自從他開創了歷史的先河,澳洲眾多土著作家們紛紛開始利用文學作品在多元化社會和快節奏生活中尋找土著人民的身份定位,維護自我種群的權益,重新建構種族意義上的平等生存環境。與此同時也旨在將土著傳統和文化發揚光大,展現土著經驗的多樣性和五彩繽紛,促進土著和非土著人民之間的種族關系和諧。
三、澳大利亞土著文學的發展:身份認同、歸屬感和血統問題
大多數的澳洲土著作家十分珍惜自己所繼承的土著血脈,立志要在白人的世界里通過文字展現出黑人的風采,視此為改變身份和改寫歷史的渠道和機會。K.C.勞頓的作品《男人和男孩之間》于1999年出版。勞頓是土生土長的土著黑人,土著身份是其根深蒂固的身份標識,他在作品中強調土著作家在創作文學作品時要時刻牢記自己的原始狀態,將身份背景與精神訴求緊密銜接。“這是澳大利亞政府的同化政策,目標是在有色孩子中趕出黑人。它可能聽起來不錯,給教堂和政府機構很大的自由,以此徹底摧毀土著人民的信仰、文化身份以及家庭結構;但是根據他母親的告之,這項政策很令人悲傷,并且通常對孩童而言是一段殘忍的經歷。” [3]
著名作家和歷史學家杰基·哈金斯關注土著人民對自我身份的認同事實。她是土著人,經常針對和土著人相關的事由發表言論,同時也是昆士蘭大學土著和托雷斯海峽島民部門的副主任。她的作品《姐妹女孩:土著激進人士和歷史學者的寫作》于1998年在昆士蘭大學出版社出版。在這本書的前言里,哈金斯直言不諱地表達了自己寫作此書的初衷,作為一個擁有多重身份的現代人,女性、土著、激進人士、歷史學者、母親和姐妹,她思緒萬千,很想把自己的身份建構之旅呈現給眾多的讀者。“姐妹女孩”這個稱呼,對于土著婦女們而言是一種表露喜愛和親情的昵稱,這樣的親密稱謂能夠加深家庭之間的感情以及姐妹之間的情誼。雖然通常只在女人們之間使用,但是在男人們之間也是適用的。所以你聽到土著人之間互相稱呼對方“姐姐”或者“妹妹”時,一定不要認為他們之間帶有血緣關系,這是獨屬于他們的一種相互交流的符號。于是以此稱謂為書名在作者看來能夠在一瞬間將所有的土著人民緊密團結在一起,似一條隱形的紐帶牽引著大家的心。土著人民作為被壓迫和飽受煎熬的群體,卻一直處在失聲的尷尬境地,他們理應勇敢突破這種局面,用文字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抗議,并讓白人世界聽到他們的傾訴。“我想要寫作關于土著婦女的沉默史,這段歷史是我母親和祖母那一代很多人的經歷。土著男人和女人們作為畜牧業者和家庭仆人辛苦地工作。這是澳大利亞歷史的一部分,并且是我的歷史。” [4] 每當作者聽說到白人群體里爆發的女權主義運動,她的內心就會聯想到他們驅逐黑人女性的行為,并且難以遏制自己的憤慨之情。
1997年由克里·吉爾伯特編選的作品集《信息棒:現當代土著寫作》出版。所謂信息棒,指的是澳大利亞土著攜帶的刻有符號以表明身份的棒,編選者采用這個標題是想要表達土著人民在一片本屬于自己的土地上仍然需要努力地定義自己的身份,尋找自己的歸屬感,確立自己的生存地位。這本書收錄了27名土著作家的詩歌和故事作品,克里斯汀·沃德的“玫瑰”講述了一個沒有父母家人的孩子的故事。安妮塔·海絲會給你描述現代古利婦女的面貌,還有“古利旗”對于人民的意義。B·史密斯所講述的政府政策效應,并且在“致我不曾知曉的一位姑母”中傳遞給讀者們一種強烈的“古利驕傲”。
約翰·摩根的故事“我母親的膚色(我從未隱藏)”是為每一個土著人傾訴的。通過他的文字,讀者站立在他的周圍,聽他娓娓道來這一切,都能夠強烈感受到他對自己黑色的膚色、種族名稱和傳統不可遏制的驕傲感和自豪感。
凱莉·布勞恩在詩作“我是誰?”里不斷詢問一個人的身份到底能不能被視為一個問題;對于土著人民而言,膚色意味著什么?土著人的膚色在白人眼中應該是什么樣的?詩作的標題“我是誰?”引起了讀者閱讀的悲傷性體驗,作為土著的代言人,她看到這個國家的土著居民,一直被政府的政策所牽引,現如今卻淪落到需要按照政府劃定的膚色標準來判定和認識自己的土著身份。作者身處在悲傷和痛苦之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誰?
