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中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語用分析

胡 芳， 趙孟醒

(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68)

新聞標題中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語用分析

胡 芳， 趙孟醒

(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68)

以模因論為理論框架，結合近年來的時事熱點，以人民網新聞標題中的政治用語為語料來源，對政治用語強勢模因進行了語用分析。研究表明：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能夠及時有效地傳達政治訊息，具有強烈的政治認同功能且其使用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語言的經濟原則。

新聞標題； 政治用語； 強勢模因

政治用語是一種語言模因。新聞標題中使用政治用語可以看作是一種社會語用現象。新聞標題作為新聞的眉眼，是讀者最先關注的焦點。好的新聞標題能夠緊緊抓住讀者的心弦，精準有效地概括出新聞的中心思想與情感表達。新聞標題將捆綁策略嫁接到具有權威影響力的政治用語之上，有利于讀者了解執政者使用政治用語的意圖與原由，也有利于民眾對國家治國方略的關注。本文以模因論為理論依據，試圖對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表現形式及語用功能進行闡述與總結。

1 理論背景

1.1 模因論

模因論是闡述文化進化規律的新理論，其核心術語是模因。這一術語是Dawkins[1]在他的著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的，模因是文化傳播單位。隨后，他的學生Susan Blackmore繼承并發揚了其精髓，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獨特的見解：無論哪種信息，只要它能夠憑借模仿而得以復制、傳播，就可以被看作是模因[2]。中國學者何自然第一次將模因論運用到語用學領域，推動了模因論研究的進一步發展并提出了新的見解。何自然[3]認為，語言是模因的載體，模因的研究有助于語言的發展，而模因自身則依賴語言而復制與傳播。也就是說，無論是字、詞、短語，還是句子、段落以及篇章，只要通過模仿得以復制與傳播，都有可能成為模因。

1.2 強勢模因

1.2.1 模因復制傳播的四個生命周期 依據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模因如同基因一樣，在自然的選擇中相互競爭、適者生存。同理，在這個殘酷的競爭中并不是所有的模因都能成功地復制傳播并存活下來。學者Heylighen[4]提出了強勢模因的四個生命周期：同化階段、記憶階段、表達階段、傳播階段。同化階段指的是模因努力吸引宿主的注意，進而更進一步地被認可與接納；記憶階段表現在模因停留在宿主的記憶中，其保持記憶的時間越長，則標志著傳播的時間越久；表達階段即宿主將保持在記憶中的模因不停地傳遞給他人；傳播階段則指模因借助一定的載體來傳達信息。這四個過程周而復始，每一個過程都有模因的抉擇，共同構成了模因的生命周期。

1.2.2 模因復制傳播的三個標準 模因要想成功地成為強勢模因，需要滿足模因復制傳播的四個階段。然而，這并非是說在復制傳播的四個階段中能夠存活下來的模因就可以稱之為強勢模因。學者Dawkins[1]提出了模因的三個標準，即：多產性、長壽性、保真度。多產性是指模因復制能力強，可以自我復制。長壽性指的是模因存活時間久，比如政治用語“中國夢”自提出以來就受到了各界媒體與受眾群體的歡迎，因此，存活時間越長的模因就越能被復制與傳播。保真度則指強勢模因在廣泛傳播的同時，在傳播過程中不改變原始信息。

何自然認為：語言之所以成為模因，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語言在使用過程中能否有效地被大眾接受及認可[3]。由此，不斷復制與傳播的模因通常為強勢模因。在模因不斷進化發展的過程中，需要經歷優勝劣汰。只有滿足四個生命周期，且在保真度、長壽性和多產性這三個方面突出的模因，才叫做強勢模因。同理，判斷一個政治用語是否屬于強勢模因，該政治用語應該具備復制能力強、保真度高、傳播范圍廣的特點，比如:中國夢、供給側、可持續發展、改革等都屬于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毋庸置疑，這些政治用語自領導人提出之后，經過大眾傳媒以及受眾群體的大力推廣與頻繁使用，逐漸得到了民眾的認可。可以推測，這一部分強勢模因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消失。

1.3 強勢模因相關研究

近年來，國內學者基于模因論的理論框架，對多種語類中的強勢模因現象進行了研究，主要涉及網絡流行語[5-7]、校園流行語[8]、手機幽默短信[9]、幽默小品[10]、經典電影臺詞[11-12]、新聞標題等。對新聞標題中強勢模因研究的切入點也各不相同，如：楊捷[13]主要研究了新聞標題依附于強勢語言流行語的捆綁策略；彭洪婷[14]從語用模因的視角研究了娛樂新聞標題；邵艷[15]則立足于模因論與順應論，對美國體育新聞標題中的強勢模因進行語用分析；熊永紅[16]主要關注英語新聞標題中強勢模因的建構；朱蓓華[17]在模因論的理論框架下，探究了網絡新聞標題的復制過程等。以上學者的研究基本上是以模因論為理論依據，來分析模因背后的語言現象，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將研究對象確定為相關研究較少涉及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以人民網中當下最具有代表性的新聞標題中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為研究語料，進行定性分析，試圖歸納出新聞標題中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功能特點。

