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權管理中公證的必要性探討

潘雅妮 葉春盛 呂赟薇 鄭曉林 樓雄偉

摘要以浙江省龍泉市為研究區域，對該市2008—2016年林權不動產登記工作進行研究，分析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各階段措施及遺留問題。以村規民約與法律法規間的沖突為切入點，在林權不動產繼承登記工作中引入司法公證，司法部門的調查取證權能有效解決不動產登記機構對申請材料只能進行書面審查的掣肘，化解因重男輕女的思想而對不動產登記工作的誤解，提高登記申請材料的真實性。

關鍵詞林權公證；林權登記；林權糾紛；林權抵押；林業信息化

中圖分類號F32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517-6611（2017）32-0167-03

Discuss on the Necessity of Notarization in Forest Tenure Management

PAN Yani1，2，YE Chunsheng3，L Yunwei2， LOU Xiongwei1* et al

（1.School of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Zhejiang A&F University， Linan， Zhejiang 311300；2.Longquan Bureau of Land and Resouers， Longquan， Zhejiang 323700；3.Longnan Township Government， Longquan， Zhejiang 323700）

AbstractTaking the Longquan city of Zhejiang Province as the research area， the city's registration of forest ownership in 2008-2016 was studied， and the measures and problems left over in the various stages of the reform of the collective forest tenure system were analyzed.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village regulations and laws and regulations as the starting point， in the forest right real estate registration work into judicial notary of inheritance. The Justice Department's investigation power constraints effectively solve the real estate registration agency for a written examination on the application materials only， due to resolve the patriarchal ideology of real estate registration misunderstanding， enhance the authenticity of registration application materials.

Key wordsNotarization of forest ownership；Registration of forest ownership；Disputes of forest ownership；Mortgage of forest right；Forestry informatization

龍泉市位于浙江省西南地區，林地面積達26.6萬hm2，是一片“九山半水半分田”的“浙南林?！盵1]。自改革開放以來，龍泉市整體經濟水平不斷提高，林木價值逐年增長，全市林業經濟收入占總收入比例達60%～70%。飛速的經濟發展改善了老百姓日常生活水平，也使得全市23萬農民的林權不動產權屬繼承問題顯得更加突出。筆者分析了龍泉市林權管理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相應的解決對策。

1龍泉市林權管理現狀

2008—2016年龍泉市累計辦理林權不動產登記4 456起，其中涉及繼承登記3 920起，占總量的87.9%。數據來自2008—2016年浙江省龍泉市林權不動產登記的調查。具體各年度明細見圖1。

龍泉市地處偏遠山區，農村居民的法律意識普遍淡薄，他們在申請辦理林權不動產登記時，對于惡意違法行為的認知不足。受“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這一觀念的影響，女兒自出嫁后不再享有其父母遺產的繼承權，父母去世后，其財產只能由兒子繼承。這種繼承方式得到絕大部分村民和村規民約的認可。但我國《民法》《繼承法》都明確規定出嫁的女兒有繼承父母遺產的權利[2]?？梢?，村規民約明顯與國家法律相違背[2]。該沖突給林權不動產權屬繼承登記工作帶來阻力，不懂法的農戶往往覺得女兒也可以繼承父母遺產是辦證人員故意刁難。因此，申請人故意隱瞞家庭其他林權權利人及其已故權利人的部分法定繼承人等事件時有發生。

新中國成立至計劃生育國策實施前，一對夫妻基本上育有2個以上子女。如今，“三定”時參加分山的人口由于老齡化、患病等各種原因死亡的，那么，在尊重村規民約的前提下根據法律法規妥善處理林權不動產繼承登記，不給當事人之間帶來矛盾，不影響林權的穩定就是林業建設需要解決的突出問題[3]。如何在遺產繼承登記過程中對各類問題進行事前預防、事中監管、事后補救[4]，確保每一個人的合法權益得到保障就是林權不動產登記機構今后亟待完善的工作。

當然，林權權屬登記制度還存在不健全的地方，這不僅可能是其歷史發展過程中就已經存在的，是制度在創制的方式方法上出現的問題，同時也可能是由于現實環境和社會背景發生了變化，使傳統法律制度與其所調整的社會關系出現差異和不協調 [5]。林業部門歷經36年不間斷的完善林權管理方案，解決了大部分歷史遺留問題。但仍有部分歷史遺留問題等待解決。

2林權不動產相關歷史遺留問題及登記工作存在的問題

2.1林權共有人不明確

林權是以“戶”為主體，龍泉市各村集體在“三定”時制作的山林清冊上標注了“人口”及“分山人口”數額，如“人口”5，“分山人口”6，表示該戶當年共有5人，其中1人多分了1個勞力，但沒有制作花名冊。龍泉市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前3個階段都未對該問題進行完善，直至2007年之后登記機構才開始受理完善。受行政權限限制，目前登記機構只能根據申請人舉證來確定該戶林權共有人。龍泉市集體林權制度改革4個階段見表1[1]。

