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生存資源、生產要素流動的全球化趨勢不斷加劇,產業結構和人力資源結構都發生著顛覆性變化,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都離不開高技能創新型人才的涵養。作為近代社會市場化、專業化、職業化產物的高等職業教育,在第四波全球化浪潮中承擔著培養人才、推動生產力發展的社會責任,其責任就是喚醒人的主體性意識,塑造人的理性思考能力,培養人的高層次職業素養,促進人的全面自由發展。新形勢下高職教育功能的發揮和責任的履行須要通過構建系統化、生態化的高職教育共同體來實現。
關鍵詞:高職教育功能;創新型人才;人口從業結構;適應性
作者簡介:郭宇(1981-),女,山西忻州人,內蒙古建筑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政治社會學、高等教育。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518(2017)33-0029-04
從建國初的社會主義改造到1978年開啟的改革開放,再到2015年全面啟動“一帶一路”建設,我國經濟產業結構發生了巨大變化。中國在國家戰略層面開始摒棄以往盲目追求經濟發展速度的觀念,實施創新驅動的科學發展戰略。發展的終極目的是人,發展的根本依靠也是人。這就須要關注人力資源轉化、配置及其結構的適應性問題。高職教育是產業結構調整和社會人力資本儲備的重要媒介,鞏固、深化和完善高職教育的功能,對人口從業結構適應性的提升、產業結構轉型、全面深化改革具有重要意義。
一、高職教育的核心功能
全球化背景下,民族國家在各領域的合作日趨緊密,競爭也日趨激烈,跨國界的市場競爭尤其激烈,作為市場競爭主體的企業對從業人口的職業技能與綜合素養都提出更高要求。高職教育作為工業社會早期社會化大生產的產物,是生產分工細化的必然結果。同時,高職教育也是勞動力專業化、職業化的必要媒介,自誕生之日便內涵著最基本的社會服務功能以及推動分工合作效能與生產力發展的創新功能。
其一,高職教育具有原初的社會服務功能。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中,技術和文明顯現出越來越強的相關性,社會服務的專業化和職業化程度也越來越高,高質量的專業技術人才已成為一國經濟騰飛與社會發展的重要驅力。就目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趨勢和勞動力市場需求情況來看,復合式創新型高技能人才缺口越來越大。這使得高職教育的社會服務功能日益凸顯。當前高職教育在履行人才培養的社會責任時,不斷轉化自身人力資源儲備,鼓勵教師積極參與到愈來愈廣泛的社會實踐中。高職教師群體正在逐步實現“雙師雙能”的多元化轉變,這一轉變有利于培養更適應社會發展的復合式創新型高技能人才。高職教育還通過繼續教育方式為社會各行各業提供相關專業知識和技能培訓,并且通過項目委托方式為區域經濟和社會發展提供行業產業政策咨詢、應用技術等方面的社會服務。高職教育也更深入地開發校企合作戰略,持續將專業知識和專業人才轉化為生產力。
其二,高職教育具有時代發展所賦予的創新功能。管理學大師彼得·德魯克曾指出“不創新的風險比創新的風險更大”,知識是當代社會經濟發展的基本要素之一;未來學家阿爾文·托夫勒也認為知識必將是權力的高質形態。專業知識學習者與創造者以及專業知識資源將成為當代社會經濟發展的內在動力,而以培養高技能型人才為教育目標的高職教育是蓄積專業知識資源的核心社會載體之一,因此必須重視高職教育基本功能的鞏固與創新功能的發展。黨的十七大提出: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促進以創業帶動就業的發展戰略;并于2010年頒布《關于推進高等學校創新創業教育及大學生自主創業工作的意見》;2015年李克強同志在回復清華大學創客的信中提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核心在于激發人的創造力,尤其在與激發青年的創造力”;2016年教育部在工作要點中提出:加強創新創業教育,修訂人才培養方案,完善創新創業教育課程體系,推進系統育人,開展豐富多彩的創新創業實踐活動[1]。截止2015年占全國高校總比過半的1341所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大類共計19個,小類合計761個,當年培養高技能人才達321.4萬人,與普通高等學校培養的人才規模相當[2]。