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規、解聘、降薪、升職、退休……董秘離職潮研究

劉鮮花

作為上市公司對接資本市場最前沿的人，董秘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市場的神經。統計顯示，2017年上半年共有195位董秘離職，約占A股所有上市公司的6%。

這其中，有人因違規操作黯然離場，有人在公司上市后離職套現，也有人升遷為副董事長，幾家歡喜幾家愁。

鐵打的上市公司，流水的董秘。近幾年，上市公司董秘離職數屢創新高。

新財富通過梳理Wind中2017年上半年A股所有上市公司發布的董秘離職公告發現，共有195家上市公司的董秘離職，約占A股所有上市公司的6%。

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中，有30位曾獲得過新財富金牌董秘稱號，占比15.4%，這個比例不算低。不過，細究之下可以發現，在這其中，有15位金牌董秘辭任董秘職務后，仍擔任公司的董事、副總裁、副總經理或專注公司的投融資業務。

70后董秘離職近半數，內幕交易、違規操作終結董秘生涯

與A股所有上市公司董秘的年齡分布相似，在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董秘中，共有90位70后董秘離職，在各年齡段中占比最高，為46.2%（圖1）。

同時，也有9位50后董秘在2017年上半年離職。其中，有4位董秘是因為到了法定退休年齡，申請辭去董事會秘書職務。他們分別是哈投股份（600864）董秘徐建偉、方大特鋼（600507）董秘田小龍、成發科技（600391）董秘陳育培和中國化學（601117）董秘周耀君。以上四位均出生于1957年，今年剛好到法定退休年齡。另外，1958年出生的馬鋼股份（600808）董秘胡順良也由于已到改任非領導職務年齡，辭去了董秘一職。

而在離職前，上述董秘的薪酬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方大特鋼董秘田小龍自2006年3月30日任職董事會秘書始，其在2013年的薪酬達到頂峰，為309.99萬元。自此，田小龍的薪酬便有不同程度的減幅，2016年的薪酬為35萬元，僅為峰值時期的11%。哈投股份的徐建偉自2009年6月11日起任職，2016年的薪酬為105.98萬元，相較2015年，年薪也小幅下降了3.98萬元。成發科技的陳育培和中國化學的周耀君均自2012年起任職，2016年的薪酬分別為35.78萬元和42.5萬元，相較2015年，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與50后董秘的光榮退休不同，其他年齡階段的董秘中不乏黯然離去的身影。其中，益盛藥業（002566）董秘李鐵軍于2017年3月3日申請辭去副總經理、董事會秘書職務，辭職后，其將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而就在此前1個月，中國證監會發布了行政處罰決定書，沒收李鐵軍因內幕交易違法所得的445萬元，并處以罰款1334萬元。李鐵軍所屬的60后董秘，2017年上半年共有49位離職，占比超過1/4。

同樣因違規操作而黯然離去的還有出生于1989年的ST慧球（600556）董秘陸俊安。這位還不滿30歲的董秘于2016年5月10日先被ST慧球聘用為公司證券事務代表，上任僅3個月就快速變身為董事會秘書。雖然陸俊安于2017年1月26日辭職，任職董秘一職不足1年；但據ST慧球2017年5月20日發布的《ST慧球：關于收到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行政處罰決定書〉》的公告披露，陸俊安在擔任董事會秘書期間具體實施了違法信息披露行為，證監會對陸俊安給予警告，并處以30萬元罰款。

另一位不滿30歲的董秘是1988年出生的聯創光電（600363）董秘鄧方俊，其于2015年7月15日始任董秘一職，并于2017年3月3日因工作需要辭去董秘職務，任職1年多。

2017年上半年，共有43位80后董秘離職，除2位不滿30歲的80后董秘的離職受到市場關注外，1983年出生的中毅達（600610）董秘李春蓉，因被上市公司解聘而收到上交所的問詢函，也一度成為焦點。

中毅達于6月8日晚間公告，公司董事會審議通過了關于解聘李春蓉董事會秘書職務的議案、關于聘任李春蓉為公司副總經理的議案。然而，這兩項議案均遭到了李春蓉本人反對。其表示，兩項議案均未征得其本人同意，并稱自己一直從事上市公司證券事務工作，不擅長經營管理和工程建設，不同意此次解聘董事會秘書職務的議案。上市公司解聘董秘并升任其為公司副總經理，卻遭到本人反對，這戲劇性的一幕自然引來了上交所的問詢函和市場的多種猜測。而自2016年以來，中毅達經歷了高管集體辭職和不曾停歇的人事變動，更讓解聘董秘一事變得撲朔迷離。

此外，另一位80后董秘的離職也引發了市場的震動。1985年出生的萬和電氣（002543）董秘盧宇陽因病離世，人們在對這位年輕董秘的逝世表示惋惜的同時，也再度認識到董秘職業的高強度和高壓力。在新財富今年發布的董秘生存報告調查中，“健康”也成為2016年度董秘職群最需被關注的問題。

