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峰會：開啟新航程

林民旺

2017年1月17日，習近平主席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上正式宣布，將于5月在北京主辦“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立即引發國際社會的普遍關注。

關注的原因，一方面由于“一帶一路”倡議自2013年秋提出以來，已經“轟轟烈烈”地推進實施四年，表述已有重大變化，例如，最初“一帶一路”被稱作“戰略”，后來又被稱為“倡議”。另一方面，“一帶一路”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提出的“新游戲”，隨著美國特朗普總統上臺后廢除了TPP，能對世界經濟發展和未來格局寄予期待的，就只能是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了。

中國感受到“一帶一路”受歡迎的程度，“在盡可能兼顧廣泛性和代表性的基礎上發出了與會邀請”。直到峰會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具體參會的國家元首和首腦名單才公布。顯然，參會本身就意味著很大的不同。

那么，為什么邀請這些國家前來北京參會呢？稍作分析，就可以看出端倪。印度尼西亞、哈薩克斯坦受邀參加，因為“一帶一路”是在它們那里提出來的，必然是作為“一帶一路”推進的國際核心區。此不須贅言。

分別來說，斐濟作為南太平洋的代表；巴基斯坦和斯里蘭卡則是南亞代表，中巴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的旗艦工程，中斯科倫坡港口城項目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標志性項目；阿根廷、智利是拉美代表，習近平主席說過，中智關系要繼續走在中拉關系前列；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是非洲代表，肯尼亞的蒙內鐵路（蒙巴薩至內羅畢鐵路）是標志性項目，而埃塞俄比亞則被中方定性為發揮“一帶一路”連接非洲的橋梁和紐帶；希臘、匈牙利、塞爾維亞、捷克、波蘭都是“一帶一路”在東歐建設的熱情支持者，是1+16機制中的中國抓手；而東南亞國家元首普遍參會，則由于這里一直是中國傳統影響力的地區，尤其中南半島，被視為儒家文化圈。

而其他國家參會，要么是由于有標志性項目，要么對接“一帶一路”的合作熱情大。

峰會前的態度反轉

首次“一帶一路”峰會，更為有趣的是開幕前的國家態度。首先來自日本。基于中日關系現狀，普遍認為日本不會來，畢竟日本提出過大約1100億美元的“亞洲基礎設施建設計劃”。然而，峰會前一周，日本就傳出可能派自民黨干事長二階俊博帶團參會。5月11日，安倍晉三將寫給中國領導人的親筆信遞交給二階。5月16日，二階俊博向習近平主席遞交了這封親筆信并舉行會談。二階在接受鳳凰衛視的采訪時表示：“日本對中國一帶一路有如此進展感到震驚，我們表示敬意。日本將盡最大限度提供合作。日本將會考慮參加AIIB。”顯然，日本的政策已經做出大幅調整。

更突然的轉變來自美國。一個月前的海湖莊園“習特會”中，習近平主席向特朗普表示，歡迎美國加入“一帶一路”。當時并沒有得到確切回復。峰會召開前兩天，美國“突然”確認，將派總統特別助理、白宮國安會亞洲事務高級主任波廷杰率團參加峰會。很顯然，這一結果和中美貿易談判突破是直接相關的。另一方面，也在于，中美在“一帶一路”框架內確實存在廣闊的合作前景。

更有趣的劇情來自印度。印度外交一直以刷“存在感”著稱，此次也不例外。5月13日晚，也就是距離峰會開幕式即將召開的幾小時，印度外交部以發言人答問形式就 “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做出表態，稱印度堅信互聯互通倡議必須建立在公認的國際準則、良治、法治、開放、透明及平等基礎上，必須以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方式推進，必須遵循避免可能為社會帶來不可持續債務負擔，維護平衡的生態環境保護標準等原則。聲明還稱，印一直敦促中方就“一帶一路”進行有意義的對話，正等待中方積極回應。印度的這一做法似乎很“不外交”。

另一個亮點來自朝鮮半島，朝鮮、韓國都派出高級代表團參會。峰會前4天，文在寅當選韓國總統，預示著中韓可能在解決薩德問題上取得突破。5月12日韓國宣布，將派出樸炳錫為團長的代表團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朝鮮更是派出對外經濟相金英才來參會。顯然朝鮮此舉似乎也在顯示其已經打破制裁受孤立的狀態。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朝韓代表團通過北京的短暫會面，磋商朝韓峰會或者重啟“X方會談”的可能性。

另外重要的參會代表包括，英國財政大臣哈蒙德，法國前總理拉法蘭，德國聯邦政府及總理代表齊普里斯，第71屆聯大主席湯姆森，世界銀行行長金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拉加德，世界貿易組織總干事阿澤維多，世界經濟論壇主席施瓦布等。

