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真的存在嗎？

米蓋爾·安赫爾·塞班德爾

吸血鬼一直是影視文學作品中的暢銷題材，但吸血鬼真的存在嗎？

來自英國的西蒙和喬治兩兄弟被稱為現實版的“吸血鬼”，因為他倆都擁有尖利的牙齒，臉色也非常蒼白，還不能曬太陽，這些特征都酷似電影中的吸血鬼。

但其實，他們只是患上了極為少見的少汗型外胚層發育不良癥，這種病的主要癥狀為汗腺缺少、皮膚干燥、體溫調節能力差，不能耐受高溫，而且患者頭發干枯稀疏，眼角容易色素沉淀，乳牙或恒牙先天性缺失，剩下的牙多為尖銳的錐形牙，所以剛好就形成了酷似電影中吸血鬼的特征。這種病的發病率為十萬分之一，全世界大約有7000多人患了此病，其中以男性為主，因為這種病以X染色體連鎖隱性方式遺傳。

在小的時候，西蒙和喬治會因為他們特殊的外形和健康狀況而受到同學們的嘲笑，但隨著《暮光之城》系列電影的走紅，他們的外形開始受到了同學們的歡迎，西蒙的朋友甚至還勸說他也改名叫做“愛德華”，就像《暮光之城》中的主人公那樣。

“吸血鬼”的由來

“吸血鬼”一詞最早出現在古希臘神話中，用來描述那些以吸吮人血為生的精靈。關于吸血鬼起源的說法眾多，根據圣經記載，亞當夏娃之子該隱因為殺害了自己的兄弟而受到上帝的詛咒，成為了只能通過吸吮鮮血才得以存活的怪物。但根據比較流行的說法，吸血鬼最早是由于病毒而誕生的，傳說中世紀歐洲大陸的一個村莊中曾爆發過一次毀滅性的瘟疫，村民們紛紛死去，村里的一個年輕人為了擺脫瘟疫研究出了解藥，但他的孩子一個被染過病毒的蝙蝠咬傷，另一個被染過病毒的狼咬傷，這兩個孩子因為染上病毒而產生變異，一個成為了吸血鬼的始祖，另一個成為了狼人的始祖。

以吸血鬼為題材的影視作品《暮光之城》系列電影講述了女孩貝拉和吸血鬼愛德華之間的愛情故事，影片中描繪的愛德華不僅英俊多金，而且十分深情，因此受到了廣大女性觀眾的歡迎。

“吸血鬼”這個詞真正開始變得廣為人知是因為19世紀末出版的哥特式恐怖小說《德古拉》，作者布拉姆·斯托克描繪出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這個角色，也為此后人們心中吸血鬼的形象奠定了基礎：尖長的獠牙，并可以控制獠牙的伸縮，因為缺少血液而皮膚蒼白，擁有驚人的再生能力，需要吸食鮮血，懼怕日光，沒有影子，害怕十字架、圣水和大蒜。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熒幕上的吸血鬼形象也在發生著變化，從1922年上映的恐怖電影《諾斯法拉圖》中兇殘嗜血的吸血鬼諾斯法拉圖伯爵，到近期《暮光之城》系列電影中英俊帥氣的吸血鬼愛德華，吸血鬼的形象也不再全是邪惡的魔鬼代言人了，而是擁有了更多人性化的特質。

現實中的“吸血鬼”

除了虛構的文學影視作品，吸血鬼也同樣在人們的現實生活中“出現”過。公元6世紀，斯拉夫人開始在波西米亞定居后， 就有相當數量的墳墓被認為是吸血鬼的墓穴。到了公元11世紀，社會上開始有一些吸血鬼的傳言出現，有人說看見了沒有腐爛且沾有血跡的尸體離開墳墓，之后就有離奇的死亡事件發生，為了讓那些“吸血鬼”不再作怪，人們會用木劍刺穿他們，再用火將其燒毀。

到了中世紀，吸血鬼說法的傳播很大程度上是教會對人們恐嚇的結果。當時的教會宣稱，凡是自殺的、不潔的、異教的人死后都會變成吸血鬼，在14世紀到18世紀的東歐，有許多人都被教會認為會成為吸血鬼，凡是嬰兒出生時便長有牙齒或長有連心眉的，就會立刻被認定為吸血鬼，凡是瞳孔顏色過深或過淺者、酗酒者、自殺者、被開除教籍者、暴斃者、巫師、過早夭折的孩童和所有死后沒有進行基督教葬禮者，都被視為準吸血鬼，即他們死后都有可能會化身為吸血鬼。