高職教育的社會服務對象基本覆蓋了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領域,高職教育在推動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進程中承擔著不可替代的主力軍和生力軍的角色。伴隨信息技術時代的來臨,科技創新與經濟社會發展已成日益緊密的交互之勢,2016年中國科技進步貢獻率增至56.2%[3]。這無疑給高職教育人才隊伍建設、專業建設、創新創業教育課程體系建設提出了更高要求。創新功能是高職教育必須內涵的時代新功能,也是高職院校須在構建政、行、企、校創新創業教育共同體的過程中才能不斷實現和發展的教育功能。
二、人口從業結構的典型特征
人口從業結構作為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充分反映了一國經濟發展趨向、產業布局和人口分布現狀,是社會發展過程中社會個體經濟行為的結構化體現,具有歷史性和現代性特征。然而中國悠久的文人化傳統和官僚化傳統,在社會轉型過程中遭遇現代性,二者共同作用于中國當前人口從業結構時,構成了一對具有復雜性影響的矛盾。
首先,人口從業結構具有歷史性。社會經濟綜合發展的演化歷史和演化趨勢共同決定著人口從業結構的變化,這其中包括地緣傳統、社會制度選擇、科技與經濟發展水平等諸多方面的演化軌跡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區域人口從業結構的狀態。“遠在2500年至于3000年前,工在中國文化里是有過地位的《考工記》的開頭便說‘國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知者創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謂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4]“儒家的人文思想原是相當完整,但一變而為人本論,再變而為唯人論,結果是終于把三才中的天地兩才擱過一邊,置之不聞不問。擱過了天,是慢乎了哲學和一切形而上的東西;擱過了地,是遺忘了科學和一切形而下的東西。工和技巧的視同敝履,是思想中擱過了地的必然結果。”[4]其二,起于隋唐興于后世的科舉制度成為了千年來中國本土政治文化傳統的穩定內核,并將其核心價值取傳導至后世各個歷史時期,成為本土社會長期以來人才分流的核心尺度,社會人口從業結構至今圍繞“學而優則仕”呈圈層結構。社會職業地位的標準是:士農工商。只有那些做工潛力好、其他都不行的人,或者一切能力都不行的人,才選擇了工的職業[4]。其三,中國自古有“君子不器”的文人傳統,致使工的行業和文字的教育及文字的階層之間有很深的鴻溝。“中國文獻中關于工的部分少的可憐,它和醫卜星相以至于堪輿的文獻比起來還差得多。醫卜星相堪輿往往是讀書人的副業,或至少是讀書不成而借以糊口的手段......而工則不然,當其初,它和文字教育既無關系,一切的技能只好口授;而當其后,技能既缺乏進步,甚至于反趨單純,并且是始終的那么單純,師徒間的一些耳提面命也就于事已足,自無須乎特別記載。”[4]endprint
其次,人口從業結構是嵌入在現代性之中的。現代社會發展日趨復雜化、系統化、信息化、流動化,這些現代性特征對人口稟賦提出了更高的挑戰,使得人口從業結構也必然發生重大變化。城市化的生存方式使大規模聚居的人口問題日趨復雜化,系統化的解決方案成為應對這一難題的基本邏輯。在化解生存困境的過程中,人們一邊通過構建宏觀的系統性思維考量問題,一邊通過解構的方式探知微觀世界的生態,愈來愈以信息的概念和手段來重構世界觀和生存場,人的生存也顯現出日益增強的流動性,這意味著人自身的社會角色不再是固化的、人與世界的關系也不再是單一的,人的生存場景在與外界連接和交流方式的變革中越來越多維、暢通、靈活、自由。一個世紀前中國的機器大工業尚未成型,而自2010年中國已是經濟體量位居世界第二位的制造業大國,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發展都十分迅猛,按行業劃分的需求人數排序中,制造業仍高居榜首,占各行業總需求人數的30.0%,其后是批發業和零售業占16.2%,住宿和餐飲業11.8%,居民服務和其它服務業9.1%[5]。