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小楷

□ 張愛萍

近幾年，我慣于寫小楷。

我沉醉于小楷之精整，那些內秀的、含蓄的、素樸的，抑或是文靜的、規律的、唯美的姿態及韻致，著實令我感動不已。

我在臨習小楷大致經歷了這樣一個階段：先從元明趙孟頫、文徵明、王寵入手，然后復歸魏晉鍾繇、“二王”，再到隋唐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諸家。我認為，初臨帖時一定要忠實于范帖，體會古人的一招一式，力求做到與范帖毫厘不差，盡量把范帖的筆意、結構、風格面貌一絲不茍地臨寫出來。只有通過對范本的臨習，才能很快地把握住傳統小楷的脈絡，對其筆墨語言的表達、分布排列的形式規律、行氣取勢的特點等會有一個全面的了解。深入臨習時就要采取分類、分析、比較等方法進行臨摹。

首先，我在不同時期不同階段會專注于某一家某一帖，對具體某帖中的字按照不同類型結構、用筆特點進行分類。比如，我發現鍾繇《賀捷表》、王羲之《黃庭經》、趙孟頫《洛神賦》的點畫謹嚴，結構規整。而文徵明的小楷不僅僅是秀整，他師法晉唐卻不為其面目所囿，不但點畫挺勁遒媚，筆勢翩翩，而且氣象非常開闊。這種情況下，我會先挑一些有共性的部分，像單人旁、三點水、走字底等的書寫方法，再挑一些有特點的字，逐個分析、逐個掌握、逐個解決，把它們做好筆記，進而進行研究與揣摩。把這部分有特點的字解決了，那么其他的字就會迎刃而解。

其次，對各種類型的帖和字進行分析、研究，找出同一類帖和字的要求和特點，進而概括出它們的基本規律。在臨帖實踐中，書寫者往往勤于動筆而懶于思考，這是不可取的。比如我在看趙孟頫和文徵明的字跡時，就思考二者具有什么樣的風格和特征，他們存在的共性和個性分別是什么。事實上，文徵明取法趙孟頫，文書的行筆結字完全從趙書中來，只是前者較之后者的豐腴蘊藉略顯瘦勁硬朗，如此等等。具體說來，趙孟頫的小楷“于古人之書，無所不學”，“實有歐、褚筆意”，其法度謹嚴，一絲不茍，既得王羲之《樂毅論》之風韻，又具歐、褚之筋力，嚴密規整，挺峻方正，融合眾美，出之自然。文徵明的小楷點畫俊秀，橫畫起筆尖細，多用露鋒，短撇用筆爽利，長撇則如蘭葉，飄然而有姿致。

最后是比較。有比較才會有鑒別，將同一類型的帖和字進行比較，比如鍾繇的《賀捷表》《宣示表》及《薦季直表》有何不同特點，趙孟頫的《汲黯傳》《道德經》《洛神賦》又有什么區別，從中理出它們不同的處理方法，以了解它們的變化統一的規律。

由此，通過這些方法的研習，并進行縱向與橫向比較，形成一個小楷書寫的坐標系。這樣，我對小楷的認識與領悟逐漸加深，書寫速度不斷提高，效果比之原來也有了長足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