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視野下的《另一只耳朵的敲擊聲》

【摘要】：陳染深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影響，而她在許多作品也運用此方法進行了嘗試，尤其是她的中篇小說《另一只耳朵的敲擊聲》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本文將從意象和病態寡婦的幾個角度用精神分析的方法對這篇小說進行具體地闡釋。

【關鍵詞】：陳染；精神分析；意象；寡婦

引言

陳染可以說是90年代的先鋒女作家，她開啟了“私人化小說”的模式，她遠離了男性權威的話語中心，于邊緣處開辟了忠實于女性本身的小說寫作，既不同于王安憶鐵凝等女性作家力圖融合于社會主流即男權社會的努力，又與之后的棉棉衛慧等人迷失在女性身體隱私和欲望當中，對于性以及欲望的過度暴露性的不自然書寫，個人認為陳染是當代女作家中始終作為女性并且一直站在女性的角度對女性的身體感覺心理進行大膽書寫的作家。當然，她的嘗試和努力也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她的作品一經發表就引起了廣泛地關注，從90年代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有許多的學者對她的作品進行研究解讀，這些研究都運用不同的視角或者是方法對陳染的小說進行了研究，可以說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然而對于陳染的中篇小說《另一只耳朵的敲擊聲》進行具體研究的比較少，

通過對于陳染研究的分析，我認為現在陳染的這部中篇小說《另一只耳朵的敲擊聲》的關注度還不夠，個人認為這是陳染小說除了《私人生活》《與往事干杯》之外比較重要的一部作品，這部作品構筑了黛二與她的母親這兩個病態的寡婦形象，通過主人公的冷靜地主觀臆想比較尖刻地表達出了陳染對于生存和生活的理解。而事實上這里也有材料證明陳染的確是對精神分析有所喜愛的。比如她曾經在散文卷中說過“我開始讀現代詩以及各種流派的現代主義小說和哲學，除了文學，我感興趣于西方的精神分析學與現代主義哲學，感興趣于超自然界、宗教以及邊緣科學。”[1]下面，我將運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對于這部作品進行具體地分析。

正文

一、意象及其中所體現出來的陳染對于男女關系的思考

關于鉛筆。鉛筆在這篇小說中出現了多次，其中黛二對它的描述是“我無限熱愛著一些局部，包括人體之外的世界上被多數人冷落或遺棄的局部，比如鉛筆，鉛筆尖在紙頁上深透鏤骨卻液體般的流瀉感，常常令我怦然心動。”[2]而黛二母親對它的敘述是“禿頭的鉛筆——一種象征混亂、顛覆、瓦解以及亂交的后現代方式的操作物品。”[3]按照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論中對于夢中的象征事物的分析，鉛筆是男性生殖器官的象征，即長形直樹有穿刺性和傷害性的物品。黛二所喜愛的鉛筆只是一個局部的代表，而并非是整體，這也可以說黛二并不是熱愛男性的這個整體形象，而只是對他的的局部即其男性生殖器官所代表的“性”的本身感興趣，這在小說的第三章黛二與大樹枝之間性生活的相互利用也可以得到這個結論，黛二也曾經嫁過人，也深愛過另一個男人，但是在這些都失敗后她便從內心塑造了一個與自己內心相契合的“英雄”，這說明黛二內心并未放棄過男性，她的內心是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英雄，渴望有一個能與她心意相通的英雄存在，然而現實生活卻與她的渴望大相徑庭，她成為了一個年輕的寡婦，不會再有擁有這種幸福的可能，而在她的內心也將這種渴望逼上了絕路，因而她給自己戴上了名為“厭棄男人”的枷鎖，始終陷入需要男人卻得不到的困頓當中。

再說禿樹。在陳染的小說中，關于樹木的描寫幾乎都是這樣的一個詞“禿樹”，比如說“我和黛二小姐走在路燈昏暗的禿樹林里…黛二說，站在樹旁邊，你整個人就是一根大樹枝。”[4]按照如上弗洛伊德對于象征意象的分析，此處的樹枝依然是男性生殖器官的象征，而“大樹枝”外號的得來往更深處分析或許依然只是是看到了男性在性上的作用，而對男性的本身是持否定的態度。另一方面，從陳染的多數作品來看關于“禿頭欲”、“拔牙”等詞經常出現，我認為這與“禿樹”亦是有相通的聯系，在弗洛伊德《夢的解析》中，將這些詞匯看成是一種“閹割”情緒的代表，作為女性的黛二所擁有的閹割情緒使得俄狄浦斯情結的誕生以及進一步的深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戀父”也所算是一種男女關系的特殊表現。