這些關于吸血鬼的傳言流傳了幾個世紀，但并沒有造成大規模的恐慌，只是讓吸血鬼的形象在人們心中變得更加形象和具體了起來。直到瘟疫大規模爆發，有大批的人離奇死亡后，人們才開始對吸血鬼感到恐慌。在16世紀到17世紀間，僅在英國就爆發過17次大規模的瘟疫，當時有很多尸體來不及處理，人們發現有些尸體就好像活的一樣：它們的頭發和指甲變長了，有的還長出了胡子，有的眼睛睜開了，嘴唇收縮，并且牙齒外露。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這種現象是非常可怕的，于是關于吸血鬼的言論開始大行其道，造成了大規模的恐慌。在今天看來，其實這種現象完全可以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只是典型的身體脫水后的皮膚收縮現象，但在科學還不發達的當時，就被視為吸血鬼的杰作。

“吸血鬼”恐慌

雖然并沒有足夠多考古界的實證證明，歐洲對于吸血鬼曾有過大范圍的恐慌，但還是有一些證據足以表明這種大范圍的吸血鬼恐慌確實存在過。

2009年，意大利佛羅倫薩大學的考古專家馬蒂奧·波里尼在威尼斯挖掘一處中世紀古墓時，發現了一具口含磚塊的女性尸體骨骼。據波里尼介紹，這位女性生前極有可能被當作“吸血鬼”，因為在中世紀曾經傳說，一些吸血鬼死后會咬開裹尸布，然后去吸食人血，所以當時人們對那些可能變成吸血鬼的尸體會進行特殊處理，比如將磚頭塞進死者口中，防止他們變成吸血鬼后會出去吸人血。

不過，波里尼認為，這名女性應該只是一名瘟疫的受害者，而并不是什么吸血鬼。只是因為在當時，為了避免傳染，導致了很多瘟疫病患者還沒完全確認死亡就被匆匆掩埋，垂死的病人在試圖逃離墓穴的過程中常常受傷流血，然后掙扎死去，之后一旦有人發現尸體姿勢改變并沾有血跡，便認定是吸血鬼所為，所以才形成了大規模的吸血鬼恐慌。

同樣地，考古學家在保加利亞黑海附近的一座小鎮上，發現了700年前兩具疑為吸血鬼的尸骨，據保加利亞國家歷史博物館的考古學者介紹，這兩具尸骨的牙齒全部被拔掉了，尸骨的胸口處還刺有一根鐵棍，這些都是當時的村民們用來防止死尸轉化為吸血鬼的方法。由此可以看出，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里，人們對于吸血鬼的存在都深信不疑，而且對吸血鬼懷有十分強烈的恐懼情緒。

吸血鬼信徒

假設吸血鬼確實存在，那么變成了吸血鬼的人就真能靠吸血為生嗎？《吸血鬼科學》的作者凱瑟琳·拉姆斯蘭很肯定地告訴我們，答案是不能。她從生理學的角度解釋道，一般來說，如果只飲用少量的、不含血液傳染病等病原體的血液，也許對人無害，但如果飲用的量超過了一定限度，反而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因為血液中富含大量的鐵，而人體又很難排泄出過量的鐵，所以，當人體內的鐵元素過高時就會造成中毒，俗稱“血色病”，可能會引發人體肝臟損傷、肺部積水、機體脫水、低血壓甚至神經紊亂在內的多種疾病和生理問題。

盡管從科學的角度否定了吸血鬼存在的基礎，可吸血鬼的說法依然大行其道，不但有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因為熱衷于吸血鬼題材的影視文學作品，而因此自稱“吸血鬼”粉絲。為什么人們會對吸血鬼如此癡迷呢？

據凱瑟琳·拉姆斯蘭分析，從心理學角度上來看，“吸血鬼”是人類若干種無意識的內驅力和防御機制的象征體，如熱愛、內疚、憎恨這樣一些強烈的情感，還有對于死亡的恐懼以及對死而復生的渴望。人們相信吸血鬼不會死，可以長生不老的背后，投射出來的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對靈魂的深度信仰。

而相信吸血鬼會吸干受害者的血液的背后，也體現了人類天性的殘忍和與生俱來的嗜血欲，在文明社會中這種病態的欲望會被壓制，但被壓抑的欲望最后可能會通過更可怕的形式表現出來。比如，有些連環殺手就會在被害者身上施行吸血鬼的儀式，德國連環殺手彼得·庫爾滕因殺害了60多名成人和兒童并喝了其中一些受害者的血，而被稱為“杜塞爾多夫的吸血鬼”，在斷頭臺上的遺言竟然是“告訴我，當我的頭被砍下后，我是否能聽到鮮血從我的腦袋里噴出的聲音？如果可以，這會是很完美的句點”。更有甚者，16世紀末的匈牙利女伯爵伊麗莎白·巴托里曾經殺害了650多名農家少女，通過直接飲用她們的鮮血或是用鮮血來沐浴的方式來企圖重獲青春美貌。

