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河上的海洋氣泡

克勞德·蘇拉++謝廖沙

9月，海洋氣泡在法國巴黎試航行。這種新型交通工具也令其他大城市為之著迷。兩位瘋狂的企業家是如何發明出海洋氣泡的？

汽車？輪船？飛機？為什么不能同時兼具3種功能呢？法國人阿蘭·賽波和瑞典人安德斯·布蘭達的新發明實現了007電影中的場景。海洋氣泡收獲挪威科技創新獎，不少大城市都夢想擁有它。“巴黎市長安妮·伊達爾戈最先支持我們，她希望巴黎能夠成為這個項目的先驅，”阿蘭·賽波說，“今年秋季，海洋氣泡將在巴黎展覽10天，第一次展覽定于9月末，第二次是10月中，政府批準這個項目以后，海洋氣泡項目就可以正式啟動了。在巴黎投入運營后，我們還將參加威尼斯的雙年展。這個城市面臨著海浪侵蝕機場地面的難題，而海洋氣泡或許能夠為這個問題提供新的解決方案。今年冬季，海洋氣泡還將登陸阿聯酋迪拜和美國邁阿密，明年春季引進美國舊金山和紐約。”海洋氣泡將在塞納河上迎接它的第一批游客，然后開始它的世界巡回之旅。

兩位熱情的設計師共同完成的杰作，怎能不令巴黎市長傾倒呢？他們的合作在這個商業社會實屬難得。設計師阿蘭·賽波54歲，有著一雙天藍色的眼睛。他勤懇、樂觀、不服輸，自學成才的他從沒上過工程學校。“我就是喜歡挑戰。”他說。他的經歷證明了他的宣言。他在布列塔尼長大，從小沒有父親，母親住在精神病院。童年孤寂的他常常與《小王子》和拉·封丹的神話故事為伴，有時他也會出神地望著窗前飛來飛去的鳥兒。“那時的我對自己說，有朝一日也要像那些鳥兒一樣翱翔天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堅定，讓人相信他的許愿是認真的。他是個數學天才，但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帆船運動中。他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己“飛翔”的夢想。

1984年，他認識了航海家塔伯里的船舶設計師阿蘭·德·伯格。阿蘭·德·博格為他引見了塔伯里，后來，塔伯里成為了阿蘭·賽波的良師益友。“埃里克·塔伯里邀請我到他家做客。他不是個平庸之輩。他說：‘世上最難的事，就是自由。這句話讓我銘記至今。”塔伯里啟發他在船上安裝水冀，當船達到一定速度的時候，水冀撐起船身，使船“漂浮”于水面上。20年后，水冀船的發明正是基于這個原理，不過在那個年代，還沒有人提出在船上安裝水冀的設想。

阿蘭·賽波在發明嘗試的過程中認識了瑞典人安德斯·布蘭達。安德斯給他們最初發明的水冀船起名叫“維京船”，船身不足兩米長，在大自然中彰顯著朝氣。和阿蘭·賽波一樣，安德斯·布蘭達也是個帆船迷，他曾經獲得2009年和2010年世界帆船比賽的競速冠軍。“安德斯無所畏懼。”阿蘭這樣評價他。幾次實驗中，險些喪命的安德斯并沒有對發明失去熱情。“我們2008年出過一次事故，但是被救起來了，2009年我們造的船就打破了世界船速記錄。”安德斯·布蘭達回憶道。“維京船”還有一項強大的功能——當它處于陸地環境時，可以從航行模式切換到駕駛模式，它可以適應不同的地理環境。“我一輩子都在制造能讓我走得更快的裝備。過去，我熱衷我的維京船，而現在我以同樣的熱情研發海洋氣泡。”

如果沒有“維京船”的鋪墊，就不會有后來的海洋氣泡。它們有一個原理是共通的：船身與水面的接觸面積越小，摩擦力越小，需要的能源越少，船速也更快。海洋氣泡的船身距離水面50厘米，即使在有浪的環境下，它也能保持平穩。海洋氣泡最高時速可達90千米，但是在塞納河上，它不能航行得這么快，因為塞納河的限速是每小時22千米。“我曾經把維京船停放在夏威夷的一個舊港口，因為那時候我付不起其他地方的泊船費。發明海洋氣泡的靈感正是在夏威夷誕生的。但后來，海洋氣泡的創作失敗了。我曾經和安德斯探討研發海洋氣泡的想法，我們都認為把船架高，減小船和水接觸的面積，就可以讓船走得更快，甚至比站在帆船上航行的速度還快。”阿蘭·賽波說。他研發海洋氣泡的另一個動機是實現女兒們的愿望：“她們不停地催促我和安德斯制造出海洋氣泡，這樣既可以減少污染，又不用擔心堵車。”擁有電力發動機，航行時幾乎沒有噪音的海洋氣泡剛好迎合了女兒們的要求。“回到巴黎以后，看到空蕩蕩的塞納河，我想，海洋氣泡或許能緩解城市的擁堵。”阿蘭說。

