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單放貨”的構成以及救濟

劉璨

【摘 要】國際貿易中，“無單放貨”現象越來越常見。那么，無單放貨需要滿足哪些構成要件？該如何判定“無單放貨”的承運人的法律責任？對于提單持有人而言，“無單放貨”后有何救濟方式？本文從以上幾個方面對“無單放貨”問題進行思考并試做回答。

【關鍵詞】無單放貨；構成要件；救濟方式

一、無單放貨的定義及形成原因

“無單放貨”即“無正本提單放貨”，是指國際貿易中海上貨物運輸承運人把其承運的貨物交給未持有正本提單的收貨人的情形。據統計，無單放貨是提單糾紛中最突出的問題，在班輪運輸中存在15%，租船運輸中存在50%，在某些重要商品如油類等交易中高達100%。

究其原因，與近年來航海技術的迅速發展有關。尤其是在近洋航運中，貨物比提單先行到達的情況俯拾皆是。這種情況下，承運人和收貨人都會面對巨大的商業壓力，包括滯期費以及其他在港口期間的必要費用。所以，承運人便有可能冒著違法風險無單放貨。

二、無單放貨的存在形式及構成要件

從國際貿易實踐中看來，在無單放貨的形式上，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憑“副本提單+保函”放貨

這種情況是指由于正本提單因為種種原因后于貨物到達港口，收貨人持副本提單以及一份證明自己良好信譽的“保函”要求承運人交付貨物，而承運人出于種種原因“甘愿冒商業風險”明知無正本提單而放貨的情形。這也是在現今海運貿易中“無單放貨”比較常見的一種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種情況普遍存在，似乎有種成為通行做法的趨勢，但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責任并不能免除，“保函”所具有的功能僅僅是保證在當提單正本持有人（第三人）向承運人主張權利、承運人盡到損害賠償義務后承運人能夠擁有向提貨人追回損失的追償權。

（二）、承運人與提貨人惡意串通

承運人與提貨人惡意串通，出于損害提單持有人利益的目的在提貨人沒有正本提單的情況下向提貨人發貨。

（三）、提貨人偽造提單

提貨人出于欺詐的意思偽造提單的情況下，承運人向提貨人放貨也構成無單放貨。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承運人盡到一般善良管理人的義務對提單進行了審查之后進行放貨的行為可以免除責任；如果在承運人明知或應知提單是偽造的情況下放貨，責任不能免除。

（四）、依卸貨港法律或慣例無單放貨

有些國家強制規定，或者有著根深蒂固的慣例，貨物到達港口后在無正本提單的情況下也必須交付，那么，承運人的行為就會構成無單放貨。

在這種情況下，對承運人免除無單放貨的責任，但是承運人對卸貨港的此類法律規定負有嚴格的舉證責任。

（五）、卸貨港無人提貨，或者收貨人延遲、拒絕提貨的無單放貨

我國《海商法》第86條規定“在卸貨港無人提取貨物或者收貨人遲延、拒絕提取貨物，船長可以將貨物卸在倉庫或其它適當場所，由此產生的費用和風險由收貨人承擔。”

在這種情況下，承運人的行為雖然也構成無單放貨，但是無需承擔責任。

（六）、提單遺失情況下的無單放貨

提單遺失、被盜、滅失的情況下，提貨人如能證明他是提單受讓人，而且對正本提單去向做出滿意解釋，承運人可以無單放貨。

從以上可以看出，需要承擔責任的無單放貨只有情形（一）、（二）、（三），其中情形（三）還需要承運人未盡到一般善良管理人的義務，情形（四）、（五）、（六）雖構成無單放貨但無需承擔責任。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無正本提單交付貨物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規定》）對我國“無單放貨”的行為制定出了明確的判定標準以及責任承擔標準。

承運人無正本提單交付貨物的行為必須要同時滿足兩項條件：一是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違反了法律的規定；二是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給正本提單所有人的權利帶來了損害。

三、“無單放貨”情況下對提單持有人的救濟

提單既是一種物權憑證又是一種交付憑證，還是一種合同證明。所以，當承運人無單放貨時，可以從提單是“物權憑證”的角度出發提起侵權之訴、不當得利之訴；也可以從提單是“合同證明”的角度提起違約之訴。因此，提單持有人可以有以下幾種救濟方式。

（一）、向承運人、無單提貨人提起侵權之訴

承運人無單放貨行為是構成侵權的構成要件的。第一，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定；第二，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使得提單持有人的物上權利遭到了侵害；第三，承運人主觀上有過錯；第四，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直接導致了提單持有人的損失。所以，提單持有人可以追究承運人的侵權責任。

不僅如此，提單持有人還可以向承運人和無單提貨人提起連帶侵權之訴。無單提貨人的行為與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的結合直接導致了提單持有人的權利受侵害，并且與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行為相同，滿足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所以，提單持有人可以向承運人和無單提貨人提起連帶責任之訴。如《規定》第十一條指出：正本提單持有人可以要求無正本提單交付貨物的承運人與無正本提單提取貨物的人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二）、向無單提貨人請求不當得利的返還

《民法通則》第92條規定：“沒有合法根據，取得不當利益，造成他人損失的，應當將取得的不當利益返還給受損失的人”。依此看來，無單提貨人的行為構成了不當得利，應當返還：第一，無單提貨人沒有正本提單，其提取貨物沒有合法的根據、取得了不正當的利益；第二，無單提貨人的提貨行為造成了正本提單持有人的損失；第三，無單提貨人的行為與提單持有人的損失之間有直接的因果關系。所以，提單持有人可以向無單提貨人提請不當得利返還。

（三）、向承運人提起違約之訴

“憑單放貨”是提單所證明的運輸合同中的承運人的義務。國際貿易中憑單放貨已經成為一種共識。《漢堡規則》規定：提單是指一種用于證明海上貨物運輸合同和貨物已由承運人接管或者裝船，以及承運人保證據以交付貨物的單據。我國《海商法》也規定提單“構成承運人據以交付貨物的保證”。所以，“憑單交貨”可以視為一種保證條款，承運人憑正本提單放貨是一種合同義務。因此，承運人“無單放貨”便構成了合同違約，應當承擔違約責任。

四、總結

“無單放貨”的形式多種多樣，但并不是每種情形下承運人都需要承擔責任，對承運人存在著許多免責事由。只有當承運人在明知或應知提貨人不持有提單的情況下（除卸貨港有明確法律規定或管理外）向提貨人發貨時，承運人才應當承擔無單放貨的法律責任。

當“無單放貨”情況發生后，提單持有人向承運人“侵權”與“違約”請求權的競合以及向無單提貨人“不當得利返還”的請求權使得提單持有人有多種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利益，提單持有人可以選擇一種對自己最有力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雖然無單放貨需要滿足各種條件、對無單放貨下的提單持有人有多種救濟，但最好的情形還是“一切安好”，誰都不愿意不好的結果發生。然而，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國際商務中“無單放貨”的比例似乎越來越有攀升的趨勢，尤其是2008年以來，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全球“船多貨少”的局面越來越嚴重，不少船家為了生存不得不冒著風險“無單放貨”，一旦出現問題，對船家的生存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我們希望能夠有更好的方法或者制度來從根本上解決“無單放貨”的問題，解除承運人與提單持有人的后顧之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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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劉翀曉，雍渝強：“論無單放貨之救濟”，《社科縱橫》2010年第2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