他們叫我黃種人,
因為我是一個膚色稍淺的土著,
但是我的母親和父親卻有著深棕的膚色。
在別人的眼中,我是一個白種黑人。
我說“我不在乎我的膚色。”
我是一個和城里其他白人一模一樣的人。
因此為什么我們不能夠團結在一起,
無論是黑色、棕色或是黃色和白色。
整個世界充斥著種族主義者,它永遠不會改變,
唯有當所有種族的人們聯合在一起進行改革。
但是我深深了解,我對自己的土著身份十分驕傲,
它的歷史也很悠久。
有時候,我很難明白
為什么膚色會成為一個問題,
它總是促使我不停地思考我是誰。[5]70
這部選集囊括了眾多作家作品,但是這些并不僅僅是語言文字,它們記錄了一群人的人生,也是一段文明史。作為土生土長的一群土著居民,他們與土地建立起了與生俱來的聯系。無論什么樣的法案或者政策強加在我們身上,這片土地的第一代居住者都是永遠不會退縮和逃避。作為澳大利亞的第一批民眾,他們有權利聲張對這片土地的所有權。同時當你打開這些篇章,你就會感受到人道主義的聲音,這種聲音雖然飽含心酸和痛苦,但是當你細心體會,也會尋找到愛和歡笑。
其實“土著”這個概念是后來成立的澳大利亞政府新造出來的術語,而對于土著居民,他們并沒有接受這種所謂的政府標簽。在B·史密斯的詩歌“古利驕傲”中一個新的術語“身份稀釋”出現了。顧名思義,“身份稀釋”就是指經過異族通婚,隔代遺傳等等因素而造成的血統混雜現象。血統問題在鑒別這些土著居民的“土著性”上扮演了重要角色,種族程度可以分為半混血、四分之一混血、八分之一混血,以及混血由白人家庭撫養教育等多種情況,通常社會普遍接受的認同是,土著的血脈越少,或者擁有白人教育成人經歷的土著人比那些純真血統的土著人在智力上更聰明,在其它各方面也更加全面發展。
古利驕傲
“當白人來到并且占領這個地方,
他們能夠通過臉部的膚色辨別出古利人,
最初的白人,大多數是來自英國的野草,
不失時機地播撒種子。
這是一種證明他們價值的方式,
并且能將古利人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清除。
當兩個半混血的人生育了一個兒子或者女兒,
古利的血系就被減少到四分之一。
為什么稱其為四分之一古利,如果說這四分之一就是白人血統,難道不對嗎?
古利人的身份不是由膚色確定的,而是其內部的血脈。
這一系血脈使白人淚流滿面,
因為它已經流淌了足足四萬年之久。
如果你的皮膚是白色的,或者你的皮膚是黑色的,
同時你正面對種族歧視,不要退縮。
堅持自己的信念,并且大聲說出,
“我是一個古利,我很驕傲”。[5]76
史密斯的詩句中寫道,隨著時代的發展,有一些古利人和白種人產生了跨種族的婚姻,促使土著和白種血統進行了融合。那些擁有部分或者大部分白種血統的人就被不知不覺地貼上了智力上更聰慧,更易融入白種人占據優勢的主流社會中,而反之則表現為能力低下,與社會格格不入。于是兩個半混血的古利人的后代被稱為是四分之一混血,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血統得到了稀釋,可是為什么稀釋以后不可以認定那四分之一混血恰好是白種的血脈呢。
隨著土著人數量的與日俱增,澳大利亞政府逐漸意識到之前大力采取的針對土著居民的同化政策,并沒有達到起初企圖削弱和削減土著社會的目的。但是這種政策侵犯卻對土著人民的心靈帶來了很大的創傷。洛林·麥吉-希佩爾的詩作“同化”和“歸屬何方?”就是針對這一問題表達了極大的憤慨和不滿。
同化
同化
一個大熔爐!
試圖將一個人徹底改變
為什么會這樣?
原因是什么?
對我們和我們的一切完全忽視!
同化——取消隔離
穿越我們的骨頭
我們是土著人。[5]40
歸屬何方?
在深淵中被困,歸屬何方?
數以千計的孩童
心痛
絕望
遭遇盜竊, 分離
遺忘了母親。
不再屬于我們的文化、音樂、舞蹈和藝術
不再屬于我們自己——我們的家庭
——我們的心靈。
作為一個孩子——我在想
我做錯了什么?
我到底是誰?
一種強烈的感覺,
對一個孩童的嘲弄
所有的盤旋中
“半混血兒——半混血兒
一個年幼的黑人女孩”
“意大利語?
希臘語?
毛利語?或者別的?”
這樣的一些問題
——被問了很多。
太黑了不能變成白色
太白了不能變成黑色。
就這樣身陷其中
歸屬
何方。 [5]41
麥吉-希佩爾幼年時被白人養父母收養,后來重新尋找到了她的土著親生父母。在白人家庭的生長經歷使她一度迷失自己的身份方向,無法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她反復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的歸屬地在哪里?她對同化政策的反感溢于言表,憎恨這個社會對他們種群的不尊重,同時體現了自己堅定維護自我尊嚴的立場。同時,即使土著黑人接受了白人的種族策略,經過白人教育,遵守白人社會制度,他們仍然是被白人所看不起的。土著文學的創作者身份也是具有多樣性。大部分作者是具有親身經歷的土著人,還有一些是非土著人群。他們在目睹了土著居民的遭遇后,覺得有權和義務去針對土著人身份予以評論。
四、結語
“20世紀下半葉,尤其是60年代以降,澳大利亞文學進入了一個輝煌的發展時期,文學創作異常活躍,且顯示出多元多極發展態勢:新派小說、懷特派小說、女性文學、移民文學、新詩運動、‘新浪潮’戲劇等紛至沓來,令人目不暇接。其中,前所未有、兀然崛起的土著英語文學創作以其色彩鮮明的特點似乎更引起人們的關注。澳大利亞土著英語文學始興于60年代,緊接著于隨后的30年達到繁榮期,形成了一支人數可觀的創作隊伍;而且詩歌、小說、戲劇、傳記各種體裁全面展開,呈現出一個生氣蓬勃的土著英語文學創作局面,極大地豐富了當代澳大利亞文學。這一成就的取得,無疑與澳大利亞現代文明的進步、經濟的發展、土著人受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以及民族自我意識的加強有著密切的關系。” [6]澳洲的土著文學的發展其實是講述了一個故事,在作品文字中作者們是如何同異化和疏遠相搏斗,通過拒絕它,學習去接受它,并且試圖去超越它。當土著作家親身涉入土著文學的寫作,他們希望讀者能夠透過文字見證到土著文化的內涵,建構一種認同感。這些作品通常采用統一的敘述結構,主旨是挖掘歷史中英雄土著人物的過去,并且在思想傳達上通常和主流的澳大利亞社會有相抗衡的地方,這是屬于土著人民自己對歷史的闡釋。
[參考文獻]
[1]百度百科(藝術百科).夢幻時代[DB/OL].\[20170101\]http://baike.baidu.com/view/3947832.htm.
