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眾籌的定義

梁武彬

（中國產業安全研究中心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北京產業安全與發展研究基地，北京100001）

論眾籌的定義

梁武彬

（中國產業安全研究中心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北京產業安全與發展研究基地，北京100001）

用事物定義法研究“眾籌”的理論意義在于明確眾籌這一思維對象的實質，對其進行概括和命名，并做到與其他思維對象相區分；為研究眾籌法律風險控制等問題奠定理論出發點。眾籌是互聯網金融蓬勃發展的一種創新模式，是由融資人、投資人和眾籌平臺三方立體建立法律關系并在人際互動中來推動的，其特征是“眾”、功能是“微”。

眾籌；定義；事物定義法

什么是眾籌？眾籌是什么？這些問題的解決需要研究“眾籌”概念，對其進行定義。研究的理論意義一是對眾籌這一思維對象概括和命名，并做到與其他思維對象相區分；二是眾籌定義凝縮了該思維對象的全部構成要素和內在規定性，能為研究包括眾籌法律風險在內的理論問題奠定邏輯基礎。

一、眾籌定義的語義基礎是其平義

平義是詞語在字典中的意思，即人們通常理解的字面意思。從平義入手來研究眾籌定義，其意義在于為眾籌定義奠定語義基礎，這有利于消除分歧，建立共同的溝通討論平臺。在《新華字典》和《現代漢語詞典》中，“眾”是許多、許多人的意思?！盎I”在《新華字典》中一是指計數用的器具，二是“謀劃”，在《現代漢語詞典》中一是指“計數或領取物品的憑證”，二是“籌劃”，三是“籌措，籌措資金”，四是“計策辦法”。由此，“眾籌”的字面意思可以理解為向許多人籌措資金。但《現代漢語詞典》和《辭?！分胁]有收錄“眾籌”詞條。中國作家寒雨（筆名）在2011年2月號的《創業邦》雜志《眾籌的力量》一文中，取“眾”、“籌”的字面意思，首次將Entrepreneur雜志文章中的“Crowdfunding”翻譯成“眾籌”，[1]也有人將Crowdfunding翻譯成“群眾集資”、“群眾募資”、“密集籌資”、“大眾集資”、“云集資”等，但無論如何翻譯，都離不開向許多人籌措資金的平義。自此，圍繞其平義，“眾籌”開始被廣泛使用。

二、定義眾籌宜用事物定義法

定義作為揭示概念內涵的邏輯方法，旨在反映該思維對象的共同的、特有的屬性，進而做到此思維對象與彼思維對象的明確區分。[2]關于眾籌的定義，行業內并沒有給出統一的界定。2010年2月《麥克米倫詞典》網頁版將眾籌定義為：“使用網頁或其他在線工具獲得一群人對某個特定項目的支持?！薄杜＝蛟~典》將其界定為：“通過互聯網向眾人籌集小額資金為某個項目或企業融資的做法?！薄陡２妓埂分形陌娴慕忉屖牵骸坝蓜摌I者或者創意人把自己的產品原型或創意提交到平臺，發起募集資金的活動，感興趣的人可以捐獻指定數目的資金，然后在項目完成后，得到一定的回饋，如這個項目制造出來的產品。有了這種平臺的幫助，任何有想法的人都可以啟動一個新產品的設計生產?！卑俣劝倏普J為，“眾籌是指用團購+預購的形式，向網友募集項目資金的模式。利用互聯網和SNS傳播的特性，讓小企業、藝術家或個人對公眾展示他們的創意，爭取大家的關注和支持，進而獲得所需要的資金援助。”美國《創業企業融資法案》（簡稱JOBS法案）官方摘要中將其定義為“一種大眾投資者，尤其是個人投資者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小額投資的籌資方式。該融資方式通常是進行商業投資或者為了支持他人完成特定目的”。國內學者們也從不同的角度對眾籌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定義。

筆者研究發現，既有的眾籌定義往往沒有遵循概念定義邏輯方法，難以為眾籌理論研究奠定邏輯基礎。由此，結合“眾籌”的平義，筆者嘗試用邏輯學中的事物定義法來揭示眾籌的內涵。[3]事物定義的基本形式是屬加種差定義，即被定義項=種差+鄰近屬。鄰近屬是指被定義概念所從屬的一個概念。種差是指那些可以把被定義項所反映的那種事物與該屬的其他種事物區別開來的特有屬性。用事物定義法揭示眾籌概念的內涵，一是要找到“眾籌”的鄰近屬，即眾籌的上位概念；二是要找到“眾籌”的種差，即眾籌區別于類似的其它思維對象的特有屬性。