如此巨大的制造業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服務業,對高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是龐大的。然而據統計,中國市場目前的企業產品合格率約為70%,主要原因是生產者的專業素質低,高級技工短缺。機械工業員工的技術等級結構為:初級及無等級工占31.4%,中級工36%,高級工29%,技師3.2%,高級技師0.4%[6]。從產業結構和就業市場的總體情況來看,過去30多年是非農職業就業穩步增加的30年。在1982年農林牧漁水利生產職業占比高達72%,非農職業中,商業、服務業人員以及辦事人員和有關人員在各階段均呈明顯上升勢頭,而專業技術人員、國家機關、黨群組織、企事業單位負責人比重變化幅度不大,總體上是波動性遞增[7]。一方面,高端制造業、高科技產業人才有很大空缺,技能型工人供給不足;另一方面,隨著部分加工貿易、低端制造業向外轉移,普通藍領工人就業難度加劇。小微企業、自主創業和服務業是吸納就業人口潛力最大的領域,但實際上都對勞動者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就業者在技術和服務質量上進一步提升[8]。
三、高職教育對人口從業結構的影響
人口從業結構是我國人力資源分布規律的主要體現,結合人口從業結構的特點與高等教育功能深入發展情況來看,高職教育作為積蓄高質量人力資本的主要社會媒介,勢必對人口從業結構的適應性造成重大影響。
其一,高職教育對人口從業結構具有宏觀性影響。在人口從業結構的眾多影響因素當中,社會人力資源開發水平對人口從業結構適應性有著宏觀影響。高職教育是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途徑,必須樹立科學的教育理念和立體的教育思路,必須充分發揮其教育功能,實現育人目標,為新時期國家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輸送高素質人才。現代工業社會的實質,是在可用能源供應的幫助下,對自然資源的再加工,而“財富”是這一加工過程的結果。這種再加工過程是由資本所有者和管理者進行組織,通過市場化和職業化的雇傭完成的。這一再加工過程的持續,要靠資本所有者成功地將人投入生產系統中相應的角色。在財富擴張中,人力資本的生產性角色是該系統中的本質單位,通過教育、法律制度的規則性引導實現社會個體、社會人力資源作為“增殖”資本的潛力[9]。近年來,在國家宏觀政策的指導下,我國產業結構不斷升級,高科技產業、知識密集型產業逐漸取代了傳統手工等勞動密集型產業,這就要求人力資源質量和人力資源配置方式也做相應提升,才能滿足經濟社會發展對人力資源新的結構性與功能性需求。低質量的人力資源勢必對我國人口從業結構適應性造成負面影響。隨著以培養高技能復合型人才為目標的高職教育的普及與深入發展,高職教育人才輸出比例不斷上升,截止2016年高職畢業生占高校畢業生數量比例已近50%。在新的經濟社會發展形勢與國家綜合配套體制改革的戰略導向下,高職教育積極利用政策杠桿,摒棄單向度的教育思維、推進教育系統化改革、優化教育教學資源的總體配置,構建跨界、開放的教育共同體,諸如針對學生創新創業的彈性學制改革、創新創業教育空間和校園創客空間的建立等等。高職教育功能的豐富與深化,已初步顯現提升人力資源質量以及人口從業結構適應性水平的作用。
其二,高職教育通過對微觀個體的塑造對人口從業結構施加影響。從微觀角度來講,人口從業結構的基本單元與高等職業教育的核心主體皆是個體的“人”。隨著我國政府不斷加強教育與經濟社會協同發展的頂層設計,高職教育在實踐中不斷探索和創新,其功能獲得了極大豐富和深入發展,其人才培養、社會服務、技術創新的三大核心功能日益突出。高職教育除注重專業化理論與技能教育外,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打造學生全面的知識結構和扎實的知識基礎,注重培養學生的創新意識與創新能力,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從高職教育的定位來看,專業設置和課程設置除保持核心目標與內容的穩定性之外,更多顯現出對政府、市場、產業、行業發展需求的適應性傾向,同時也顯現出高職教育強烈的內省意識,高職教育在現代社會這場自覺的教育革命中越來越關注人本身的主體性、豐富性和可能性。換言之,當代的高職教育不再囿于“謀生與謀職”的實用性目的,僅僅為培養單向度的職業人,同時也關注人存在方式本身所須的多維性和不確定性,關注人的主體性與社會性的統一,使接受教育的個體不再是工業化早期市場社會及其相應的職業教育所造就的被異化的人,而是經由價值觀教育和通識教育、再由專業教育和職業教育,層層遞進最終使人的頭腦善于組織知識而無效堆積,使人的認識模式不再把對象彼此分開,而是具有循環的流動性:從分解到連接,從連接到分解,從分析到綜合,從綜合到分析。使個體發展出把知識背景化和整體化的能力,獲得更多自知、自覺、自由,獲得更多維度、更可持續的生存能力。這樣的個體生存能力是以人在六個方面的發展為前提的——成為健康的、思想的、政治的、社會的、職業的、審美的人。
