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學英 王坤巖
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天津城市功能提升的路徑選擇
臧學英 王坤巖
加快京津冀協同發展是新常態下推動我國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實現中國經濟與世界經濟轉型對接的重大戰略。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戰略基礎是明確三地的功能定位,以實現優勢互補、合作共贏。其中,天津由于在協調區域發展中承擔著重要作用,其城市功能的充分發揮是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關鍵環節。本文以城市功能相關理論為基礎,以天津城市功能演化的歷史軌跡為參照,系統考察了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天津城市功能新定位的邏輯架構。在此基礎上,對天津城市功能發揮中存在的若干瓶頸問題進行了深入剖析,并進一步對提升天津城市功能提出了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
京津冀協同發展;天津城市功能;提升路徑
京津冀協同發展是新時期推動我國經濟轉型升級、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的重大國家戰略。京津冀協同發展,其本質是通過優化區域發展布局,科學確定城市功能定位,實現“優勢互補、互利共贏”。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為國家重大戰略高度,目的在于通過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實踐探索和模式創新,為我國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樹立新的典范,以推動改革開放向縱深發展。京津冀協同發展的關鍵是明確三地功能定位。北京、天津、河北三地在地理區位、資源稟賦、發展水平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只有因地制宜,最大限度地發揮各自優勢,降低區域之間行政壁壘與沖突,才能發揮最大的系統功能,實現區域整體利益最大化。
天津在京津冀區域中具有特殊地位。在我國的三個主要區域經濟增長中,“長三角”“珠三角”發展相對較快,基本形成多中心、全方位的集聚發展優勢。而長期阻礙京津冀區域一體化發展的重要因素是該區域內部發展的不平衡。北京是全國的首都,政治、經濟、文化發展優勢都十分顯著,是當前國內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天津依托濱海新區開發開放優勢,近些年發展迅速,已經成為京津冀乃至我國北方地區發展的新引擎。相比較而言,河北省的11個城市發展滯后。以經濟總量(GDP)指標為例,2015年,京津冀區域13個城市中,經濟總量最大的北京市(2015年實現生產總值22968.6億元)是經濟總量排名第二的天津市(2015年實現生產總值16538.2億元)的1.4倍,是經濟總量最小的衡水市(2015年實現生產總值1220.0億元)的18.8倍[1]。實現京津冀協同發展,縮小發展差距是關鍵。而在這一過程中,天津需要發揮關鍵的“承上啟下”作用。因此,準確把握天津在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功能定位,有針對性地提升天津的城市功能,不僅是推動天津發展的重要舉措,也是實現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關鍵環節。
功能是事物或方法所發揮的有利的作用[2]。對于城市功能的理論研究是隨著城市功能的發展而不斷演進的。馬克思和恩格斯通過研究指出,原始城市的主要功能是軍事防御功能;隨著社會分工的擴大,城市有了作為地域政治中心的政治功能,并逐漸衍生出文化功能和生產功能,但古代城市的經濟功能并不明顯。到了近代,隨著資本主義工業和近代城市的出現,城市功能有了質的飛躍,逐漸形成了工業中心、貿易中心,并在此基礎上衍生出科技中心、信息中心、金融中心、交通運輸中心等功能[3]。西方學界關于城市功能的研究已經形成了較為成熟的理論體系,如中心地理論、增長極理論等。中心地理論是研究城市空間組織和布局、探索最優化城鎮體系的一種城市區位理論,由德國城市地理學家克里斯·塔勒于1933年提出。