為了啟動海洋氣泡的研發項目，阿蘭·賽波必須從零開始。“我把自己的房子賣了，和孩子們住在一起。”所幸，他能依靠一些人際關系，推進他的研究。“同一個圈子的人都互相認識，太陽能飛機的設計師貝特朗·皮卡德建議我尋求摩納哥王子阿爾伯特的幫助。因為阿爾伯特王子曾經資助了貝特朗的太陽能飛機研發項目。”貝特朗的建議是對的，阿爾伯特王子果然對他的項目感興趣。接下來，愛馬仕總裁皮埃爾·艾力克斯·杜馬斯為他提供了服裝，拉卡戴爾集團前總裁、Parrot無人飛機開創者菲利普·加繆為他的海洋氣泡提供了水冀，酩悅·軒尼詩-路易·威登集團的馬克·安東尼·賈梅也為他的項目出了力。這個新公司籌集了400萬歐元用于海洋氣泡的第一次測試。阿蘭·賽波認識很多精英人士：“我在舊金山灣開水冀船的時候，收到了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的短信，他想和我一起航行。我還見過臉書的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以及特斯拉公司和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創始人伊隆·馬斯克，他們對我的新項目海洋氣泡非常感興趣。”海洋氣泡贏得了各大企業的支持和信任：“我們公司和谷歌研發實驗室討論自動駕駛方面的合作，和特斯拉公司討論電動能源方面的合作。”這真是無與倫比的創意！“海洋氣泡的研發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所有交通工具都在尋求更環保的能源供給解決方案，企業的合作環境趨于開放。”海洋氣泡公司成立后，共籌集了1400萬歐元，足夠制作5艘海洋氣泡樣品了：“我們已經雇傭了100名員工，80名在法國，20名在瑞典決策SA工廠，這個工廠過去創造了太陽能飛機，現在正在制造海洋氣泡3.0、4.0、5.0版本。”

海洋氣泡研發團隊是一個創造者的團隊，他們不拘束于條條框框：“我們的團隊年齡跨度很大，上到空客公司的退休員工和協和飛機項目的元老，下到剛畢業的年輕人。”團隊成員的工作比較繁重，因為海洋氣泡的各種功能都要應用新技術。因為海洋氣泡應用電力能源，所以阿蘭和安德斯決定應用浮筒，讓它可以穩定地停泊在岸邊充電。“海洋氣泡停泊兩三分鐘就可以充滿電。我們還將制造不同的能源系統，讓海洋氣泡因地制宜。在泰晤士河這種浪急的河流中，它可以利用渦輪轉動發電；在迪拜，它將應用太陽能發電；現在，我們還在研究風力發電。”海洋氣泡的不同版本正在制造中，它可能是“出租車”的形式，也可能是“私家車”的形式，“氣泡”可以運載4名乘客。它很快就要在塞納河上投入運行了。“它的價格大概就在雷諾車和特斯拉車的價格之間吧。”阿蘭說。海洋氣泡的第一個買家，有可能是法國總統伊曼紐爾·馬克隆。2016年維韋爾科技沙龍開辦時，他還是法國經濟部長，在沙龍上得知海洋氣泡項目后，他就想給巴黎貝爾西碼頭的海關官員配備這種交通工具，為他們的水上出行提供便利。而現任的經濟部長卻推遲了訂貨計劃。海洋氣泡公司現在還在研發加長版海洋氣泡，用作公共交通工具。“加長版海洋氣泡可以用作舊金山和硅谷之間的通勤交通工具，緩解城市的擁堵。”阿蘭·賽波說。

要想實現在50個城市中，每個城市擁有100個海洋氣泡的目標，只差一個條件：籌集一億歐元的資金。這也正是阿蘭和安德斯今年夏季的目標。“我們要在所有的投資者中進行選擇，我們會在8月底和投資者們簽好合同。”阿蘭堅持按合同行事的原則，他計劃把工廠設立在波蘭，因為在法國開工廠，手續太復雜。這位夢想家能否引領時代潮流？他有沒有預想過接下來的挑戰和阻力？萬眾矚目的海洋氣泡不應該只停留在展覽階段。它到底能不能飛向天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