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張恨水小說的平民視角

摘要：張恨水是中國現代通俗小說史上舉足輕重的作家，其作品通俗易懂而又充滿現實意義，《金粉世家》就是他具有代表性的長篇小說之一。本文將從題材選擇、藝術技巧兩大方面分析闡述《金粉世家》中所體現出來的“平民視角”，探求這種視角的文化構成，并指出《金粉世家》及其“平民視角”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價值與魅力。

關鍵詞：張恨水；金粉世家；平民視角；文學價值

一、平民視角——題材選擇

張愛玲曾說：“喜歡看張恨水的書，因為不高不低”。[1]一直以來張恨水先生都忠心不二地為平民讀者寫作，張恨水的每一次寫作都會充分考慮他們的審美需求。

（一）平民文學

《辭海》中對于“平民”的定義是普通老百姓，“平民視角”是相對于社會主流文學而存在的。早在20世紀初陳獨秀在《文學革命論》中就明確指出“推翻雕琢阿諛的貴族文學，建立淺易抒情的平民文學”。而張恨水一貫認為只有極少數的平民讀者看小說不是為了消費和娛樂。大體上而言，張恨水不僅能夠抓住市民讀者喜愛閱讀言情的心理特征，而且能夠牢牢把握時代脈搏，取材于實際生活，反映老百姓廣泛關注的社會新聞和熱門事件，折射出都市各類人物的心理活動和生活狀況，因此尤其觸動民心，獲得了廣大公眾的強烈回響，使得一些僅有婚戀言情的一般作品難以望其項背。有人提出，倘若將張恨水先生的作品“依年代次序閱讀下去，我們可以對三十年代中國的社會變動獲得具體的認識”。[2]

（二）才子佳人

金燕西和冷清秋二人是自由戀愛后形成的婚姻關系，婚后金燕西慢慢地厭倦了平淡的夫妻生活，依舊本性難改，拈花惹草，夜不歸宿，冷清秋苦口婆心無果，在懂得丈夫對自己的感情灰飛煙滅之后最終提出了離婚。

冷清秋便被張恨水刻畫成了一個十分具有典型特征的平民女性形象。冷清秋是一位富有封建傳統意識的才女，出生于書香世家，因為父親的早逝而家道衰落，自此留下她與母親在城市貧戶之中艱難過活。嫁到金家以后，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時當心、處處留意，唯恐因為自己低微的身世而給金家的人留下笑柄。她對公婆長輩恭恭敬敬，對姑嫂姐妹處處謙讓，恪守禮儀，另一方面又寧靜淡泊、潔身自好，不與金家的人同流合污，她是一個有才有德、氣質非凡的現代女性。

張恨水在敘述上采用了中國舊小說傳統的“章回體”結構形式，縱使對燕西與清秋二人之間的悲劇愛情唏噓不已，一個是貴族公子，一個是平民之女，或許在故事的最初就是一種“齊大非偶”悲情結局的暗示：冷清秋住在落花胡同，金燕西住在烏衣巷，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曲終人散，已然滄海桑田，驀然回首，人生不過如夢一場。

（三）民俗事象

《金粉世家》通過描寫總理大人的喪儀，全方位顯示了當時北京朱門大戶舉辦葬禮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浩大場景和儀式，金銓喪儀排場的華貴和奢侈，使人目瞪口呆。張恨水既然將其作為一項民俗事象來描繪，主要目的是為了表現聲勢浩大的喪儀場面。

市民的價值取向主要表現在尚金的婚戀觀。在當時的傳統社會中，男權是兩性地位的中心，婚后的金燕西卻將冷清秋看成是一件自己的附屬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而婚后的冷清秋卻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依附者，當誘惑消失不見的時候，依附也就成了一種累贅，當現實輕易打敗愛情甚囂塵上時，她選擇了將自己束之高閣，與金家隔絕。而作為金府新少奶奶，冷清秋的身份只允許她待在深閨，恪守婦道，這不僅使她失去了自食其力的機會，更讓她喪失了人格上的自由。

二、平民視角——藝術技巧

一部小說能否為大眾接受，能否為大眾所品味，能否深入人心，藝術技巧扮演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張恨水先生能夠運用獨特的藝術技巧來吸引平民大眾，使他們易于接受，通過高超嫻熟的技法使得整個故事波瀾曲折，跌宕起伏，從而扣人心弦，極具魅力。

（一）結構形式

張恨水先生有意識地借鑒了我國章回體小說的結構形式。章回小說起源于古代的說部，即說話的口頭文學藝術樣式。章回小說適應了文化水平普遍較低的廣大市民階級對小說的閱讀需求，因此它為人民群眾所擁護，可以說章回體是千百萬群眾扶植起來的文學樣式，它深深扎根于群眾之中。

章回體小說外在結構的首要特征之一是呈現出明顯的模式化創作傾向，而《金粉世家》就采用了章回小說中一種楔子類的開頭模式，在楔子中便敘述了女主人公最終的結局。從來往中我們能明顯看出冷清秋雖然窮困潦倒，卻不肯接受別人半點的恩惠。只因她多收了文乞的一點錢而立刻回頭登門拜訪，回贈文乞，堅決不欠一點人情。文乞有意幫忙找到一份營生的工作，但當她知道是給自己過去的大戶人家工作的時候，果斷推辭了文乞的熱心，并不愿意被以前的人發覺自己的蹤跡而悄然離開。為什么冷清秋極力避開自己的過去？冷清秋和金家到底又有怎樣的關系？作者正是利用這種閱讀好奇心帶領我們進入文本世界，吸引著我們去探索。

（二）敘事模式

在小說的敘事模式方面，張恨水另外幾部杰出的言情小說一方面保留了章回體小說的基本特征，另一方面又借鑒了現代新派小說的許多技巧手法。首先從敘事順序上來看，張恨水的多部小說在創作時都采用了按照情節發展的歷史時間順序展開敘事的模式。顯而易見，這種手法與一般讀者的接受性思維模式相吻合，但是如果單單只有這樣一種模式，又容易讓人產生審美疲勞。因此在《金粉世家》中，張恨水先將小說的結果告知讀者，接著又重新娓娓道來。這樣的敘事手法被叫做“自覺扭曲小說時間”[2]，在此處理之下，小說的情節變得更加跌宕起伏、富有感染力。

綜合以上所說，張恨水先生并未完全肯定新觀念或是否定舊觀念。中西文化與新舊文化的差異并沒有被他無限放大，反而是被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現代小說和傳統小說相融合、新文學和舊文學相融合、高雅文學和大眾文學相融合，使其小說的“平民視角”在內涵上包含諸多矛盾的對立統一，也使中國文學能夠傲然屹立于世界文學之林，并依舊保持傳統的中華特色。這應該是以《金粉世家》為代表的張恨水一系列通俗小說在中國文學史上極為重要的貢獻。

參考文獻：

[1]徐德明：《百家講壇：張恨水系列（三）——<金粉世家>與家族小說》，2008—12—10。

[2]張愛玲、宋淇、宋鄺文美：《張愛玲私語錄》，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

作者簡介：

胡佳佳（1995.3—），女，漢。碩士，昆山陸家高級中學，中學語文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