[2]Robinson, Roland. Legend dreaming: legends of the dreamtime of the Australian Aborigines as related to Roland Robinson by men of the Djauan, Rimberunga, MungaraiNgalarkan and Yungmun tribes of Arnhem Land [M]. Sydney: Edwards Shaw,19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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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陳正發,澳大利亞土著文學創作中的政治[J].外國文學,2007(4):68.
(責任編輯文格)
The Commencement and Development of Australian Aboriginal Literature
ZHANG We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1306, China)
Abstract:Australian aboriginal people are said to be the holders of the world’s most ancient culture, their world view is focused on the mutual contact between people and environment as well as the bond between them. They also constitute an indispensable part in Australian history. The understanding of Australia could not be detached from that of its indigenous people and culture. Dreaming age is concerned with eternal continuity. It illustrates the two important aspects of life: the spiritual and the material, and this thought runs through aboriginal literature as a whole. There is another major theme in aboriginal literature which is Totemism. At the same time, in the new era, Australian aboriginal writers value highly their inherited blood, determined to showcase black fellow’s elegant demeanour in a white world, regarding it as the channels and opportunities for changing the identity and rewriting history, which finds expression in three categories which are identity, sense of belonging and blood lineage.
Key words:aboriginal people; dreaming age; Totem; identity; sense of belonging; blood lineage第31卷第3期2018年5月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1No.3May 2018
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內涵新探*
王能東
(武漢理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摘要:能力作為一個社會實踐性的范疇,具有能力要素、能力機制和價值指向三個相互聯系、不可分割的維度。如果僅僅從能力要素或能力機制等單個視角看,我們不可能切實地理解其真正意蘊,也不可能切實地理解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本真內涵。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是由若干基本的能力要素和基本的能力機制圍繞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目標而組合和運動起來的有機結構。
關鍵詞: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能力結構;教學能力
中圖分類號:G64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5
收稿日期:20180111
作者簡介:王能東(1966-),男,湖北潛江人,武漢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員,哲學博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哲學、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研究。
*基金項目:2016年度教育部高校示范馬克思主義學院和優秀教學科研團隊建設項目重點選題“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隊伍教學能力建設研究”(16JDSZK024)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王能東: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內涵新探
在某種意義上說,加強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建設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隊伍建設乃至整個思想政治理論課建設的“牛鼻子”,而教師教學能力建設的基礎和前提則是切實理解和把握教學能力的基本內涵。
一
要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基本內涵,首先必須探究能力的基本特性與教學能力的一般特點。“能力”作為一個日常用語,我們對它習以為常,但熟知并非真知,“熟知的東西所以不是真正知道了的東西,正因為它是熟知的。”[1]。就此而言,能力和教學能力的真正含義及其結構,是需要我們深入探究的一個問題。
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歐陽康教授曾經對“能力”作了一個比較經典的定義:人的能力是“在社會實踐中形成而又潛在于主體內部,并在主體和客體的對象性關系中表現出來的客觀的能動的力量,是認識能力和實踐能力的統一。……也可以說,主體能力是作為主體的人所具有的為了滿足自己的社會需要而在一定社會關系中從事對象性活動的內在可能性。”[2]這個定義概括了“能力”所具有的以下一系列特性:其一,能力具有主體性,它是作為主體的人所具有的內在力量,所以能力也叫主體能力;其二,能力具有實踐性,它是主體在對象性活動中形成和表現的力量,所以能力也叫實踐能力或活動能力;其三,能力具有指向性,它是指向于滿足自己的社會需要的力量;其四,能力具有對實踐的規定性,它規定了主體從事對象性活動的可能性空間;最后,能力還具有綜合性,它是認識能力與實踐能力的統一。
事實上,“能力”這個概念不僅具有主體內在的“自然”屬性,即它是主體所具有的一種內生力量,而且在最本質的意義上,能力是一個具有高度的社會實踐性的范疇。也就是說,能力是指向于自己的社會需要的滿足,并在一定社會關系中從事實踐對象性活動所表現和所需要的一種主體力量。離開實踐活動,或者離開對象性活動的價值指向來抽象地理解“能力”,這既無意義,也不可能。正如杜威指出的那樣:“為了知道一種能力是什么,我們必須知道它的目的、用途和功能是什么。除非我們把個人設想為在社會關系中活動的人,否則我們不可能知道這些。”[3]
由能力的基本特性出發進一步考察可以發現,“能力”這個概念關涉三個不可或缺的維度,它們構成能力的核心結構。一是能力要素。當我們說到“能力”這個詞,總是意涵著一定的能力要素,如人所具有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以及思想素養、道德素養、知識素養、德性素養、職業素養等,它們是現實的能力的必要條件。二是能力機制。一定的能力總是表現為能力要素,但能力要素并不是能力本身,并不等于現實的能力。能力要素只有朝向一定的活動目標而被激活起來、激發出來和運動起來,它們才能轉化為現實的能力。那種使各種能力要素得以激活、激發和運動起來的心智操作形式,如認知、體悟、調控、反思等,就是能力機制,它們是能力要素轉化為現實能力的內在機制。三是能力的價值指向。能力不僅在靜態上表現為能力要素,在動態上表現為能力機制,而且在性質上表現為一定的價值指向,這就是杜威所說的能力總是與“它的目的、用途和功能”聯系在一起。離開了“目的、用途和功能”,能力就成為一個純粹抽象的概念。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能力的價值指向是一個人的某種能力大小的判斷標準。
能力要素、能力機制和價值指向,分別表征能力的必要條件、內在機制和判斷標準,它們內在地統一于能力結構之中。這意味著,我們既不能只是從能力要素這個單一的維度來理解能力,將人的能力與其所具有的素質和素養等同起來,也不能只是從能力機制這個單一的維度來理解能力,將人的能力與其所具有的心智水平等同起來,而必須從能力要素、能力機制和價值指向相統一的能力結構來理解能力的基本含義。
