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西游記》孫悟空形象演進特點

摘 要：西行取經故事中孫悟空形象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單薄到豐富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孫悟空的作用日漸突出，并取代了唐僧成為故事中的主角，成為取經團隊中最重要的保障力量。從《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中初次出現到《西游記》中形象定型，孫悟空在不同階段的演進主要展現在出身、結局和能力三個方面，最終形成了《西游記》中的神話印象孫悟空。

關鍵詞：孫悟空；演進；特點

作者簡介：趙樂屏（1991-），女，安徽宣城人，漢族，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5-0-02

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情節在不斷演變中日趨成熟，孫悟空的形象也日趨豐富，使這一人物形象區別于一開始的單薄形象，而表現得栩栩如生，通過梳理不同階段的西行取經故事可以發現孫悟空在出身、結局、能力等方面不斷的演進。

一、出身日益神話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中并未對猴行者的出身多做描繪，文中他自稱是“花果山紫云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與《西游記》中的花果山水簾洞略有差異。而文中猴行者提及的早年因偷吃蟠桃被王母懲罰，并發配在花果山紫云洞的經歷，則對他為何生活在花果山紫云洞作了大致的交代。

《二郎神鎖齊天大圣》中出現的齊天大圣擁有兄弟姐妹，分別是大哥通天大圣，姐姐龜山水母，妹妹鐵色獼猴和弟弟耍耍三郎，成為了一個家庭氏的存在，兄弟三人占據花果山已經千百余年。文中的齊天大圣偷取金丹仙酒要舉行筵會，想要邀請其哥哥通天大圣、弟弟耍耍三郎一同赴會，而非獨自享用，也體現了他對于兄弟、家人的情誼。

楊景賢的《西游記雜劇》中的孫行者雖然也是兄弟姐妹共五人，但在人物設定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大姐變成了驪山老母、二妹變成了巫支祁圣母，孫行者的名號也與大哥交換，成了通天大圣，此外，孫行者還多了一位從金鼎國擄來的妻子。文中對孫行者因偷仙桃、仙衣被天兵天將追拿，最終被觀音鎮壓在花果山下，由唐僧解救后護送唐僧取經的取經源起已作了較為詳細的交代。

《樸通事諺解》中保留的《西游記平話》殘文中稱：孫行者是西域花果山水簾洞鐵板橋萬丈澗里的老猴精，號齊天大圣，因入天宮偷取蟠桃、丹藥、仙衣被天兵天將前去捉拿，孫行者戰敗后，因觀音上請于玉帝，才免于一死，被鎮壓在花果山下，等待東土取經之人，這段關于取經緣起的交代與《西游記》已經較為相似了。

吳承恩的《西游記》中孫悟空則是“東勝神洲海東傲來國之界”花果山上的仙石所產的石猴，其出生方式與《二郎神鎖齊天大圣》、雜劇《西游記》里家族式設定相比，更增加了孫悟空身上的傳奇色彩。剛出生的孫悟空在外觀和行為上與一般的猴子并沒有太大區別，但孫悟空作為受到“天真地秀”所生長出的石猴，卻突然道心開發，由此開始尋訪仙道希望獲取長生之術的過程，最后拜須菩提祖師為師，后又因大鬧天宮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最終成為唐僧弟子，一路護送唐僧到達西天。

二、結局日益圓滿

除了出生的改變，孫悟空最后的結局在不同階段的取經故事中也發生了變化。《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中玄奘法師在香林寺廟誠心求取真經，定光佛授《心經》給玄奘法師，并囑咐七月十五日將迎接唐僧師徒七人歸天。之后正如定光佛所言，玄奘法師七人登上天宮降下的采蓮舡，“望正西乘空上仙去也。”《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中的猴行者與玄奘法師一行西天取經的七個人都得以歸天成仙，太宗給予他的封號是“鋼筋鐵骨大圣”，這相對于《西游記》中孫悟空被封為“斗戰勝佛”還有較大差別。

《二郎神鎖齊天大圣》中齊天大圣被二郎神降伏，按照其所犯罪行本應被斬首，罰入陰司不得超升，所幸驅魔院主心念上帝有好生之德，在判決時手下留情，只是告誡齊天大圣日后要改惡向善，禮拜三清。這樣的結果已是十分寬容，對于觸犯天條的齊天大圣來說，可謂是重獲生機。

楊景賢的《西游記雜劇》中師徒四人因為西天取經的功績，皆得正果，這也是對孫行者西天取經一路上艱辛的肯定和回報。

《樸通事諺解》里保留的《西游記平話》為殘文，記載的內容相對較少，但從西游故事的發展以及其記載的故事情節來看，孫悟空獲得正果的結局不會有太大改變。

《西游記》中孫悟空去龍宮取金箍棒，去地府劃去生死簿上猴類姓名的行為使天庭被視其為“逞惡行兇”的妖猴，實屬破壞秩序的異類。受到觀音菩薩點化，加入取經團隊以后，孫悟空盡心保護唐僧取經，最終到達西天取得真經。唐僧一行在將真經送回長安城的幾日后，八大金剛便按時前往接引唐僧師徒四人連同白馬一起回到靈山如來處受職。孫悟空因在取經過程中，“隱惡揚善”、降妖除魔、保護唐僧有功，被封為斗戰勝佛。