17個行業有董秘離職，普陀燒香“網紅董秘”突然離職

從上市板塊看，2017年上半年離職董秘中，滬市主板的離職董秘數量最多，共有101位，占比超過半數；創業板共有44位董秘離職，占比22.6%；中小板上市公司的離職董秘數量為50位，占比25.6%（圖2）。

在所屬證監會的18個行業中，除住宿和餐飲業在2017年上半年沒有董秘離職外，其他17個行業均有董秘離職的情況發生（表1）。

其中，制造業的離職董秘數量最多，有122位，占比62.6%。在他們之中，有63位董秘2016年的年薪出現上漲，其中誠志股份（000990）董秘鄒勇華的薪酬升幅最大，其在2016年的薪酬為186.2萬元，相較于2015年加薪69.71萬元。鄒勇華此次離職，是因為工作變動辭去董秘職務，辭職后將在公司繼續擔任公司副總裁、財務總監。

不過，并不是所有加薪的董秘辭職后都如鄒勇華一樣，還在公司任職，另有35位董秘，辭去董秘職務后，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如道氏技術（300409）的秦智宏，雖然2016年薪酬為186.2萬元，相較于2015年加薪69.53萬元，但其于2017年4月18日任期屆滿后，不再擔任公司董事會秘書及財務總監職務，離任后也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2017年上半年“最火”的董秘，莫過于隸屬制造業的高瀾股份（300499）董秘陸宏。其在投資者關系互動平臺上的回復不僅段子頻現，且因為普陀燒香而一時躍升為“網紅董秘”。然而，在發出普陀山法雨禪寺燒香祈福的照片僅僅8天后，陸宏卻突然辭職。高瀾股份于5月26日公告稱，董秘陸宏因個人原因申請辭去董秘職務，辭職后不再擔任公司及子公司任何職務。投資者紛紛感嘆，這位董秘是給股民燒了香卻沒給自己燒香？

50位董秘的薪酬有所下降，2016年薪酬最低董秘離職

從行業來梳理離職董秘，另一個有意思的發現在于，房地產業離職的6位董秘中，5位的薪酬大幅低于行業平均水平。

按照證監會的行業劃分，2016年房地產行業董秘的平均薪酬僅次于金融業，均值高達91.07萬元。此次離職的6位房地產行業董秘，除格力地產（600185）董秘黃華敏2016年的薪酬為95.76萬元外，其他5位離職董秘的薪酬均在平均水平以下。其中，薪酬最低的為萊茵體育（000558）董秘徐超，其2016年的薪酬為27萬元，相較于2015年，降薪1.97萬元。同樣被降薪的還有世榮兆業（002016）董秘詹華平，其與萊茵體育董秘徐超同樣生于1982年，2016年的薪酬為39.32萬元，相較于2015年，降薪7.09萬元，此次離職后，其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在離職的6位董秘中，任職時間最長的為中國武夷（000797）董秘林金鑄，其自2005年8月15日任職起，任職已有12年之久，此次離職是因為換屆，不再擔任董秘職務，但仍擔任公司副總經理，2016年在上市公司領取的薪酬為32.34萬元。

那么，究竟降薪是否構成董秘離職的主要原因呢？

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的平均薪酬為52.9萬元，略高于A股所有上市公司董秘平均薪酬的50.3萬元。

其中，有102位董秘2016年的薪酬較2015年有所增加，但他們中的不少其實都是離開董秘崗位，升任公司其他職務（表2）。例如，加薪幅度最大的是凱迪生態（000939）董秘張鴻健，其2016年的薪酬為108.79萬元，相較于2015年，加薪89.38萬元。張鴻健即是因內部工作調動辭去董秘職務，辭職后，仍在公司擔任其他管理職務。

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中，也有50位董秘的薪酬較2015年有所下降，平均降薪24.4萬元。其中，降薪幅度最大的為天士力（600535）董秘劉俊峰，其2016年的薪酬為232.64萬元，相較于2015年，降薪超過400萬元。劉俊峰自2005年9月9日擔任董秘一職，任職已有12年之久。天力士2017年3月21日發布的董秘會秘書變更公告稱，劉俊峰先生因公司工作安排原因不再擔任公司董事會秘書職務，辭職后，將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新財富曾在《個體相差691倍，金融業4倍碾壓行業平均水平，2016年上市公司董秘薪酬大起底》一文中提及，A股3000多家上市公司董秘中，薪酬位于排行榜最末尾的董秘，2016年年薪僅為1.26萬元。2017年5月27日，這位在公司任職12年之久的董秘也提出了辭職，離職后將不在公司任職。

70位董秘辭而不離，薪酬最高董秘升任副董事長

通過梳理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的去向得知，101位董秘辭職后，徹底離開公司，不在公司擔任其他職務，占比為51.8%（表3）。

同時，也有70位董秘辭而不離，雖然辭去了董秘職務，但仍在公司任職，有繼續擔任董事和副總經理的，也有專門負責財務和法務工作，或調去子公司任職，還有一些董秘則專注于公司產業并購基金的投、融資相關工作。如美亞柏科（300188）李瀅雪辭職后，將專注于公司產業并購基金的投、融資相關工作。

