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培哲
摘要:方文山作為當今備受歡迎的詞人之一,其歌詞文本當中不可忽略其互文性的存在。方文山的歌詞善用典故、巧用辭格,與其他門類的藝術之間也形成了互文性關系。而且其作品中會有在互文性的限度之下的獨創。我們要看到方文山歌詞的流行不是偶然。
關鍵詞:歌詞;方文山;互文性;創新
歌詞是詩歌的一種。入樂的歌在感情抒發、形象塑造上和詩沒有任何區別,但在結構上、節奏上要受音樂的制約,在韻律上要照顧演唱的方便,在遣詞煉字上要考慮聽覺藝術的特點。聲律婉轉押韻,意思千回百轉是為大家所推崇的衡量歌詞好壞的標準之一。方文山的詞作傳承了中國古典詩詞的韻律美、節奏美,因而朗朗上口,傳唱度高,方文山也曾經出版《關于方文山的素顏韻腳詩》。
而互文性的提出者克里斯蒂娃曾說過:“任何文本都是引語的拼湊,任何文本都是對另一文本的吸收和改編。”本文嘗試運用互文性理論分析方文山歌詞的特點及其受歡迎的原因。主要從以下三個角度進行探討:文本交叉,社會歷史的影響以及互文性的深淺。
一、文本交叉
文學文本最基本的特點之一就是一篇文本中交叉出現其他文本的表述。巴赫金曾說過:“文本只是在與其他文本(語境)的相互關聯中才有生命。只有在諸文本間的這一接觸點上,才能迸發出火花,它會燭照過去和未來,使該文本進入對話之中。”方文山的歌詞文本內部所表現出的與其他文本的關系就體現了這種聯系。方文山的歌詞善用典故、巧用辭格。從互文性角度講方文山的詞作中常見文本的交叉現象。
在方文山的歌詞作品中少不了中國古典文化的身影,同時這也滿足了大家對古文化詩詞的訴求。最經典的是《發如雪》中的“繁華如三千東流水,我只取一瓢愛了解,只戀你化身的蝶”,一句歌詞中化用了兩個典故。首先是“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原本來源于佛經中的一則故事,用于警醒人們“在一生中可能會遇到很多美好的東西,但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樣就足夠了”。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又形容愛情,此句出自《紅樓夢》中賈寶玉之口,是向黛玉表白心跡之言(出自《紅樓夢》第九十回)。而后一部分“只戀你化身的蝶”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中國民間梁山伯和祝英臺化蝶的愛情傳說。結合這兩個典故更加突顯了傷痛欲絕的離別之中的依舊執著。我們不難發現方文山自身文學底蘊的深厚及其對中國古典文化的執著追求。其歌詞作品的流行離不開大眾對古典美的崇尚。
二、社會歷史的影響
克里斯蒂娃的互文性概念是廣義文化層面的,這是社會歷史的深度給文化文本打下的烙印,文本總是處于一定文化空間之中,這其中就有著其他文化文本的參與。不但文學文本內部會形成互文性,繪畫、音樂、建筑、雕刻、舞蹈、戲劇等不同門類的藝術之間也都會形成一種互文性關系。
在方文山的作品中不難發現屬于我們民族的各種藝術的身影。《本草綱目》講的是我國的中醫傳統文化,《雙節棍》刻畫了一個中國功夫小子形象,《青花瓷》涉及瓷器文化,《蘭亭序》寫的是傳統書法,《漢服清史》介紹了已被大眾遺忘的漢族服飾,《刀馬旦》重拾戲劇文化。方文山的代表作涉及了醫術、武術、瓷器、漢服、書法等等各種藝術領域,汲取了中華傳統文化中的精髓,他對中華藝術的興趣深深反映在其創作的歌詞中。相信這也是方文山的歌詞在年輕人中倍受青睞的原因之一。
拋開其中國風的代表作不談,方文山的歌詞作品中也有西方文化的痕跡。比如《愛在西元前》的題材是寫西方歷史的。歌詞中列開了古巴比倫、漢莫拉比法典,玄武巖等厚重的歷史意象,之后又跳脫出來,由古轉今,最終給人形成了一種蒙太奇的印象。事實上這正是方文山受當時的一個美索不達米亞展的啟示所創作的作品。這樣的歌詞作品會給我們帶來眼前一亮的感覺,但是西方文化的融入也有其弊端,一些作品內容因文化差異或是因歷史背景了解不足可能很難理解,繼而深層次的涵義亦或是寓意更是難以被挖掘出來。最終會導致大家對歌詞作品無法完全吸收。
三、互文性的深淺
互文性是一切文本的特征,但是這種互文程度可深可淺。同時,獨創性的消弭是互文性的特點之一。狹義的互文性指稱一個具體文本與其他具體文本之間的關系,尤其是一些有本可依的引用、套用、影射、抄襲、重寫等關系。其中抄襲一直是文學社會中比較敏感的一個話題。抄襲本身也是互文性的體現之一,但是這就涉及了一個互文性的深淺問題。真正獨具創造性的文本是不存在的,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影響下的產物,都是對其他文本的轉化和變形。雖然不可能有脫離互文性而獨立存在的作品,但是會有在互文性的限度之下的獨創。因而在承認互文性的前提下我們也要避免抄襲行為,努力減少互文性的影響。我們也要看到方文山的獨創性。
首先方文山選題素材廣泛,沒有單單拘泥于傳統情歌。比如《最后的戰役》是戰場故事的題材,血雨腥風的戰場上難舍的兄弟情義和對歸于和平的渴望都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我的地盤》更是充分張揚個性,獨樹一幟的風格為剛出道的周杰倫馬上貼上了與眾不同的標簽。
其次他打破了常規語法和邏輯的修辭,喜歡詞性上的轉變。構句時改變詞匯原來習用的詞性是一種叫做轉品的不常用的修辭法。例如《娘子》歌詞“家鄉的爹娘早已蒼老了輪廓”,以及《發如雪》中“我等待蒼老了誰”都出現的“蒼老”一詞,就是從形容詞轉成了動詞,意思是使“輪廓”、使“誰”變得蒼老。這種用法,不僅賦予既有的詞匯新穎的用法,也使句子的陳述顯得簡潔扼要,卻又含藏豐富的語言意蘊,更讓人感受時間無情催人老的壓力與無奈。這樣的例子在方文山的歌詞中不勝枚舉。“你的美一縷飄散”,“一縷”一詞對“美”的單位量化;“那幸福在深秋慢慢地被收割”、“手攬回憶怎么睡”,抽象的東西都被具化。“美麗”、“幸福”和“回憶”屬于轉化的修辭方法,這些都擬物化,詞意也變得更加深刻而繁復。方文山運用的這些修辭方法的確頗有新意,也為很多年輕人推崇并模仿。值得肯定的是其豐富了語言手段使得表達更加形象化,但是在一些語文學家眼中這不是一種值得肯定的修辭方法,甚至可能會擾亂漢語文化的正常發展,因而這是否能夠真正成為一種趨勢這個問題還有待解答。
方文山的歌詞本身也有著一些缺點,譬如很多歌詞內容更傾向于意象的堆砌,意境的營造,缺少對真情實感的細致描寫,因而可能難以引起共鳴。同時我們也要肯定其為歌詞文本文學性的提升作出的貢獻。由以上探討的幾點我們可以看到方文山歌詞的流行不是偶然。正是繼承和創新的并存使得起方文山優秀的歌詞作品廣受好評,更最終獲得了一系列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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