該理論認為,中心地(城市)的基本功能是作為其影響區的服務中心,為其影響區提供中心性商品和服務,如零售、批發、金融、管理、行政、專業服務等[3]28。增長極理論由佩魯于1955年首先提出,經過不斷發展完善,成為區域經濟學的理論基石,被廣泛用于解決各種區域發展和規劃問題。該理論認為,增長極(經濟中心或中心城市)主要具有生產、貿易、金融、科技、人才、信息、交通運輸、服務、決策中心等多種功能效應。國內對于城市功能的研究興起于改革開放以后,是隨著我國城市的快速發展而發展的。國內理論界在西方學界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對城市功能的概念和內涵進行了歸納、總結、創新。孫志剛(1998)認為,城市功能的本質是使人口流、智力流、物質流、能量流、資金流、信息流的集聚和擴散成為可能,以產生巨大的集聚經濟效益。張思言(1988)指出,城市功能是指城市在一個國家和地區范圍內擔負的職責和發揮的作用[4]。洪銀興(2003)指出,城市的功能即是城市作為一個區域的市場中心、信息中心、服務業中心[5]。胡欣、江小群(2005)認為,城市的內涵和本質,并非它的城郭如何雄偉,建筑如何漂亮,也不是城市建制的悠久,行政級別的高低,而主要是它的城市功能如何,包括市場功能、信息功能、服務(金融、保險、交通、通信等)功能、文化功能、居住與環境功能等等[6]。高宜程等(2008)從城市地理和城市規劃學的角度出發,認為城市功能指某城市在國家或區域中所起的作用或承擔的分工[7]。陳柳欽(2011)從自然辯證法視角進行分析,認為城市功能是指具有特定結構的城市系統在內部和外部的物質、信息、能量相互作用的關系或聯系中,所表現出來的屬性、能力和效用,包括對內功能和對外功能兩部分。城市功能的存在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依賴于特定的地域空間[8]。肖周燕(2015)在研究城市功能定位及其人口調控規模時指出,每個城市承擔著保證其發展的資源、工業、建筑、交通、商業、金融、文化服務和行政中心的基本功能[9]。
可見,城市功能是隨著城市的發展而發展的,是一個動態、系統的概念,其內涵應包括如下規定性:
1.城市功能是一個歷史范疇。首先,城市功能的演化是一個歷史過程,不同社會發展階段的城市具有不同的功能。如在奴隸社會,城市的主要功能是防御和宗教功能;在封建社會,城市的主要功能是政治功能和商品交換功能;工業革命以后,隨著生產方式的變革,經濟快速發展,城市功能日新月異,由生產中心功能發展而兼具政治中心、貿易中心、金融中心、科技中心、信息中心等多種功能。其次,城市功能的發展變化是城市歷史累積的結果,新的城市功能的產生是在原有城市功能的基礎上發展衍生而來。因此,從歷史的角度考察,城市的功能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最后,對于特定的城市,其功能的發展并非是一種完全的遞增過程。在某些情況下,城市功能會發生退化,從而使城市功能的發展軌跡呈現一種曲折上升的趨勢。
2.城市功能是由城市所在的區域環境決定的。城市功能的發揮是通過與區域內其他城市(地區)的物質、能量、信息交換而實現的,即所謂的集聚和擴散效應。所在區域系統的整體發展需求以及系統內部各單元之間的交互作用決定了城市應該發揮什么樣的功能。首先,在不同的地域范圍內,城市功能,尤其是中心城市功能的作用方式和作用強度是不同的。在越大的地域范圍內,城市功能的作用強度越大。其次,當城市所在的區域環境發生變化時,如區域發展的自然條件、愿景目標、戰略選擇等發生變化時,城市的功能也必然發生相應的變化。最后,對于特定城市而言,當區域中其他城市的功能發生變化時,導致該城市的功能也發生變化,例如,區域內某一城市經濟功能的強化會導致其他城市經濟功能的弱化。需要說明的是,這種城市間功能強度的相對變化是從區域系統的整體角度進行考察的,而并非針對孤立的城市個體,城市功能的相對弱化并不是作為一般意義上的城市功能的絕對退化。
3.城市功能是一個復雜系統。隨著人類經濟活動和社會聯系的日益復雜化,城市功能也必然由單一而轉向復合。歸納來講,現代意義上的城市,其功能主要包括政治中心、經濟中心、文化中心、科技中心、信息中心、金融中心、貿易中心、交通運輸中心等功能。城市功能是由上述各項功能復合而成的復雜系統。城市功能系統中的各項功能相互影響、相輔相成,協調運行而體現出城市功能系統的特性,并產生“1+1>2”的系統效能。其中,政治中心功能是基礎,文化中心功能是保障,經濟中心功能是支撐,而科技中心、信息中心、金融中心等功能是由經濟中心的功能衍生而來的,同時也是對經濟中心功能的有力支撐。
