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

程歡彥

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倪萍曾問她姥姥，“假如現在地球靜止了，一切不變了，每個人選擇自己喜歡的年齡定格，再也不變了，你選擇多大？”姥姥說：“二十來歲。”“那時候有啥好呀？窮得叮當響。你應該選現在啊，什么都有，富富裕裕的一個老太太。”

姥姥回答倪萍，“再怎么富裕都沒有年輕富裕啊，年輕的富裕就是胳膊是胳膊，腿兒是腿兒，年齡大了富裕管個啥？眼也花了，牙也酥了，渾身都窮了。錢有的是，可身子窮了。”

倪萍的姥姥文化程度不高，卻比很多飽讀詩書的人看得通透，活得明白。

想起自己小時候，每天放學回到家，吃完晚飯，就開始在臺燈下做作業，抄完詞語做算術，做完算術還要背課文。那時候就特別羨慕姥姥和姥爺，從教師崗位退休的他們，拿著可觀的退休工資，每天的生活就是悠閑得泡杯茶，和鄰居打打麻將，看看電視，聽聽京劇，飯后再去門口遛個彎。在那時候的自己看來，這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不用做作業，不用考試，隨時吃自己想吃的，隨時玩自己想玩的。現在想想，才驚覺自己想法的膚淺可笑。且不說當時的追求是多么沒有志向抱負，我用自己的“井底之窺”去自以為是地定義了他們的生活，卻不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知魚之樂，焉知魚之痛。我又怎能知道他們是何等羨慕腳下生風、聒噪頑皮的我，他們的腰背不再像從前那樣挺立，聽力也有些不太靈光，爬樓梯也需要握著扶手小心翼翼，然而他們的內心卻還想再走出去，多看看這個世界無限的可能，但心遠了，身體卻跟不上了。他們只能把這份愛，寄托在我身上，讓我替他們去看更多的風景。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愿意用任何東西去交換。

年輕是一種資本，因為年輕，所以可以不怕輸。趁年輕，去外面闖闖，經風雨、見世面、學本領，在失敗中積累經驗，在摸索中一步步成長。在我的老家徽州流傳著一段舊時的民謠：“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當時生在徽州的男孩，十三四歲便被父母送離家鄉，出外闖蕩。他們正是憑著年輕時候的一股闖勁，學習經驗，積累資本，造就了一代代有名的徽商，形成了“無徽不成鎮”的輝煌景象。

年輕是一種激情，因為年輕，我們有著改造世界的夢想和勇氣。我想起閭丘露薇曾經說過的一個故事，一名香港的大學畢業生，在平安夜去體驗清潔工人的夜班生活。當他穿著清潔工人的制服想到附近的一個商場去上洗手間時，商場保安很緊張地出現在他面前，問他要干嗎。聽到他說要借用洗手間時，保安告訴他，這個商場沒有，讓他去其他地方上。事實上，這個商場是這名大學生平時經常逛街的地方，他清楚地知道商場里洗手間的位置。但他沒有揭穿保安，只是轉身離開了。后來，這名大學生把自己的工作經歷寫了下來，發布在社交網絡上。他寫道，“原來這件制服會令人的自信無窮萎縮，隨之而來的是莫名巨大的自卑感，吞噬著作為一個人的靈魂。”文章在網上迅速傳播，引發了公眾熱議。很多人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尊重基層勞動人民。閭丘露薇說，正是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年輕人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希望。在一個社會充斥著功利和所謂成功價值觀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清澈”的聲音，讓我們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就像現如今被越來越多人掛在嘴邊的“憤青”這一團體，我一直覺得，憤青不是貶義詞，至少廣義上的憤青不是。憤青，顧名思義，指憤怒的青年。年輕人的憤怒，代表著他們的理想與熱情，他們渴望去改變去創造，去實現自己的價值。當然，我們不提倡極端的批判主義和過度的憤世嫉俗，我們鼓勵的是建立在理性基礎上的那一腔愛國熱血和不甘屈服的勇氣。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群直面現實，勤于思考敢于發聲，堅持與社會不良現象做斗爭的年輕人，這個世界的未來才更加不可限量。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最怕的是，錯過了才意識到珍貴，虛度了才發覺美好，空留一地遺憾與追悔。倪萍主持的節目《等著我》中，一個又一個求助者在尋找著他們生命中重要的人，最讓人心酸的結局，莫過于熬過了幾十年的等待，那個人卻已經不在。所以，親愛的，趁年輕，去見想見的人，去做想做的事。年輕真好。真好年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