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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大學執教資格授予權博弈

2018-02-23 02:11:44黃旭華李盛兵
高教探索 2018年12期

黃旭華 李盛兵

摘要:“執教授予權”是一種認定審核執教申請者是否具備從事教學資質的權力。“托缽修會”和“教師行會”圍繞執教資格授予權展開激烈斗爭。教師行會以“二元權力理論”(上帝的事情歸上帝,凱撒的事情歸凱撒)為武器,通過各種方式,將托缽修會的執教授予權,成功限制在神學領域,保證其對世俗學子的學位壟斷。

關鍵詞:執教授予權;執教資格;托缽修會;教師行會;中世紀大學

一、概念界定

“執教資格”的拉丁文通常表述是“docendiubiquelicentia”,其中的“docendi”本義為“講課、教學”,也有“能力”之意[1];“licentia”的基本詞義為“權利”,內含“能力”之意與名詞“facultas”詞義相通[2];“ubique”是個副詞,有“各處”、“到處”的意思[3]。綜上,執教資格(docendiubiquelicentia)指的是教會頒發給學人從事教學的行政許可(證),該證在整個基督教世界都有效力。

起初并沒有官方的執教資格證,學人的執教資格主要由其老師決定,就像徒弟能否出山,由其師傅判斷一樣。中世紀開始出現了官方的執教資格證。[4]起初這種權力由大學所在城市的大教堂主教所壟斷,彰顯教會是正統教義的維護者。[5]

教師行會出現之后,學者即使從教會獲得執教資格,也不是事實上的教師,要想成為名副其實的教師,必須得到教師行會的認可。自主招募成員和開除不合格成員,是一個行會最基本的權力,這一權力早在古羅馬時代就得到法律的認可。[6]中世紀執教資格實行雙元管理機制,一個人要想成為大學教師,既要獲得教會的批準,又要得到教師行會的認可。

執教資格授予權(簡稱執教授予權)是執教資格中的關鍵。“執教授予權”是一種認定審核執教申請者是否具備從事教學資質的權力。地方主教、托缽修會,羅馬教廷、教師行會等利益相關者圍繞“執教授予權”展開搏斗。本文主要研究托缽修會和教師行會圍繞執教授予權的斗爭。

二、托缽修會及其教育理念

12世紀末至13世紀初期,法國南部以圖盧茲為中心流行著阿爾比教派(Albigenser)(又稱卡塔爾派和“純潔派”)。卡塔爾派的基本教義是: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神,一個是上帝創造的光明之神,一個是撒旦創造的黑暗之神。基督教會的使命就是將人的靈魂從黑暗之神中解放出來。要做到這點,教會必須放棄世俗的權利和財富,潔身自好。[7]隨著城市化的興起,教會的腐敗更加嚴重。我們從羅馬教廷屢次譴責地方教會在授予執教資格時的貪腐,可見一斑。托缽修會就是在此背景下產生的。起初的隱修士以賓尼迪克特(Benedictine)為代表,都選擇遠離塵囂之地建立隱修院。托缽修會與此不同,他們把城市作為他們的活動中心,他們的目標不僅是為了拯救自己靈魂,而且要用教學和布道拯救整個世界,因此也被視為思想騎士。[8]多明我會以教學和布道聞名于世,并且在這一點成為耶穌會(Jesuits)的先導。[9]

城市不僅是商品的集散地,也是思想最為活躍的地方,同時也是新思想(包括異端)的發祥地。這是托缽修會為什么把城市作為活動中心的原因。第一個托缽修會是方濟各會(the Franciscans),其創始者是法蘭西斯。他本是富家子弟,在一場大病之后,幡然醒悟,決心補贖以前的罪孽。他嚴格遵守上帝的囑托不帶錢袋、赤腳四處傳經布道傳道,將那些誤入歧途的羔羊重新拉回上帝的懷抱。因為這類修士遠離金錢,過著極端禁欲的生活,將乞討作為一種修行方式,因此被稱為托缽僧,這類團體就被稱為托缽修會。這個團體的人并非正式教士,他們的傳道并不正規,為了使這項工作進行下去,必須得到教會的批準。1209年英諾森三世批準了他們布道的請求。另一個托缽修會是多明我會(The Dominicans),其創始人是圣多明我,該修會于1216年得到諾留斯三世的批準。多名我會主要在上層社會傳教,而方濟各會主要在普通人群傳教。這些修會有嚴密的組織,以及定期的全體會議。他們直接聽命于教皇,是教皇忠誠的戰士。