通過以上梳理,我們知道,對天津城市功能的分析應該遵從以下原則:第一,從歷史發展的角度考察天津的城市功能。因為城市功能的演化過程和演化規律是新的城市功能發展的基礎。對城市功能發展的規劃不能脫離其現實基礎。第二,從區域發展全局的角度考察天津的城市功能,因為城市功能只有在城市與城市外部區域的聯系中才能獲得價值和意義,只有從區域的宏觀角度分析城市功能演化升級的外在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才能更好地把握城市功能發展的方向[10]。對天津城市功能的研究要與時俱進,在當前的時代背景下,就是要將天津城市功能置于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整體框架下,從區域發展戰略全局進行考察。第三,從系統的角度考察天津的城市功能。在明確天津城市功能系統構成的基礎上,要分析各項功能的相互關系、作用機理與機制。這是提升天津城市功能的基本前提。
(一)近代天津城市的崛起
天津最早建制于金末,約在金貞祐二年(1214年)前,隨著天津漕運和鹽業的發展,三岔河口一帶日益興盛。統治者為保障中都(首都,今北京)及漕鹽儲運的安全,在三岔河口建立直沽寨,使其從單純的漕運樞紐發展成為兼具軍事功能的畿輔重鎮。“直沽”是天津城市發展過程中最早的名稱,直沽寨則是天津最早的建置。天津這一名稱出現于明永樂初年,意為天子渡過的地方(因朱棣曾于此渡河南下奪取政權)。明永樂二年(1404年),天津作為軍事要地而正式設衛(明朝的一種軍事建制)。此后,隨著天津城市的發展,人口不斷增多,經濟社會事務日益繁盛,天津的行政建制不斷提升。至清雍正九年(1731年),天津已成為下轄6縣1州的天津府[11]。從建制到封建社會后期的600多年間,天津發展緩慢,城市功能以交通樞紐功能和軍事功能為主。
1840年以后,由于社會動蕩,天津的行政建制經過數次變化,歷經直隸總督衙門、天津縣(直隸省省會)、特別市、省轄市、行政院轄市、直轄市等,這雖然影響了天津的發展,但同時也為天津崛起于近代中國舞臺創造了機會。1860年,西方列強迫使清政府開辟了天津口岸后,大量國際資本涌入天津,天津官僚資本和民族資本也相繼興起。各種洋行、工廠、碼頭林立,商品生產較為發達,國內外貿易空前活躍,人口集聚加速,城市規模不斷擴大。從20世紀初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25年間,天津的機器制造業、棉紡織業、面粉業、化學制造業等民族工業迅速發展,成為我國北方最重要的紡織業中心、面粉業中心和機器制造業中心,同時也成為中國北方資金雄厚的金融中心和內外貿易發達的貿易中心。這一階段,天津城市的經濟功能得到極大提升,逐漸成為中國北方的經濟中心。
(二)新中國成立后經濟地位的曲折變化
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形勢的變化以及行政建制的反復調整,天津在全國經濟地位的變化經歷了曲折的發展過程,從而導致天津城市功能提升緩慢。
新中國成立初期,舊中國遺留下來的經濟基礎十分薄弱,生產力分布畸形,工業偏集于東部沿海一隅,全國工業總產值的77%以上集中在不到國土面積12%的東部沿海狹長地帶。天津作為舊有的工業基地和金融商貿集聚區,在中國北方的經濟中心地位十分凸顯。1952年,天津工業總產值占全國的比重達到5.6%,是北京的兩倍多。此后,為改善舊中國遺留下來的生產力分布極端不合理狀況,推動全國建設,國家發展戰略開始轉向區域平衡發展戰略,強調平衡發展、平衡布局、縮小差距。在區域平衡發展戰略的影響下,國家投資的地區布局大規模向西推進,致使中西部地區的一些城市,如包頭、蘭州、西安、太原、成都等得到了較快的發展。與此同時,由于片面強調地區的平衡發展,對東部地區投資減少,從而導致沿海老工業基地的作用無法得到正常發揮,上海、天津等老工業城市的經濟沒有得到應有的發展。統計資料顯示,在“一五”計劃期間,天津的經濟增長速度已開始發生顯著變化,在“一五”期初(1953年),天津地區生產總值的年增長率為33.4%,到“一五”期末(1957年)下降為13.5%,其間的1954年則出現負增長的情況[12]。1958年2月,天津由中央直轄市改為河北省省轄市,4月,河北省省會由保定遷至天津。1966年4月,河北省省會由天津遷回保定,天津市降為縣級市。到1967年1月,天津市才由河北省省轄市改為中央直轄市。行政建制的頻繁波動給天津的發展造成了極大影響,從1958-1967年的10年間,與全國其他城市相比,天津經濟增速持續低迷,多個年份出現負增長。由于受全國宏觀經濟環境的影響,即使是1967年恢復直轄市建制后,天津發展也未見起色。
在這一時期,受國家區域發展戰略變化以及行政建制變動的影響,天津在全國的經濟地位明顯下滑,經濟中心、交通運輸中心等主要城市功能沒有得到應有發揮;同時,受國際形勢影響,作為對外貿易樞紐的貿易中心功能也一度退化。盡管如此,憑借新中國成立前雄厚的制造業基礎,天津保留了一定的工業發展實力,城市規模也因平穩的國內環境而得到適當發展,這為此后天津的再次崛起提供了條件。
