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鈴鹿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4)
中國新聞獎于1991年設立并開始評選,由中國新聞工作者協會組織評選。中國新聞獎的評選對象是經過國家正式審批的報社、通訊社、廣播電臺等在上一年度內首次刊播的新聞作品和由國內統一連續出版的報刊首次刊發的新聞論文。據筆者統計,從2008年至2017以來,中國新聞獎獲獎作品每年保持在250~290件,其中每年獲獎通訊作品數量為25~30件,所占比重一直保持在10%左右。通訊作品成為中國新聞獎獲獎作品的重要組成。
21世紀初,時代變遷,隨著經濟飛躍式發展與政治制度的完善,新聞從業者的職業素養與能力不斷提高,新聞采寫的題材不再拘泥于政治法治與經濟建設,敘事客體趨向于多樣化,展現出的敘事特征多元化,研究價值大為提高。
敘事者在敘事過程中的參與程度及其在文本中的表達方式,決定了通訊作品的基本特征及其敘事視角。[1]新聞是大眾傳播的產物,敘事者對敘事視角以及表達方式的選擇會直接對輿論產生影響。
中國新聞獎獲獎通訊作品中,敘事主體以故事外敘事者占多數。故事外敘事者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對事件進行敘述,敘事者并沒有參與事件,因此其特點為視野較為寬闊,獲得的信息量比較大且客觀。比如,獲獎作品《“三西”扶貧記》,記者采訪歷時60天,走訪20多個市縣,被采訪對象達200多個。記者通過多方采訪,從生活環境、經濟發展、教育等方面,全方位還原并展現出“三西”人民的生存狀態。
從中國新聞獎通訊作品的稿件來源來看,除去第十九屆,其他九屆新聞特等獎敘事主體均是集體而非記者個人。這類集體往往代表著一定的社會信仰和價值體系,履行著宣傳黨和政府的路線、方針與政策的職責。很多情況下,記者實際上發揮的是代言人的作用,是黨和政府的傳聲筒,而黨和政府往往是新聞源,扮演著“委托人”的角色。這類作品往往具有被敘事對象宏大、涉及范圍廣,具有深度以及全局性、政策性較強的特點,作品一般不涉及記者的個人情感。比如《弄潮兒向濤立頭》,該作品以大國外交、峰會成果、領導人風采作為邏輯線索,展示了習主席在國際舞臺倡導的中國理念、中國方案以及中國貢獻,立意高遠、大氣磅礴。
敘事客體是敘事主體進行文本(通訊)創作時的對象。中國新聞獎作為全國范圍內優秀新聞獎中的最高獎項,其敘事客體豐富,涉及范圍較廣,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會熱點和大事件。第二十屆獲獎作品《中紀委剛下發文件,景德鎮市郵政局仍頂風作案》,講述的是中紀委三令五申嚴禁攜公款出游,景德鎮市郵政局仍頂風作案的事件。此通訊作品的發表引起了國家郵政局的關注,并對這一事件進行了及時問責。
敘事結構有文章結構與文體結構之分,文章結構指的是對單一文本內部的敘事方式安排,文體結構指的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文本間的文體方式安排。[2]筆者主要分析的是獲獎通訊作品的文章結構,具體來講,是文本內部被敘述事件間銜接的一種形式。
通過研究獲獎作品的文本,筆者發現大量作品的敘事結構都呈現出從小處著筆,展現出幾條并列且具有內在聯系的線索,從線索中抽取出共性的內容與話題,并予以深度挖掘與升華。《別了,白家礦》中通過描述兩對礦工父子的工作變遷,反映我國的供給側改革與煤炭、鋼鐵的“去產能”化進程; 《“三北”造林記》中,記者記錄了來自8個省份的15位造林人,從一開始下定決心,卻遇到困難遭受打擊,再到最后攻堅克難、迎難而上的大體路徑線索,揭示了造林人“不甘心、不放棄”的精神品格,響應了“生態文明建設”主題以及習近平總書記所倡導的“中國夢”時代精神。
學者何純認為:新聞是由敘事單位構成,敘事單位包括基本單位“事件”和更高級別的單位“序列”。根據功能的不同,事件可以分為核心事件與催化事件。[1]核心事件是一篇新聞報道的核心,催化事件則是對核心事件的補充,使核心事件更具有張力與吸引力。筆者認為,一個核心事件與若干個催化事件可以組成一個序列,一個序列或幾個序列可以構成一篇通訊作品。
敘事視角,即敘事者敘述事件的角度。客觀真實是新聞工作者進行新聞寫作所要遵循的基本原則之一。新聞工作者需要收集大量的事實材料,同時也要盡可能地采訪與事件利益相關的各方當事人,反映各方聲音,回避個人的主觀情感。其次,很多新聞事件,如突發事件的發生、政府政策的草擬、先進典型人物做的好人好事、一項科學技術的發明以及軍事技術的突破等,記者不能進行實地現場采訪。基于以上,全知視角、外視角與多元視角則是新聞記者采寫新聞的首要選擇。敘事者對事件各方面信息的了解程度多于事件中人物的任意一方,敘事者處于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并且是全知、全能的。為了保證新聞的客觀真實性,記者需要選取事件中多個人物的視角敘述事件,與敘事者(記者)的視角相互結合并發生轉移。獲獎通訊作品《“和諧搬遷”背后的故事》《“三北”造林記》等均采用了全知視角、外視角與多元視角三者結合的敘事視角。
新聞敘事是一種勸服性的敘述事情的方式,使受眾在無意識的條件下接受某些信息或價值觀。因此,記者在新聞采寫過程中勢必會運用一些修辭策略,以完成敘事目標。
原型是具有穩定性、典型性的,并且反復出現的意象、象征與人物,其根源是社會心理和歷史文化的繼承。[3]
蓑羽鶴是具有“不畏艱險、逆流而上”品質特征的原型。獲獎通訊作品《“三北”造林記》中,記者將在“三北”地區改變自身命運、改造惡劣生態環境的造林人喻為“蓑羽鶴”。“只有起點,沒有終點”的三北造林人精神與蓑羽鶴的精神品格高度契合。獲獎通訊作品《“三西”扶貧記》中,記者將人物石建全譽為“當代愚公”,他不顧家人反對,定居荒山,填溝推地,植樹造林。這些獲獎通訊作品中,通過使用“原型沉淀”這一敘事修辭,使受眾對主人公有了更具體的了解,更容易產生心理上的共鳴。
光輝泛化指的是將新聞作品中的被敘述對象即敘事客體,與好字眼、好詞句聯系在一起,使讀者未經證實就接受了新聞作品中的被敘事對象,是一種常見的修辭策略。
中國新聞獎特等獎通訊作品往往以宏大的敘事題材為主,如強軍興軍、改革開放等,這些題材都具有積極意義。因此,在這些文本中,筆者發現了諸如“光輝”“光榮”“驕人”“勇士”等具有積極意義的詞語,在一些人物類通訊作品中,筆者發現了諸如“英勇”“崇高”“堅韌”等詞語,這些詞語無形之中給予受眾暗示,對受眾的判斷具有引導作用。
[1]何純.新聞敘事學[M].湖南:岳麓書社,2006:19,114-117,207-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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