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開物 師法自然

文：Sophie 圖：本刊資料庫

天工開物 師法自然

文：Sophie 圖：本刊資料庫

2016年，工匠精神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讓工匠精神重新進入公眾的視野，近年來社會各個層面對于工匠精神的關注和討論也日益增強。但大多數人對于中國工匠精神的了解可能還不全面，這主要體現在對于中國自古以來工匠精神的內核了解不深。現階段人們接受較多的是西方的工匠精神，比如精細的手表制造，制表匠人全身心投入、一絲不茍做出的“奢侈品”等。

但是中國的工匠精神早已超脫于“工”的束縛，追求的是一種與自然合一的境界，概括起來可以說是“中國手工，匠門意象，依天工而開物，觀物象而抒臆，法自然以為師，畢纖毫而傳神”，這是東方審美含蘊的集中體現。

中國的匠人文化、工匠精神與中華文明的發展是相輔相成、互相促進的。對于中國而言，古往今來，工匠精神從不是舶來品。中國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創之國、匠人之國，從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18世紀，兩千多年的農耕經濟時代，中國一直是全世界最大的產品輸出國，能擁有中國的絲綢、瓷器、茶葉、漆器、金銀器、書畫等精美產品是世界各國王宮貴族和富裕階層身份的象征。

在古代社會，中國人將手藝人稱為“工匠”，有以體力為主的工匠，如船工、河工、窯工等；有以技術為主的工匠，如木匠、皮匠、銀匠等；也有從事精神產品的工匠，如“畫匠”等。中國有句俗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就是對于工匠中佼佼者的贊揚。中國的工匠不是簡單的手藝人，他們在制作中傾入心血、勤于思考、樂于鉆研，往往會總結出很多精神道義以傳后人。如果將中國工匠比喻成修行之人，那么做工是“技”，精神道義乃為“神”。在中華文化中，任何事物都是講究精氣神的，所以才會有能工巧匠、獨具匠心等成語的流傳。

天人合一的審美內核

中華文化之精奧、審美之思致早已灌入每一個中華兒女的血脈之中，源遠流長。所以東方的審美思想直接影響著中國工匠的發明創作，從審美角度出發，只有抓住精神內核才能解讀中國的工匠精神。

東方審美的出發點是自然，一切的生命輪回都源于自然，歸于自然。所以中國工匠最崇尚的就是其作品能與天地合而為一，從而衍生出的品格包括以小見大、舍形取神、空靈含蓄、靜中寓動、雋雅雄渾、大巧若拙。大到園林、建筑，小到端硯、玉雕……都能看到對這種審美境界無盡的追求。

以中國古典園林為例也許最為直觀。園林景觀從自然中濃縮提煉，造園之人將屋宇建筑、樹木溪流等諸多要素整合串聯，涉及領域眾多，但可以給人和諧之感。在園林之中，可以看到很多人工為之的蘇州石與盆景，但感受到的卻是天然之趣。流連于亭臺樓閣，觀賞精巧的盆景樹木，走過潺潺的溪水，感受天、地、人融為一體之境。之所以能呈現出如此美感，得益于工匠對于東方審美的一致認知。

東方審美是中國工匠精神的內核，任何時代都不能丟失這一點，否則中國的工匠精神就會“變味”。因此人們在推崇工匠精神的時候，更應該思考的是其背后的文化和審美的內涵。

工匠精神是一種本分

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大多數人認為財富會有失去的一天，唯有手藝可以保證自己衣食無憂。正是出于這種樸素的認知，民眾愿意學手藝，無形中形成了中國工匠獨特的本分精神，這是一種平靜的心態，一種責任感的體現。

例如中國古代家具的設計和制造全部是靠手工勞動來完成，設計、制作往往是同一人，在學習技藝上也完全采用師父帶徒弟的方式，憑經驗和記憶，伸展繩墨、竹筆畫線、刨子刨平、再用量具測量，制作成各式各樣的經典家具和工藝品。他們不會嫌程序繁雜、吃苦受累，因為他們認為木匠就應該把家具做好，這是當木匠的本分。

工匠精神是一種極致

中國古代工匠以精雕細琢、精益求精的精神而著稱，不論是大工程還是小物件，工匠們都會以一顆追求極致的心來對待，從選材到加工，每一個環節都認真對待。他們對自然的敬畏、對作品的虔敬、對使用者的將心比心，連同自己的揣摩感悟，傾注于一雙巧手，創造了令西方高山仰止的“中國制造”。

例如曾侯乙編鐘鑄造的高超技術和良好音樂性能，改寫了世界音樂史；北宋徽宗時燒制的汝瓷，其釉如“雨過天青云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被稱為“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對于極致的追求，可能現代人會說，以今天科技的發達程度，我們早已超越古人。但對于極致的追求和執著卻遠不如古人，很多傳統的技藝和配方，我們至今無法復原。所以追求極致永遠是工匠的一種進行時狀態，不能停歇，更不能半途而廢。

工匠精神是一種創新

從源于自然的精神內核出發，追求極致、做好本分，最終的成果一定是令人滿意的發明創造。堅守住工匠精神是迎來創新和領先的必要條件之一。

在我國幾千年的文明史中，工匠們秉承創新的精神，創造出了眾多的世界第一。東漢時期張衡發明了渾天儀和地動儀，比歐洲早1700多年；公元前2世紀，中國人發明了旋轉式揚谷扇車，西方到18世紀初才有了揚谷扇車，比中國晚了2000年左右；隋唐趙州橋是現存世界上最古老的一座石拱橋等。而這些工匠精神的物質載體都是今天中華民族的寶貴文化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