(三)改革開放與濱海崛起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黨和國家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區域發展政策轉向以鼓勵東南沿海發展為特征的非平衡發展戰略,設置深圳、珠海、汕頭、廈門四個經濟特區,開放廣州、福州、寧波、上海、煙臺、天津、大連等港口城市和多個經濟開放區。這種區域不平衡發展戰略的實施大大改善了沿海地區的投資環境,有力地推進了沿海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但是,在對外開放初期,由于過分強調新興地區和產業的發展,廣州、深圳等城市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持,迅速崛起,而對于上海、天津等老工業基地,由于傳統產業缺乏技術改造和產業結構升級,造成這些地區經濟增長出現持續不景氣。1979年到1990年間,沿海新興工業區工業總產值增長速度大都在14%以上,而天津只有7.4%,上海僅有6.1%,僅相當于新興工業區的1/2左右。
1994年3月,天津市委、市政府決定在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天津港保稅區的基礎上“用十年左右的時間,基本建成濱海新區”,并在《天津市濱海新區城市總體規劃(1994-2010)》中,制定了依托中心城區發展的總體思路。經過十年的發展,濱海新區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到2005年,濱海新區建成面積達到188.65平方千米,實現生產總值1623.26億元,占全市的比重達到43.9%,不僅成為天津市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而且作為中國經濟增長第三極的作用開始顯現。由于濱海新區的輻射作用不斷加強,2005年11月11日,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制定“十一五”發展規劃建議中,明確提出,“繼續發揮經濟特區、上海浦東新區的作用,推進天津濱海新區等條件較好地區的開發、開放,帶動區域經濟發展”,這標志著天津濱海新區正式被納入國家總體發展戰略,并被賦予了與深圳、上海浦東新區相同的綜合改革、發展實驗區功能和成為中國第三經濟增長極的歷史使命。此后十年,濱海新區通過體制機制創新推動發展方式變革,發揮出巨大的增長潛力,作為天津經濟發展引擎、京津冀區域重要功能區和中國經濟增長第三極的作用和地位進一步鞏固。
濱海新區的崛起賦予了天津新的城市功能,在基本經濟功能得到充分發揮的基礎上,作為中心城市的引擎功能和增長極功能不斷顯現。同時,在天津港保稅區不斷發展的基礎上,作為國際貿易交往平臺的交通樞紐功能和貿易中心功能進一步得到提升。
(四)北方經濟中心地位的確立
1999年,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正式提出“國家要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加大對西部地區的投資和建設力度。在此背景下,天津作為環渤海區域的中心城市和廣大西北內陸地區對外貿易的重要橋頭堡而受到重視。但是,在戰略實施初期,國家只加大了對西北地區的投入力度,對天津的投入并沒有相應增加,從而造成了天津的發展條件與發展目標的不匹配,僅能維持自身作為直轄市功能的發揮,對西北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并不明顯。
2006年8月8日,《國務院關于天津市城市總體規劃的批復》指出,天津市是環渤海地區的經濟中心,要以濱海新區的發展為重點,不斷增強城市功能,充分發揮中心城市作用,將天津市逐步建設成為經濟繁榮、社會文明、科教發達、設施完善、環境優美的國際港口城市,北方經濟中心和生態城市。這一定位對天津城市功能提出了新要求,即在不斷增強自身城市功能的同時,要充分發揮北方經濟中心功能。從城市功能的角度講,北方經濟中心應包括三個層次的內涵:一是北方航運中心、物流中心、購物中心;二是北方制造業中心;三是北方金融中心、信息中心、科技中心和人才中心。其中,航運、制造業和金融中心是最核心的內容。近十年來,天津市緊緊抓住這三大重點,以濱海新區為依托,推進“一軸兩帶”全面發展,并致力于將天津建設成為北方對外開放的主陣地,世界級的制造工廠和北方金融運營中心,城市功能得到了全面提升。