四、高職教育的功能深化與目標實現的基本設想
高職教育培養目標的調整,也必然導致培養方式的變革,并引發高職教育的系統性變革。所謂高職教育的系統性變革,涵蓋了教育理念的變革、教育主體的變革、教育媒介的變革、教育技術的變革、教育內容的變革,也就是高職教育共同體的系統化重構。在高職教育共同體的系統化重構過程中,如何才能更有效地使高職教育通過微觀個體的教化對人口從業結構產生積極影響?這其中至少須包含兩個方面:endprint
其一,拓展高職教育共同體的邊界。豐富并連接高職教育的責任主體,逐漸消除高職教育孤島化的現象,構建“大高職教育”概念和“大高職教育共同體”。這首先要打破我們的教育長期以來陷入的一個誤區——將教育本身進行固化隔離的功能性預設分區,消解了學前教育、基礎教育、普通高等教育、職業教育之間的連接與貫通,造成教育資源的極大浪費,還使得個體在縱向的被培育過程中常常遭遇階段性培養目標之間的沖突所致的尷尬。因此必須重新建立各階段的教育和各種類型的教育之間系統性的關聯,減少結構性摩擦引發的教育功能低下。其次,實現教育內圈和外圈責任主體的系統性關聯。近年來英美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興起新公益運動,這一思潮緣起于西方民族國家內部貧富差距持續加劇,弱勢群體的需求日趨復雜化,福利制度捉襟見肘。英國政府提出“包容性資本主義”概念,力圖改造既有的排斥性資本主義發展模式,從制度層面著力支持社會公益,推進公益與市場、企業與社會的融合,尤其幫助底層社群獲得提升收入水平和創造財富的能力。在中國民營企業家階層群體性崛起的時代,其社會責任感也在崛起,企業家的社會性事業正在形成規模,在目前國內開展萬眾創業的背景下,部分企業已在嘗試創投公益、社會企業的“新公益”模式,在履行企業和企業家的社會責任過程中不斷進行運營理念和參與社會治理模式的創新。有鑒于此,在考量高職教育與人口從業結構之間的關系問題時,也須引入政府、企業兩個重要的責任主體,使之從制度供給和資本供給兩個方面推動高職教育的功能深化,實現高職教育對人口從業結構的積極影響。
其二,高職教育教師群體的能力發展要生態化。教師作為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功能、社會服務功能以及知識創新功能的踐行者,教師群體的生態構成了高職教育的底層生態,實現高職教育的功能和目標就須要推進教師群體的生態化建設。教師的功用不僅是實用意義上的教學而更應當是“教化育人”,中國學生對自我的認知幾乎是由應試成績界定的,這使得自我認知極其片面,不可再奢談所謂人的自覺、自由、獨立、全面發展。人的教育是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單獨施教的統一體,實踐中對任何一方面施教,都不是孤立地、單一地進行,都要或多或少地涉及到其它方面。正是這個原因,教師不應該只是專家,而自身應該具有良好的情智生態,也就是需要具備完善的通識能力。只有這樣高職教育的內容和功能在實現過程中才不致被窄化,高職教育才能維持適應時代發展的健全的教育理念,才能通過培育健全的人來加強技能、技藝的效用,才能使技能、技藝的知識傳承不致衰落而穩定長久。因此,須慎擇學識和操守兼具的師資,學識和操守的貫通是在教師思維與行動中所表現出的氣質風度。這種氣質風度必對學生有潛移默化的功用。因為人性內涵著崇拜并模仿偶像從而尋求更多生存安全的天性,所以教師必須具備深厚的學養、對職業的熱愛和嚴謹的操守,這些品質的影響力遠遠勝過教條的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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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蔡久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