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意愿的調查分析
——基于江西省910戶農村居民家庭樣本

■謝云峰

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意愿的調查分析
——基于江西省910戶農村居民家庭樣本

■謝云峰

本文以江西省78個縣（市）910個農戶為樣本，對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意愿和訴求進行調查分析。結果表明，超六成農戶表示有參與意愿，四類人群意愿明顯偏高。在有意愿的農戶中，農戶對貸款方式、利率、額度以及扶持政策等訴求較強。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也面臨不少制約。總體來看，推動兩權抵押貸款業務發展，不能忽視需求端問題，應加快完善保障措施，激發農戶借貸意愿，切實滿足農戶各種層次、不同特點的資金需求。

農戶；兩權抵押貸款；需求意愿

謝云峰，中國人民銀行南昌中心支行調查統計處。（江西南昌330008）

兩權抵押貸款既是金融機構支持“三農”的重要金融產品，也是盤活農村存量資產、搞活農村經濟的重要舉措，更是金融行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抓手。推進兩權抵押貸款業務，應從需求端和供給端著手。以往我們更多地從供給端看待推進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然而農戶的需求意愿是信貸行為形成的基礎性因素，了解農戶的意愿和訴求，有助于提供一個新的問題視角，對順利推進兩權抵押貸款具有積極意義。1月中旬，我們對省內11個設區市的78個縣（市）開展了農民對兩權抵押貸款意愿的專題調查。每縣調查10戶，其中13個兩權試點地區①農村承包土地的經營權抵押貸款試點地區包括安義縣、樂平市、銅鼓縣、修水縣、金溪縣、新干縣、信豐縣、吉安縣、貴溪市和贛縣等10個縣（市）；農民住房財產權抵押貸款試點地區包括余江縣、會昌縣和婺源縣等3個縣。各調查20戶，合計共調查910戶，調查對象為未取得兩權抵押貸款的農戶，且為家庭戶主。

從調查基本情況看，我省農戶戶主年齡結構上處于壯年,平均42.6歲，教育水平主要為初高中水平；每戶家庭人數4.7人，其中，勞動力2.8人，外出務工1.0人；每戶家庭承包經營耕地面積4.2畝,住房面積為251平方米；每戶家庭2016年收入為5.3萬元，總體符合當前農村基本現狀，調查樣本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一、農戶對兩權抵押貸款參與意愿的基本特征

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意愿較高。910戶調查總樣本中，表示有農村承包土地的經營權抵押貸款（以下簡稱農地抵押）意愿的農戶共567戶，占比62.3%；表示有農民住房財產權抵押貸款（以下簡稱農房抵押）意愿的農戶共573戶，占比63.0%。

上述結果表明，農戶對農地和農房抵押的意愿沒有明顯差異，說明同時推廣兩權抵押貸款具有可行性。更重要的是，無論試點地區還是非試點地區，農戶對盤活兩權存量資產都存在較強的現實需要，對兩權抵押貸款政策期待較高，反映該政策未來發展空間較大，這一新型金融產品的供給是貼近實際需求的。調查顯示，在這些有意愿的農戶中，有四類人群參與意愿偏高。

一是新型農民。這類人群年輕且有高學歷，是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新型勞動者。在本次調查中，戶主年齡在30歲以下，且具有大專以上學歷的農戶共有60戶，其中70%表示有農地抵押意愿。

二是種養大戶。擁有土地面積在30畝以上的農戶中，83.7%表示有農地抵押意愿。從事養殖業的農戶中，81.3%的表示有農地抵押意愿，78.0%的表示有農房抵押意愿。

三是返鄉農民。在本次調查中，2017年打算返鄉的農戶共27戶，其中22戶表示有農地抵押意愿，占比81.5%；21戶表示有農房抵押意愿，占比77.8%，均遠遠高于平均水平。

四是有豐富金融知識的農民。曾經申請過貸款，所居住的村里有人獲得過兩權抵押貸款，都有利于增加金融知識。在本次調查中，同時具備上述兩個條件的農戶共102戶，其中，87.3%表示有農地抵押意愿，83.6%表示有農房抵押意愿。