托缽修會之所以能得到羅馬教廷的垂青,這和當時局勢有關。此時羅馬教廷正在軍事上打擊“純潔派”這個異端。純潔派之所以能在圖盧茲廣為流行,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提倡過一種禁欲生活,以此表達對當時教會腐敗的不滿。要從根本上打擊以“純潔派”為代表的異端,羅馬教廷就必須占據道德高地,因此特別需要一批對教皇忠誠不二,在道德、行為和思想學識都超過異端的新一代基督徒和傳教士。托缽修會應運而生,正好滿足羅馬教廷的政治需要。因此,托缽修會被羅馬教廷視為其嫡系部隊。這是為什么,在下面的斗爭中,教皇支持修會教師的主要原因。

在大學剛剛出現不久,托缽修士就尾隨而來。在教皇諾留斯(Honorius Ⅲ)的支持下,多明我會和方濟各會早在1217年和1220年就在巴黎建立分會。[10][11]。這些分會不久后就成為歐洲最著名的神學教育機構。[12][13]中世紀多數知名學者都來自這兩派,比如亞伯特·馬格努(Albertus Magnus)、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和艾克哈特(Eckhart)等都是多明我會會員;波納文圖拉(Bonaventura)、鄧斯·斯科特斯(Duns Scotus)、羅杰·培根(Roger Bacon),奧克姆(William of Occam)兼是方濟各會的會員。

多明我會成立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同異端學說作斗爭,宣揚正統教義。從其成立之日起,它就熱衷于學術研究。它最早的章程規定:每一所修道院都應該有自己的教師,并要求這些教師必須擁有四年神學學習的經歷。[14][15]此條法令把每一個修道院都變成一所神學院。在修道院學校之外,他們還設立教區學校。最為重要的是他們擁有自己“大學館”( studium generale),轄區內最聰明最有資質的修士將被選派到托缽修會自己的“大學館”學習神學。這樣,就建立一個包括教區學校、修道院學校和大學館在內的教育系統。方濟各會起初對教育并不熱衷,認為學問和名利地位一樣,都是浮華虛榮。但這種反智主義,并沒有持續多久,方濟各會也開始逐漸建立自己的學校體系。修會學校的教學內容是“七藝”和“神學”,“七藝”是作為“神學”仆人存在。[16]修士只能在修會學校學習文學和哲學,而學習神學他們有選擇的權力,可以在修士的“大學館”學習,也可以到巴黎、牛津等大學學習。修會學校起初只對自己的修會成員開放,他的老師和學生都是修士,后來也對世俗人士人士開放。[17][18]這是大學和修會產生矛盾的關鍵之處。修士教師破壞了一個傳統,即上帝的事情歸上帝,凱撒的事情歸凱撒。中世紀在《沃爾姆斯條約》之后就開始出現兩類教育:世俗教育和神學教育。以巴黎大學為代表世俗教師從事世俗教育,以修士為代表的從事神學教育。

起初,修士和巴黎大學的關系還不錯,因為修士給巴黎學者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宗教服務。比如做彌撒,洗禮、禱告和臨終安撫等。修士使徒式的貧困,廣泛傳播福音,贏得了巴黎師生的好感。

基于和神學教師相同的宗教性格和使命,托缽修會一來到巴黎,就很自然要和巴黎神學部的教師取得聯系。在英諾森三世的引薦下,多明我會得到了巴黎神學教師巴拉斯特(John of Barastre)的支持。在他的幫助下,多明我會在圣雅克(rue St-Jacque)弄到一個安身之所。它成為多明我會在巴黎的第一所學校,巴拉斯特在此學校給托缽修會開設講座[19][20],此舉得到了教皇諾留斯三世(Honorius Ⅲ)的贊賞。[21][22]方濟各會介入大學生活沒有多明我會快,但不久,他也參與到大學神學教育中來,而且,得到了菲利普(Philip)和奧弗尼(William of Auvergne)兩任執事長的支持[23]。