二、關于新舊寡婦的病態心理分析

這是寡婦的房間，住著母女兩個寡婦。小說中對于寡婦屋的描述是讓人感到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昏黃的燈光，暗綠色的墻壁，森嚴的墻壁折斷、阻絕了戶外的亮光，而隔壁的房間住著的老寡婦母親“是把我身體里每一根對外界充滿欲望的熱烈的神經割斷的剪刀，是把我渾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所想發出的叫喊保護得無一絲裂縫的囚衣。”[5]黛二作為最新一代的寡婦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忠誠的古典情感方式和頑強不惜的奮斗精神，也發展了她的怪癖、矛盾、病態和絕望。對于黛二來說，母親就像是那森嚴牢固的墻壁，將她困在其中，也阻隔了外部一切因素走近黛二的身邊，黛二所做的和所經歷的一切，母親都了如指掌，在黛二母親的眼中，黛二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整個世界，母親真心希望黛二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眼里只有她便好，然而長大的黛二世界開始變得開闊起來，有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有了與自己交心的朋友，與母親的距離越來越遠，母親的內心卻越來越焦慮，時光流逝了，她卻依然在那里，而原地卻只有自己，自己的女兒黛二已經飛向遠方，她被過去所束縛，被自己對女兒太過深沉的愛所束縛。弗洛伊德說過：“在縱欲和抑制之間，在感官和苦修之間的沖突永遠存在，這種沖突無法以其中一方壓倒另外一方來解決。”[6]即苦修的生活順利了，被壓制的性沖動便會蠢蠢欲動，反之亦是如此。對于寡婦來說，尤其是以黛二母親為代表的老一代的寡婦，她們到了現代大多到了年老色衰的年齡，然而只要是一個生命，都存在著性的本能，這就如弗洛伊德所提到的“原欲”，它和饑餓相同，是一種力量、本能，所以說她這么多年來含辛茹苦的將黛二養育長大，過著基本上“無性”的生活，可以說她的苦修生活成功了，但是她多年來基于一種傳統社會所給予的對性的羞恥心使她一直壓抑著的性沖動卻在蠢蠢欲動了，在這種情況下，唯一的選擇就是將自己對男人的愛，對于異性的愛和沖動轉嫁到黛二一個人的身上，黛二一個人承受了母親對于所有重要之人的愛，讓黛二母親有了一種“黛二生的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的沖動，這已經不是一個尋常母親對于自己孩子的愛，這份愛太過沉重，甚至達到了病態的程度。從黛二這個年輕一代的寡婦來說，她并無太多道德禮教的束縛，因而不會受到太多的性壓抑，然而她卻在現實生活中屢遭挫折，對人群的恐懼，使她懼怕外邊的世界，而母親對她的桎梏，長時間的壓抑，卻使她對外邊的世界充滿了希冀，她深愛著母親，然而卻無法對母親沉重的愛作出回應，于是她成為了一名患有輕微的妄想癥患者，陷入了被害妄想這個狀態當中，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妄想癥的病例中，迫害者和被迫害者的性別大多是相同的。而研究也證明，病人在健康時，本來對于這同性者非常愛戀，到了病癥發生之后，才以他為迫害者。因而在黛二或是夢境或是現實中，母親對她來說總是充當了一名迫害者的角色，這恰是由于黛二對于母親的愛而無法回應所造成的。

注釋：

[1]陳染：《與另一個自己相遇》，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4年版，第27頁。

[2]陳染：《無處告別》，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8月，第216頁。

[3]陳染：《無處告別》，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8月，第247頁。

[4]陳染：《無處告別》，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8月，第228頁。

[5]陳染：《無處告別》，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8月，第214頁。

[6]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新論》，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9年7月，第276頁。

參考文獻：

[1]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新論》，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9年7月。

[2]弗洛伊德：《夢的解析》，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10。

[3]陳染：《與另一個自己相遇》，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4。

[4]陳染：《無處告別》，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8月。

作者簡介：趙丹蕾，女，漢族，1992—，籍貫，山東煙臺，青島大學（在讀），2015級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作家作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