二、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訴求

（一）普遍希望獨立申請貸款

試點以來，不少地區積極創新兩權抵押貸款方式，如采取“土地托管+封閉管理”、“土地合作社+信用擔保”等模式，為提高農戶信用等級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當問及“如果您有農地抵押意愿，最希望以何種方式獲得貸款”時，81.1%的農戶希望獨立申請貸款，而希望以土地合作社和聯保小組為貸款方式的農戶占比均不足10%。農房抵押貸款方式選擇中，農戶對獨立申請貸款的意愿更高，占比達90.6%。原因可能有：一是近年來，在農村土地流轉中還存在違背農民意愿，越俎代庖等現象，這種強制流轉或被流轉，剝奪了農民的參與權、協商權和監督權，導致農民對土地合作社存有抵觸心理；二是聯保小組在實現增信的同時，也加大了風險傳染可能，近幾年持續暴露的擔保圈風險，使不少農戶表示擔憂。

（二）對貸款利率和額度的訴求要高于期限和放款時間

問及“如果您有農地抵押意愿，最希望實現何種訴求”，選擇貸款利率適當降低的農戶占38.6%，選擇貸款額度提高的農戶占比31.0%，分別排在各訴求的第一位和第二位；而選擇貸款期限拉長和放款時間加快的農戶分別僅占10.9%和3.7%。對于農房抵押貸款的訴求具有相似的排序。這反映，隨著農村信貸產品的豐富，尤其是農戶小額貸款的不斷普及，一個新信貸產品的關鍵優勢體現在利率與額度上。因此，要提高農戶兩權意愿，可適度提高利率和額度優惠力度。

（三）當地政府出臺保障措施是農戶的重要訴求

在農地抵押和農房抵押貸款的各訴求中，選擇最希望當地政府出臺保障措施的農戶占比分別為15.7%和15.2%。調查發現，當前兩權抵押貸款保障措施仍有不足：一是農地權證落戶未全面到位。個別鄉鎮政府及村委會出于土地管理和產業布局等考慮，將權證暫留至當地政府，造成部分經營主體難于獲得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證。二是農房確權頒證進度偏慢。2016年起，江西農村宅基地使用權和農房所有權確權頒證改為采用“房地一體化”方式推進，工作量和工作復雜度均大幅增加，加上農村外出務工人員較多、部分農戶辦證意識不強，農房確權頒證進展緩慢。三是風險補償金到位率低。由于地方政府財力有限等原因，不少試點縣（市）設立的風險補償金規模在300萬元以內。四是流轉市場不規范。目前各地設立的土地流轉交易中心主要作用還僅是備案。農戶之間的流轉部分仍采取口頭協議形式，已簽合同也缺少一些必要因素，存在隱患。

（四）農戶對生產性資金需求超過生活性資金需求

問及“您如果獲得兩權抵押貸款，最主要用于”時，選擇用于種植業、養殖業、個體經營的農戶占比合計為73.7%；而選擇用于買房、買車、看病、婚喪嫁娶、孩子上學的農戶占比合計為23.4%。這說明生產性需求占據主體地位，高于生活性需求。隨著農村經濟社會發展，農民謀事創業的信心和愿望有所增強，借款用途不再局限于生活性需求，金融機構應改變對農戶的固有認識，及時調整經營側重點。

三、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仍面臨不少制約

（一）失地失房是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最大擔憂

問及農戶不愿意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原因，回答“家里不需要資金”的農戶占比重最大（見表1）。除了這一基礎性原因外，選擇“擔心失去土地”、“擔心失去住房”的農戶占比分別為33.8%和36.8%，均排在第二位。土地和住房是農民生存的根本，是生計保障，加上近年來承載于土地上的各種負擔已經消除，中央支農惠農政策不斷出臺，各種補貼不斷增多，農民對此普遍謹慎。

調查發現，目前農民對土地經營權流轉費用大多要求一年一付，即經營大戶流入的土地經營權只是簽訂了若干年流轉合同，但流轉費用卻是一年一付。這導致該類土地經營權的有效性依賴于后續租金的支付與否。以該類經營權作抵押進行貸款，若發生違約，銀行基本上無法實現抵押權。農戶的謹慎態度反而影響了銀行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積極性。