剛剛提到,托缽修會有自己的學校和教育體系,那他們為什么還要到巴黎研究和學習?首先要清楚的是,修士來巴黎大學是研習神學的。巴黎的神學教育水平高而且時間長,我們知道阿巴拉爾那個時代,巴黎的神學就相當有名。相比較,托缽修會學校的建立要晚得多。修士學校系統的建立需要大量的神學教師,需要巴黎大學為他們培養師資。更為重要是,就算修士對巴黎大學在學術上別無所求,他們依然也會不請自來,因為巴黎大學是他們招募會員的重要目標。在修士眼里,巴黎大學的世俗教師就是異端,學費問題或者說勞動問題是世俗教師和修士教師矛盾的癥結。世俗教師認為,一個人應該以自己的勞動養家糊口,學費就是教師勞動的報酬。而托缽修會則認為,知識是上帝的禮物,不可買賣。

早在古希臘羅馬,就有一種觀念,凡是用來牟利的行為都不能稱之為教育。[24]知識是美德,這是蘇格拉底很有名的觀點。所以,在當時,那些收取學費的教師被稱為“智者”,他們被譽為智慧的娼妓。到中世紀,知識被神化為上帝的禮物,不可用來牟利。“所有知識歸根到底來自上帝,為了上帝。”[25]在修士教師看來,大學教師就是古代智者的化身。因為托缽修會的教師在教學中并不收費,還可以向貧窮的學生提供資助,而且托缽修會的教師普遍學識高深,觀點新穎,教學熱情高漲,因而成功地吸引了大量學者進入修會學校。[26]

巴黎教師社團開始意識到,托缽修會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特洛伊木馬“Greek gift”,他們的關系很快就冷卻下來。托缽修士極端禁欲的宗教文化和巴黎教師的世俗文化之間的沖突不可避免。

三、托缽修會和教師行會的斗爭

事實上,大學和修士的矛盾始于1229-1231年的大撤退(Great dispersion)。[27][28]1229年,巴黎大學幾個學生在酒吧喝酒時和酒店老板爭吵起來。在中世紀,學者和市民之間這樣的糾紛,幾乎每天都有,不過這次糾紛發展到后來成為一系列悲劇的開始,很多無辜的學生被暴民和士兵殺死。巴黎大學罷課抗議。[29]當罷課沒有效果,巴黎大學宣布將大學解散6年。[30]事實上,這次罷課只持續了兩年。

(一)1229-1253年,巴黎教師與修會教師交鋒

在大學解散期間,托缽修士不僅沒有和大學共進退,而是乘機擴張勢力范圍,許多學生被修士招募旗下。修士的第一份執教資格證也是在這段混亂期間獲得。巴黎主教威廉·奧弗涅( William of Auvergne)越過執事長直接授予多明我會修士羅蘭·格雷蒙那(Roland of Cremona)執教資格證,格雷蒙那(在教皇的支持下)也因此獲得巴黎大學第一個神學教席。[31][32]羅蘭·格雷蒙那的就職禮(inceptio)是在世俗教師圣吉爾斯(John of St.Giles)主持下進行的。羅蘭·格雷蒙那的教師身份能得到巴黎教師行會的承認,是因為此時巴黎大學的多數教師四處散開。[33][34]可能圣吉爾斯本人也覺得在巴黎大學最危難的時候,為修士舉行執教禮很不妥當,于是在1230年的一場布道活動中加入多明我會。[35]第二年,亞歷山大·黑爾斯(Alexander of Hales)也皈依托缽修會。方濟各會通過策反的方式,獲得巴黎大學第一個神學教席。[36][37]到1231年,巴黎大學的12個神學教席中,3個由托缽修會把持。也就是這3個神學教席成為托缽修會和大學此后發生一連串斗爭的根源。托缽修會這種類似的不當行為,在巴黎大學大消散之后的20年一直都存在。可以想象,修士教師和世俗教師在行政官員選舉、大學集會、教學及學位授予等方面產生了大量摩擦。不過沒有證據顯示,在1253年之前,巴黎世俗教師采取了任何正式的行動反對修會教師。

