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黑龍江畔

文／雷春翔

夜宴黑龍江畔

文／雷春翔

2016年7月中旬，有幸再次回家鄉290農場，在家小住的幾天里，一些老同學紛紛聞訊趕來，家住黑龍江邊打魚隊的同學李響特意相邀到黑龍江邊吃江魚，說句實在話，自從離開家鄉，做夢都想著在黑龍江邊吃江水燉江魚，那味道就是一個鮮，一個美，想這想這口水就要流了出來，于是哥幾個坐上車直奔黑龍江邊而去。

李響從小就是個“打魚郎”，上學也不好好上，三天打魚兩天上課，高中沒考上，反倒樂得自在逍遙，回家做起了名副其實的打魚郎，前幾年很有經營頭腦的他在黑龍江邊開起了一家“李響江魚店”，專門燉江魚，生意那個火，在夏季旺季時，要想來此吃飯要提前兩三天預約，否則門也沒有。

來到飯店門前汽車喇叭一響，李響兩口子就樂呵呵的跑了出來，寒暄自然不用多說，首先哥幾個踩著軟軟的沙灘沿著江邊走上一圈，從小生活在這里，這段黑龍江邊以前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尤其是在李響的帶領下，下江游泳、江邊垂釣，再來頓野炊，現在想想都是幸福滿滿。記得一次，我們哥兒幾個帶上手電和幾把底鉤在黑龍江邊夜釣，天那個黑，蚊子那個厚，露肉的地方一摸蚊子就是一把。咬的我們渾身全是包，不過那晚的收獲真是不錯，每人釣了二十幾斤，雖然沒有釣到大鯉魚，但半袋子鯰魚、鯽魚和“牛尾巴”，也是讓人興奮不已。

站在岸邊，迎著徐徐江風遠眺，滔滔黑龍江水奔向遠方，江心航道就是分界線，對面就是俄羅斯，小的時候在長輩的帶領下，我們曾在江心與俄羅斯漁民做過水上貿易，想想這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黑龍江水還是那么“黑”，渾濁得讓人看不到江底。浪花輕輕的拍擊船舷，柴油座機引吭高歌，船兒推開層層波浪，飛快的向前飛馳，岸兩邊綠柳輕垂，成片的野花在綠草中盛開，不時有野鴨和各種水鳥飛起，也驚醒了在畫中的游人。記得小的時候，每到五月份我們都會挎著小籃子來到江邊兩岸的綠草叢中撿野鴨蛋、野雞蛋和各種水鳥蛋，每每都會有不錯的收獲，大家將撿回的鳥蛋拿回家，放到壇子里，用鹽腌好，成為了我們打牙祭和招待客人的佳肴。

回到飯店時已是晚上5時，門前的水泥池中魚兒打著水花，有鯉魚、鯽魚、鯰魚、鰱魚，還有幾條狗魚，李響媳婦正在灶前忙活著，鍋下木火熊熊，鍋里熱氣騰騰，香味也飄出老遠。李響的弟弟正在忙這做“殺生魚”，今天晚上來了好幾桌，黑龍江邊吃江魚，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坐在飯桌前，背后就是滔滔奔流的黑龍江，不時還可以看到漁船回港和大貨船緩緩經過。一會兒的功夫，桌上就擺滿了菜，有燉胖頭魚、“殺生魚”、油炸板黃魚、咸野鴨蛋、涼拌黃瓜香、鯰魚燉鯽魚和炒魚雜，這些菜也是飯店的招牌菜，成為每次客人必點的菜肴。來到黑龍江邊除了要吃江水燉江魚外，“殺生魚”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名菜，早已是隔著門縫吹喇叭名聲在外。做“殺生魚”要選鮮活的鯉魚、鯽魚、黑魚或狗魚等，在魚的前后各切一刀，把兩側的腥線抽出來，取魚身上沒有刺的“里脊肉”，用刀片成均勻的小薄片，功夫到家的廚師將魚肉均勻的片下，下面的魚皮卻不會割壞，然后將魚肉和魚皮切成薄薄的細長段，放入碗里倒進米醋，米醋的量要高于魚片，然后用手輕輕抓拌一下，魚肉大約“殺”五分鐘，看魚片變成白色，控去米醋，此時魚肉和魚皮完全沒有了腥味。將“殺”好的魚肉和魚皮放到盆里，拌上切好的大頭菜、黃瓜、香菜和泡好的粉絲，放入蔥絲、姜末、蒜末，再放干辣椒段炸的辣椒油、鹽、味精、白糖和適量米醋，拌勻后，一道“殺生魚”就做好了，酸辣可口，沒有一點魚腥味，是下酒的一道好菜。據老人們講，過去在江邊打魚的人由于蔬菜特別的少，外出也不便，于是人們就用豐富的魚和大頭菜或焯好的土豆絲，加醋、精鹽和辣椒，創作出了一道涼拌菜，也就發展成現在的“殺生魚”名菜。剩下的魚頭魚骨放入鍋中，加入江水和蔥、姜、辣椒、精鹽等調料，再放入鯽魚、鯰魚等魚類，用猛火進行慢燉，也就演生出了現在另一道名菜“江水燉江魚”。李響還特地下廚為我們做到一道“嘎牙子魚湯”，別看小小的嘎牙子魚不起眼，用慢火熬成乳白色的魚湯，加上“魚香菜”和辣椒，味道十分的鮮美，趁熱喝上一口，“鮮”得讓人忘不掉……

菜已上齊，倒上“北大荒”白酒，李響舉杯開場，眾人邊吃邊聊，魚香、酒勁足、情更濃，從小時候光屁股下江洗澡挨揍，到長大各奔東西，仿佛就是一晃的事，如今卻是一個個年過四十，拖家帶口，在不知不覺中白了少年頭。這么豐盛的魚宴、這么濃的情誼，久別的哥幾個大塊朵頤，大口喝酒，聊的是過去的故事，話的是離別愁，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不覺中，三瓶“北大荒”見了底，每個人都微微有了幾分醉意。這時“廚師”李響的媳婦來敬酒，剛剛送走了幾桌客人，這時才脫開身。二兩半的杯子，滿滿倒上一杯白酒，柔美中帶著幾分女漢子的豪爽，敬起酒來也是不含糊，一仰脖一杯白酒見了底，嚇得我直往后退，連忙告饒。好在人家不在乎這些，今天老同學聚在一起就是高興，不在乎喝多少，在乎的是這份感情。

滿滿一桌子魚，讓我胃口大開，酒也因為老友重逢在不知不覺中喝過了量，當頭重腳輕地走出屋時，天空已是滿天星斗。熱情好客的李響夫婦還想讓我們再玩上兩天，可是每個人都有一攤子活，誰也不能耽擱太久。短暫的相聚后就是更長的離別。車在顛簸中前行，回頭再看看黑夜里的黑龍江，離別的傷感也撒滿了一路……（作者單位：虎林市云山農場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