教學能力作為一種交往實踐能力,一方面,它具有能力的共同特性,即社會規定性和實踐指向性,是教師履行其社會職責、把自身的各種素質和素養調動起來并使之圍繞教學目標任務而運動起來的能力,是教師在教學實踐活動中,在師生雙邊交往中,在處理和把握教學目標、教學內容、教學過程、教學評價等活動過程中所需要和所表現的能力。正如有學者所概括的那樣:“教學能力是教師為達到教學目標,順利從事教學活動所表現的一種心理特征,由一般能力和特殊能力組成。一般能力指教學活動所表現的認識能力,特殊能力指教師從事具體教學活動的專門能力。”[4]從教學學術的視野看,“教學能力是教師識別、提取和解決如何有效開展課程知識的選擇與組織、教學內容的呈現與傳遞、教學效果評價以及對整個知識傳遞過程的反思、監控和改進等方面的教學問題而形成的實踐與研究兩方面的綜合能力”;[5]從教師專業發展看,它“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所教學科的知識(能教),教育專業的知識和能力(會教),教育專業精神(愿教)。”[6]另一方面,教學能力也是由能力要素、能力機制和價值指向所構成的有機整體。
二
探究能力和教學能力的基本特性及其結構特征,對于我們深刻理解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內涵來說,絕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相反,能力和教學能力的基本特性及其結構特征為我們理解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內涵奠定了重要的方法論基礎。
通常,人們從兩種路向來界說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的教學能力。第一種路向是,將教學能力等同于教師所具有的素質和素養的總和,理解為若干能力要素的疊加。例如,有研究者將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或教學勝任力理解為教師所具有的、使教師在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工作中表現優秀的個性特征,這些特征包括:知識、技能、自我認知、態度與價值觀、個性、動機等[7]。再如,有研究者提出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勝任力的“六維模型”,其六個維度是:政治素養、職業道德、專業知識、專業技能、個人特質、師生和諧[8]。第二種路向是,將教學能力等同于教學的心智操作水平,將教學能力理解為能力機制。例如,有研究者認為,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的基本教學能力包括教學認知能力、教學設計能力、教學操作能力、教學評價能力、教學創新能力、教學合作能力等[9]。應該說,這兩種路向分別從能力要素和能力機制的角度來界定教學能力,把握了能力的一個方面的特性,對于人們認知和理解教學能力的內涵具有一定意義。但是,由于能力本身是一個三維結構整體,因此,這兩種研究路向必然存在內在的缺陷。
第一種路向將教學能力理解為能力要素的疊加,其根本缺陷是不充分性,即把教學能力的必要條件看作它的充分條件了。例如,教師的專業知識素養是教學能力的必要條件,但卻不是它的充分條件。常常有這樣一種情況:有的教師具有比較厚實的學科專業知識,但卻不一定具有很高的教學能力。在某種意義上說,對于教學實踐而言,教師的專業知識固然重要,而對知識的組織和運用或許比知識本身更為重要。我們常常注意到,有的教師具有淵博的哲學或史學知識,但在教學中卻不善于從自身的專業背景中“走出來”,不善于圍繞教學目標對專業知識進行有效組織和取舍,反而陷入自身專業領域的過于專業化的知識之中,進而把思想政治理論課講成了專業課。蘇霍姆林斯基曾指出:“教師要會正確地判斷教學大綱中的‘重點’知識,并要有運用知識的能力。”[10]即是說,教師既要具備豐富的學科專業知識,又要能夠正確地判斷和有效組織與運用知識,唯有如此,知識才能轉化為實際的教學能力。杜威已曾指出:“教師只有學問是永遠不夠的。事實上,如果教師沒有養成一種習慣去關心教育內容與學生本人的經驗的相互影響,那么孤立地去看教師的學問或他所熟練掌握的內容,它的某些特點反而會妨礙有效教學。”[11]很顯然,只有對學科專業知識進行有效加工和操作,專業知識才能轉化為教學能力。學科專業素養是這樣,教師的其他能力要素也是這樣。可見,把教學能力理解為能力要素的疊加是不充分的。
第二種路向將教學能力理解為心智操作水平和能力機制,也存在其內在缺陷。教學的心智操作形式,如教學認知、教學設計、教學評價等,如果離開了能力要素和價值指向,也就成為空洞和抽象的概念了。教學能力中的認知、體驗、評價、反思等,它們作為操作方式和活動機制,既不能離開教學能力的能力要素而孤立地起作用,也不能離開教學的價值指向而孤立地起作用。
上述兩種路向所存在的共同缺陷是“泛化性”。所謂“泛化性”是指停留于教學能力的一般性層面,而沒有密切聯系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場域的特殊性從教學能力的社會規定性和實踐指向性等特性上揭示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核心內涵,也沒有結合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的目標任務和價值指向來闡明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的具體內容,因而具有泛化的意味。
三
根據能力和教學能力的基本特性及其結構特征,結合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的特殊要求,按照基本性、簡約性和針對性相結合的原則,我們認為,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結構中最基本的能力要素包括思想政治素養、學科專業素養、教學理論素養、教育技術素養、表達交往素養、教師人格素養等六個方面,最簡約和最基本的心智操作形式包括認知、體驗、運用和反思等四個方面。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就是六種基本能力要素和四種基本心智操作形式圍繞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目標而組合和運動起來的有機結構①。六種基本能力要素和四種基本心智操作形式組合而成如下24種教學能力。
教學能力1-4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課程屬性及其基本要求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和反思能力。認知能力的具體內容包括認識思想政治理論課課程屬性及其對于教師思想政治素養的要求;認識思想政治理論課同其他專業課和人文素質教育課之間的主要聯系與區別;認識自身思想政治素養同完成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所必須具備的素養之間的距離。體悟能力包括自覺認同、積極內化和主動趨向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對教師提出的思想政治素養方面的要求;對自身符合教學要求的思想政治素養和思想行為產生積極的自我效能感。踐行能力包括自覺堅持教學的教育性,在教學目標的設立、教學內容的組織以及教學素材的選用等方面,充分體現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課程屬性,突出教學的育人功能,引導學生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分析問題;科學處理思想政治理論課同各門專業課和人文素質教育課之間的關系,在教學目標、教學內容和教學價值取向上不跑偏。反思能力包括深入反思在教學中把握課程屬性、堅守教學的教育性原則的水平;反思自己的思想政治素養包括政治立場、政治態度、政治情感、政治傾向和政治紀律性等。
教學能力5-8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與專業素養關系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和反思能力,其具體內容是:認識教學目標任務對于教師專業知識結構提出的要求;認識所教課程的科學性、價值性和整體性;認識所教課程的基本結構與核心要義,做到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懂”。自覺認同、積極內化和主動趨向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對教師專業知識結構和文化知識素養的要求;認同和體驗所教課程的科學性、真理性和整體性及其教育價值,做到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信”;對自己能夠自如地運用相關學科知識進行教學感到滿意并產生積極的自我效能感。有效把握教學的重難點以及課程的要旨要義,自如地組織和運用專業知識,充分體現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整體性、邏輯性和教育性,做到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用”;對課程教學領域內相關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能作出比較透徹和有說服力的闡釋;能自如地組織和運用相關學科知識多角度分析問題,體現教學的豐富性和透徹性。自覺反思自己的學術觀點、學術立場和專業知識結構;自覺反思組織與運用專業知識開展教學的情況;自覺反思能否自如和恰當地組織與運用綜合性知識尤其是其他思想政治理論課的相關知識。
