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關照下的額田王像

【摘要】額田王是萬葉初期的代表詩人之一，是日本古典文學史上首位女性詩人。關于她的資料僅在日本正史《日本書記》上簡短地記載著：天皇娶鏡王之女額田王，產下十市皇女。因此本文試圖以歷史的角度還原映照在和歌中的額田王的人物形象。

【關鍵詞】額田王 ?歷史 ?和歌 ?人物形象

【基金項目】2015年度安徽理工大學青年教師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名稱：《中島敦文學中的不安意識》（編號：QN201528）。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8）43-0051-01

《萬葉集》是日本現存的最古老的和歌集，里面收錄的和歌約四千五百首。除了東歌（日本古代東國的和歌）以及防人之歌（日本駐防士兵和其親屬的和歌）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皇族、貴族所作的和歌。當然，其中也不乏女性詩人的和歌，額田王則是女性詩人的代表之一。《萬葉集》中記載了額田王的十二首和歌，其中長歌三首，短歌九首，分別位于第一卷八首，第二卷三首，第四卷一首。如前所述，歷史上幾乎沒有額田王個人記載資料，因此，通過和歌還原她的個人形象是很有必要的。

一、熟田津に船乗りせむと月待てば

? 潮もかなひぬ今は漕ぎ出でな（巻一·八）

如前文反復提到，《萬葉集》中記載了額田王的十二首和歌，但有論者言其中的四首并非出自于額田王之筆，這四首就包括上文列舉的熟田津之歌。對此，筆者持有不同觀點。和歌譯成現代日文的話，可以理解成“熟田津で船に乗ろうと月の出を待っていると、まどろな月が出、潮も満ちてちょうどよくなった。さあ漕ぎ出そう”。在日本大眾耳熟能詳的這首熱田津之歌的大意是，在熱田津乘船，待月出，潮漲，即刻啟程。如此字面解讀顯得過為枯燥乏味。而事實上和歌的解讀不能僅僅停留在表層理解，只有放入歷史的河流中才能喚起它們的靈性，接受到詩人記載于其中的鮮活的記憶。正是通過將這些記憶的碎片拼湊起來，我們才能大致地呈現出詩人的形象。因此，下文將從歷史的角度進行分析。

齊明天皇在位的第七年（公元前661年），新羅與唐朝的聯合大軍進軍朝鮮的百濟，百濟向日本求援。因此，661年以救援百濟為目的，討伐新羅的大軍從難波出發了。而額田王也在這兩萬七千人的大軍之中。或許以現代人的視角來看，古代女性出現在軍隊當中是令人費解的現象。然而我們要知道，在萬葉時代女性是非常神秘的存在，神靈只附身于女性身上。因此，在軍隊中必須有高貴女性的隨行。而額田王正是討伐新羅大軍隨行的高貴女性。大軍于1月14日到達道后溫泉，這首和歌恰好是即將離開道后啟程時所作。

那么即為女性所作之歌，為何其散發出渾厚而雄勁的男子氣概呢？要理解這一點不可忽視的是額田王作為巫女的身份。基于這一點可以理解為，熱田津之歌是天皇下令出發之際舉行的祭神儀式上所作的和歌。正如和歌所述，在熟田津乘船，待月出之時，潮漲。原文中使用了“も”一詞，即中文的“也”之意。和歌寫道，“等待月出，潮水也上漲”，故而可知其等待的是月出和潮漲。原文“月待てば潮もかなひぬ”可以視作“月待てば月もかなひぬ、潮待てば潮もかなひぬ”的壓縮形態。正是通過這一壓縮手法，和歌才得以體現出緊迫、緊湊的氣息。因此承受上文的緊迫感，與“今は漕ぎ出でな”構成五七五七七形式。正是壓縮手法的運用，熱田津之歌才得以顯現出其雄厚蒼勁的氣勢。而這一氣勢之下反射出的是額田王幻化成神靈鼓舞全軍的巫女這一背景。

二、あかねさす紫野行き標野行き

野守は見ずや君が袖振る（巻一·二十）

這也是一首極其有名的和歌。如前所言，置于歷史長河之中的和歌才是鮮活的。因此為了透過和歌了解詩人的思想，同樣將以歷史的角度進行解讀。

這首“あかねさす”之歌作于天智天皇七年，即公元前668年5月5日的采藥活動之時。所謂的采藥活動指的是，為了制作出長生不老之藥，男子收集鹿新長出來的角，女子采集草藥這一傳統活動。采藥活動之日，天智天皇率領群臣前往蒲生野，當然深得天皇寵愛的額田王也是隨行人員之一。額田王年輕時曾與大海人皇子相戀。后又與大海人皇子之兄天智天皇相好，近江時代進入后宮侍奉。以現代人的視角來看，額田王、天智天皇、大海人皇子可謂是三角戀關系。

基于這一背景來分析野外獵場中二人的行為。首先，大海人皇子見到日夜思念的愛人，過于激動不禁向她不停地揮動著衣袖，期望以此來傳達自己的心意。接受到大海人皇子的熾熱的愛意，額田王的反映如何呢？“あかねさす 紫野行き 標野行き 野守は見ずや 君が袖振る”中提到“紫野行き 標野行き”，而“紫野”、“標野”明顯是兩處地名，但實際詩歌欲表達的是“在紫草叢生的野外，飛馳在皇室用地”之意。而“紫野行き 標野行き”這一形式的運用反映出的是動態的韻律，進一步也折射出額田王遇見大海人皇子悸動的內心。而下文“野守は見ずや 君が袖振る”恰好印證了這一點。額田王在和歌中寫道， “在紫草叢生的野外，走到哪兒都有你揮舞的衣袖”，而實際上在她的內心是竊喜的、期待的。正如前文枕詞“あかねさす”（泛紅的天空）所見，“泛紅”這一顏色詞呈現出額田王內心的歡愉。但是一味地沉浸于與愛人相見的喜悅是不可能的，因為此時額田王已是天智天皇之妻。“野守は見ずや”（你這樣朝我揮動著衣袖，不怕被原野上的值班人看見嗎？）正體現了額田王想見一見大海人皇子，又感到危險的襲來這一細膩的心理。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作為巫女的額田王那博大胸懷的背后隱現的是作為女性細膩、敏銳的柔和一面。

三、結語

本文以歷史的角度分析了額田王的兩首和歌，她作為巫女活躍于上層社會，但同時現實中也是個女子。正如論者所言，人如其文。作品背后折射出的是個人的精神世界。而這兩首和歌中折射出的是額田王作為女巫的宏偉氣概，以及身為女子的柔美。

參考文獻：

[1]桜井満訳注.萬葉集（上）[M].旺文社文庫，1974

[2]北山茂夫.萬葉群像[M].巖波新書，1980

作者簡介：

吳曉莉（1988-），女，漢族，安徽淮南人，安徽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助教，研究方向：日本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