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繪畫的藝術特征

鄭倍倍

摘 要：兒童繪畫不僅是兒童在其各個發展階段的外在表現，也是通過繪畫表現了解兒童身心發展的途徑。兒童繪畫就像是人類原生藝術的開端，這種原始的對美的內驅力促使兒童對客觀世界的表達。兒童藝術品的創作過程是兒童第一次用畫筆等工具表達自己所感受到的世界，他們的繪畫作品體現出來藝術作品的相關特征，了解這些特征將有利于更好地了解孩子的世界，引導他們今后的藝術成長。

關鍵詞：兒童繪畫；形式；內容；藝術教育

[項目：徐州工程學院2017實驗室開放基金項目《兒童讀物插畫實訓》，項目編號KF20170118]

兒童繪畫經常和原始藝術、民間藝術、現代藝術一起討論，討論的意義在于兒童繪畫具備一定的藝術特征，而這些特征對于人類早期藝術的形成，開創新的藝術形式，回歸藝術本質都有研究意義。總結兒童繪畫的藝術特征也有利于為兒童的藝術教育指導方向。

一、完整性

兒童繪畫追求避免遮擋重疊保證物體的完整性。

例如，給幼兒擺放一組水果，水果之間相互錯落，在孩子們的寫生畫中，教師發現大多數孩子都把每個水果分別完整地畫出來了。有的孩子為了盡量完整地描述自己想要的東西，會改變原有物象的狀態來展示其完整性，當教師詢問孩子蘋果被香蕉遮擋了一部分，你為什么要把蘋果完整地畫出來呢？幼兒說：如果我不畫完整，別人怎么知道它是一個蘋果！這和人類文明史初期繪畫的藝術特點極為相似，如古埃及壁畫常見的人物表現，為了將人物特征更好地突出，選擇了人物眼睛正面，側臉描繪以表現五官的起伏，肩及身體正面，腰部以側面。畫面用水平橫線來分割結構，人物有序排列，甚至動物都是成排出現。這是埃及繪畫追求內容完整性的體現。這種為了內容完整性的表達形式一直成為藝術的特征之一，現代繪畫的代表人物畢加索的立體名畫《格爾尼卡》也使用了類似完整性的藝術表現特征。

完整性這種藝術特征，在成人繪畫藝術中是作品內容的依托，藝術家也將它作為一種作品的表現形式與內容相協調，在現代藝術中藝術的完整性特征更多地被用于形式的表達，由原始的描述性轉變為形式語言特征，變成一種規律的有序的穩定的藝術特征。而對于兒童繪畫而言，則是兒童的標志特征，是兒童對視覺的所有呈現，是一種原始內驅力的藝術表現，因此兒童的繪畫過程是他藝術內容的表述，這種思維促進其畫面的完整性，是最為本能的藝術表現，有一種強烈的沖動，要求自己盡量細致周詳地表現把握物象。這是兒童發展的階段表現特征，也是孩子情感的流露，是孩子再現世界的開始。

二、樸素性

兒童繪畫具有專一、純粹的樸素性。

樸素有質樸之意，語出《莊子·天道》：“靜而圣，動而王，無為也而尊，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樸素在中國早期哲學文化審美中是一種藝術特征，縱觀歷代的文學作品中，樸素一直是中華民族追求的美學特征之一。成玄英疏：“夫淳樸素質，無為虛靜者，實萬物之根本也。”；《淮南子·原道訓》：“所謂天者，純粹樸素，質直皓白，未始有與雜糅者也。”唐代王昌齡的《琴》：“孤桐秘虛鳴，樸素傳幽真。”清代昭梿的《嘯亭雜錄·盛京先朝舊物》：“又有先朝登山負物木架，所持拐杖，皆白木為之，制甚樸素。”樸素是一種境界的美。

在中國宋代這種樸素簡單純凈的藝術達到了頂峰，比如宋代的皇家汝窯陶瓷，其顏色是返璞歸真的天青色，造型簡單素雅，完全沒有過多的紋飾，如現今極簡主義大師的作品，有一種樸素的美感和經久耐看的質感。

在伊斯蘭藝術中也呈現這種至純的藝術形式，如用花卉植物重復的裝飾，體現宗教境界的純凈，繁復致簡。

而兒童繪畫也具有這種藝術特征，例如孩子們經常喜歡畫的蝌蚪人，孩子們涂鴉期有序、無序的畫作，這些雖然受制于表現技能的限制，但孩子們卻滿足于用簡單的、重復的線條和單純的色彩來表現物象快樂和自己作畫時的愉悅。從藝術發展的角度看這種單純質樸純粹的追求也是現代藝術和后現代藝術的藝術特征之一。野獸派大師馬蒂斯晚年的藝術開始變得極其簡練，他畫中的色塊獨立而有趣。馬蒂斯采用色彩剪貼，這種技法成為其暮年的主要創作手段，這種要求極度單純的方法，得到的作品十分活潑。美國抽象藝術大師湯伯利的作品《黑板》，畫面上是黑板上6行的連續圈圈，是畫家坐在朋友肩上，讓對方隨意晃動，用粉筆在黑板上不間斷畫出的線條，就像小朋友的涂鴉一樣。刀痕畫藝術家封塔納曾說：“弄出一個洞，打破了畫布的空間，好像在說：至此我們可以自由地做我們喜歡的了。”他將空間觀念視為一種烏托邦的形式，游離于繪畫、雕塑等藝術形式的限制之外，他探索物質與空間、材料之間的關系，并將其視為一種無限的可能，他聲稱“我創造了無限的一維”。藝術家們的純粹創作和創造無不是一種樸素思維的體現，達到了藝術哲學的境界。

