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盟不可能拿歐盟當“模板”

葛紅亮

今年正值東盟成立五十年，東盟國家將在菲律賓舉行的系列多邊會議上進行隆重的紀念，回顧東盟自身的歷史，并持續落實《東盟2025年愿景》以期推進東盟共同體未來的發展。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對東盟與其對話伙伴關系的紀念，向來被外界誤解為東盟樣板的歐盟就在其中。東盟國家領導人將在會議期間與歐盟共同舉行雙方關系建立四十周年的紀念峰會，并可能會發表雙邊共同聲明。

東盟與歐盟建立關系四十年來，雙方合作不斷深化。同時，由于歐盟的示范及東盟國家致力于“共同體”的打造，我們國內存在著對東盟共同體的誤解性看法，認為東盟共同體建成后，東盟國家將抱團取暖，以集團的形式來發展對華關系，并在諸如南海議題上與中國博弈。但是，實際上，東盟共同體的發展并未采用歐盟模式，東盟共同體的未來不是，也很難是如歐盟一般的、高度一體化的地區集團。

對于一個傾向于地區高度一體化的領導人來說，東盟未來的發展勢必可能令其失望，因為歐盟的發展為東盟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經驗性啟示，但東盟共同體的未來卻不是、也很難達到歐盟的一體化水準。在東盟與歐盟建立關系的這四十年中，歐盟不僅漸趨發展為東盟國家一個非常重要的外部對話伙伴、貿易伙伴與外部投資來源地，而且還給東盟國家推進東盟的發展以及深化東南亞區域一體化合作提供了幫助。

歐盟雖然是區域一體化建設的“樣板”，但是，東南亞地區與歐洲的差異，以及東盟自建立以來逐漸形成的發展模式都在深層次決定了東盟的發展自始至終將具有顯著的東南亞特色與彰顯亞洲區域一體化的發展模式，而東盟共同體的未來也永遠不可能是“歐盟”。

東南亞地區地形地貌復雜多樣，整個地區總體上被山川、海洋分割，在地理上難以像亞洲大陸那樣連成一片。受限于此，包括中南半島在內的東南亞地區從未在歷史上形成過統治全地區的大一統王朝。這一地理與歷史特征使東南亞地區在長期發展進程中逐漸形成了差異性的政治、文化與宗教體制，這些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發展模式也差距明顯。東盟的出現，特別是東盟共同體的提出及其建設，雖然在一定意義上減弱了東南亞地區的多樣性和破碎性，但東盟國家也在多方面存在著千差萬別。

正是在這一地區地理、歷史與現實環境中，東盟的成立在最初就具有相當顯著的“東盟色彩”。這被研究者稱之為“東盟模式”。對此，東盟前秘書長、菲律賓知名東南亞問題研究專家魯道夫·塞維里諾就認為，東南亞不是西歐，而“東盟模式”實際上正是東南亞地區現有形勢與特征的反映，大體上主要包括“非正式且松散的安排”“循序漸進”或“一個大家都感到舒適的速度”、成員國一律平等、“協商一致”等。

雖然東盟也有《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東盟憲章》等實質性制度，但迄今為止這些實質性制度尚未在東盟發展中發揮主流作用。實際上，東盟國家千差萬別的多樣性存在，始終是東盟共同體建設考慮的首要因素，也是這些實質性制度難以發揮主流作用的根本原因。

東盟的建立及其發展存在于東南亞復雜的政治、經濟、文化與宗教環境中，而缺乏一個類似于西歐的環境。因而，東盟在其建立五十年來遵循的始終是“東盟模式”，而并非“歐盟模式”。東盟是我國周邊外交的優先方向，因此對它的審視應避免誤解性的認知或戴著有色眼鏡。簡單來說，東盟現在沒有遵循“歐盟模式”，將來的發展也難以向歐盟看齊。▲

（作者是廣西民族大學中國-東盟海上安全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