隨著更多的修士在巴黎講學,主教也開始履行其管理教學的職責。巴黎主教艾默里克·維雷(Aimeric of Veire)要求所有的人包括修士,在教學之前必須獲得其頒發的執教資格,否則就是非法教學。巴黎主教希望藉此限制或者排擠修士。這里我們要注意,巴黎主教和托缽修會盡管都屬于教會人士,但他們分別屬于不同的系統。托缽修會到巴黎布道,就政治而言,侵蝕了主教布道的管轄權,就經濟而言,減少了主教的收入。不過托缽修會的布道得到了教皇的特許,巴黎主教只好將怨恨隱含在心。直到1250年,這兩個托缽修會都沒有意愿到主教申請神學執教資格,其原因很有可能是他們有自己的執教資格標準。當然執事長也不會主動頒發執教資格給他們。[38]

巴黎主教擁有頒發執教資格的特權,他以修士沒有執教資格,非法教學為由攻擊修士。在這種情形之下,修士才開始申請執教資格。起初修士對學位不感興趣,修士是為傳道而不是為學位來到大學的。在傳統的修士看來,世俗名利不過是過眼云煙。這里提醒一下,主教從來沒有不準修士申請執教資格,是修士自己不愿意申請執教資格。在修士看來,到巴黎主教那里申請執教資格,意味著接受主教的管轄,也就意味著主教是他們的領導。托缽修士直屬羅馬教廷,只有羅馬教皇才是它唯一的領導,因此修士并不愿意到主教那里申請執教資格。這給主教攻擊修士提供了口舌。為了維護執教資格的合法性,也為了巴黎市區的穩定,1250年5月30日,教皇英諾森四世要求執事長不管修士是否向其申請,都應該授予修士執教資格,只要這個修士符合從教的資質[39][40][41]。英諾森三世在他的《對話錄》中就這樣表述:每一個有才智的人都應該教學,因為通過教學,可以把那些背離真理或道德的人引回正道。也就是說教師是上帝的引路人。[42][43]

我們知道,到1250年為止,巴黎教師行會已經通過控制學生,從而控制了所有學院的執教授予權。一個人要當神學教師,必須得到教師行會的推薦。不過當修士出現,特別是教皇英諾森四世要求執事長給予修士執教權,這就預示巴黎世俗教師即將失去對神學院執教資格的壟斷權。這就預示著世俗教師和修士教師的斗爭不可避免。

巴黎大學隨即對英諾森三世的決定作出回應。1252年教師行會通過一項決議,其矛頭直指修士教師。決議的主要內容如下。[44][45]

執教資格申請人必須是巴黎大學某個學院的學生,也就是說,某個修士想到大學學習,其所在的修會必須在巴黎擁有一個學院;學生要在大學認可的學院舉行講座;每一個學院只能擁有一個神學教席;學生在申請執教資格(證)之前,必須得到導師的準許并通過該學院舉行的考試;不遵守上述法令者,驅逐出教師行會。

這樣所有申請神學執教資格的學者,都必須通過巴黎大學這一關。章程通過控制神學教席的數量,以阻止托缽修士教師的大量涌入,從而保證世俗教師對神學院的掌控。顯然這個法令是針對多明我會的,因為此時的多明我會擁有兩個神學教席。盡管遭到多明我會的反對,這個決議還是在巴黎大學全體大會通過了。托缽修會教師和世俗教師之間的矛盾再次加深。

巴黎大學控制神學教席的數量,是有其歷史淵源的。早在1207年,英諾森三世(Innocent Ⅲ,公元1160-1216年)應教師要求將巴黎大學的神學教席的數量限制在8個。[46][47][48][49]其目的是維護大學教師特別是神學教師的尊嚴,防止大學(神學)教師淪陷為下層階級。