吸血鬼亞文化

現代影視文學作品中的吸血鬼形象不再像以往那樣，給人以暴力和血腥的感覺，像《暮光之城》、《吸血鬼日記》和《真愛如血》這樣以吸血鬼為題材的當代電影電視劇，其中的恐怖元素變少了，反而更著重于描繪吸血鬼神秘的貴族氣質和復雜的心理情感，倒有些許偶像劇的味道。一位美國研究吸血鬼文化的專家曾指出：“21世紀的吸血鬼故事和以往的吸血鬼故事不同，前者往往都有大團圓的結局，甚至有些荒唐和脫離現實。這既是這批流行的吸血鬼故事的特征，同時也是大眾文化的基本特征。”

新的吸血鬼文化形成的背后，是以吸血鬼為題材的影視文學作品受到瘋狂追捧，和吸血鬼亞文化開始慢慢流行。一些狂熱的吸血鬼亞文化愛好者甚至自稱為吸血鬼，他們模仿吸血鬼的種種習慣，戴上尖尖的牙套，只在夜晚出行，有的甚至還真的買了具棺材睡在里面，甚至還有人真去喝了血漿。根據美國最大的吸血鬼愛好者同盟——亞特蘭大吸血鬼同盟會統計，全美有1.5萬多人堅稱自己是真正的“吸血鬼”，而吸血鬼的模仿者更是不計其數。

亞特蘭大吸血鬼同盟會的發起人梅爾蒂庫斯（化名）曾對其中950名自稱是“吸血鬼”的會員做過問卷調查，結果顯示：這些人絕大部分是成年人，而且自認為智商都在平均水平之上。其中，白種人占了72%，異性戀者占了55%，女性的比例高于男性占到了63%。其中，有52%的人承認自己曾經吸食過血漿，還有68%的人認為自己只是精神上的吸血鬼，也就是說，他們并不是靠著吸食鮮血才能獲取能量的，他們可以通過非接觸的方式獲取到他人的能量，還有大約40%的人認為自己不是完全的人或吸血鬼，而是“半人半吸血鬼”。

那么，這些人是瘋了嗎？心理學家在分析了950人的問卷后認為，其中31%的人可能患有輕度的心理疾病，他們也許是在現實中遭遇了挫折，或是對現實生活有不滿卻無力改變，所以用幻想自己是“吸血鬼”來逃避現實，獲得一定的心理滿足。而另外16%的人可能患有妄想癥，這屬于精神疾病的一種，需要盡早接受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剩下來的一多半人則都是和我們一樣的正常人，他們只是對吸血鬼題材的影視作品“入戲太深”。

吸血鬼是否存在

其實，無論從生理學角度，還是從邏輯學角度來看，吸血鬼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歷史記載和民間傳說中都認為，只要被吸血鬼咬過的人，最后都會變成吸血鬼，照這樣推斷，那么從有吸血鬼記載的時間開始，世界上的人就早已滅絕了，代替我們生存的就只有吸血鬼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早在2006年，美國物理學教授科斯塔·埃弗提米奧就運用數學公式論證了這一觀點：假設在1600年1月1日出現了世界上第一個吸血鬼，他每個月平均吸食一個人的血，當時世界總人口約為5.37億，吸血鬼數量按照這樣幾何級數地增長，只需要兩年半的時間，就能讓地球上所有的人都變成吸血鬼，如果加上正常的死亡率，那么人類消失的速度還會更快。所以，埃弗提米奧很肯定地說：“如果世界上真有吸血鬼存在，那么就算人類的數量每個月都翻一番，也無法避免最終滅亡的命運。”

英國有位醫生從科學的觀點來解讀“吸血鬼”是否存在，他認為現代意義上的“吸血鬼”其實就是卟啉癥患者，因為這種極其罕見的病癥會讓患者面部和手足末端都出現變形，看起來十分嚇人。他們的膚色也會變暗，牙齦會慢慢銷蝕，因此牙齒會顯得很長。同時，卟啉癥患者還怕光，因為光線會讓他們引發慢性炎癥和灼燒感，所以他們只能盡量在晚上出門，長此以往，很多患者的心理也會出現問題。

對于現代的卟啉癥患者來說，通過輸血和注射血紅素能有效緩解他們的癥狀，這也是目前主流的卟啉癥治療方法。但是，在以前缺乏輸血采血技術的情況下，卟啉癥患者是如何讓自己感到舒服一些的呢？據一些科學家推斷，很可能就是通過吸食或者飲用鮮血。不幸中的萬幸是，迄今為止全世界有記錄被診斷為卟啉癥的患者人數極少，不足100例。

所以，盡管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吸血鬼是并不存在的，但正如法國學者讓·馬希尼所告誡人們的話：“吸血鬼的可怕之處不是因為他們的存在，而是因為他們反映了人類內心最隱秘的恐懼和欲望。”

[譯自西班牙《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