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遠航 陳天然
隱秘情事融入主流對話官方
◎任遠航 陳天然
美國學者維托·拉索在《膠片密柜》一書中談到同性戀亞文本和隱秘文本的區別:前者影片本身不一定是同性戀題材,但影片中男性身體的展示和較量、儀式化的爭斗、男性間曖昧的對視等都會引起同性戀者的特別關照;后者則把同性戀的主題意味置于不易察覺的深層。在經典好萊塢時期,同性戀的隱秘文本比亞文本要多得多,這些隱秘文本只能被那些敏銳感知同性戀編碼信息的觀眾發現。分析北美同性戀影片的發展概況,由于早期電影很少有明顯涉及同性題材,研究美國影片的同性話語,除了把同性戀作為劇情重要元素的同志電影外,還應該涵蓋亞文本和隱秘文本。北美同性電影在20世紀70~80年代是抗爭與妥協并存;20世紀90年代是突進主流漸入佳境,同志電影發展呈喧囂之勢;新世紀以后新酷兒電影的出現,顯示出社會構建主義風格,表達異質多元的主張。
新世紀以來,同性戀已經成為美國社會的主流話題之一,越來越多同性戀者在公開場合大膽出柜,同性戀影片有著占當時美國人口比例8%左右的穩定受眾,美國電影關于同性戀主題的描寫更加自由和多元化,主流價值體系對同性戀影片逐步認可。
2 0世紀九十年代初“酷兒理論”(queertheory)的形成與發展,LGBT群體中一部分高學歷高收入的人,利用“酷兒”(queer)——這一原先帶有“怪異”涵義的貶義稱呼,將其重新賦值,反諷地用于自我命名和指涉。這種奮起反抗并使“性越軌者”們聚攏團結的方式,使其成為學術界十分熟悉和鐘愛的一個詞語,也使廣大的性少數群體成為目前性政治中的活躍分子。由于“酷兒”的開放性和反歸類傾向,其包括了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跨性別者、異裝者、虐戀者,以及認同并踐行酷兒理論的異性戀者在內的多個社群,新世紀以后,單純表現同性戀者的酷兒電影已經沒有辦法全面代表同性戀話語,“新酷兒電影”這一全新的名稱開始在全世界成為主流。新酷兒電影遠遠超過了20世紀八九十年代酷兒運動的根源,前期勇敢抗爭尋求關注的姿態逐漸淡化,重點轉向在跨性別者和性別酷兒的身份認同及身份展示上,開創了一片新的領域,重新解讀性別的地位,同時顛覆了剛剛穩定下來的電影節的正統主流。新酷兒電影又被稱為跨性別電影,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模糊主流與邊緣的界限,電影的鏡頭轉向對同性戀、雙性戀、變性人、性混淆等跨性別群體多樣性意識的生活環境和內心的關注和私人化表達。
跨性別就是新酷兒,這是美國同志電影新世紀后最大的顛覆,性別模糊成為電影題材的新標準,因為其追求陳述事實的美學表達,紀錄片成為跨性別電影最主要的表現媒介,直截了當的表現表現藥物變性的過程,再現主人公從性別覺醒、認同、轉變、確立的全過程,將主人公的情緒變化細致的表現出來,仿佛確立身份認同的過程猶如一場圣潔的儀式,大膽自豪的贊美這種超越肉體靈魂的解放。《穿越美國》、《哭泣游戲》《戰士之女》《不擇手段》都是這一類型的代表影片。這種極致沖擊主流大眾認知的表達方式,在美國同志電影的發展史上是一個另類的存在。
新世紀以來,美國電影中的同性話語創作出現了多元化的格局,一方面開始從歷史題材中挖掘同性戀主題,或者紀實特殊人物的同性戀經歷展現同性戀亞文化的多元性,另一方面,由于社會對同性戀態度從排斥窺視到接受認同差異的轉變,影片也開始讓同性戀者走出狹隘的私密空間,增強與社會的接觸,一系列喜劇色彩濃厚的影片開始出現。《哈啦上船》中一位青年誤登同性戀群體豪華游輪,在同性戀朋友的幫助下克服困難與女友破鏡重圓,展現了同性戀者的友好;《遠離天堂》打破了以中產階級為代表的異性戀“天堂”,展現美好溫馨的同性戀情感;《女權俱樂部》講述了安娜陷入生活危機后,偶遇莎蒂,加入女子行動隊,參加政治行動重歸自我的故事,將流行文化與女同性戀歷史有機結合,展現女童暴躁的吶喊,激進的追求,點燃一場女權主義的狂歡;《米爾克》重現哈維·米爾克這位傳奇人物的經歷,喚醒在一個可怕事件中及其后續影響中被遺忘了的世界,審問了城市中政客們的本質,悲傷的展現出70年代LGBT群體卑微艱難的生存環境。
美國學者蘇珊·桑塔格說過,“同性戀是一種藝術,一種感受事物的方式”。電影中同性戀話語表達從隱秘走向開放,從邊緣融入主流,發展至今美國同性戀電影業突破模式化、臉譜化,同性戀題材電影大膽為跨性別群體發聲,真實反映同性戀的生活,描述同性之間復雜的感情世界,已經有了一定的深度和廣度。隨著北美地區社會對同性戀的認可度越來越高,文化語境愈加多元包容,北美電影的同性戀話語將更加廣泛而深刻。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 100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