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審計對央企經營績效的影響研究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霍同美子

政府審計對央企經營績效的影響研究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霍同美子

本文基于政府審計結果公告，以2008-2015年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研究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績效的影響。實證結果表明，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績效的影響在政府審計介入當期及介入后的三個滯后期內呈顯著負相關關系，說明政府審計發揮了揭示功能，審計過程中發現違規問題。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業績提升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具有滯后性，且滯后時期較長，表現在審計介入滯后的第四期有正向影響，說明現階段政府審計雖然促進了中央企業經營業績考核指標的完成，但是并未真正實現企業經營效率的優化。

政府審計 經營績效 中央企業

一、引言

當前我國國有企業，尤其是中央企業，頻頻出現治理問題以及腐敗問題，成為媒體和社會公眾關注的對象。如何完善國有企業的管理制度，實現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提高國有企業的經營效率，一直是社會公眾思考和國家亟待解決的問題。政府審計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應該發揮維護國家經濟安全的功能，承擔公共受托責任，監督國有企業實現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義務。劉家義審計長提出“國家審計免疫系統論”，認為國家審計是國家治理一個內生的具有預防、揭示和抵御功能的“免疫系統”。政府審計也能提高微觀主體上市公司的會計穩健性、抑制盈余管理動機等(陳宋生等，2014)。公司經營業績是考察治理效率的重要方面，從公司經營績效角度探討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影響，研究政府審計進駐央企后，不同年度審計對公司經營業績的影響程度是否有所差異，目前對于這方面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基于審計結果公告，通過實證分析考察政府審計功能發揮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績效的影響。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說

目前，政府審計研究主要以規范研究為主，集中在宏觀領域，對于政府審計的實證研究較少。

關于政府審計的規范研究主要有：一是從政府審計的理論基礎研究政府審計在宏觀層面的影響，政府審計與國家經濟安全(張慶龍、謝志華，2009；王素梅等，2009；唐建新等，2010)，政府審計維護國家金融安全(黎仁華，2010；李健等，2010；王世誼、劉穎，2010)；二是研究政府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審計需求、供給以及制度環境(王芳，2009)；三是提出政府審計是國家“免疫系統”(劉家義，2008)以及國家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劉家義，2012)，蔡春等(2012)從受托經濟責任角度考察了受托經濟責任與國家審計、國家治理的關系，以及國家審計通過何種途徑服務國家治理。

關于政府審計的實證研究：一是從國家宏觀層面，實證研究政府審計維護金融安全作用發揮和實現方式(蔡利，2013)，國家審計促進地方經濟發展(李明，2014)以及政府審計治理腐敗的職能、路徑和實現方式(彭華彰等，2013)。二是利用審計結果公告，研究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影響。陳宋生等(2014)研究發現審計結果向社會公布后，在資本市場上引起負面反應，被審計單位會計穩健性增強，盈余管理程度受到抑制。劉爭(2014)從會計穩健性、會計信息透明度、盈余質量衡量會計信息質量角度研究發現政府審計可以提高上市央企的會計信息質量。李小波和吳溪(2013)利用國家審計結果公告，考察了在處罰對象與市場反應對象不一致的情況下，受罰央企控股上市公司在資本市場上的股價反應。孫琳(2013)認為政府審計對所審計的企業績效有提升作用，進而提高企業價值。陳宋生等(2013)認為我國的政府審計與民間審計相比，具有權威性和獨立性。在審計過程中，能夠發現并糾正被審計單位在會計核算以及內部管理中的缺陷，進而促進企業治理效率的提升(蔡利等，2014)。此外，李江濤等(2015)認為通過發揮腐敗治理的中介效應政府審計能夠促進國有企業績效的提升。張立民等(2015)研究了國有企業的政治關聯以及政府審計質量對國有企業績效的影響，認為政府審計質量越高越會降低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損害。

綜上所述，大部分學者認為政府審計通過揭露違法違規以及內部管理漏洞等問題，有助于促進中央企業改善經營管理，提高經營績效。但是，從現有的審計公告來看，被審計單位在財務核算方面多存在造假問題，在接受政府審計后，違規問題被審計機關發現，相關責任人機會主義行為得到抑制，問題被披露，一定程度上會對經營績效產生不利影響。而在后期，被審計單位對存在的問題進行整改，經營狀況會改善，經營績效會有所好轉。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政府審計介入與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績效呈負相關關系，且在介入年度的初期，政府審計的作用會較強，而在后期隨之減弱。隨著問題的整改，政府審計對經營績效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通過國資委官方網站找出中央企業集團名單，將“實際控制人名稱”屬于 2010—2014 年審計署發布的 “中央企業集團年度財務收支審計的審計結果公告”中的中央企業集團的上市公司，識別為中央企業控股的上市公司，作為被審計樣本。實際控制人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在數據庫中查找實際控制人為審計結果公告中的央企上市公司，剔除金融類企業、數據缺失以及ST、ST*公司后，最終共得到95家被審計的央企控股上市公司。其中，政府審計相關數據來源于審計署官網發布的審計結果公告，其余數據均來源于CSMAR數據庫，數據選取區間為2008—2015年。由于審計公告日滯后于被審對象年度，如 “2011 年第 21 號: 中國船舶重工集團公司 2009 年度財務收支審計結果”，審計對象的時間是 2009 年，但審計行為活動實施年度在 2010 年，審計結果公告在 2011年，因此本文將 2009年定義為被審對象年度，2010年定義為審計介入年度，2011 年定義為審計公告年度。