單純、簡單的思維也造就了兒童繪畫的樸素特征，這種藝術思維不僅是原始內驅力的表達了，此類作畫動力來自對運動感的興奮，是孩子們對現實事物純粹性的嘗試。這種樸素的藝術特征也使得兒童繪畫更容易表現出事物的本質，其對事物本質認識往往不具備科學性，也就不會呈現唯一解釋，因此兒童繪畫的畫面樸素有力，內容的創造性卻是豐富的。

三、本質性

兒童繪畫特別能抓住物象的本質特征進行表現，這也是其內在藝術能力進一步提升的表現。

例如教師布置孩子進行看病題材的創作時，孩子會細致描繪病人的病情，夸大痛苦表情或者病患處。當孩子經歷完整的表現、單純的概括后他們的繪畫經驗更為豐富了，會通過藝術探究物象的本質展現他們所理解的世界。孩子的思維比較單純而簡單可以直接看到事物的本質，雖然這種本質可能不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之上的，但是經過他們探究后的表現畫面卻折射出無限的創造力和原始本質。

而用藝術探究事物和世界的本質一直就是藝術家們的創作目的，而藝術之所以高于生活也是其在其本質的表現上展現出無限的想象和創造，在20世紀初的現代藝術探索，不停地分解物象，找其本質，創造新物象，是探索自然的表現。從東西方藝術的發展歷史來看，人類也是不停地發現事物的本質，遵循一種自然的本質，或改造創造自然或服從崇拜自然，藝術家們采用藝術的境界探究自然的本質，掌握這種規律后，創造心中的或者客觀的世界。就如抽象主義的旗幟康定斯基曾提出繪畫的“內在聲音”，要求繪畫和自然觀宇宙觀的同一性。認為精神是世界的本原，物質只是蒙在真實世界之上的一層面紗，人們只能透過面紗才能看到閃光的精神。這是藝術家通過自己的藝術探索對世界宇宙的開創性本質認識。endprint

兒童繪畫也是一種自然本質的探索，教師在可以在科學基礎上進行積極引導，保證兒童正確的思維，同時在表現力、想象力較為豐富的兒童繪畫引導上應該鼓勵其積極思考并幫助其建立良好的思維推理模式。

四、原生性

此外，從原生藝術的角度看兒童繪畫，它除了有成人繪畫的相關特征，還有一種特殊現象就是其藝術的原生性。

原生藝術這個詞對多數人來說也許比較陌生，但近幾年流行的素人藝術很多人就比較熟悉了。在人類文明發展初期，藝術創作尚未達到自覺的階段，無意識和潛意識的創作成為各個地區藝術發展的雛形，如果從兒童繪畫發展階段來分析，兒童繪畫也有相似的特征。法國現代藝術家讓·杜布菲意外在一次兒童畫里發現一種似乎負載著某種難以描述的力量與新物體形象，由此走上探索這種力量的藝術之路。1945年，正在尋找創作靈感的杜布菲到瑞士做了一次文化交流活動，在行程中參觀了好幾個精神病醫院的美術作品收藏，精神病人的創作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回國后，他提出原生藝術一詞，并展開了長達四十年的藝術探索。他說原生藝術包括：“各種類型的作品……素描、彩畫、刺繡、手塑品、小雕像等等……顯現出自發與強烈創造性的特征，盡可能最少地依賴傳統藝術與文化的陳詞濫調，而且作者都是些默默無聞的、與職業藝術圈沒有關系的人。”從杜布菲的定義看兒童繪畫，發現兒童時期的繪畫如果沒有專業指導下原生發展的話，其表現力更接近藝術的本質，也會成為一個人一生除了文字、語言、科學學習系統下創造力的維持手段。如，法國著名作家、詩人維克多·雨果不但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文學作品，還留下了4000多幅繪畫作品，人稱 “不由自主的畫家”。現代藝術家杜尚曾說“人人都是藝術家”，現代主義的精神就是要現代的生活，現代社會藝術應該是普及的，需要人們藝術地生活，而兒童時期的繪畫的原生性可能就是一個人藝術一生的動力基礎。美國芝加哥有位老人Henry Darger，被譽為20世紀最偉大的界外藝術家。當他去世時，人們發現房間里堆滿了各色各樣的畫作，大多是顏色豐富的水彩畫。當房東整理了這些畫作時，驚奇地發現了300多幅畫風怪異的水彩畫。芝加哥的保姆攝影師Vivian Maier默默無聞，終身以保姆為業，卻用一部祿來相機一生創作了近17萬部優秀的街頭攝影。直到2007年一次偶然的舊物拍賣，被壓在箱底的攝影作品才被發現，并得到攝影界廣泛的肯定。他們從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美術訓練，但是他們的創作卻是沒有受到“文化藝術污染”原生的作品，并以自我慰籍和自我愉悅為目的，是一種完全純粹、原生的、基于自己內在驅動力的藝術創作。而這種內驅力大概來自兒童時期藝術的原生力，因此了解兒童繪畫的原生性也將指導孩子一生藝術的生活，使藝術成為一種終生的學習。

以上從藝術作品的角度看兒童繪畫的藝術特征，兒童繪畫的藝術特征既有專業藝術創作的特征，也具備非專業原始神秘的創作特征。因此兒童繪畫具備了藝術作品的主要特征，對于藝術教育而言藝術不再是少數精英的事情，它應該是普遍和終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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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徐州工程學院教育科學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