2 新聞標題中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

2.1 語料來源

本文語料來源于“人民網”數據庫，本次搜索的時間跨度為10年，即從2006年1月1日到2015年12月31日。這些語料比較系統地展現了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發展過程。搜索的內容主要涉及與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有關的新聞標題。

2.2 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傳播特點

本文隨機挑選了10個政治術語，通過“人民網”搜索引擎對這些政治術語在新聞標題中的出現頻率進行了統計(表1)。

表1 政治用語強勢模因頻率統計表

從表1可以看出，任一政治用語強勢模因都有其自身發展的軌跡。政治用語強勢模因之間看起來似乎并無密切聯系，但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復制傳播都與國家黨政文化生活、執政人的決策、歷史事件緊密相關。這一背景決定了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自誕生之日起就具有權威性，而正是這種權威性賦予政治用語強勢模因在媒體傳播上的影響力。比如，2008年恰逢改革開放三十周年，通過“人民網”搜索引擎發現：在2008年的全年中，含有“改革開放”這個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標題為369條。“中國夢”與“反腐倡廉”這兩個政治用語強勢模因都來源于政府工作報告或者國家領導人的重要講話，“中國夢”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高出現頻次反映了其強大的生命力，而“反腐倡廉”自十六大會議上提出后，也一直備受關注。隨后，2010年在十七屆中央紀委第五次全會上胡錦濤總書記再次提出“反腐倡廉”，一時間這個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使用達到了最大值?！吧鐣髁x核心價值觀”、“一帶一路”分別在2012年、2013年提出后，立刻受到了大眾媒體與受眾群體的廣泛傳播，盡管它們出現的頻次略有波動，但依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耙婪ㄖ螄迸c“中國道路”的頻繁出現，也與國家政治生活中的思想理念息息相關?！罢芰俊迸c“四個全面”分別于2012年、2015年得到了受眾群體的關注，尤其是“正能量”在2014年的新聞標題中尤為活躍，達到了157條?！八膫€全面”是習近平總書記于2014年12月提出的，通過新聞與社交媒體的傳播后，該詞也得到了廣泛關注。

2.3 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語用功能

2.3.1 信息功能 傳播新聞的思想精髓是新聞標題最至關重要的意圖。新聞標題中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是與黨政生活相關的新聞訊息。一則具有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新聞標題能有效地傳達新聞的中心思想，引起受眾群體的關注，例如：

1)不斷開拓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境界(人民網，2016年5月13日)

2)文化強國托起中國夢(人民網，2013年4月17日)

3)反腐倡廉步入新常態(人民網，2014年12月2日)

4)災難面前，體育傳遞正能量(人民網，2013年4月23日)

5)《歲月如金》收官，觀眾感受久違正能量(人民網，2015年11月25日)

6)正能量：生活中的復原力(人民網，2015年6月18日)

7)中國經濟，向世界釋放正能量(人民網，2016年1月28日)

如前所述，新聞標題中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能有效地傳播新聞的相關訊息，精煉地概括出新聞的資訊內容。從例1)中可以看出:新聞媒體人不僅想要陳訴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一個正確且有效的治國理政決策，而且還告知受眾群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偉大事業取得了新的成績。例2)中，新聞標題中的“文化強國”字眼，體現出國家的發展離不開文化領域的建設。例3)中“反腐倡廉”和“新常態”兩個政治術語有效地傳達出了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決心。相比而言，例4)-7)中的“正能量”則凸顯在不同的方面，如例4)中的體育正能量，例5)中的娛樂正能量，例6)中的生活正能量與例7)中的經濟正能量。這幾個“正能量”充分體現出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涉及的范圍廣，信息傳遞的力度大等特點。

“一旦語言運用到權力對象的經典之作中，就稱為宣傳”[18]。作為復制能力強、保真度高、傳播范圍廣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一方面有利于黨政文化的宣揚，另一方面有利于民眾對國家重大決策的認可。例如：

8)改革接地氣企業真受益(人民網，2016年9月29日)

9)沂蒙赤子，改革潮頭寫擔當(人民網，2016年9月26日)

例8)中，媒體人用“接地氣”來評價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改革”，其目的在于向受眾群體宣傳近年來改革所起到的成效，改革因為接地氣了，促進了發展，企業在改革的過程中才受益。例9)中，“改革潮頭寫擔當”是仿照漢高祖(劉邦)《大風歌》中的詩句“征程萬里云鵬舉，敢立潮頭唱大風”而創作的，意在贊揚沂蒙赤子響應國家改革的號召，敢為人先，樂于奉獻自己的綿薄之力。同時，這也從側面宣傳了黨中央關于改革的思想，號召人民為改革貢獻自身的力量。