2.2戶籍信息缺失

龍泉市公安部門從2000年開始對戶籍進行信息化管理，將全市人口戶籍信息錄入單機版戶籍系統，2005年正式全市聯網。由于農村人口情況錯綜復雜，農村青壯年常年在外務工者居多，且戶籍信息采集工作量大，基層警力不足等客觀困難，公安部門自戶籍信息化建設開展以來，只能選擇錄入2000年在世及之后出生的人口戶籍信息。也就是說，龍泉市參加林業“三定”后至2000年之前死亡的分山人口電子戶籍信息基本缺失。

2015年國家公安部聲明不再出具的18類證明中包含死亡證明，對于公安系統無戶籍信息的已故人員，不動產登記中心難以通過申請人提交的書面材料判斷林權共有人及利害關系人的死亡時間是否真實。

2.3村委公章管理不嚴格

部分村委領導管理公章不嚴格，空白紙張往往都可以蓋出公章來，這使得林權共有人證明及已故權利人的親屬關系證明等材料的真實性大打折扣。

2.4不動產登記機構只有審查權，沒有調查取證權

即不動產登記機構只能對申請人提交的紙質申請材料進行書面審核，并據此作出是否進行登記的決定[6]。但若不動產登記機構越權就申請登記的事項進行事實調查取證，然后審核自己調查取證的結果并以此結果進行登記，這等于登記機構自己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

筆者以浙江省龍泉市的案例來分析目前林權權屬不動產登記存在的問題及應對方法存在的缺陷。

2010年龍泉市尚未實行林權不動產遺產繼承公證時，某村曾經出現過掌管村委會公章的干部朱某聯合他人偽造林權證戶主李某的死亡時間，偽造自己兒子朱小某與李某的收養協議，惡意隱瞞李某還有一個出嫁他村的養女——李小某的事實，將李某名下的山林全部過戶到朱小某名下。2013年李小某回村尋找養父李某林權證時發現此事，通過書面形式向林權管理中心提出異議，經過工作人員到實地多方詢問核查，確認朱小某惡意隱瞞、騙取他人林權不動產的事實。李小某考慮到與朱小某系同村，通過司法途徑強制收回李某的林權不動產對朱小某的工作、生活會有極大影響，決定接受林業部門的幫助讓朱小某主動歸還林權不動產。林業部門聯合林權權屬所在地人民政府工作人員上門游說，對朱某及朱小某詳細告知若不主動交還李某山林權屬，將在法律上、道德上產生何種惡果。經過幾個月的多方協調，朱某與朱小某最終主動交出林權證進行作廢，將林權不動產歸還李某的法定繼承人——李小某。鑒于朱某與朱小某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李小某決定不追究朱某與朱小某的法律責任。

3目前實行的方法及其存在的問題

3.1材料領取時工作人員初步判斷

目前，不動產登記機構通過與申請人交談初步判斷其家庭成員關系，采取詢問申請人的方式分辨申請人的言語是否有漏洞，觀察其肢體語言及神態是否協調來判斷其是否存在故意隱瞞、虛報、造假等行為，依據檔案局出具的原戶主1983、1990和2006年的山林清冊復印件、林地所有權人所在的村委會及鄉鎮街道出具的林權共有人證明或親屬關系證明判斷其當初確權分山到戶的人口數及第一順序繼承人，確定林權權利人及已故權利人的所有法定繼承人[7]，最終判斷出哪些繼承人需做放棄繼承權公證。

該方法雖然能排除一部分想要隱瞞的申請人，但大部分情況下工作人員在登記時無法憑借該方法甄別申請人是否存在欺騙行為。

3.2公示粘貼

由于龍泉市林權登記工作客觀條件有限，難以親自到林地權屬所在地進行公示粘貼，只能通過申請人自行粘貼到各自行政村公開欄進行為期30 d的林權登記公示。申請人需拍2張公示粘貼照片交至不動產登記機構以證明自己確實將公示進行粘貼并尋找2位村民及村長簽章確認。不動產登記機構依靠群眾反饋的意見進行判斷申請登記的山場有無糾紛和隱瞞。該方法主要依靠申請人的自覺，存在很大的漏洞，不動產登記機構難以全面掌握其真實性。9年間龍泉市通過村民監督成功發現13起隱瞞共有人事件，5起山林四至錯填（數據來自浙江省龍泉市林權管理中心）。

3.3借鑒房產繼承公證

借鑒房產等不動產的遺產繼承公證程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惡意騙取山林權屬事件。林地林木承包經營權是以家庭為單位的承包關系，與房產又有質的區別，難以完全套用房產的繼承公證程序。不動產登記機構只能在不斷摸索中探尋切合龍泉市實際情況的方法，努力做好方便廣大農戶辦理林權不動產繼承的同時，保護好工作人員，確保林權不動產登記工作有法可依。