(一)京津冀協同發展中天津的功能定位
2014年,京津冀協同發展被提升至國家戰略高度。習近平明確提出,要按照優勢互補、互利共贏、區域一體原則,加快走出一條科學持續的協同發展路子來。按照上述原則,協同發展戰略對區域內三省市進行了更為明確的功能定位。其中,京津冀整體定位是“以首都為核心的世界級城市群、區域整體協同發展改革引領區、全國創新驅動經濟增長新引擎、生態修復環境改善示范區”;北京市定位為“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天津市為“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北方國際航運核心區、金融創新運營示范區、改革開放先行區”;河北省為“全國現代商貿物流重要基地、產業轉型升級試驗區、新型城鎮化與城鄉統籌示范區、京津冀生態環境支撐區”。圖1顯示了京津冀區域協同發展戰略中,整體定位與三省市各自功能定位的關系。

圖1表明,天津市在京津冀區域協同發展戰略定位中肩負著更為艱巨的任務。其中“北方國際航運核心區”功能是支撐京津冀打造成為世界城市群的主要力量,要求天津與北京共同唱好“雙城記”,以天津港為依托,不斷提升對外交流的載體功能,打造東北亞主要航運樞紐,提高在世界城市體系中的地位;“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功能是支撐京津冀區域成為全國創新驅動經濟增長新引擎的重要力量,要求天津在現有基礎上,以承接非首都功能轉移中的高端制造業和科技成果轉化型企業為契機,對傳統制造業進行轉型升級,增強自主研發和創新能力,打造成為世界級高端制造業基地,實現從“天津制造”向“天津創造”的轉變。“金融創新運營示范區”和“改革開放先行區”功能是支撐京津冀建設區域整體協同發展改革引領區的重要力量,要求天津繼續利用好濱海新區先行先試的政策優勢,不斷推動體制機制創新,增強改革示范作用,同時,以自由貿易區建設為契機,加快對外開放步伐,實現更大范圍內的商業和金融集聚,打造對外經濟交往新平臺。
(二)全新功能定位下天津面臨的挑戰
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為新形勢下天津的發展明確了新的目標,在城市功能上,要實現從國內中心城市向世界核心城市轉變;在發展方式上,要通過創新驅動,完成從“天津制造”向“天津創造”的轉變;在發展模式上,要實現從局部改革開放探索向全方位深層次高水平的改革開放轉變;在發展效應上,要實現由自我發展向發揮引領示范作用轉變。要實現上述發展目標,天津必須克服當前發展中面臨的若干問題,突破束縛發展的結構性因素和體制性障礙,努力探索出一條內涵式發展的新路子。
1.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天津需要實現城市功能和地位的全面提升。從濱海新區開放開發被納入國家戰略開始,天津就被賦予中國經濟增長第三極的歷史使命。2006年,北方經濟中心地位的確立更為天津增加了依托京津冀、服務環渤海、輻射“三北”地區、面向東北亞的歷史重任。但是,由于緊鄰首都北京,在其強大的極化效應影響下,天津的集聚和輻射功能并未得到有效發揮。《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對區域整體和三地的新定位,對天津的發展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其中,打造以首都為核心的世界級城市群,要求天津以世界級城市群的核心城市為發展目標,不斷提升其在世界城市體系中的地位和發揮應有的作用。而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就是與北京唱好“雙城記”。世界級城市群發展經驗表明,只有實現多中心全方位的整體發展才能形成集聚和輻射合力。目前,京津冀城市群距離世界級城市群的標準還存在一定距離,實現這個目標需要長期堅持不懈的努力,天津作為京津冀“雙城”之一的中心城市,必須肩負起支撐首都北京發展,同時帶動其他中小城市發展的重要職責。