這70位辭而不離的董秘中，39位董秘的薪酬有所增加，也有12位董秘的薪酬出現了下降，但降薪幅度相對比較溫和，平均降薪6.5萬元。其中，中興商業（000715）董秘姜莉的降薪幅度最大，2016年的薪酬為56.21萬元，相較于2015年，降薪17.19萬元。其因個人身體原因辭去了董秘職務，但仍擔任公司副總經理。

分眾傳媒（002027）董秘沈杰是此次離職董秘中薪酬最高的，2016年年薪酬達494萬元。其不僅薪酬最高，而且辭任董秘職務后，還升職了，公告稱其將繼續擔任公司第六屆董事會副董事長職務，為公司的經營發展出謀劃策。

8位董秘在公司上市后半年內離職

在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中，也有8位董秘在公司上市半年內就離職的。其中美諾華（603538）董秘童回春在公司上市后不到1個月便提出辭呈，美諾華于2017年4月7日上市，童回春于5月5日提出離職，離職后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在這幾位離職董秘中，立昂技術（300603）董秘丁輝是帶著上市公司股份離職的，其持有上市公司股份374，345股，離職后，將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對此現象，有受訪董秘表示，公司成功上市，董秘無疑是有功之臣，因此不少董秘往往能獲得升遷的機會。在此次公司上市后半年內離職的8位董秘中，有3位董秘離職后還在公司任職，他們分別是元成股份（603388）董秘陳平、日播時尚（603196）董秘鄭征和杭州園林（300649）董秘葛榮。這3位辭任董秘職務后，陳平仍繼續擔任公司的財務總監，鄭征仍然擔任公司董事、副總經理，葛榮將繼續擔任公司董事職務。

當然，隨著多層次資本市場的發展和董秘流動性的增加，也催生了 “職業IPO董秘”這一特殊的群體。他們通常在公司啟動上市計劃后加入，通過發揮專業化優勢和打通各方關系，將公司推向資本市場，隨后離職并擇機套現、功成身退，接著尋找新的擬上市公司。隨著近兩年IPO的提速及新三板的興起，“職業IPO董秘”的隊伍也在不斷壯大，在上市公司董秘中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任職時間最短不足3個月，最長超14年

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195位董秘中就有21位董秘的任職時間不足1年，占比達到10.8%，有的上市公司甚至1年內連換數位董秘。

其中，任職時間最短的是嘉麟杰（002486）董秘王傳雄，其于2016年10月25日上任，2017年1月3日便因個人原因申請辭去董秘職務，辭職后，將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王傳雄在董秘職位上的任職時間不足3個月。

2017年上半年離職的董秘中，任職時間為 “1-3年”的董秘數量最多，有61位，占比31.3%；擁有“5-10年”任職時間的董秘數量也相對較多，有60位，基本上與任職時間為“1-3年”的董秘數量持平，而任職時間10年以上的董秘只有13位，占比6.7%（表4）。其中國睿科技（600562）董秘王貴夫是此次離職董秘中任職時間最長的，自2003年1月8日任職始，今年5月13日離職，任職時間超過14年。

從上市公司發布的董秘離職公告看，絕大多數公司都將董秘離職的原因概括為個人原因、工作變動，一般說辭都比較含糊。對于董秘離職的頻繁發生，有受訪董秘表示，多層次資本市場的不斷發展、上市公司數量的增加、薪酬及待遇水平的差異、監管要求的提升、風險和壓力并存等都是促成董秘離職的原因；同時，具備了與資本市場對接及融資能力的董秘，自身的議價能力也更強，擬上市公司、其他上市公司、新三板上市公司、轉型投資人、自主創業等都為董秘提供了更多職業的選擇。

4月成離職高峰期

男性董秘離職數量3倍于女性董秘

回顧上半年，4月是董秘離職的高峰，共有54位董秘在當月離職；3月次之，有37位董秘離職（圖3）。從離職時間看，一方面拿了年終獎后再離職，符合人之常情。同時，有受訪董秘表示，“在上市公司年報發布后選擇離職，是比較好的時機”，所以4月成為了董秘的離職高峰期。

從性別上看，共有146位男性董秘在2017年上半年離職，約占比74.9%；另外，有49位女性董秘離職。在A股所有上市公司中，男性董秘的數量約為女性董秘數量的3倍。因此，男女董秘離職的比例與A股所有上市公司中男女董秘的比例大致相同（圖4）。

董秘是高學歷職群，那么離職董秘的學歷有多高呢？除4位董秘的學歷信息未公開顯示外，2017年上半年，擁有研究生（含EMBA）學歷的離職董秘數量為102位，數量超過一半；共有72位本科學歷和17位大專及其他學歷的董秘離職，分別占36.9%和8.7%的比例（圖5）。

與A股所有上市公司董秘的學歷分布情況對比來看，2017年上半年，具有研究生學歷（含EMBA）的董秘離職比例更高，52.3%的比例比A股所有上市公司擁有研究生（含EMBA）學歷的董秘高出7.4%（圖6）。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具有研究生學歷的董秘，可能自身的議價能力更強，流動性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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