教學能力9-12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與教學理論素養關系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反思能力,其具體內容是:認識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對教師教學理論素養的要求;認知教學法知識對于課程教學的意義;認知自己對于教學基本理論包括教育學、心理學、教育心理學、教學論、學習理論等相關教學法知識的掌握程度和水平;理解教學規律、教學原則以及教學方法的理論基礎和運用規范。體悟和認同教學法知識對于課程教學的意義;對學習教學法相關理論和知識有肯定性情緒、積極態度和主動心向;對學習和運用教學理論的過程和結果具有自我效能感。熟練運用教學理論來指導教學內容的組織、教學方法的使用、課堂管理與激勵、學習評價等教學活動,自覺避免教學的盲目性;根據教學目標、教學內容和學生實際,有效運用各種教學模式和教學方法;自覺識別和糾正自己和他人在教學中出現的不符合教學規律和教學法原理的現象。自覺反思自身對各種教學理論和教學方法的理解水平,自覺反思運用教學法理論和知識來組織課堂教學的科學性、合理性和實效性。
教學能力13-16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與教育技術素養關系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反思能力,其具體內容包括:認知課程教學對于教師教育技術素養的要求;認知教育技術手段對于促進教學實效的可能性空間與局限性;熟練掌握基本的教育技術如PPT制作、微課程等網絡課程建設、網絡教學資源開發、微課程開發、翻轉課程的理論與操作程序等;認知基于現代教育技術的教學模式;認知自身的教育技術水平。體悟和認同教育技術對于課程教學的意義;對學習教育技術有肯定性情緒、積極態度和主動心向;對學習和運用教育技術的過程和結果具有自我效能感。熟練而恰當地運用各種教育技術手段;自覺識別自己和他人對教育技術手段的不恰當運用。自覺反思自己對教育技術的理解水平;自覺反思自己運用教育技術的水平;自覺反思運用教育技術的合理性、教育性和審美性。
教學能力17-20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與表達和交往素養關系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反思能力,其具體內容包括:認識課程教學對于教師在表達和交往素養方面的要求;認知表達和交往素養對于課程教學的意義;認識自己在表達(含言語表達和非言語表達)以及交往方面的特征。自覺認同、積極內化和主動趨向課程教學對于教師在表達和交往素養方面的要求;對培養和提高表達與交往素養的活動持有肯定性情緒、積極態度和主動心向;對有效表達和交往的過程與結果具有自我效能感。善于運用言語表達和非言語表達藝術,促進課堂教學中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的統一,調節教學節奏,激勵學習動力,增強教學的審美性;善于運用交往藝術有序組織講授課、討論課、研究課等不同課型的教學,有效組織專題教學、互動教學、案例教學等;安排合理課的結構和步驟。自覺反思自己對表達與交往藝術的理解水平;自覺反思自己運用表達與交往藝術的方式方法;自覺反思運用表達與交往藝術的合理性、教育性和審美性。
教學能力21-24分別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與教師人格素養關系的認知能力、體悟能力、踐行能力、反思能力,其具體內容包括:認識和理解課程教學對于教師人格素養的基本要求;認識優秀教師的人格特質;認識自己的個性、性格、興趣、動機、心態、情緒、能力、行為方式等人格因素。自覺認同、積極內化和主動趨向課程教學對于教師人格素養的要求;對培養提高人格素養的活動持有肯定性情緒、積極態度和主動心向;對運用積極人格力量增強教學效果的過程與結果具有自我效能感。善于以自身積極的人格力量增強教學感染力;自覺以熱愛真理、渴望知識、關愛學生、心態陽光、情緒飽滿、樂群敬業等人格因素潛移默化地影響學生;以積極的情感態度和行為方式建構良好的課堂關系;識別自身在教學中的消極人格因素。自覺反思自己的人格素養包括積極因素和人格缺陷;積極地覺察和評價自己在教學中的人格水平;自覺識別和糾正自己和他人在教學中出現的各種消極人格因素和行為方式。
運用德爾菲法和課堂觀察與訪談法,可以將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24項教學能力體系進一步概括為四種核心教學能力,即堅持教學的教育性的能力、組織和運用學科知識服務教學目標的能力、遵循教學規律提高教學親和力和針對性的能力、運用有效途徑增強教學影響力的能力。其中,堅持教學的教育性是教師在教學中牢牢把握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課程屬性、始終突出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的政治性和思想性,有效將教學的知識目標向思想方法論目標、信仰目標和人生境界目標提升的能力,它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結構中最具靈魂性的能力;組織和運用學科知識服務教學目標是教師在教學中把握思想政治理論課課程整體結構和核心要義、突出知識教學的目標指向、彰顯理論知識的時代價值的能力,它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結構中最重要的能力;遵循教學規律提高教學親和力和針對性是教師在教學中把握教學系統各要素之間辯證聯系、遵循學生思想和心理發展規律以及教學活動規律,實現教學的規范性和藝術性相統一的能力,它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結構中最關鍵的能力;運用有效途徑增強教學影響力是教師在教學中以教學內容的教育性、教學方式的靈活性、教學語言交往和非言語交往的感染力以及教師人格魅力等來提升教學生動性和感染力的能力,它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結構中最基本的能力。
從能力要素、能力機制和價值指向三個維度把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理解為上述24項教學能力體系以及四種核心教學能力,較好地實現了靜態能力要素和動態能力機制的有機結合、能力內容結構和能力價值指向的有機統一,并有效地克服了現有研究路向的主要缺陷,從而為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教學能力評價與考核、培訓與提升等教學能力建設工作奠定了一個相對科學的理論基礎。
注釋:
①關于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能力結構中能力要素和能力機制的確立依據,可參見王能東的專著《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論》(人民日報出版社2017年版,第2142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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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文格)
A New Study on Teaching Ability of Colleg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Course Teachers
WANG Nengdong
(School of Marxism, WUT, Wuhan 430070, Hubei, China)
Abstract:As a category of social practice, ability has three interrelated and indivisible dimensions, including capacity factors, capability mechanisms and value orientation. It is impossible to understand the true meaning of ability and the true meaning of the teaching ability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teachers only from a single angle of view, such as the ability factor or the ability mechanism. The teaching ability of teachers i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course is an organic structure composed of some basic elements of ability and basic capability mechanisms which are organically combined and moving around the teaching objective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courses.