2.新常態下,天津經濟發展需要加快完成轉型升級。從經濟增長的角度看,改革開放至今的三十多年間,天津經歷了三次比較明顯的經濟周期性波動,如圖2所示。第一次是從1978-1984年,第二次是從1984-1995年,第三次是從1995-2010年,三次周期的時間跨度逐漸加長,說明我國宏觀調控能力在不斷提高,經濟波動日趨平穩。另外,很明顯的是,從2010年開始,隨著全國經濟發展逐漸步入“新常態”,天津經濟增長再一次進入了下行周期。統計資料顯示,從1999-2013年的15年間,天津一直保持兩位數的增長速度,特別是從2007-2011年的5年間增長速度超過15%,在全國名列前茅。但是,2011年以后,天津經濟增速開始放緩,從2012年的13.8%下降到2016年的9.0%。經濟放緩的趨勢十分明顯。在這種宏觀背景下,以往以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為代價的粗放式發展模式不可能產生更大的動力來提振經濟,同時也不適合新常態下的發展理念,天津亟須探索一種以高新技術為導向、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為支點的可持續發展模式。另外,隨著中心城區和濱海新區的增長能力日益穩定,從空間布局的角度看,天津也需要培育新的增長動力來保證可持續發展。結合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及非首都功能疏解的階段性目標,京津之間的一些區縣具備較大的發展潛力,可以著力打造成為京津之間的“微中心”。

圖2 天津GDP增速(1978-2016年)
3.新的發展目標下,天津需要突破產業結構調整升級瓶頸。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一方面,天津要建設成為高端制造業研發基地,從而必須大力發展高端制造業;另一方面,要打造世界級城市群的核心城市,要實現這一目標,僅依靠制造業的發展是不夠的。從國際經驗看,世界級中心城市的服務業均較發達,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一般在80%以上,如紐約為92.7%(2010年),東京為84.9%(2008年),倫敦為91.03%(2008年)。在京津冀城市群中,北京的第三產業比重最高,2015年達到79.8%,已經很接近世界級城市的水平,但天津距此目標還有較大差距。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天津的產業結構正在朝著三二一的方向發展。具體來講,農業的比重已經降低到1.2%(2016年數據),但第二產業比重的下降趨勢不明顯,第三產業的比重雖然已經超過50%(2016年達到54%),但與國內外發達城市相比仍有較大差距。如圖3所示。這種情況說明,天津市產業結構的調整正在遭遇難以逾越的瓶頸,制造業的產業鏈發展無法有效延伸,生產性服務業發展乏力,從而使服務業發展的空間受限,不能實現服務業的升級和集聚,因而導致二三產業的發展不是優勢互補,而是互相制肘。因此,急需要通過新的動力來推進產業結構的調整,突破目前的發展瓶頸。

圖3 天津市三次產業結構(1978-2016年)
經過多年的探索與積累,天津作為我國區域中心城市功能日臻完善,已經成為一個兼具政治功能、經濟功能、文化功能、科技功能、信息功能、金融功能、貿易功能、交通運輸功能和職業教育功能等多功能在內的復合型現代化城市。在完善自身城市功能的基礎上,天津同時在區域經濟和全國經濟發展中充當著重要角色,是京津冀城市群的第二大核心城市,環渤海區域的主要中心城市,中國北方的經濟中心。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天津的城市功能需要進一步提升,關鍵是要鞏固發展實力、提高輻射能力,從區域性中心城市向全國性中心城市和國際性中心城市邁進。要實現上述目標,需要循序漸進,可采取“三步走”戰略:第一步,以承接非首都功能轉移為契機,加快發展先進制造業,形成集聚優勢,打造高端制造業基地,完善京津冀中心城市和“北方經濟中心”功能;第二步,加快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形成規模優勢,提高空間集聚水平,充分發揮國家中心城市(因為與長三角中心城市上海,珠三角中心城市廣州、深圳相比,天津作為全國性中心城市的發展效應不明顯)功能,提升在全國范圍內的輻射能力;第三步,實現城市功能的轉型升級,建設世界級中心城市。即以北方航運中心為基礎,以自貿區建設為契機,促進國際貿易和國際金融發展,形成國際性的交通運輸樞紐、世界貿易中心和國際金融中心。具體可以采取以下措施:
1.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實現創新驅動。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傳統經濟增長動力不足,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不斷深化。通過創新提高供給質量和效率,培育發展新動力,撬動發展新潛能,是天津鞏固經濟實力、創造發展潛力的有效途徑,也是全面提升城市功能的基礎。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以承接非首都功能轉移為契機,不斷創新發展方式,能夠幫助天津探索出一條內涵式創新發展之路。具體應從以下三方面入手:第一,繼續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做精做強具有發展優勢的生物醫藥、高分子材料、航空航天等產業,形成區域特色專業制造基地;第二,將建設科技研發基地與承接首都制造業轉移相結合,加大對傳統制造業的技術改造力度,形成制造業與科研基地共生的高端制造業集聚區,不斷擴大規模優勢;第三,推動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提升城市產業分工水平,形成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優勢,進一步調整優化三次產業結構。
2.優化布局城市功能,實現市域協調發展。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天津的崛起先后歸因于中心城區的繁榮和濱海新區的騰飛。但在“新常態”下,繼續發揮二者的增長潛力面臨諸多困難,發展方式轉型升級的時間成本較大。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框架下,天津的遠郊區被賦予了新的職能,即打造成為國際化大都市群的衛星城。同時,天津的較中心城區和濱海新區存在更大的潛力空間。充分發揮郊區的巨大增長潛力,能夠為天津城市功能的完善和提升注入新的增長動力。具體而言,在天津的東麗、西青、津南、北辰四區發展基礎好,可以著力打造成為城市副中心,緩解中心城區發展壓力,為中心城區實現更高程度的生產性服務業集聚提供足夠的空間;武清、寧河、寶坻三區與京津聯系緊密,可依托產業園區著力打造成為京津冀區域的“微中心”;薊州、靜海兩區自然條件較好,可以著力培育生態涵養區,布局健康產業,在綠色發展中實現發展新突破。
3.加快對內對外開放力度,實現開放發展。新常態下,加快提高對內對外開放水平與質量,是天津鞏固北方經濟中心功能、深化全國性中心城市功能和培育世界級中心城市功能的必然選擇。天津的對內開放包括兩個層面:一是在京津冀層面,不僅要為北京非首都功能的疏解創造條件、打通渠道,還要實現對河北省的擴散(加強輻射)和對雄安新區建設的支持;二是在國家層面,一方面要加強與長三角、珠三角核心城市的經濟聯系,吸引發展資源,拓展發展空間,同時加強與中西部地區的經濟聯系,提升在全國城市體系中的中心城市功能。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是推動天津未來發展的關鍵因素。在現有的對外開放基礎上,天津需要做好以下三個方面的工作。一是以天津港為依托,不斷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承載能力,建設中國北方國際航運中心;二是以自貿區建設為契機,探索對外開放新路徑,擴大對外開放范圍,提高對外開放水平;三是充分發揮天津“一帶一路”重要節點城市的作用,加強與周邊國家(地區)的經濟合作與交流;四是加快金融創新和金融體制改革步伐,以建立區域金融中心為起點,促進金融對外開放,與北京合作共同努力打造世界金融中心。
4.全面提升城市載體功能,實現共享發展。天津要實現城市功能從區域中心向全國中心乃至世界中心的升級,必須著力提高城市的集聚和輻射能力。城市發展環境是影響城市集聚輻射能力的關鍵因素,包括硬環境和軟環境。硬環境主要指能源動力、水利、交通、通訊、生態環保等基礎設施等公共服務,軟環境指城市的制度和文化環境。一方面,天津需要繼續加大基礎設施的建設力度,尤其是打造成為國際化的立體網絡化交通樞紐,為人口和產業的集聚擴散提供便捷條件;擴大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的覆蓋力度,讓所有居民能夠共享城市發展成果,增強凝聚力。另一方面,天津需要營造良好的文化氛圍和有利于創新創業的制度環境,吸引高層次人才,特別是領軍型高端人才進津。