(二)變量定義及模型設定

1、被解釋變量

對于上市公司經營績效的衡量，本文采用總資產凈利率作為替代變量。

2.解釋變量

本文以政府審計介入程度作為政府審計作用的衡量指標變量。具體為：將審計介入年度及以后年度賦值為1，否則為0。

3.控制變量

控制變量的定義如表1所示。

4.模型設定

為了檢驗假設，構造了如下模型：

ROA=β0+β1Audit+β2Size+β3Firsthold+β4Lev +β5Excpay+β6Don+β7Year+β8Ind

表1 變量定義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表

在表2的描述性統計中，Audit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1，均值為0.356，說明我國政府審計對央企審計的概率并不高。ROA的平均值為0.026，中位數為0.027，兩者差異不大，從總資產凈利率的平均值來看，我國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總體的盈利能力較弱。從公司的基本特征來看，公司規模size的均值為22.696，最大值與最小值之間大約相差7，標準差為1.655，說明不同公司的規模差異較大。表示公司成長性的指標Growth的平均值為0.146。資產負債率均值為0.559，說明央企上市公司負債比例較大。其他控制變量，高管薪酬Excpay的平均值是14.148，標準差為0.671，說明在不同企業高管薪酬差異較大。Firsthold的均值約為41%，即樣本中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約占41%，說明國有企業中股權比較集中，且最大值與最小值相差較大。另外，董事會中獨立董事的平均值為0.369，即在董事會中獨立董事所占的比例為36.9%。

(二)變量相關性分析

表3 變量相關系數表

注：*，**和***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

從表3相關性分析來看，政府審計與總資產凈利率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資產負債率也與總資產凈利率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高管薪酬、公司成長性均與經營績效顯著正相關。此外，從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來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三)多變量回歸分析

表4 政府審計對總資產凈利率的影響

續表4

注：*，**和***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

從表4回歸結果看，政府審計與總資產凈利率在介入當期以及滯后第一期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在滯后第二期和第三期政府審計與總資產凈利率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這說明政府審計發揮了揭示功能，問題被發現，因而使得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經營績效下滑，同時也說明政府審計功能的發揮具有一定的滯后性。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一致。在滯后第四期時政府審計與總資產凈利率呈現正相關的關系，這可能是由于審計公告中披露的問題得到被審計單位的整改，政府審計對經營績效的促進作用才顯現出來。政府審計具有預防、揭示、抵御功能，且政府審計以揭示問題為主，并沒有對整改結果進行后續反饋，從審計發現問題到被審計單位整改需要很長時間，所以政府審計發揮作用具有滯后性。同時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滯后第二期和滯后第三期時，兩者的相關系數減小了，這說明在政府審計介入的第2年和第3年，審計功能發揮的作用開始減弱。

從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看，總資產凈利率與資產負債率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即負債越多的央企控股上市公司，風險越大，其經營效果、治理效率越差。另外，總資產凈利率與公司規模負相關，這可能是由于目前我國中央企業注重做大規模，而沒有重視盈利和治理能力。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公司成長性、高管薪酬均與總資產凈利率顯著正相關，即股權越集中、公司成長前景越好、高管激勵越好，公司的經營績效也會越好。

五、穩健性測試

本文通過采用凈資產收益率代替總資產凈利率，進行穩健性測試。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注：*，**和***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

從表5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凈資產收益率與資產負債率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凈資產收益率與高管薪酬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公司成長性也與凈資產收益率顯著正相關，與本文研究結果保持一致。凈資產收益率與政府審計在當期以及滯后一、二、三期顯著負相關，在滯后第四期二者變為正向關系，這些均與研究結果保持一致。

六、研究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政府審計結果公告，以2008-2015年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實證研究政府審計對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經營業績的影響。研究結果發現：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經營績效在審計機關進駐初期有所下滑，這說明上市公司的問題被審計機關查處，政府審計發揮批判性的功能，抑制了管理者的機會主義行為，同時審計作用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在政府審計進駐央企兩年后作用最明顯，而在后續年度對經營績效的影響開始減弱。此外，在被審計單位進行整頓后，其經營績效開始提升，政府審計促進了經營績效的提升。

結合本文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加大政府審計的覆蓋范圍和審計的力度。一部分央企未被納入審計，因此需要加大審計的廣度。另外，我國政府審計的糾偏力度不夠，查處力度不夠，出現屢審屢犯的現象，尤其是在發現問題后，沒有及時監督被審計單位實施整改，公告透明度不高，對于違法違規行為，在審計結果公告中并沒有明確指明違規單位。因此，應及時揭露違法違規行為，建立完善的執行體系，確保審計出的問題得到糾正，防止同類問題的再次發生。第二，加大審計的反腐敗力度。審計的腐敗治理功能是參與國企治理的路徑之一，要牢固樹立政府審計反腐敗的理念。第三，完善審計制度和創新審計方式，同時完善審計結果公告制度，增加審計的權威性和透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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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姜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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