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懷疑制度：提升司法公信力的路徑選擇

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指出：“要進一步深化司法體制改革，確保審判機關、檢察機關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檢察權。將依法治國基本方略全面落實，司法公信力不斷提高，人權得到切實尊重和保障。”這是黨中央在深刻分析我國當前司法公信力不足的現實基礎上，為今后司法體制改革提出的重大戰略任務。同時，也明確了重構司法公信力已成為維護司法權威和保護法律職業者及社會公眾利益的基礎性工作。

一、司法公信力的內涵

1.“司法公信力”的概念

“司法公信力”的概念，由兩個部分組合而成，即“司法”和“公信力”。要弄清“司法公信力”這一概念，必先明確“司法”和“公信力”這兩個概念的含義。

張文顯先生認為，司法是指：“國家司法機關依據法定取權和法定程序，具體應用法律處理案件的專門活動。”即活動主體特定，只能是國家司法機關；活動方式特定，只能按照法律法規規定的程序進行。我們把這種處理案件的特定活動稱其為“司法”。

“公信力”一般被理解為：當一定數量的人或公共權威組織對某一社會現象或事物具有認同感時，就說這一社現象或事物取得了公信力；反之，產生認同感的主體數量未達到一定的數量或未被公共權威組織認可時，該社會現象或事物在社會上就沒有公信力。綜上所述，司法公信力就是指：國家司法機關依據法定取權和法定程序，具體應用法律處理案件的專門活動取得了大多數人或公共權威組織認同的程度。

2.司法公信力的內涵

①公眾對執法活動履行“三公”原則達到內心確信

從制度設計層面看，司法人員運用法律應當履行公平、公正、公開，社會公眾應當相信司法人員的執法活動是公平、公正、公開的。只有這樣，才意味著司法人員的司法活動有公信力。因此，司法公信力是司法人員對社會公眾相信其執法活動履行“三公”原則的擔當。這種擔當要求司法人員在履行司法職責時，既不能以斷然否定的態度來看責任，也不能對責任予以極端化處理。必須使公眾意識上所形成的帶有價值評判參數的有關公平、正義和自身存在的一系列觀念、感情、態度等得到充分的滿足，讓公眾將司法人員的執法活動當成構建和諧社會的平衡閥，使司法人員在執法中履行“三公”原則達到公眾的實際內心確信。

②公眾對司法人員運用法律達到價值認同

根據法治原則的要求，司法這個國家特定機關依據法定取權和法定程序，具體應用法律處理案件的專門活動應使公眾通過對一些具體案件的處理，認識到什么樣的行為是合法的，什么樣的行為是違法的，什么樣的裁判是可以接受的，實現司法人員和社會公眾對一些案件的處理達成認識上的一致。因此，衡量司法公信力的大小就是看雙方對案件處理結果認識上一致程度的大小，也就是司法人員自由心證的過程能否和公眾的接受程度達到價值上的認同。其認同度越高，司法公信力就越大，反之，司法公信力就越小。

③公眾對司法人員公正司法達到自覺維護

任何事物是否取得社會公眾的信任，必須以公眾行為的外化才能體現出來。司法公信力也是如此，如果多數公眾對司法活動認同、遵守和積極維護，說明司法活動有公信力。反之則說明沒有公信力。因為，立法的根本目的就是維護社會安定和保護公民合法權益的。只要司法人員嚴格按照法律規范明確規定實體和程序運用法律，堅定的用公平、正義引領執法活動，公眾就會樂于用法律手段解決問題，同時會積極維護其效力。如果公眾遇到問題和紛爭，不想或不愿用司法途徑解決，而愿意采取私了、上訪或其他過激行為，則說明司法活動沒有得到公眾的積極維護，沒有起到支撐法律規范的作用。所以，司法活動是否有公信力，就要看公眾是否積極維護司法活動的進行。

二、司法公信力缺失的原因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社會改革的不斷深化，各種新類型的社會問題和糾紛不斷涌現出來，傳統的社會矛盾調解機制已不能適應時代的要求。因此，人們更多地把解決爭議的目光投向了作為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司法機關身上，這是法治進程中令人鼓舞的進步。但從實踐中看，最高法院每年辦理來信來訪均在十幾萬件，地方各級法院辦理來信來訪幾百萬件，這說明，還有不少群眾對司法不信任，不愿用法律有段解決自身所遇到的問題。筆者認為，其主要原因是我國的司法公信力尚不能滿足社會公眾的心理預期。

1.我國的司法權威不足

新中國成立前，我國在各種國家權利中，行政權向來是一權獨大、一權獨尊，沒有哪一種力量能夠與行政權相抗衡。司法權則往往被視為行政權的附庸。新中國成立以后，雖然《憲法》明確了司法機關行使司法權，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都由權力機關產生，對其負責，受其監督。但現實中司法機關的人、財、物或多或少都要受到立法和行政機關的部分制約，這樣就使得司法的權威性大打折扣。加之，我國社會還沒有形成司法理性的普遍信仰，民眾沒有把司法活動當成解決社會問題的主要方式，從而也影響司法在民眾心目中的權威性。