顯然，相比于中國過去召開的多邊論壇，“一帶一路”高峰論壇的影響力更大，受到的國際支持度也高。對比中非合作論壇，最多時也曾有過42國元首來北京參會，然而參會國家只局限在非洲。“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可以說回到了國際政治的核心地帶。這是中國建立國際規則的一次嘗試，也是中國重塑周邊秩序的表現。迄今，如峰會所展示出來的，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歡迎。

未來的合作清單

5月16日，峰會剛一結束，中國就公布了“一帶一路”峰會論壇的成果清單，主要涵蓋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5大類，共76大項、270多項具體成果。這些成果，將是未來5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合作規劃。這也是參會各方通過總結，梳理出對接的重點合作項目，并制定出來的合作清單。從宏觀的角度看，大致而言，峰會達到了兩個最重要的目標：總結成績、規劃未來。

習近平主席在開幕式的講話，集中闡述了中國提出“一帶一路”的由來、成績和未來目標。借鑒絲路精神，對照當前世界的現實，這是中國提出“一帶一路”的背景原因。四年來的成績集中體現在“五通”上。

一是“一帶一路”的政策溝通不斷深化，同許多國家完成并將進行發展規劃上的對接，同4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簽署合作協議，同30多個國家開展機制化產能合作。二是“一帶一路”的設施聯通不斷加強，正在承擔并規劃出標志性的聯通工程。多條經濟走廊并加上各種海、陸、空、網工程的依托，一個復合型的基礎設施網絡正在形成。三是“一帶一路”的貿易暢通不斷提升。“一帶一路”參與國積極進行貿易和投資便利化，中國企業也已在20多個國家建設56個經貿合作區。四是在資金融通方面，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已經為“一帶一路”參與國9個項目提供17億美元貸款，“絲路基金”投資40億美元，中國同中東歐“16+1”金融控股公司正式成立。這些新型金融機制同世界銀行等傳統多邊金融機構一起構成了初具規模的“一帶一路”金融合作網絡。五是民心相通上，各種文化、文明的交流不斷，誕生了越來越多的交流機制。

四年來的顯著成績是召開峰會的基礎。而兩天的研討，特別是圓桌峰會的討論所達成的各方共識，集中體現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圓桌峰會聯合公報》上。習近平主席在閉幕辭中進行了歸納，特別凸顯出參會各方對于“一帶一路”倡議在當前所具有的現實價值和全球意義的認識，普遍認為“一帶一路”對于挖掘新的經濟增長點、增強各國內生發展動力、促進全球經濟增長都具有重要意義。各方所達成的14點合作措施，更是認識到“一帶一路”框架下加強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合作框架的可持續

與此同時，峰會討論了“一帶一路”合作框架的可持續發展的問題。習近平主席在峰會中直接指明了“一帶一路”的發展指向，宣布2019年中國仍將繼續舉辦峰會，將設立“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后續聯絡機制，成立“一帶一路”財經發展研究中心、“一帶一路”建設促進中心，同多邊開發銀行共同設立多邊開發融資合作中心，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合作建立能力建設中心。顯然，中國并沒有試圖將“一帶一路”發展為國際組織，目前則更傾向于發展較為松散的論壇機制，同時也借力國際社會來共同發展它。這與中國最初承諾“一帶一路”平臺的開放性，以及推進中的共商、共建、共享原則是積極呼應的。

從具體的成果中也可以一窺“一帶一路”未來的發展趨向。在過去四年里，“一帶一路”建設集中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而此次峰會似乎正在逐步強調今后貿易暢通中的貿易便利化問題。與此同時，隨著基礎設施聯通的推進，建設資金的需求也在大幅增加，因而融資合作和金融領域的支撐也要相應跟上。因此，峰會中習近平主席宣布中國將向絲路基金新增1000億的資金，國開行和進出口銀行也承諾繼續大幅增加專項貸款，如此一算，未來五年“一帶一路”的對外投資總額將達6000億至8000億美元。而從具體領域來看，仍是主要涉及基礎設施、能源資源、產能合作、貿易投資等領域。

如此大幅的支持力度，有理由相信峰會達成的成果將為接下來“一帶一路”建設提供有力支撐。然而，應該看到的是，“一帶一路”峰會的成功，可以說是內外機遇使然。一方面是近年來中國的主動作為，主動地塑造國際規則；另一方面，也是“時勢”使然。如2016年杜特爾特上臺，一下子扭轉了南海仲裁案導致的不利形勢；韓國新領導人的上臺，也許給薩德問題提供了解決的機遇。當然，也許最重要的是特朗普上臺后習特會的成功舉行。特朗普的上臺，反而增加了中國同歐洲、日本等國家的合作空間。這就意味著，中國更處在能夠引領全球大勢的位置上。

正如習近平主席說的，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總鑰匙。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可以釋放各國發展潛力，實現經濟融合、發展聯動、成果共享。可以預計，“一帶一路”的發展熱度還將會持續下去，它所具有的政治、經濟基本面的動力已經逐漸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