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視角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貿易效應研究

摘 要 我國迅速發展的林業產業使得林木產品供需缺口不斷加大，木材對外貿易系數不斷提高。近年來，國內林業企業貿易活動迅速發展，但我國林業企業主要從事林產品低附加值環節的加工，在國際市場上沒有足夠的競爭優勢，因此部分林業企業開始走上對外直接投資的道路。在此背景下，本文通過具體研究多家代表性林業企業對外投資動因與運行機制，區分資源獲取和產業鏈擴展兩種投資方式，歸納了林業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林產品進出口貿易產生促進作用的微觀機理。根據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了通過發展林業企業對外直接投資促進我國林產業升級及林業企業國際化的建議。

關鍵詞 林業企業 對外直接投資 進出口 林產品貿易

一、文獻綜述

從我國當前林業產業發展趨勢來看，隨著重點基建工程、城市房地產開發熱潮不減、建筑裝修業蓬勃發展，[1]國內木材供應不管從數量、質量，還是從結構、品種，遠不能滿足國內各行業以及消費者日益增長的需求。基于以上對木材資源需求不斷增加的驅動，直接投資對緩解供需矛盾有著積極作用。

近年來，對于林業對外直接投資經濟效應的分析注重結合森林資源的開發特點、投資環境狀況與東道國發展情況等方面，強調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性。王秋菊論證了目前中國企業在俄羅斯進行森林資源開發利用的重要性、必要性、可行性和問題，認為解決這些問題是林產品穩定供應的保障。[2]唐帥、宋維明對中俄在林業方面的合作情況進行了研究，認為俄羅斯限制木材出口、吸納外資的林業政策為我國林業企業對俄投資提供了利好信號。[3]

二、我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與林產品進出口貿易的發展現狀及趨勢

本文對我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及林產品貿易發展現狀及趨勢進行簡單分析，說明林業企業對外投資的行業背景環境。

（一）我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結構

1.企業類型。按行業類型分：林業企業有156家，非林業企業有11家。國內非林業行業企業近年的林業對外直接投資項目規模較大，有著良好的發展前景。

2.投資方式。以上企業主要有兩種投資方式：一種是以購買或租賃國外林地為主的林業對外直接投資項目；另一種是與國外企業合作開發，并主要從事木材采伐、初加工以及家具生產等項目，產品按一定比例分成。根據我國2013年林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統計數據分析，4家中方企業通過并購展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99家通過直接投資展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104家通過與國外企業合資建廠展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

（二）林產品進出口貿易規模與結構

1.貿易規模。自2014年以來，我國同東盟、歐盟以及南非、墨西哥、印度等新興國家市場林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良好，根據海關統計數據，2014年全國林產品進出口貿易額為1399.5億美元，比2013年增長8.4%，再創歷史新高。其中，出口額722億美元，比2013年增長11.3%；進口額677.5億美元，比2013年增長5.5%。

2.產品結構。我國林產品進出口結構具有非常強的不對稱性，進口以原材料和初級產品為主，而出口以家具與紙制品等產成品為主，具有明顯的“兩頭在外”特征。這一點體現了我國林業限伐政策及森林資源保護政策的效果；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我國在全球林產品貿易中處于材料進口國和產品出口國的地位，向價值鏈中的高級階段發展（圖1）。

三、我國林業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典型案例分析

（一）概念界定

我國林業對外直接投資從驅動因素角度可以劃分為單純資源獲取型投資和將邊際產業轉移出去的全產業鏈擴張型投資。

1.單純資源獲取型投資，是指投資者以開發利用資源為目的，在資源豐富和廉價的國家投資、開發、采掘或生產利用當地的資源優勢，獲得長期、穩定和低廉的自然資源，以解決本國經濟發展與原材料供應不足甚至資源匱乏的矛盾，避免由于資源供給不足或價格上升而帶來的風險，為本國工業生產提供原料，支持國家經濟建設，如內蒙古森工集團。

2.全產業鏈擴展型投資，是指通過在海外投資設廠，把企業處于低附加值環節的生產能力輸出到當地認為在技術水平和質量檔次方面具有一定先進性和競爭性的發展中國家，盤活存量資產并使其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同時不斷提高國內對高附加值林產品的研發，并將眼光放于國際市場上，加強中國相對薄弱的市場能力和渠道分銷能力，促進高價值產品的出口，逐步推進林業產業鏈擴展升級，如中國林業集團。

