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飄進教室

2009年，我帶一個高三文科班。五月末正是高考最后沖刺的特殊日子，全體師生都加班加點地鏖戰著，空氣里充滿大戰在即的緊張。同學們除了辛苦疲勞之外，還背負著沉重的心理壓力，往日活潑的笑容不見了，變得神色凝重。

這時候校門口陸續出現賣粽子的小攤，都是附近的居民自家做的，平時不是買賣人的他們，常常會做這種時節生意。這些冒著熱氣的小攤，和街上花花綠綠的絨線、荷包一起，帶著端午節臨近的訊息，點亮了孩子們的眼睛，學生們隔著大門的柵欄往外瞧，嘰嘰喳喳、興奮不已。然而很明顯，高三的孩子略略有些失望，因為那年的端午節是5月28日，高考箭在弦上，學校怎么會給他們放假過節呢！

有一天我上課，值日生忘了擦黑板，我不忍批評快高考的他們，拿起黑板擦轉向黑板，結果竟看到：亂七八糟的公式習題縫里，不知是誰畫了一盤粽子，裊裊飄著熱氣，并由兩片艾葉像雙手一樣捧起，旁邊寫道：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都沒有……我的心為之一動。

到了端午節一大早，我到街上給兒子買過節的東西。穿梭在人流中，不知怎的，我的心有些游離，腦海總是浮現班級同學一張張可愛的臉龐和那幅畫。我果決地來到絨線攤前，買了許多絨線，又買了許多艾葉、粽子。騎著電動車，又是籃裝又是掛車把，尤其后座還綁著一大捆長長的艾草條，真有點像個小販。我晃晃悠悠騎向校園，直奔教學樓下。到教室把班長等幾位同學喊出來幫忙。等我步入教室時，同學們嘩地全體起立，響亮地齊聲喊道：“謝謝老師！”接著，幾十只系上彩色絨線的手腕，齊刷刷伸給我看。我頓時淚花涌出，激動得一句話說不出！許多同學也流出了激動的淚水。有個女同學跑上講臺，為我也系了一根美麗的絨線在腕上！

接下來的日子，教室里每天都飄散著艾葉的清香。同學們做成書簽夾在書里。班里緊張壓抑的氣氛也悄悄有了改變。

回想這段往事，幸福又掠過心頭，孩子們的面龐一一在眼前生動浮現。真難忘那個特殊的端午節，也難忘那一年我們輝煌的高考：我班46個孩子，34個考取了本科，刷新了我們這個農村高中最好的高考記錄！

（作者李娟，選自《揚子晚報》2013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