5.全面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體制機制創新。天津近二十多年的快速發展既是得益于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也是得益于天津不斷創新的自我發展能力。天津作為全國改革開放的排頭兵,體制機制創新不僅具有政策優勢也有實踐經驗。推動天津城市功能持續升級,仍然需要以不斷的體制機制創新為保障。天津應該進一步加快體制機制創新步伐,繼續擔負起改革創新試驗田的重任,為京津冀區域實現集約式、內涵式發展探索出一條切實可行的新路子。為此,一方面要注重充分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有序引導市場機制作用的發揮,營造良好的市場競爭環境。另一方面,要不斷推動行政管理體制創新,推廣行政管理體制改革中的“十個一”做法,進一步簡政放權,為企業創造寬松的營商環境;加快金融貿易等體制改革創新步伐,為建設世界級的金融中心積累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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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h of Promoting the Urban Function of Tianjin under the Framework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Beijin,Tianjin and Hebei
ZANGXueying,WANGKunyan
Accelerating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Beijing,Tianjin and Hebei is a major strategytopromote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China's regional economyand toachieve the integration ofChina's economyand the world's under the"newnormal state".Clarifyingthe functional orientation ofthe three areas is the foundation ofpromoting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Beijing,Tianjin and Hebei through complementary advantages and win-win cooperation.In order to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the region,it is vital to make full use of the urban function of Tianjin in the strategy.This paper aims to examine the logical structure of the neworientation of Tianjin's urban function under the framework of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Beijing,Tianjin and Hebei based on the theories ofurban function and the functional evolution of Tianjin.On this basis,the paper analyzes the bottleneck problems existing in the urban function ofTianjin,and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topromote it.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Beijing,Tianjin and Hebei;urban function of Tianjin;path to promote urban function
F061.5
A
1003-1502(2017)04-0019-08
臧學英(1962-),女,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天津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主任、教授。郵編:300191王坤巖(1981-),女,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天津行政學院)圖書館助理館員、博士。郵編:300191
責任編輯:王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