（二）案例企業選取及其對外投資基本情況

從微觀角度選取在對外投資及進出口貿易上表現突出、發展良好且投資驅動因素符合本文研究主題的四家企業，即中國林業集團有限公司、內蒙古森工集團、中航林業有限公司、大亞人造板集團。

（三）案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進口的影響分析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進口產生了促進機制，本文接下來分別從資源獲取型和全產業鏈擴張型兩種角度結合案例企業實際情況對該促進機制進行詳細分析。

1.資源獲取型投資對進口的促進機制。內蒙古森工集團旗下8家森工企業先后與俄羅斯多個州的相關企業簽訂了23個森林采伐項目合同，企業累計投資1455.62萬美元。自1999年至2009年10月末，集團累計進口木材88.04萬立方米。通過簽訂采伐合同，將俄羅斯采伐的原木資源進口到國內，解決了木材資源不足問題。

另一典型企業中航林業在俄羅斯以“注冊公司+建立經貿合作區+森林資源采伐+建立加工廠初加工”的模式，進行林業資源的獲取。中俄經貿合作區利用我國先進原木采伐機械、木材加工生產線和較為完整的基礎配套與服務設施，在沃州馬林斯克建設加工基地，并開展林木資源貿易業務。中航林業經過多年發展，其資源進口量增長了225%。

這種資源尋求型的對外投資的主要對象是林業資源豐富的國家，以簽訂采伐合同、建立經貿合作區的方式，獲取林木資源運回國內進行深加工，從而降低原材料成本，增加利潤。endprint

2.產業鏈擴展型投資對進口的促進機制。中林集團與新西蘭、新加坡、俄羅斯、北美、加拿大、加蓬等國家或地區建立了投資合作關系。21世紀，其對外直接投資的主要模式是“合建公司+直接購地+森林采伐進口”。隨著我國高新技術的興起及林業貿易的發展，中林集團在新的發展形勢下積極推動林業產業向微笑曲線的兩端擴展，將低附加值的林產品加工制造轉移到與中林有合作關系的國家，在原產國直接進行加工制造，從而降低原木運輸的成本。更為重要的是，通過轉移使得中林集團帶領著一大批國內的林業企業能專注于產品研發與對外貿易，提高了我國林業產業的經濟價值。

中林集團擴展產業鏈的第一步是對新民洲港進行戰略投資——規劃建設生態產業城。集團將木材加工、貿易、國際貨運代理以及倉儲物流等基本功能轉移至新民洲港，這種一體化港口以其較低的物流運輸成本和較強的市場輻射力，推進了木材產業鏈的港工貿一體化發展，而中林集團內部則積極推動產業科技升級，不斷尋找提升附加值的途徑。第二步是在中俄重要口岸——綏芬河邊境建立國家木材儲存加工與交易示范基地——國林木業城。中林集團以國林木業城為基礎，集合多家企業將森林采伐、木材加工、人造板生產、木片造紙、木制建筑材料生產等融為一體，極大地延伸了產業鏈條，而在核心發展地整合林產品貿易、林下產品開發和森林旅游等優勢資源，大力擴展企業發展空間，使經濟行穩致遠。

（四）案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出口的影響分析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出口同樣產生了促進機制，本文仍從資源獲取型和全產業鏈擴張型這兩種角度結合案例企業情況對該促進機制進行詳細分析。

1.資源獲取型投資對出口的促進機制。近年來，俄羅斯采取了大量優惠政策吸引和鼓勵我國林業企業赴俄投資。中航林業抓住機遇，在俄羅斯建林木采伐及林產品加工園區。目前，合作區已簽署森林資源采伐合同47.7萬公頃，年采伐總量可達117萬立方米；累計完成投入20億元人民幣，已具備年采伐、加工80萬方原木，生產40萬方產品的能力；引進國內外企業19家。合作區已建多種產品的生產線，經過多年的發展，合作區生產加工板材從2012年的5萬立方米到2015年的17.7萬立方米，增長254%。借力“中航”品牌，在業內的知名度大幅提升，并通過保證資源供應提高了國內企業的生產能力和國際競爭優勢，實現了增加出口的目的。例如，中航林業與立陶宛針對立陶宛考納斯自貿區展開合作，考納斯自貿區是蘇聯國家和歐盟國家間的交通樞紐，中航林業也表示歐洲毫無疑問將是未來重要的產品市場以及潛在投資地區。

