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的獨一無二的美

■林深之

別樣的獨一無二的美

■林深之

天氣漸涼，枯葉飛飛，微風四起，這樣的初秋時節，最適合一條絲巾來應景了。然而，當我在一個午后翻開電商里有關絲巾的產品時，卻看花了眼，材料有蠶絲的、薄紗的，圖案有條紋的、碎花的、波紋的，我越看越猶豫，最后竟覺得都不好看。我對自己的心意一向捉摸不定，很難有一個標準，于是想要一條絲巾的愿望就不了了之了。

這個秋天，我想起沒有買到合意的絲巾，覺得有點可惜，窗外的風景那么蕭條，樹葉都沒有了生氣，如果能有一條絲巾點綴，真是極好的事。

我抱著遺憾過完秋天和冬天，到春天也快過完的時候，有一天，媽媽翻舊箱衣物，拿出來好多舊物，我在舊衣服里看見一條白色的輕紗，好像是從什么東西上剪下來的，皺巴巴的，很是破舊。媽媽隨手撿起來說可以當沙發巾使用，便將它洗完后晾曬起來。晾曬后的它看上去倒沒有那么糟糕了，反而輕輕薄薄地反著白光。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回家看到院子里的鳳仙花都開了。小時候，每個小女孩都會將鳳仙花搗碎、加礬，用來染指甲。然而，長大后，時代越來越新潮，誰還會拿花來為指甲染上顏色呢？所以，我家院子里的鳳仙花都是拿來觀賞的，開了紅紅艷艷好幾簇。

我看著看著，突發奇想，有了將白紗染色的想法。

于是，我摘了很多鳳仙花，將每一片花瓣都仔細地摘下來，然后加礬搗得碎碎的，接著倒了水，拿出那件春天時翻出來的白輕紗，浸泡進去，白紗瞬間融進了鳳仙花水里，像個老姑娘似的泛著點點水光，靜靜地等待著屬于它的新色彩。

我坐在窗邊乘涼，看見院子的花壇里被我摘得光禿禿的鳳仙花。這種花的生命力很強，明天太陽升起時一定又會開滿枝，而比起枯萎，能在這世上留下點屬于自己的痕跡，也是好的吧。

為了確保能上色，我等了很久才撈出來，過了一遍清水，放在陽光下晾干后，效果竟出人意料的好。當然不是紅色，而是淡淡的粉色，即使有些地方上色不均勻，但剛好呈現出了不規則的圖案，于是，我修修補補后，屬于自己的一條絲巾誕生了。絲巾上淡淡悠悠的清香，聞了讓人好安心。

其實有時候，我們未必是摸不準自己的心意，只是忽略了收獲的美好。自己做的絲巾，當然比不上商店里陳列的，只是因為灌注了自己的期待和心思，所以成了特別的存在，就像我們隨手買來卻沒有用過的物件，我們對它們沒有共同的記憶和體驗，便對它們缺少感情，但如果我們有了那種回憶——“這件衣服是我參加夏令營時穿過的”“這是我努力奮斗時的戰衣”“這是我跟初戀一起看電影時買的”……或許感覺會不一樣吧。

就像狐貍曾對小王子說：“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孩一樣沒有什么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也只是一只狐貍，和其他成千上萬的狐貍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獨一無二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因為知道花兒的犧牲，因為知道變廢為寶，所以意義才來得更深刻。這樣，我在下一個秋天到來的時候，就有了一條自己的專屬絲巾，而這條沾染了鳳仙花色彩的絲巾，就像被馴服的“狐貍”，由此變得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