Key words: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course teachers; capacity structure; teaching ability第31卷第3期2018年5月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1No.3May 2018
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研究﹡
葛莉1,2,祁慧1
(1.大連海事大學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6;
2.大連理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4)
摘要:以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為研究對象,探究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規律與機理。在厘清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內涵的基礎上,梳理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構成,即理念共同體、教學共同體、學術共同體和文化共同體,并闡釋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新時代意蘊。從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理論和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入手,挖掘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基礎。進而,以理念共同體建設為先導,以教學共同體建設為主渠道,以學術共同體建設為基礎,以文化共同體建設為載體,剖析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策略。
關鍵詞: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高校;新時代
中圖分類號:G411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8.03.0026
收稿日期:20180110
作者簡介:葛莉(1979-),女,遼寧大連人,大連海事大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大連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后,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
祁慧(1994-),女,山西太原人,大連海事大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碩士生,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
*基金項目: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創業教育視閾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創新發展研究”(L17BSZ008);遼寧省經濟社會發展立項重點課題“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與創業教育協同發展研究”(2018lslktzd-003);遼寧省高校黨建研究立項課題“高校學生黨建工作與創業教育協同機制研究”(2017GXDJ-B007);2016年遼寧省高校中青年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擇優資助計劃“創業教育與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的融合研究”;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研究”(3132018263)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1卷第3期葛莉等: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研究
2015年5月,《國務院關于深化高等學校創新創業教育改革的實施意見》成為高校培養創業型人才的綱領性文件,正式將高校創業教育作為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途徑確定下來。2016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關系高校“培養什么樣的人、如何培養人、為誰培養人”的根本問題。堅持把立德樹人作為中心環節,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于教育教學全過程,實現全程、全方位育人。2017年10月,十九大報告除提出“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外,還強調“鼓勵創業帶動就業”,“促進高校畢業生等青年群體就業創業”,“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鼓勵更多社會主體投身創新創業”。高校創業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共生,賦予了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更為豐富而鮮明的時代內涵。由此,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理論和實踐問題被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一、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內涵、構成與新時代意蘊
基于共同體和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內涵,厘清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內涵,并從理念共同體、教學共同體、學術共同體和文化共同體入手,辨析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構成,進而闡釋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新時代理論意蘊和實踐意蘊,是研究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前提與基礎。
(一)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內涵
源于希臘語的共同體(Community)一詞可釋義為“相同”、“團體”、“社會”等,是由兩個以上的個體構成的有機組織體,具備共同的利益訴求、價值取向、自我認同和歸屬的基本特征。作為一個富于人文關懷且區別于傳統組織化觀念的概念,“共同體”被廣泛運用于社會學、教育學、政治學等學科領域。1887年德國社會學家斐迪南·滕尼斯在《共同體與社會》一書中,最早在學科意義上提出“共同體”的概念,認為共同體的本質為“現實的和有機的生命的結合”[1]43,共同體成員之間共同生活、守望相助,擁有共同的信仰、強烈的歸屬感與安全感。斐迪南·滕尼斯進而將共同體劃分為血緣共同體、地緣共同體和精神共同體三種基本形式[1]5355。1995年,博耶爾在《基礎學習:學習的共同體》一書中,首次將“共同體”引入教育學領域,并提出了“學習共同體”的概念。托馬斯·庫恩則是從學術的視角入手,探討了科學共同體的存在及其意義,強調:“一個科學共同體由一個科學專業領域中的工作者組成。每個科學共同體一般有一個它自己的主題。” [2]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是通過高等學校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共生,助力大學生樹立創業理想信念、認同創業價值觀念,整合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師資,優化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課程,加強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學科建設和科學研究,繁榮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載體的教育形式。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是對素質教育、創新教育的深化,著力于高校創業大學生由單一型向復合型、由傳承型向創新型、由從業型向創業型人才的轉變,從而實現其全面自由的發展。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是高校為實現共同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目標,在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環境下,由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積極參與、多主體互動,共享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資源與合力,形成的具備強烈責任感和歸屬感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生命有機體。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具備堅定的馬克思主義創業理想信念與創業價值觀念、共同的創業歷史文化特質、扎實的創業理論與創業方法論、鮮明的創業實踐目標指向等。
(二)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構成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是由理念共同體、教學共同體、學術共同體、文化共同體建設而成的有機體。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需要一個自覺而理性的建設過程,其構成相互作用、相輔相成,彰顯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邏輯張力與整體性功能。
作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先導,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共同體是指高校在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共生的過程中,圍繞“德育為本、創業為用”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原則,形成的創業理想信念、創業價值觀念的有機體。
作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主渠道,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學共同體是指高校在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共生的過程中,整合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創業教育教師、創業教育管理者、校外創業導師等師資,優化馬克思主義創業理論教育、創業道德法制教育、創業心理健康教育等課程,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形成的教學有機體。
