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這個世界不算糟

文昕雨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在小說《一生》的結尾，法國作家莫泊桑這樣描述他眼中的人生。巧的是，在2017年的冬天，一則名為《有人偷偷愛著你》的感恩節廣告，讓許多人在凜冽的北風中，感受到沁心暖意。

短片的主人公，像極了某時某刻狼狽不堪的我們。深夜尋短見的絕望姑娘，剮蹭豪車孤立無援的落寞老人，紛飛大雪里酩酊大醉的傷心女孩，擠不上電梯訂單就要超時的外賣小哥……似乎每個人都尋不見未來的光亮，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世界拋棄。

“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活著。”相似的感受彼此傳遞，許多人選擇了冷暖自知的獨行。在這樣的世界里，陽光不再明媚反而刺眼，“沒有人在意你的感受，也沒有人在乎你的境遇。”久而久之，開始抱怨社會冷漠，質問起了命運不公，懷疑起了生活真相。就像1918年的那個冬天，梁漱溟的父親梁濟突然向兒子問道：“這個世界會好嗎？”言罷，他便帶著對塵世的絕望，執意到另一個世界里尋找理想的國度。

然而，彼時梁漱溟的答復是：“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事實證明，“在一個令人悲觀的世界里，帶著樂觀的希望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這則廣告短片最打動人心的地方，不是讓人在負面情緒中感同身受繼而沉淪，而是讓人清晰地觸摸到世界完整的輪廓。有陰影也就意味著有光亮，世界存在著溫暖人心的角落，總有讓人愛上它的理由。海明威在《戰地鐘聲》里發出過這樣的感慨：“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們為它奮斗。”當絕望自殺的姑娘被陌生人妥帖地關懷，當不知所措的老人被司機善意地理解，當宿醉的女孩被無名路人溫柔地對待，當無奈的外賣小哥被電梯乘客給予尊重……就像點點螢火照亮夜空，一點愛的燭光，就足以驅散厚重的心霾，還人生的明天以晴朗。

與其說短片是對現實生活的解剖，不如說是一幅動人的浮世繪。因為這樣的愛不期而遇，這樣的溫暖卻又遍地可尋。在清晨的鄭州，盲人向環衛阿姨長跪不起，為了一顆剝好的雞蛋，為了一個至美至善的靈魂；在深夜的重慶，拾荒的阿婆倚在墻角睡去，醒來發現眼前擺滿了各種食物；在凌晨的達州，600多名“的哥”自發為病逝的警官笛三聲送別，“一聲是感謝，一聲是哀悼，一聲是祝福”……他們的行為讓平淡的生活泛起暖意的波瀾。

世界從來不會只有蜜糖般的幸福，但也從沒有壞到毫無是處。我們感動于蔣貴英“她不死，我也死不成”的故事，很快就有了“你的冬天，由我們來守護”的社會關懷；我們拾起《二十二》里“慰安婦”老人的沉痛記憶，不是為了咬牙切齒地恨，而是去刻骨銘心地體會。就算全世界的黑暗，也不能使一支小蠟燭失去光輝。人性的光芒始終在閃爍，正義的信仰也永遠不會絕滅。正如村上春樹所說，“于是我們領教了世界是何等兇頑，同時又得知世界也可以變得溫存和美好。”

“你在我身邊也好，在天邊也罷，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一個你，覺得整個世界也變得溫柔安定了。”顧城的詩總是溫情脈脈，像極了活生生的世界。總有一個他（她）在偷偷愛著你，就像你也一直在偷偷愛著他（她）。正是在這樣平凡的互相取暖中，人類才得以生存至今，我們才能夠成長如斯。

一年要結束了，愿你在新的一年，看到光、找到愛，感受到人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