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緒
11月10日,周潤發妻子陳薈蓮確認,已設立好慈善基金,近56億家產會捐出去,以幫助真的有需要的人。事實上,發哥早就承諾會效法超級富豪蓋茨和巴菲特捐出財產回饋社會:“所有錢都不是我的,只是我賺回來的,并不代表我要永遠擁有!如果我死,會將99%財產捐出,臨走時什么都不想帶走。”這次發嫂重提捐贈,是因為媒體發現發哥身邊出現“神秘養子”,膝下無子的發哥發嫂被懷疑或會爽捐。發嫂只好出面澄清那只是妹妹的兒子。
亞當·斯密說:“以遵從自己的心做利他的行,是對社會發展最有利的思想和行為的結合,也是最大的善良。”發哥是娛樂圈里難得的清流,雖然影帝多年、億萬富豪多年,但生活簡樸。他在香港出門多乘坐公共交通,平時常去社區做義工,到公益機構照顧流浪狗。今年8月,臺風過港,有香港市民發現發哥冒著強風,徒手幫忙清理路面,移走倒塌的樹木。發哥選擇并不美艷的發嫂做人生伴侶,看重的也是發嫂內心的美。所以,發哥發嫂的善,不是作秀,而是舉手投足、自然流露。他的裸捐,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善行基礎上,并不令人意外,頗有水到渠成之感。
這樣的人,迫于輿論出來自證清白,一方面,說明我們的社會的確有許多名人詐捐盜名,為民眾所不齒,以至于拉低了整個慈善界的信任度;另一方面,也說明我們的富裕人群乃至整個社會對于慈善并沒有形成一定共識,所以偶一裸捐,便會出現各種驚詫,疑者有之,也是尋常。幾年前,比爾·蓋茨組團到中國勸捐,遭遇尷尬就是明證。我們的富豪們,大多處于財富積累階段,還富于民者曲高和寡。民眾也慣于給攫取到巨額財富的人授予各種光環,卻對心存善念者莫名驚詫暗懷疑慮。
鋼鐵巨頭卡內基說,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種恥辱。比爾·蓋茨從微軟總裁的位置上退下時,將自己名下的580億美元全部捐給梅林達·蓋茨基金會,一分一毫也不會留給自己的子女,“以最能夠產生正面影響的方法回饋社會”。蓋茨還說,擁有巨大的財富,“不僅是巨大的權利,也是巨大的義務”。為了慶祝自己的長女出生,扎克伯格與妻子普莉希拉·陳承諾將他們持有的Facebook 99%股份(約450億美元)捐贈給慈善機構,用以發展人類潛能和促進平等。對于他們的裸捐,全球媒體一致給予了肯定和敬意。
西方慈善,源于其博愛的宗教文化傳統,加以比較完善的慈善制度和機構,富豪的捐贈比較普遍,整個社會的接受程度也比較高。我們的慈善,源于仁愛的儒家傳統,更肯定熟人親人間的援助,更看重政府自上而下的仁政。中國的富裕階層出現不過30余年,慈善精神、慈善機構、慈善制度尚處于生長時期。所以,在我們的語境里,就會出現行善之人被質疑且需要付出比善更多的東西來證明自己,甚至于被惡意所傷害。茅于軾老先生曾撰文論述互不信任增加了我們的交易成本。事實上,信用不夠的社會,高昂的不僅是交易成本。羅爾事件讓我們的求助成本的拉升,而對周潤發裸捐的質疑,則讓我們看到為善成本的飆升。
米列說:“越是善良的人,越覺察不出別人的居心不良。”我們的社會這么不憚于以惡意揣測他人,再次證明社會整體精神層次偏低,決定了我們尚沒有能力得體地接納善、從容地給予善。我們的社會配不上發哥的高度,這不是發哥的尷尬,卻是整個社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