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也能倒時差

袁越

新的研究發現，吃飯也可以幫助我們倒時差。

隨著中國越來越富裕，中國人越來越喜歡出境游了。每到國慶節和春節的長假期，朋友圈就開始了異國風光攝影大賽，參與的人越來越多。不幸的是，假期一結束，朋友圈就會立刻變成關于倒時差的吐槽大賽，大家紛紛表示自己白天無精打采，晚上精神抖擻，該睡不困該醒起不來，日常生活一團糟。

所幸今年國慶節傳來一個好消息，2017年度的諾貝爾醫學和生理學獎頒給了3位研究時差問題的美國科學家，他們發現了生物鐘的生理機制，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倒時差。

時差是那種典型的“原因很容易理解但原理卻不容易明白”的問題。地球24小時自轉一圈，因此有了白天黑夜之分，生物被迫按照這個節律安排作息，這個原因很好理解。但是如果把生物關在小黑屋里，它照樣會按照24小時的節律生活，似乎它體內有個不受光線影響的鐘表一直在走，這個鐘表的計時原理就不那么容易弄明白了。你想啊，人類發明鐘表不過幾百年的時間，準確性達到一定標準的航海鐘直到250年前才被制造出來，這說明時間是一個非常難以駕馭的自然屬性。

那3位獲獎的美國科學家通過對果蠅的研究，終于搞清了生物鐘的計時原理。原來，果蠅體內有一個控制生物節律的基因，負責編碼一種周期蛋白質（PER），這個PER蛋白每天晚上都會被合成出來，到了白天再慢慢地被降解掉，降解速率是恒定的，果蠅就是靠這個來掌控時間的，如果這個基因發生了突變，果蠅體內的計時器就壞掉了，生活就會變得毫無規律可言。

進一步研究表明，這個PER蛋白本質上就是一種基因功能調節因子，能夠影響至少一半的基因的活性。這些基因涵蓋了果蠅生活的方方面面，從新陳代謝到睡眠節律應有盡有，果蠅的生物鐘就是靠它來調控的。

搞清楚果蠅生物鐘的秘密之后，科學家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生物身上，很快就找到了類似的生物鐘基因。人類也有一個屬于自己的PER基因，初步研究表明該基因主要在大腦中的一個名為“視交叉上核”（Suprachiasmatic Nucleus，簡稱SCN）的地方起作用。那里有一個大約由一萬個神經細胞組成的細胞團，大小和一粒米差不多，這個細胞團就是人體的總時鐘，人體生物鐘就是由它來控制的。

解剖學研究發現，從這個細胞團延伸出兩組神經束，一組神經束和視網膜相連，太陽光每天都通過它來對這個總時鐘進行校準。如果你想盡快倒時差的話，可以每天早上去戶外走走，讓眼睛接受強光的刺激。另一組神經束和大腦中的松果體相連，后者在接收到相應信號后會分泌褪黑素（Melatonin），人類就是通過它來幫助自己入睡的。因此，如果你因為時差的關系而睡不著的話，可以試試蒙上眼睛，或者吃點褪黑素。

早年的科學家們相信這個SCN就是人體內唯一的生物鐘，它就像交響樂團的總指揮一樣控制著每個樂手，即人體內各個不同的組織和器官的晝夜節奏。但后續研究表明，幾乎每個人體細胞內都有自己的PER基因，它們雖然原則上都受SCN的控制，但這種控制有個滯后效應。當我們跨時區旅行歸來后，SCN可以迅速通過光照強度的改變而被校準，但其他組織或器官則要滯后一段時間，導致人體內的各個生物鐘出現不一致的情況，這就是倒時差會讓我們感到難受的原因所在。

換句話說，如果人體內的所有生物鐘步調一致，只是缺乏睡眠的話，問題倒也不大。就怕各個生物鐘步調不一致，有的想睡覺有的想起床，問題就來了。

通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努力倒時差的話，人體細胞的這個滯后效應每天可以減少一小時。也就是說，如果你假期去倫敦玩了10天，那么當你從倫敦回來后，大概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能徹底把生物鐘調過來。

如果你想要縮短倒時差的過程，把各個生物鐘迅速校準到同一個時間，那就必須找到除了光線之外的另一種生物鐘校準機制。日本山口大學的生物學家佐藤美保根據自己的日常經驗猜測，食物就是能夠影響生物鐘的因素之一，或者更準確地說，進食后大量分泌的胰島素很可能也具備校準生物鐘的功能。

為了驗證這一假說，佐藤教授和她的同事們研究了培養皿中的小鼠細胞，發現一部分細胞的PER基因確實會對胰島素有反應。之后，研究人員又用活的小鼠進行了研究，模仿從倫敦回北京的過程。研究發現，如果用一種藥物抑制小鼠胰島素分泌的話，那么這種小鼠倒時差的速度就會變得很慢。相比之下，胰島素沒有被抑制的對照組只需4天就完全倒過來了。

佐藤教授將研究結果寫成論文，發表在著名的《細胞》（Cell）雜志的子刊《細胞報告》（Cell Reports）上。佐藤教授表示，如果人類也和小鼠一樣具備這種功能的話，那就說明我們可以通過吃飯來倒時差。比如，如果你剛剛從歐洲回來，那么你的生物鐘將比北京時間晚6-7個小時，佐藤教授建議你可以早飯時多吃點，促進胰島素的分泌，這樣倒起時差來可能會更快。

早飯多吃點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減肥。曾經有人做過一個實驗，把一群正在減肥的人分成兩組，每天吃同樣的食物，但是一個小組的人早上吃得更多，另一個小組的人主要在晚上進食，結果發現早飯更豐富的那一組人減肥效果更好一些。這個結果說明一個人要想減肥的話，吃什么和吃多少固然很重要，何時吃也是有影響的。

為什么會這樣呢？答案很可能和生物鐘有關。有研究顯示，消化同樣的食物，不同的時間段所需要的能量是不同的，晚上最低。這樣算下來，晚上吃飯的能量凈收益要比早上吃同樣的飯更高一些。另外，脂肪的轉化率也和生物鐘有關，晚上吸收的營養更容易轉化為脂肪。

專家建議，如果你想減肥的話，那就不妨試試早飯吃好，午飯吃飽，晚飯不吃碳水化合物，不給它們轉化成脂肪的機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