2.司法機關公正司法的能力不足

司法公正是指公安、法院、檢察院等司法機關的司法活動符合憲法和法律的規定，嚴格、公正執法。它是法律正義和道德正義在社會現實生活中的實現，是司法活動必須堅持的一項基本原則。但在司法活動中卻往往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和干擾。具體體現在：一是司法機關工作人員的素質影響司法公正。司法人員只有具有良好的政治素質和精湛的業務素質，才能實現真正的公正司法，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現實中，有些司法人員雖然有較高的職業道德，但業務水平不足。還有些司法人員業務水平很高，但職業道德不強，常常辦“人情案”、“關系案”，甚至用案件的辦理權進行權錢交易，破壞公正司法；二是媒體和社會輿論干擾公正司法。隨著現代媒體對社會輿論形成的影響，現實中媒體的某些一面之詞，往往會成為社會大眾的集體意志，而這種大眾集體意志會對司法機關對案件的辦理產生干擾，最終影響司法機關公正司法。

3.啟動司法程序的成本過高endprint

現實中，作為我國社會民眾要想采取司法形式解決糾紛時，往往發現啟動司法程序的成本較高。以啟動訴訟程序為例，成本過高具體表現為：一是訴訟費用高。雖然我國的訴訟費用大大降低，但是由于當事人多不懂法律，僅憑借自己的力量可能根本啟動不了訴訟程序，因此，當事人無論什么案件都熱衷于請律師，認為只有律師才是幫助他說話的人。然而，律師收費往往過高，加重了當事人的訴訟負擔；二是時間成本高。由于我國司法資源嚴重不足，導致司法效率不高，當事人往往在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被訴訟活動所困擾，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加之中國這種熟人社會存在著巨大的運作空間，使當事人的心理壓力增大，這樣，使當事人心理上對司法公正產生不信賴感。

三、合理懷疑制度：提高司法公信力的路徑選擇

司法公信力的提升，是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必然要求，是司法機關發揮職能作用的重要標志，也是促使案件當事人服判息訴的基本保障。筆者認為，提升司法公信力，應加強四個方面的制度建設。

1.建立合理懷疑問責制度，破解司法不公

司法程序往往被認為是“社會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社會公眾對其公正性、廉潔性寄予極高的期許。因此，司法不廉難以被接受和容忍，它直接影響著公眾對社會公平、正義的判斷。近年來，司法系統貪賄案件頻發，不斷損害著人民法院的形象和威信。因此，提振司法公信力的首要之策應是解決司法不廉，在司法機關群體中建立合理懷疑問責制度。

合理懷疑問責制度：即在某一司法人員行為足以使社會公眾或案件當事人產生合理懷疑時啟動的彈劾程序，要求該司法人員經由公開聽證、當眾申辯等方式消除社會公眾或案件當事人對司法人員職業道德和業務能力的合理懷疑，實現司法關系雙方當事人的充分溝通和司法過程的全面公開。否則，該司法人員即應立即退出案件或自行離職，甚至被裁汰出司法人員群體。這樣，司法人員群體的職業公信力方能得以維護和提升。

2.建立案件質量監督管理制度，提升司法過程的信任度

案件質量監督管理：即各司法機關依托特定的內設機構，遵照既定的標準和方式，從立案、審查至送達、執行等環節，對案件質量進行監督，以便及時糾錯。近年來，最高法院和各地方法院均在對此項工作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仍需不斷完善。一是監督管理范圍應擴展。對刑事、民事、行政、執行等各類案件都應進行監督；對立案、審判、文書制作、執行、歸檔等全過程進行監督；對查封、扣押等重要事項和評估、拍賣等關鍵環節予以動態同步監督。二是監督管理標準應科學。案件質量標準既應細化，既應設定事實認定、證據歸納、辨法析理等法律效果標準，也應合理納入調解率、撤訴率、申訴上訪率、提出司法建議情況等社會效果指標等等。三是監督管理結果應予轉化。案件質量監督管理機制的根本目的在于確保案件質量，而不是評定差錯等級、追究審判責任。因此，司法系統應注重以多種形式將監督管理結果進行轉化。

3.建立引導公眾判意制度，增進司法與民意的共識

“公眾判意”指社會公眾對于司法個案處置的主流性、主導性意見和意向。處于轉型期的中國社會，社會公眾逐漸分化為不同利益群體和社會階層，價值觀念也日益呈現多元化趨勢。所以，司法個案往往不僅關涉案件當事人利益，也承載著不同社會群體、階層相異甚至沖突的利益訴求，容易引致社會公眾的廣泛關注和參與。“公眾判意”逐漸成為社會中的常態現象，對司法過程的影響日益增強。這就需要司法機關應在處理有較大社會影響案件的過程中，高度重視對公眾判意的甄別、回應和引導。一是要仔細觀察。注意收集、分辨公眾判意中是否夾雜著偏激情緒和落后觀念，是公眾意見還是僅系媒體意見，是已經成型的意見還是尚有變換可能；二是要積極應對。選擇恰當的人員、時機和方式發表全面看待案件有關事實和法律問題的態度和意見，在裁判文書中針對支撐公眾判意的主要理由盡可能充分地展開說理，并在裁判之后以新聞發布會、判后解讀等方式對裁判理由予以詳盡解釋，以求得最廣泛意義上的社會公眾認同。

作者簡介：劉平海，中共寶雞市委黨校講師，研究方向：法理學、行政法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