表1 農戶不愿意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原因%

（二）農戶對兩權抵押貸款政策了解程度有待增強

在不愿意參與的原因中，選擇“不太了解貸款的相關政策”的農戶比重較高（19.5%和22.0%）。關于農戶對兩權抵押貸款政策的了解程度，我們設置了兩個問題，即“您對農地抵押貸款的了解程度”和“您對農房抵押貸款的了解程度”。發現對農地抵押貸款和農房抵押貸款完全沒有聽說過的農戶占總樣本比重分別為35.7%和31.4%。這表明還有相當比重的農戶完全不了解兩權抵押貸款，特別是對所有權、經營權和承包權的概念混淆不清，政策宣傳力度有待增強。

（三）權威評估缺失導致農戶與銀行的估值差異較大

在不愿意參與的原因中，有近20%的農戶認為“銀行對兩權的估值低，所能獲得的貸款額度少”。調查發現，土地和住房作為農戶家庭資產財富的最主要載體，農戶對其評估價值與銀行的差異較大，使相當一部分農戶放棄兩權抵押貸款。當前兩權抵押價值評估存在不少問題：一是開辦兩權價值評估的第三方中介評估機構缺乏，我省試點地區兩權價值評估通常由貸款銀行自行開展，很多農戶并不信服；二是農戶對土地抵押價值的估計主要依據當前糧食收購價格，而銀行更看重土地流轉的期限；三是有些經營者受市場等方面的影響變更了種植的農作物，銀行會及時調整已確定了的土地抵押值，從而影響貸款發放。

（四）風險承受能力偏低、偏保守影響農戶參與意愿

調查顯示，69.2%的農戶投資態度偏向保守，家庭投資方式只限于銀行定期存款。這些農戶中有農地抵押意愿的占比為47.8%，有農房抵押意愿的占比為48.3%，均遠低于平均水平。農民偏保守深層次原因是保障程度差，風險承受能力低。在投資態度偏向保守的農戶中，大多數農戶購買的保險僅限于醫療和養老保險，而僅有9.0%的農戶購買了商業保險，7.0%的農戶購買了農業保險。這說明樣本農戶在應對意外災害時，保障水平相對較低，增加了農戶對參與兩權抵押貸款失地失房的擔憂。

（五）意愿轉化為有效需求仍有較大不確定性

一是存在無效意愿。有意愿并不等同于有需求。反映有農地抵押意愿的農戶中，有108戶農戶表示2017年沒有資金需求，占比為19.0%；若剔除此部分農戶，有意愿且有資金需求的農戶占總樣本比重僅為50.4%。農房抵押意愿類似，有意愿且有資金需求的農戶僅占50.8%。二是存在過度需求。部分農戶將兩權抵押貸款視為公共產品，目前沒有合適的投資項目，但仍表示需要貸款。少數農戶明確其貸款用途為還債和金融投資。三是渠道和產品的多元化對兩權抵押貸款形成替代。在不愿意參與兩權抵押貸款的原因中，認為“需要資金，但不需要通過兩權抵押貸款”的農戶比重超過20%，位居第三位，表明不少融資渠道對兩權抵押有替代性作用。

四、對策建議

（一）進一步加大對兩權抵押貸款政策的宣傳力度

推動各試點縣（市）深入基層，進村入戶，因地制宜開展宣傳教育活動，提高農戶對兩權抵押貸款政策和相關業務的認知水平。提升農戶的金融知識，減少其失地失房的顧慮，有效化解土地流轉租金“一年一付”問題，進一步激發農戶參與兩權抵押貸款意愿。

（二）深入研究目標群體及其差異化融資需求

鼓勵金融機構細化信貸市場，找準目標群體，重點關注上述四類意愿較高群體的融資需求，提高兩權抵押貸款推進效率。提供差異化的貸款利率、貸款額度以及貸款用途，滿足農民差異化的融資需求。

（三）加快完善配套機制

加快推進土地和農房確權頒證工作；完善中介評估機制，鼓勵權威性的第三方評估機構參與“兩權”試點工作；推動各試點縣建立健全政銀共擔的“兩權”抵押貸款風險分擔機制，建立完善風險補償基金穩定增長機制；建立多級聯網的“兩權”抵押產權交易中心，進一步完善產權交易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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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169X（2017）05-009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