2.3.2 經濟功能 莎士比亞認為，言簡意賅的語言是人類智慧的靈魂。同樣，我國學者劉桂蘭、李紅梅也指出:“在日常的言語交際中，一旦一個詞足以解釋清楚的話，決不會使用第二個”[19]。政治用語強勢模因在形式上也體現了語言使用的經濟原則。新聞媒體人利用強勢模因去表達豐富且及時有用的信息，而對于關切國家政治生活的讀者來說，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能精準、簡易、清晰明了地闡述新聞標題的內容，這不僅縮短了讀者閱讀新聞標題的時間，也適應了當下社會的快節奏生活。例如：

1) 堅持“五位一體”構建和諧社區(人民網，2016年3月21日)

2) 命運共同體描繪“四個全面”藍圖(人民網，2015年12月29日)

3)“一帶一路”就是圓夢之路 (人民網，2016年10月12日)

上述三則新聞標題中分別出現了“五位一體”、“四個全面”與“一帶一路”四字詞。這些詞是新聞的題眼，用在新聞標題中能抓人眼球，其言簡意賅，通俗易懂，也符合新聞標題應該簡潔明快的特點。同時，從受眾角度看，這些四字詞遵循經濟功能，與時下快節奏的日常生活相吻合，而且也符合人類記憶力局限這一特殊的認知特點，因此能夠廣泛地被受眾群體接受并主動傳播。

2.3.3 政治認同功能 政治認同是指政治共同體成員能否在思想與行為上保持一致性。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擁有政治認同功能。從某種程度上說，政治用語強勢模因具有一定的權威性，其在傳播過程中得到廣泛復制，甚至還被仿擬而催生出相關的模因變體，這些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受眾群體對這些政治用語的認同和信任。例如：

1)習近平批“去中國化”有何指向(人民網，2014年9月11日)

2)“去行政化”不止是取消行政級別(人民網，2015年5月12日)

3)大學去行政化應先“去官僚化”(人民網，2014年3月10日)

4)“中國夢·我的夢”感動法蘭克福(人民網，2016年9月22日)

5)圓好小微企業的發展夢(人民網，2015年10月21日)

6)我們擁有同一個航天夢(人民網，2016年10月17日)

7)不忘初心，讓強國夢綻放在新長征路上(人民網，2016年10月8日)

8)架起連心橋，同圓小康夢(人民網，2016年10月4日)

例1)中的“去中國化”這一表達是習近平總書記在北師大參觀“尊師重教、筑夢未來”-慶祝第30個教師節主題展時提出的?！叭ブ袊钡脑饧戎敢恍┓磳鹘y文化的運動，也指曾深受中華文化影響的國家或地區，為消除中華文化的至上正統地位，試圖建立本地獨特自主的文化及語言的一種政治及社會運動。在某種程度上，習總書記是在批評“去中國化”的這種思想，提倡繼承與發揚中國的傳統文化。隨后，新聞標題中衍生出了一系列“去……化”的說法，如：“去官僚化”、“去行政化”、“去平民化”、“去同質化”等等。“去……化”就是摒棄、祛除，用在例2)和例3)中是指祛除事業單位官僚化色彩，淡化行業、職業或者某一具體工作的行政職能，實現行業的主導地位。此外，例4)—8)中，新聞媒體人通過模仿“中國夢”，以“……夢”的形式將要闡述的新聞內容形象生動地表現出來，例如：國家的夢—“中國夢”、小微企業的夢—“發展夢”、國人共有的夢—“航天夢”、新長征夢—“強國夢”與老百姓的夢—“小康夢”。新聞媒體人仿擬“中國夢”是為了表達各行各業的民眾對心中期許的憧憬與向往，也從一個方面顯現出了執政人的權威效應。擁有聲望的權威人士持有更多的關注度，民眾會不自覺地模仿他們的言行，使得權威人士的語言模因快速流傳開來[20]。

3 結論

模因論為我們解讀政治用語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擁有旺盛生命力的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能加倍引起受眾群體的注意，在受眾中廣泛傳播并在受眾的記憶中長久保存。政治用語強勢模因所具有的信息功能、經濟功能與政治認同功能，進一步豐富了我們對政治用語強勢模因的認識。同時，論文對政治用語強勢模因語用功能的探討也有利于大眾對政治用語進行關注，從而更迅速地捕捉新聞傳達的重要訊息，對新聞工作者把握信息中心，更高效地攥寫新聞標題也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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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 張巖芳]

Pragmatic Analysis of Strong Meme of Political Terms in the News Headlines

HU Fang，ZHAO Mengxing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HubeiUniv.ofTech.,Wuhan430068,China)

Political terms, as a kind of language meme,perform sociopragmatic functions when used in news headlines. Based on the framework of memetic theory,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pragmatic values of political terms in news headlines. The data of the study are collected from the website of people.com.cn. The results show that strong meme of political terms can help the effective transmission of political information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political identification among the news readers. Meanwhile the use of political terms as strong memes to some extent accords with the economy principle of language.

news headlines; political terms; strong meme

1003-4684(2017)03-0080-05

H030

A

2016-11-07

胡芳(1974-)， 女，湖北荊州人，湖北工業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語篇分析及英語教學

趙孟醒(1989-)，女，湖北荊州人，湖北工業工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語篇分析及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