大亞人造板集團作為一家木材加工貿易企業，也具有其代表性。該企業處于產業鏈末端即出口加工環節，并不直接進行對外直接投資，而是通過與對外投資的企業合作，間接促進對外出口貿易的發展。該企業下屬的黑龍江綏芬河生產基地是集團木材的八大來源之一，這一基地同時也是與中林集團合作建立的木材進口加工基地，通過中林集團的對外直接投資獲取原木資源，為產品加工生產提供重要原材料，現已成為各行業知名品牌的首選合作供應商。2015年，中國商品木材產量7200萬立方米，人造板產量2.87億立方米，FAO（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數據顯示，中國已是全球最大的木制品出口國，人造板的出口穩居世界第一，而其中大亞人造板功不可沒。

2.產業鏈擴展型投資對出口的促進機制。中林集團的產品出口以國際市場需求為導向，逐步實現競爭優勢向高層次的品牌、技術等方面轉移。其一，集團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建立跨越國界的內部化市場，將低附加值的林產品加工制造轉移到與中林有合作關系的國家，有效降低出口貿易中存在的運輸、關稅、貿易壁壘等成本，且通過與林產品加工貿易企業合作，建立我國出口林產品知名品牌；其二，集團在提高出口產品質量和附加值的前提下，注重對國外林產品市場的研究與開發，逐漸把出口市場目光從傳統的北美、歐盟、東南亞地區轉移到俄羅斯、印度以及西亞地區。

以中林集團設立的中國林產品（新加坡）有限公司為例，這一海外布局充分利用了新加坡作為全球大宗商品主要交易中心的有利地位，能夠享有多元化的金融環境及優惠的稅率體制，從而使集團依托地緣優勢進一步提升在國際市場的影響力和競爭力，有助于其對外出口貿易的提升。同時，中林集團在完成低附加值環節轉移的基礎上，不斷提高國內對高附加值林產品的研發，并將眼光放于擴展市場效應上，加強了中國相對薄弱的市場能力和渠道分銷能力，促進了高價值產品的出口。2014年中國林業產業聯合會國際投資貿易促進會成立，同年經中國種子貿易協會理事會批準，中國林木種子公司成為其正式會員單位，中國種子貿易協會積極開展與國際種業及相關組織的合作，探討與國際規則接軌的途徑和方式，引領會員拓展國際市場。

（五）兩種類型投資的綜合分析

上文將我國林業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歸納為資源獲取型投資和產業鏈擴張型投資兩種模式。事實上，這兩種模式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體現了對外投資的不同發展階段。企業通過資源獲取型投資獲得原材料，并逐步將低附加值環節轉移至東道國，將核心環節保留在國內，增加企業利潤。當企業擴大到一定規模后可以通過對外投資進行全產業鏈擴張，通過優化生產要素在產業鏈上下游的布局增強企業的國際競爭力，進而促進進出口貿易的發展。這兩種投資模式體現了我國林業投資從低級向高級的發展過程。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在我國林業貿易快速發展和林業對外直接投資起步的背景下，從微觀的視角對我國林業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林產品進出口貿易的促進作用進行了開創性研究。我國目前的林業對外直接投資以資源獲取型為主，并逐步推進林業產業鏈擴展升級。

根據研究結論及我國林業對外投資及進出口貿易的背景，本文提出如下建議：第一，通過輸出邊際產能，將具有高經濟價值、高技術含量的加工環節保留在國內，使得林產品出口企業從規模導向型向效益導向型轉變，出口產品從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轉變，也為林業資源豐富但產能不足和技術落后的國家提供了支持，實現了互利共贏的投資目的；第二，我國林業對外進出口企業應當在鞏固原有市場和貿易伙伴的同時，實行多元化的戰略進行市場經營，擴大出口的范圍，盡可能避免由于出口目標市場高度集中所導致的市場風險及其他問題。

（作者單位為北京林業大學）

[作者簡介：王宇（1996—），女，北京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學生。基金項目：本文系北京林業大學青年教師中長期項目（2015ZCQ-JG-02）；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5YJC790022）。]

參考文獻

[1] 于祥明.我國原木進口飆升凸顯資源危機[N].上海證券報，2007.

[2] 王秋菊.中國企業開發利用俄羅斯森林資源博弈研究[D].北京林業大學，2011.

[3] 唐帥，宋維明.中俄林業合作面臨的形勢和發展趨勢[J].國際經濟合作，2013 （11）：52-5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