三、”眾籌“的鄰近屬是“集資”

第一，從語義上來說，“眾籌”所從屬的概念（上位概念）是“集資”。“集資”在《現代漢語詞典中》中被解釋為“聚集資金”。“聚集資金”有許多種方式，“向許多人籌措資金”是“聚集資金”的一種，即“眾籌”是“集資”的一種形態。

第二，從使用上來分析，“眾籌”是互聯網時代從“集資”概念中分離出來而被廣泛使用的。有些人指出“眾籌”并非全新事物，其發展在古今中外早有歷史淵源。[4]事實上，在歷史上對于這種“非全新事物”一直用“集資”來概括與命名的直到互聯網時代到來后，互聯網為面向大眾籌措資金提供了全新的運作模式和成長空間，從而推動“眾籌”這種集資方式逐漸走向中心舞臺，成為“普惠”金融的典型代表之一，并被人們廣泛使用。

第三，從法律調整上來說，互聯網眾籌本質上是一種集資行為，眾籌要受調整集資的有關法律規范約束。其不能突破集資的法律紅線，否則會被認定為非法集資。這也說明眾籌的鄰近屬是集資。

四、“眾籌”的種差可從發生、關系、性質、功能四個方面闡釋

“眾籌”定義的種差是指作為“眾籌”那些思維對象共同具有的、區別于其他思維對象的特有屬性。邏輯學上事物定義法中種差的內容可涵蓋思維對象的性質、發生、關系、功能四個方面。

（一）從發生上來說，眾籌是互聯網金融蓬勃發展的一種創新模式

在互聯網金融蓬勃發展背景下，一種創新的面向大眾的互聯網技術和金融行業相結合的集資模式應運產生：網絡平臺為融資人和投資人提供居間服務，融資人在網絡平臺上發布創意項目募集資金，同時給予投資人產品、服務或股權作為回報，投資人通過網絡平臺將資金轉移到融資人處。這種集資模式能夠集中大眾的資金、能力和渠道，為小企業或個人發起的某項活動提供必要的援助。對于這種創新的集資模式，用“眾籌”（Crowdfunding）來命名和概括。[5]

需要指出的是，“眾籌”產生后，由于“詞義對現實現象的反映是一種抽象的、概括的反映，而一般性、模糊性和全民性則是這種概括性的三個重要的表現形式”，[6]人們對“眾籌”的使用出現了泛化趨勢，某種程度上成為了流行詞匯，只要是面向許多人集資的集資方式、“湊份子”辦事情都被稱作“眾籌”。是否必須通過互聯網平臺來進行成為目前人們對眾籌界定的分歧。有人認為一切都是社交，一切皆可眾籌。進而提出了“社交眾籌”概念，有人則指出，眾籌高度依賴于互聯網，網絡平臺是項目發起人和投資人之間的中介，網絡平臺弱化了信息不對稱，節約了交易成本，這是“眾籌”區別于其他面向公眾募集資金行為的最主要區別。[7]筆者同意后者的觀點。不妨把前者視為廣義的眾籌，后者視為狹義的眾籌。

（二）從關系上來說，眾籌是三方主體的依法互動

眾籌通常的運作模式是融資人提交眾籌方案——眾籌平臺審核——項目上線展示給平臺上的投資人——投資人根據項目描述決定是否要投資——打款簽約——項目啟動。融資人又稱項目發起人，投資人又稱資金支持者，平臺運營方則是為眾籌提供信息匹配的平臺，投融資雙方通過平臺的信息匹配功能達到最終的投融資目的，則該眾籌項目宣告完成，依眾籌的不同模式，以上三方主體建立相應的法律關系，圍繞在法律關系中的主體地位及權利義務，在人際互動中共同來推動眾籌的運行，實現各方的目標。“關系”對眾籌法律風險防控的意義在于：一是三方主體建立的法律關系是法律風險防控的邏輯起點；二是為法律風險防控提供了“互動”的分析模式和思維進路。