作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基礎,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學術共同體是指高校在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共生的過程中,由志同道合的學者以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學術為志業而形成的有機體。這些學者遵守共同的道德規范,相互尊重、相互聯系、相互交流、相互影響,共同致力于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學科發展與學術繁榮。
作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的載體,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是指高校在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共生的過程中,深刻凝練共同的創業文化意識和精神品質,集中體現共同的創業文化底蘊和特質而形成的有機體。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是成員相互了解與認同的精神動力、智力支持和思想保證。
(三)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新時代意蘊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新時代理論意蘊在于:第一,有助于整合和優化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資源,形成和凝聚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合力,從而增強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第二,有助于高校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營造濃郁的創業文化氛圍。第三,有助于高校在創業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中,強化“以生為本”的理念、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新時代實踐意蘊在于:第一,就國家和社會發展的宏觀層面而言,是“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時代貫徹落實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現教育、經濟、文化、科技等聯動協同的客觀要求。第二,就現代高等教育發展的中觀層面而言,是高校以培育創業型大學生為突破口,落實創業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構建創業育人體系,全面深化高等教育綜合改革的重要契機。第三,就高校大學生自身發展的微觀層面而言,是解決就業創業的民生難題,轉變高校大學生就業創業觀念,促進其全面自由發展的行動指南。
二、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基礎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適應經濟社會和國家戰略的客觀要求,旨在培育勇擔民族復興重任的生力軍。從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理論和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入手,挖掘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基礎具有重大的意義與深遠的影響。
(一)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理論
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是馬克思畢生關注的問題,這一問題始終貫穿于馬克思主義的思想理論之中。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文中,正式提出了“個人的全面發展”這一概念。作為馬克思主義的核心理論,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理論蘊含著豐富而深刻的內容。
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根本前提是人的社會關系的全面豐富。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關系實際上決定著一個人能夠發展到什么程度”。人是一定社會關系中的人,人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一定的社會關系,并且伴隨著社會關系的變化而變化。社會的進步使得人逐漸脫離個體的、地域的、民族的局限,不斷參與到社會各領域、各層次的交往之中,開展普遍的物質交換和精神交換,使得人開拓視野、更新觀念和塑造自我。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有賴于創業大學生的社會關系的全面豐富。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不斷積累大學生的社會經驗、匯聚社會資源、拓展社會人脈,助力大學生積極投身社會、融入社會、服務社會,推進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的共生和諧,從而實現創業大學生的全面發展。
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標志是人的能力的全面提高。馬克思強調,人的能力的全面提高有賴于最大限度地發揮人的體力和智力。作為人所具有的自然力,體力是指人體活動時所付出的力量。作為精神方面的生產力,智力是指人們認識客觀事物并運用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有賴于創業大學生能力的全面提高。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著眼于挖掘大學生的創業現實能力與潛在能力,全面提高大學生的經營管理能力、開拓創新能力、領導決策能力、持續學習能力、人際交往能力、團結協作能力等,發揮大學生的創業技能與聰明才智,從而實現創業大學生的全面發展。
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內容是人的需要的全面滿足。馬克思認為,作為人的一大本能,需要決定著人的行為。需要是一切活動的出發點和內驅動力。人類社會的演進過程就是人的需要全面滿足、不斷實現的歷史進程。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有賴于創業大學生需要的全面滿足。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不僅解放了大學生的創造力,而且釋放出更大的社會創造力,即高校在滿足不同性別、不同年級、不同專業創業大學生個人需要的同時,也為經濟社會的發展提供了人才支撐。
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最高要求是人的個性的全面健全。馬克思提出,人的個性是指“人們在逐漸的社會生活和實踐中所產生的一種區別于他人的獨特的心理與行為特征,是個人的私有財產。” [3]全面健全人的個性涉及人的主體性與獨特性兩方面。其中,人的主體性是指人在與客體的相互作用中體現出的自主性、能動性和創造性。人的獨特性是指人在與客體的相互作用中體現出的差異性。有差異才能有個性,有個性才能實現創造性發展。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有賴于創業大學生個性的全面發展。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突出大學生創業的主體性與獨特性、反映大學生創業的情感與意志品質,全面健全大學生的自控性、獨立性、合作性、堅韌性等創業個性,從而實現創業大學生的全面發展。
(二)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
馬克思、恩格斯運用唯物辯證法與唯物史觀考察人類社會,將社會系統稱為“人類社會有機體”。馬克思將人類歷史劃分為“自然共同體”、“虛幻的共同體”和“真正的共同體”三種由低到高依次發展的社會形態,并依據作為社會主體的人的發展狀況,將人類歷史劃分為人的依賴性社會、物的依賴性社會和個人全面發展的社會三種依次更替的社會形態。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圍繞回答“人在什么樣的條件下實現解放、發展、自由”的問題,將共同體發展的過程性、階段性與目標性統一于人的解放之中。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提出“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4],并強調人的發展的最高形式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5]。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務在于以人為本,在創業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共生中教化人、培育人、塑造人。這意味著高校大學生、他人和集體利益的高度統一,意味著社會、國家和人類的高度和諧。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之所以契合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價值訴求,是因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不僅有利于促進社會的發展,確保大學生服從服務于集體、社會的需要;而且有利于促進大學生的發展,確保集體、社會為大學生的發展創造條件。如果說社會有機體是個大系統,那么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作為影響高校大學生創業精神意識、創業思想觀念、創業道德品質的社會實踐活動,就是社會有機體的子系統。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關照下的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構成一個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大系統,其中任一環節都離不開其它環節,每一環節都與其它環節緊密聯系著。我們應強調其內部組成要素之間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制約的關系,既聯系又發展的原則,從而探究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規律和機理。
三、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策略
新時代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它有賴于政府、高校、教師等各方凝聚共識、整合資源、形成合力,通過整體性協同創新尋求共同體建設的最大公約數。
(一)以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共同體建設為先導
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時代潮流下,高校在創業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共生中凝聚各方的價值共識,以“德育為本、創業為用”為原則,堅持協同育人、整體育人、發展育人,樹立“面向全體”、“貫穿全程”、“融入專業”的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共同體。