(二)1253-1259年,巴黎教師與修會教師矛盾升級

修士教師和世俗教師最激烈的沖突是在1253-1259年。1253年9月2日,巴黎大學的一個學生在街頭斗毆中被殺死,幾個受了重傷的學者也被巴黎市政當局逮捕收監,這成為大學和巴黎市政又一次斗爭的導火索。依照法律和傳統,巴黎市政無權逮捕學生。[50]對此巴黎大學集體罷課以示抗議。多明我會報復世俗教師的機會來了。兩名多明我會教師聯合另一名方濟各會教師,向大學提出,如果大學不恢復多明我會的另一個神學教席,三位修士教師將拒絕罷課。[51][52]1253年的騷亂事情,再次昭示了修士教師既想享受大學的特權又不愿意承擔大學成員義務的企圖。在和市政達成和解之后,巴黎教師行會不得不下決心解決它和修士之間的矛盾。到1253年為止,巴黎大學的神學博士,四分之三來自修會教士。[53][54]更為重要的是,托缽修會向大量的藝學部學生傳教,誘惑他們加入修會。托缽修會最大的愛好就是向羅馬教廷炫耀,又捕獲了多少多少世俗學子。藝學部的學生一般也就14-21歲之間,很容易受到托缽修會的誘騙。事實上,當時大量的學生、學士和執教資格申請人都是修會成員,大量的世俗教師也皈依托缽修會。這樣發展下去,巴黎大學可能很快就會淪為修會的神學院。巴黎大學在失去大量學生的同時,也就失去了大量的學費。這是一場事關世俗教師生存的危機。[55]

1253年4月,巴黎大學通過一項法令:任何加入教師行會或成為行會成員的學者,都必須在全體大會或者至少在本學院特別指派的3位教師面前,宣誓遵守大學章程;行使教皇授予的特權;保守大學秘密;遵守大學特定時間的罷課命令等。[56][57][58]因為世俗教師都是從藝學部獲得學位的,在入學時就已在自己的導師和校長面前宣誓過;而修士是在修道院接受教育,沒有藝學部的學歷,因此也就沒有對大學宣誓過。可以說這次大學通過的章程再次專門針對修士。在隨后的幾個月,方濟各會同意服從大學章程。[59]而多明我會的兩名教師布里托Bonushomo Brito 和 Elis Brnueti拒絕宣誓,因此被逐出教師行會并開出教籍。[60]

首先必須澄清,巴黎大學的世俗教師沒有人否認修士從主教手中獲得的執教資格及其教授神學的權利。大學所堅持的只是他們一直所擁有的,不可辨駁的權利——為管理成員制定大學章程的權利。大學有權將那些不遵守章程、行規和傳統的成員驅逐出去。這其實就是大學自治的問題。由于已經接受國王和教皇賜予的大量特權,大學已經不能說是一個純粹的私人俱樂部。

修會即刻向教皇英諾森四世(Innocent IV,公元1243-1254年在位)上訴,與此同時,巴黎大學也派出代表前往羅馬說明事情原委。很自然,托缽修會得到羅馬教廷大力支持。在英諾森四世的干預之下,上述兩名多明我會修士教師的教籍得以恢復。教皇1253年5月、7月和8月再三催促巴黎教師行會重新接納上述三位修士教師[61],這個要求被拒絕。為什么大學拒絕接納修士教師?1254年,巴黎教師行會在一封致基督教世界高級教士的公開信中,講述了雙方的矛盾所在。[62][63]

在信中,大學世俗教師抱怨長期以來遭到托缽修會教師的欺壓;這是修士逐步侵蝕世俗教師的權力才導致今天的后果。信中強調1252年大學章程限制修士教師和學校數量的必要性。據信中所記載,當時巴黎大學共有15名神學博士,其中3名是根據古老的主教座堂特權,無需大學認定的巴黎圣母院教士,余下的12位神學博士,有9位來自修會教士。

這樣發展下去,巴黎教師很有可能失去對大學的控制。巴黎教師的這封公開信,得到英諾森四世的同情和理解。在1254年的7月、8月的信中,英諾森四世強調,大學章程應當得到遵守。同年11月21日,英諾森四世對托缽修會的布道,彌撒和臨終安撫等特權作了限制。[64]看來問題似乎得到解決。不過在英諾森四世去世后,亞歷山大四世(Alexander IV,公元1254-1261年在位)上臺,劇情逆轉。

巴黎大學和羅馬教廷長達半個世紀的同盟關系,到了亞歷山大四世,開始破裂。1254年12月,亞歷山大四世重新恢復托缽修士被限制的特權,并要求教師行會重新接納2位修會教師,并終止所有針對修會的不友好舉動。[65][66]而且,亞歷山大四世對教師行會一直擁有的“執教禮”,這種事實上的執教授予權提出質疑。教皇使節甚至在某個周日早上的彌撒期間,宣布暫停學者的特權。[67][68]所有這些舉措都不能迫使大學臣服。