（三）從性質上來說，眾籌的特征是“眾”

第一，“眾”是“網絡之眾”。一是眾籌因互聯網而生，門檻較低，參與性較強，較傳統融資方式而言，其突破了地域限制，通過互聯網公開地面向不特定人群來廣泛獲取所需資源。從理論上來說，互聯網覆蓋的人群都有可能夠成為眾籌的投資人。二是互聯網的虛擬性、匿名性特征，使得眾籌成為“陌生人”眾籌，投資人與融資人并無特定聯系，無需相識，無需會面即可交易，他們通過眾籌平臺發生聯系，信息獲取、決策判斷、資金轉移都是通過虛擬的網絡進行，這提高了融資效率的同時，也使交易各方信息不對稱，欺詐出現的幾率大大增加。

第二，“眾”是“差異之眾”。一是投資人的差異化。眾籌是一種更適合于普通大眾的融資模式，不要求有投資經驗、投資專業知識、高風險承受能力，這顯然與傳統金融市場的有投資專業知識、經驗、風險承擔能力較強的投資人不同。眾籌投資人可以是普通大眾，還可以是專業投資人如VC、PE等；可以是自然人，還可以是公司、合伙企業等法人或非法人組織。投資人的差異化是眾籌作為“普惠”金融的題中應有之義。二是與投資人的差異化相適應，投資人的財力、信息獲取能力、知識層次、知識水平以及投資經驗不同，風險識別與評估、風險承受能力與風險偏好不同，有高有低。在缺乏風險識別和判斷能力，信息占有又顯著不對稱的情形下，許多投資者出于盲從、搭便車等心理，簡單模仿身邊人的投資決策，過度依賴媒體或者廣告的渲染，輕易相信融資方允諾的高回報而放棄獨立理性思考，“羊群效應”就變得非常普遍。三是投資人投資動機的差異。有的投資者基于對項目或者產品的喜愛，通過無償捐贈或者象征性領取紀念品方式表達支持；有的通過資金的支持，獲得參與產品創作的精神滿足感，更多的則是以獲得未來經濟上的超額回報，或者以較低廉的價格獲得自己喜愛的產品為目的。

“眾”的特征對眾籌的法律風險防控的意義在于其是重要的風險因素，極易引發風險事件，眾籌刑事法律風險防控應立足于“眾”的特征，著眼于對“眾”利益的保護來建立法律風險防控體系。

（四）從功能上來講，眾籌的功能是“微”

作為“普惠”金融，眾籌具有微型金融功能。一是融資者“微”。眾籌中的融資者多是被正式金融體系排斥在外的實體初創企業、小微企業及個人，他們在傳統金融市場融資極為困難。眾籌的功能就是解決實體的初創企業、小微企業的資金難題，在傳統金融體系之外尋求一種新的解決路徑，資金最終流向實體經濟，以促進創新、創業和實體經濟發展。二是募集資金數額的“小微”。眾籌募集資金的數額較小，通過“一對多”（資金需求方的“一”對資金供給方的“多”）來“積沙成塔”，通過小額資金的流動，為無法從正式金融體系融資的實體企業或個人提供資金支持。

綜上論述，筆者對眾籌進行定義如下：眾籌是融資者以互聯網平臺為依托，面向公眾投資者為某一特定項目小額募集資金的一種集資方式。

[1] 黃健青，辛喬利.“眾籌”新型網絡融資模式的概念、特點及啟示[J].國際金融，2013(9):41-42.

[2]黃偉力.法律邏輯學新論[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0：23.

[3]黃偉力.法律邏輯學新論[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0：40-42.

[4] 袁海濤.社群眾籌——傳統眾籌模式的升級與重構[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6：16.

[5]李赫堯.互聯網金融背景下眾籌平臺運營機制研究[D]大連：東北財經大學，2015：26.

[6] 袁海濤.社群眾籌——傳統眾籌模式的升級與重構[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6：133.

[7]雷華順.眾籌融資法律制度研究—以信息失靈的矯正為視角[D].上海：華東政法大學，2015：23.

［責任編輯：王 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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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913X（2017）05-0089-02

2017-03-20

梁武彬(1979-)，男，山東諸城人，博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