其一,樹立“面向全體”的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這一理念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規律,摒棄創業就是新創企業的傳統理念,事實上,企業家精神的培育是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題中應有之義。高校大學生都參與到創業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換言之,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不是只面向少數具有創業潛質大學生的“企業家速成教育”,而是面向全體高校大學生的綜合性素質教育,從而實現了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點面結合”。其二,樹立“貫穿全程”的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這一理念將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融入大學生成長成才的各個階段,從而實現了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自始至終”。其三,樹立“融入專業”的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念。這一理念摒棄了將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視為職業生涯規劃教育或就業指導教育附庸的傳統理念,旨在培育專業基礎扎實、人文素養厚實、實踐動手能力強、能敏銳把握市場動向、善于將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創業型人才,從而實現了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落到實處”。
(二)以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學共同體建設為主渠道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學共同體建設涵蓋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課程共同體建設和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師共同體建設兩方面,從而實現由“以教為中心”向“以學為中心”的轉化,由“教材體系”向“教學體系”的轉化。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座談會上指出,“做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要用好課堂教學這個主渠道,思想政治理論課要堅持在改進中加強,其它各門課都要守好一段渠、種好責任田,使各類課程與思想政治理論課同向同行,形成協同效應。” [6]實現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與創業教育課程的協同創新,尤其是將高校創業教育課程融入思想政治理論課教育教學的全過程與各環節是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課程共同體建設的重中之重。具體地,高校通過馬克思主義創業理論教育增強大學生的創業意識,創業道德法制教育規范大學生的創業行為,創業心理健康教育調節大學生的創業心態,切實提升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課程的吸引力、說服力、感染力。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教育大計,教師為本。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師共同體建設著力于專職教師隊伍與兼職教師隊伍的合理配置、協同發展。就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專職教師共同體建設而言,高校加強對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創業教育教師、創業教育管理者等的專業培訓,依托創業教育、思想政治教育、工商管理等學科專業,將學科專業下的專職教師打造成為既掌握馬克思主義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又精通創業教育教學、科研的骨干教師。就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兼職教師共同體建設而言,高校與兄弟院校共同建設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兼職教師師資庫,以彌補高校內部專職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師資嚴重不足的缺陷。此外,高校還可聘請社會知名企業家、成功創業者等擔任校外創業導師,為建設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教師共同體奠定隊伍基礎。
(三)以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學術共同體建設為基礎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作為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分支研究方向,具備極強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高校依據不同的標準建設不同的學術共同體,如專家學術共同體、研究生學術共同體等,鼓勵各學術共同體致力于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論研究,形成不同的學術思想、學術理論、學術觀點,在思想的碰撞中整體推進學科建設、科學研究。作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的理論支撐,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學術共同體建設主要包括創業思想政治教育項目共同體建設和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平臺建設兩方面。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項目不僅是連接創業思想政治教育課程與實踐的橋梁紐帶,而且是營造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氛圍的有力推手。高校大學生依托創新訓練項目、創業訓練項目與創業實踐項目,尋求創業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共生的商機、組建團隊、撰寫計劃書等得以錘煉創業能力,凝練創業精神。
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學術共同體建設雖然致力于理論研究,但其目的是使得理論更好地推動實踐。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才能更好地建設學術共同體。有鑒于此,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在培育創業型人才的過程中,要力爭多方渠道廣泛建立校內外大學生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平臺。高校通過搭建大學生科技園、創業園與孵化器等平臺,注重創業知識轉移、科技孵化和產學研協同創新能力,實現創業科研、創業教育與創業實踐的對接,從而達到高校創業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知行合一的目標。
(四)以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建設為載體
高校依托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社團、開展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競賽、挖掘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資源,從而共同助力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建設。
作為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建設的一大載體,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社團是大學生自發組織的兼顧政治理論社團、創業實踐社團特色的社會團體。高校大學生通過有聲有色、豐富多彩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社團活動,不斷提升追求真理、務實嚴謹、開放包容、團結合作的創業思想政治素養。
作為深受高校推崇和大學生歡迎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模擬形式,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競賽也是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共同體建設的載體之一。高校大學生通過定期參加“挑戰杯”競賽、“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公益創業實踐大賽等活動,堅定了理想信念、錘煉了意志品質。特別是高校在“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的基礎上,增添了“青年紅色筑夢之旅”賽道,體現了當代大學生奮發有為的精神風貌,將大學生激昂的青春夢融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尋求到高校紅色文化教育與創業教育融合共生的新的生長點。
高校著力于挖掘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資源。一方面,高校將紅色文化建設與歷史文化資源結合起來,挖掘大學生創業的先進事例、樹立杰出創業校友榜樣。眾所周知,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高校定期邀請創業成功人士、杰出創業校友分享親身經歷與創業故事,有助于激發大學生的創業動力與創業激情。另一方面,高校充分利用創業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媒介。互聯網使得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突破了時空與主體的局限,成為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優質資源的匯聚地。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還可利用MOOC、微信、QQ等媒介,提升高校創業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此外,高校利用校報、廣播、專欄等宣傳媒介,大力倡導創業精神,充分調動大學生投身創業教育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幫助大學生在濃郁的高校創業文化氛圍中提升思想政治素養和創新創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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