三、能力日益強化

唐僧西天取經故事在流傳過程中逐步神話化，但唐僧的能力卻在這一過程中呈現日趨弱化的趨勢，反而是孫悟空這一虛構的人物的能力得到了強化。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中猴行者具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即他對各界的很多情況都有所了解。比如在加入到取經團隊后不久，猴行者就將前路充滿狐媚妖怪多禍難的情況向三藏法師說明，對于路途中的困境，猴行者也積極利用自身的法術化解邪法、擊退妖魔，為唐僧的西行路提供保障。但是很多情況下，玄奘一行人能夠順利前行，也離不開大梵天王的法寶提供的有力支持。例如：過九龍池一處，面對來勢洶洶、傷人性命的馗頭鼉龍時，孫行者用大梵天王所賜的隱形帽、缽盂、金镮錫杖進行斗爭，擊退了馗龍。文中看來，猴行者頗具神通，只是他的能力還相對較弱，很多情況下，需要利用大梵天王所賜的法寶的幫助才能克服難關。

《二郎神鎖齊天大圣》里齊天大圣更加神通廣大，變化多端，作為一個家庭氏的存在，不僅齊天大圣如此，就連他的兄弟姐妹們神通廣大。值得注意的是在《二郎神鎖齊天大圣》中，齊天大圣的哥哥通天大圣在與二郎神對陣時，聲稱手中的鐵棒能讓百萬天兵粉骨碎身！他手中鐵棒的威力，很容易讓讀者聯想到《西游記》里孫悟空所使用的如意金箍棒，但《二郎神鎖齊天大圣》中的齊天大圣卻并未見其使用鐵棒之類的武器。同時，從齊天大圣變身成仙童偷取仙丹的方式來看，他顯然是會一些變化之術的，這與我們熟悉的孫悟空的七十二般變化具有相同之處。只是《二郎神鎖齊天大圣》中齊天大圣的神通，與二郎神相比還存在較大的差距，與小說《西游記》中二郎神與孫悟空勢均力敵，還需太上老君暗中相幫才能抓住孫悟空的情況比較而言，還有較大的落差。

楊景賢《西游記雜劇》里的孫行者“銅筋鐵骨，火眼金睛”、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的神通也都為《西游記》里的孫悟空所具備，他所說的“上樹化作個焦螟蟲”的類似變化在小說《西游記》的孫悟空身上也常常得以展現。神通廣大、變化多端的孫行者讓追捕他的眾天神頗費一些力氣，最后還是觀音前來降伏他。通天大圣如若凡心不退，那么他所具備的神通只能夠讓他繼續為害一方，他也不可能真心護送唐僧西天取經，好在觀音有先見之明，用鐵戒箍壓制他的凡心，讓通天大圣有所顧慮，只得順從觀音之令，保護唐僧去往西天。文中孫行者打聽鐵扇公主的情況，是向山神土地詢問，這在《西游記》中也時常發生。特別是本文中孫行者常常沖在解決沿途中妖魔的第一線、尋找“打火做宿處”的角色設置，與《西游記》也很相似。

《樸通事諺解》中描繪的孫行者的神通與之前的故事對比，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與二郎神的神通相比，雙方還是有較大的差距；念“唵”字，呼喚土地神鬼；變焦苗蟲、大黑狗展現變化之術。另一方面，孫行者的神通在之前的基礎上又有所發展。例如車遲國與伯眼大仙相都的過程中，他“拔下一根毛衣”變成是假的孫悟空，可見其具備了類似《西游記》中孫悟空毫毛“身外事法”的作用；將割下的頭完好的安接在脖子上，在《西游記》中也有所表現；尤其是孫行者使用鐵棒打得伯眼大仙，可知這鐵棒即是他使用的兵器。雖然《西游記平話》如今僅存殘文，但文中所寫的孫悟空依仗神通在取經途中降妖除魔、救助師父已是對他神通極高的評價。

《西游記》中孫悟空自一出生便“目運兩道金光，射沖斗府”，驚動了玉帝。在須菩提祖師處，孫悟空不僅學到了長生之道，還學到了七十二般變化、筋斗云。這些神通是他從花果山的美猴王成了齊天大圣的資本，也是他能夠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保障。以七十二般變化為例，孫悟空在取經過程中，時常發揮這些神通，比如：唐僧被抓進黃風洞時，孫悟空苦于黃風怪使出的狂風不能營救出唐僧。為了打聽唐僧下落，救出唐僧時，他變身成一個花腳蚊蟲飛進黃風洞中，找到了被綁在定風樁上唐僧，向他傳達了營救的信息，使唐僧在慌亂之中能夠安下心來。另一方面，孫悟空又在屋梁上聽到黃風怪和眾妖的對話，得知黃風怪最懼怕的是靈吉菩薩。通過這種方式，孫悟空不僅成功潛入了黃風洞中，打探了洞中的布局，還傳遞了消息，獲取了克制黃風怪的具體方法，以便于及時向靈吉菩薩求救，減少了跟黃風怪爭戰的時間，解救了唐僧。另外，諸如孫悟空火眼金睛的神通又為路途中識別妖魔提供了幫助；筋斗云則在尋求幫助等情況下節省了時間，特別是金箍棒更是有效增加了孫悟空的力量，確保他能順利將唐僧護送到靈山。

孫悟空在唐僧取經故事中從無到有，從配角到主角，其人物形象在日益成熟的同時，其作用也在逐步增強，在這一過程中，他的出身、結局、能力都在發生著變化，最終形成了《西游記》中的孫悟空形象，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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