3.4結合電子平臺監督管理

目前龍泉市林業部門正在積極開發《龍泉市林業信息集成系統》，一旦發現惡意騙取林權行為，如果已經發證，則通過浙江省林權監管平臺及龍泉市林業信息集成系統進行電子封鎖，限制該該林權證的抵押貸款、采伐、林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等事項，保護相關工作人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會犯錯，同時迫使林農主動交出有問題的林權證。這是目前龍泉市結合司法公證，有效預防申請人隱瞞實際情況并騙取林權權屬等惡意行為。

3.5提高辦證人員法律意識

林權辦證人員不是專業的法律工作者，沒有相應的專業知識判斷林權不動產繼承中各個環節的合法性，因此加強工作人員的法律意識，提升辨別材料真假能力，提高整體工作質量。結合龍泉市當地的實際情況，加強不動產登記機構與司法服務中心業務聯系，加強林權不動產登記中司法公證的介入，在事前預防林權權利人合法權益不被侵犯的同時，保護辦證人員的安全，降低辦證風險。

龍泉市林業局與龍泉市司法局曾于2010年聯合發文《關于開展集體林權制度改革法律服務的通知》，意在促使公證力量的介入，為林權制度改革工作提供法律服務保障，借助公證機制的事前調查取證、預防糾紛的職能來保障林權權利人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

由于林權檔案信息不完善，這使得公證機關的實地調查取證工作難以得到全面、真實的情況，這將給公證機構帶來極大風險。龍泉市不動產登記機構與司法局經過深入調研，最后決定林權不動產采取“放棄繼承權公證”，該公證既能提高申請材料的真實有效性，又可在一定程度上預防并減少林權不動產繼承登記過程中家庭內部矛盾的產生。

4解決措施

從“2.4”中的案例可以看出，由于登記機構權力受限，無法通過紙質材料合理審填出申請人在繼承登記中所提交材料的真實性，如是否存在隱瞞其他林權權利人，是否隱瞞已故林權權利人的法定繼承人等。因此，需要第三方機構對林權不動產相關事實進行調查取證，協助把關申請材料的真實性。目前，公證機構所具備的特點是其他部門無可替代的。

4.1公證機構具有震懾力

公證機構作為國家的證明機構，公證書是公證機構出具的有特定法律效力的司法文書，是國家公權行使的一種特定形式，具有公信力，因此對當事人產生一種威懾力。

4.2公證書具有強制執行力

公證具有賦予強制執行的效力，是指賦予具有強制執行效力的文書，經過公證機構的證明，放棄遺產繼承的法定繼承人反悔時[8]，其他法定繼承人可以不在經過訴訟程序，直接向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9]?！睹袷略V訟法》第六十九條規定，經過法定程序公證證明的法律事實和文書，人民法院應當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但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公證證明的除外[10]。

4.3公證人員法律意識完備

公證員是專業的法律工作者，可以在林權申請人申請遺產公證時，憑借其專業知識審查當事人是否具有民事行為能力和民事權利能力，確定各方當事人的權利義務，判定簽訂的協議是否是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調查核實有無欺詐行為，確保繼承行為公平公正。

明確林權繼承的有效性，是從程序上維護林權遺產繼承秩序，發揮公證在林權登記中的作用[11]。目前龍泉市“林權不動產放棄繼承權公證”已經實行了5年，對于預防林權糾紛，減少并化解家庭內部矛盾等問題已初見成效。因此，將公證預防糾紛、化解矛盾的職能優勢“嫁接”入林權不動產登記工作中具有極大的可行性[12]。

5結論與討論

深化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必須從源頭出發，登記機構從自身切入尋求多部門協同為林農提供更好的服務。

5.1加強工作人員法律法規知識，提高隊伍的服務素質和業務水平

不動產登記機構可以通過不斷改善工作人員業務培訓方式方法，鑒于窗口服務的特殊性，因此在時間上采取分批次、定期與不定期相結合，使培訓時間與培訓業務靈活變通[13]。同時，結合法律法規制定簡單易懂的林權不動產登記流程，尋找讓農民可接受的更便捷、更人性化的方式辦理林權不動產登記。

5.2將林權公證作為林權登記前置條件

未來，不動產登記機構可以在“放棄林權繼承權”的基礎上尋求街道、鄉鎮、社區及各企事業單位的幫助，摸索“林權繼承公證”，為林權登記工作提供強有力的護盾，保障每位林權權利人的合法權益，維護林權不動產繼承登記工作長期有序開展[14]。

45卷32期潘雅妮等林權管理中公證的必要性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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