1255年4月,亞歷山大四世在著名的《新的光明之源》(Quasi lignum vitae)中提出一個方案:大學集體停課的決議必須由其所在系科2/3的教師投票通過才有效。[69][70][71]這個方案遭到巴黎教師的強烈反對。巴黎教師宣稱教皇的教令為“死亡之源[cross of death(Quasi lignum mortis)]”而不是“新光明之源”[cross of life(Quasi lignum vitae)]。因為神學部(教會法學部)如果不包括托缽修士和教會修士,投票不可能超過2/3。[72][73]也意味著,大學的罷課權力——他們唯一的抵抗武器——將失去威力。羅馬教皇發布詔書,要求大學在15天之內恢復兩位多明會教師完整的大學成員身份,如敢違抗,所有教師行會成員都將被逐出教會。[74][75]這項教令由奧爾良(Orlean)和奧塞爾(Auxerre)主教負責實施。巴黎師生并沒有在規定時間內遵從亞歷山大四世的命令。奧爾良和奧塞爾主教在詔書頒發的20天后,對所有巴黎師生處以絕罰。此時正值暑假,直到開學,巴黎大學才對此作出回應。1255年10月2日,教師行會在寫給教皇的一封信中抱怨:他們不是在強力壓迫下組建的社團,而是一個基于友好而組成的社團,沒有什么力量可以強迫他們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76][77][78][79]

羅馬教廷對大學的態度,可以從教宗特使(Cardinal Benedict Gaetani)后來任教宗的博尼法佐八世(Boniface Ⅷ)發表的一段訓話可見一斑。[80][81][82]

“我希望:在這里的所有巴黎教師都能看清楚,你們在這個城市里所干的蠢事。你們愚蠢放肆,膽大妄為、濫用特權。難道你們不知道,羅馬教廷并非像泥足巨人那樣虛弱,而是像鉛足巨人一樣堅強?所有這些教師都自以為,你們作為學者在我們這里享有巨大榮耀;恰恰相反,我們認為你們愚蠢至極。你們用你們學說的毒素毒化了你們自己和整個世界……絕不允許教師們通過咬文嚼字來破壞羅馬教廷的權威。

“巴黎的教師們,你們已經把全部科學與學識弄得荒謬可笑,你們還在繼續這樣做……由于我們擔負著基督教世界的責任,我們沒有必要討你們的歡心,相反,我們需要考慮的是整個宇宙的利益。你們或許認為,你們在我們這里享有崇高的聲望,但我們把你們的虛名視為愚昧無知和過眼煙云……為此我們禁止所有的教師今后公開或者私下對神職人員(這里指托缽修會修士)的特權,說三道四或作出限制。違抗者其職位和薪俸將被取消。羅馬教廷與其宣布巴黎大學的特權無效,不如將其砸爛。上帝委任我們,并不是為了讓我們掌握科學或在他人面前炫耀自己,而是為了拯救靈魂。由于托缽修會兄弟們的工作拯救了無數靈魂,他們將一直擁有應得的特權。”

教皇特使禁止巴黎教師討論修會特權,并沒有解決問題。在一次會議上,巴黎教師亨利(henry)提出:為什么我們可以討論上帝,卻不可以討論特權?[83]

教皇特使的反應是暫時取消了亨利的神學教學資格。[84]特使建議巴黎教師不要討論那些虛假的沒有意愿的問題,而是討論一些有用(useful)的問題。教皇特使:“你們這些教師,坐而論道,認為你們的理性可以統治基督教,不是這樣的。”這樣的宣稱,好像他馬上就是教皇。

盡管巴黎大學的成立得到羅馬教廷的批準,擁有王室和羅馬教廷授予的章程和特權,但巴黎大學就其本質而言是一個志愿社團(voluntary society)。正是因為這種社團性質(當時這個社團幾乎沒有任何公共財產的羈絆),為了避免巴黎大學被逐出教會,1255年10月,巴黎教師宣布自我解散。[85]大學采取寧愿解散也不愿接納修士這種策略,其目的是什么?很難說大學就是僅僅拒絕重新接納修士。就算這套策略成功,修士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而大學也失去了特權。從根本上說,這是兩種不同文化的沖突。大學宣布解散,歸還教皇授予的特權。在大學看來,按照教皇的要求,重新接納修士,就意味著大學的終結。

大學拒絕接納修士的原因還需要從經濟這個角度考慮。大學教師是一個真正以教學為職業的群體,這意味著一個新興的職業產生,“一個以寫作或者教學,更確切地說同時以寫作和教學為職業的人出現了”[86]。而修士教師從事教學是傳播上帝的福音,是拯救人類的墮落的靈魂,不僅不收學費,反而愿意給予學生、教徒盡可能的幫助。他們從教會獲得牧師俸(benefice & prebend)。可以想象,大量的學生被修士招募過去,很多世俗教師也皈依托缽修會。這就將大學置于破產的境地。

1256年,亞歷山大四世甚至直接干涉巴黎教師的內部事務。他命令兩個大主教為一個西多會(Cistercian)修士舉行考試,并授予其神學執教資格,擁有和巴黎大學一樣的特權,并命令巴黎的教師接納這位修士教師。巴黎教師抵制了教皇的命令。[87]對于那些反對甚至攻擊托缽修會教師(會員)的大學學者,教皇要求地方教會予以打擊,暫時取消其執教資格和教俸(benefices)。教皇指示巴黎圣母院和圣熱內維耶夫的執事長,任何不遵循《新光明之源》的教師,他們的執教資格將被收回。[88]

在打擊那些頑固不化的世俗教師的同時,羅馬教廷鼓勵修會教師申請執教資格。1256年,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和方濟各修會的波納文圖拉(Bonaventura)經過四年學習之后,在舉行執教禮時,遭到巴黎師生的強烈抵制,以至于亞歷山大四世派武裝人員維護秩序。[89]這使人不由想起美國的“民權運動”。巴黎教師行會抵制托馬斯·阿奎那的執教禮,令人同情。不過這件事情,也著實反映了教師行會的封閉、狹隘。

在羅馬教廷的強力打擊下,巴黎教師開始尋找新的同盟軍,它就是法國國王和主教。圣阿莫爾·威廉(Wliiiam of Saint Amour),也就是當時巴黎大學派遣到羅馬的代理人指出,我們教師行會不希望和主教或者教皇有任何糾紛。不過,不管是依據教會法還是民法,教會中的各級職權都有清晰的界限。一個教區只能有一個主教,每個教區的主教負責其轄區的布道和其它宗教活動。如果教皇授權其它人(這里暗指托缽修士)可以到某個教區布道,只能理解,他們是受邀請而來。同時,主教也不能干涉其它教區的事情,除非他也是被邀請的。在經過這一鋪墊之后,圣阿莫爾·威廉繼續說,強迫大學接受其不愿意接受的人,干涉大學內部事務,這是教皇越權的表現。如果默認教皇可以對大學橫加干涉,那就等于承認教皇可以將權力的觸角延伸到法國任何一個教區。[90]

圣阿莫爾·威廉以地方自治或者社團自治的理念為武器,反對教皇自稱的普世權力,從法理上論證教皇干預教師行會的非法性;而且將他們的利益和各教區利益捆綁在一起,從而為教師行會贏得更多的同盟者。從此之后,在法國逐漸形成一股抵制教皇的運動,即高盧主義(Gallicanism)。

四、結論

在羅馬教宗的支持下,修士教師在與巴黎世俗教師的戰爭中取得了最終的但也僅僅是名義上的勝利。修會教師已經被大學接納,但藝學部不承認修會教師及其學生的成員資格。藝學部對所有修士的抵制,成為該學部鮮明的特征。任何宗教社團只能由一個博士承擔學部的管理工作(多明我會可以擁有兩個)或者參加巴黎大學的全體大會(全體大會是巴黎大學最高權力機構)。據教會法和大學章程規定,世俗學生有權參加修士教師的學術講座。不過事實上,參加修士教師講座的學生,很有可能基本上是各自修會自己的成員。大學將修士的影響限制在神學和教會法這一狹小范圍,不允許教士涉足醫學和藝學等學科的教學。[91][92]教師行會在絕大多數領域內確保了傳統的延續性。在現實中,宗教教育和世俗教育不免互相混雜和滲透,但在最實質的考試環節仍然是截然二分的。巴黎大學要求教師們發誓:不讓任何宗教性成分介入任何考試(Nullum religiosum cujuscumque fuerit professionis recipietis in aliqua examinatione)。[93]學生只能在世俗學者門下獲得學位,從而保證了教師行會對執教授予權的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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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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